丧心病狂 作者:古砚
控的欲念。
他想直接打晕林昔,扛回精心建筑的那所房子里,将门窗全部封死,不见一点外面的阳光,从此以后铸造一条铁链,锁住他的脚离不开床上半步,更别提再有力气想逃脱。
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陌生人,他们将成为他生活的全部重心,完全的纯粹的彻底占有。
激荡涌动的情绪撞击胸膛,靳洛握紧那张薄薄的纸,犹如当成自己的心脏一般狠狠捏碎,熟悉的人影在视野中渐渐变得稀薄黯淡,他拿起手机快速按下,“你们可以动手了。”
☆、第三十四章
“林师傅。”拎着行李袋,林昔又回到了居住五年的旧城区老楼,鞋子摩擦地板发出细微声响,清晨的过道尤为萧索,突然一道清脆的熟悉叫声传来,萧箐从楼上探出头正瞧着他。
“早。”林昔弯起嘴角应道,幸好房子还没被房东出租出去,最后一个栖息地留了下来。
“林师傅去哪里旅游了?好不好玩呀?”他离开前只将安陌的信息留给萧箐,没告诉她自己要去哪里,误解也很正常,“还好。”想了会林昔追问道:“面馆拆迁的问题解决了没?”
“解决了,安律师办事效率很高,和开发商协商拿到了一笔钱,正足够盘下新的店面。”
问题解决,林昔心里也很安慰,想着应该好好请安陌吃顿饭。
“林师傅,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新面馆一个星期后装修就结束了,还等着你呢。”
“不走了。”过往的包袱该放开了,林昔想,从今以后,他必须以崭新的面貌对待生活。
推开木门,陈设装饰如常,离开不到一个星期,桌椅地板只蒙了一层稀薄的灰尘。门窗紧闭疏于通风,反倒是异味更为浓烈,最后那一晚疯狂的行径一闪而逝,林昔脸色一白。
行李袋摔在门口,他手忙脚乱一通,没放过一扇小小的窗,全部往外推开。
冷风争先恐后灌进,吹得林昔满头满脸,他却长长舒了一口气,恍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盛了满满一盆水擦桌子、椅子、门窗,拎了一桶水拖地板,一丁半点缝隙没放过。扒下床单被套,又收拾行李袋和柜子里的衣物,整整晾了一大排,四季的鞋子摆到放不下。
“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这样的念头不断盘旋,完全静不下来,做完一件紧接着一件。
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双手浸在冷水里的林昔不由哆嗦,水池里盆盆罐罐叠得吓人的高。
着了魔一样。林昔不由自嘲,此时天色已渐渐灰暗,连续不间断忙碌一整天,腰酸背痛,干瘪的肚子咕咕作响,好像就在刚才电闪火石的一刹那,所有的知觉感官同时瞬间归位。
回到屋里,打算披上外套出去买点菜,一摸索,半件厚衣服都没有,一准都在滴水。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林昔感叹,不得已只能弯下腰拖出床底下许久没用过的黑色箱子,勉强从中挑出一件,加上毛线围巾一并裹得紧紧,这才缩了缩脖子拿上钱包下了楼。
隔两条街道是一个小型超市,一轮弯月勾上天际的时刻,附近的菜市场早已收摊了。
离新面店开场有一个星期,林昔搜罗了一大堆东西,速食面、面包、速冻饺子……未来七天他没有出门的意图,一大捆青菜、一大包面粉等等,结账时把收银员吓了一跳。林昔一个人出门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外面陌生的人总让他不自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社交恐惧症。
幼时养成安静的性格,成年算得上坎坷的经历让他与人接触更多了一层戒心。
既不想认识人,也不想被人认识。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提着超重的两个购物袋出到超市门口,不料出门之前随口一说的话应了验。细细密密的雨丝被风刮在脸上,没处闪避更没手遮挡,林昔眼睛吹得睁不开只能半眯加快脚步往回赶。
天气骤变,不止林昔一个人措手不及,小书摊的老大爷更是手忙脚乱,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好几个用,封面陈旧的二手书摆满了一整排,滴上水珠马上晕开了一大片。行人步履匆忙赶着避雨,老大爷也不敢奢望搭把手,急急忙忙要撑开伞,一着急反而被风刮跑了。
“小伙子!”老大爷大叫了一声,林昔回头一看,一把大黑伞正砸在自己脚边。
帮着把书搬进小棚子,最后一批刚放下,外面噼里啪啦一阵响,暴雨倾盆而下。
“小伙子,等雨小一点再走,先喝杯热茶。”老大爷端出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灯一亮起,林昔发现这个简陋的地方竟然不是小棚子,是个小房子,而且老人就住在这里。
旧城区鱼龙混杂,按常规来讲是外地打工族的聚集地,摆个小摊子卖书他次见。
或许感应到林昔疑惑的眼光,老大爷慢悠悠落座在矮凳子上,示意他一起坐下之后解释道:“儿女各自有家庭,老伴早早去了,顾个书摊子打发打发时间,顺便活动这把老骨头。”
没问老人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居住在这里,林昔握住茶杯啜了一口,外面雨声越来越大。
“这里生意应该不是很好吧?”他的潜台词,老人应该换个地方,这里不适合卖书。
“马马虎虎。”老大爷倒不介意,声音爽朗,随手从书堆里找出几本,递到林昔面前。
“《教育心理学》、《教育学基础》?”林昔下意识念出书名,正对上乐呵呵的老大爷,“你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像我那当老师的小子,年纪轻轻不要在这里憋屈,想一想其他的路。”
“……”林昔擦了擦淋湿的手,小心翼翼接过那几本书,来到新城市生活这几年,他几乎放弃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每天奔劳,回家倒头就睡,完全不像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庸庸碌碌,甚至连一般人都不如。
握住许久未触碰的书籍,林昔恍惚回到从前,奋笔疾书,挑灯夜读,还有支撑的理想。
“谢谢。”夜深雨停,林昔把书放进袋子里,与老人告别。
“不用不用,下次来买书我给你打折。”老人靠一个小灯泡整理着一大堆书,摆了摆手。
林昔点了点头,矮下身子走出棚子,可能是下意识,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见老大爷手脚利落分门别类,两边迅速高出了一大叠。林昔见此情景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或许是老大爷不像一般孤独老人孱弱衰败,依然朝气蓬勃比他这个人更有活力。
雨后空气凄冷,林昔手脚发颤,抖掉袋子上的水珠迈大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一眼瞄过觉得今天街上的人反常的多,刚刚下过雨又是冬天的夜晚,不但有卖烧烤的青年人,站在街上兜着一整箱热腾腾包子的人,更有一个青菜小贩。
虽然觉得奇怪,但来不及细想,一会便到了老楼前,林昔便将这些人全甩在了身后。
按照往常的惯例摆好买来的一大堆食物,林昔烧了一锅拉面,悉悉索索吃了个痛快。
收拾完碗碟,林昔用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几乎能映照出人影,然后摆出了收到的那几本书。昏黄的灯光下,文字依然那样熟悉,他珍惜地一页一页翻过,全神贯注。
过去了五年,他的教师资格证已经过期,必须重新学习获得课堂的权利。
旧城区成分复杂,不是适合久居之地,他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毕竟是而立之年的男人了。很多的人在他这个年纪,不仅事业有成而且成家立业,而他依然一无所有。
投入全部心神去做一件事,也不会让自己继续沉沦在无谓的纠结迷茫之中。
连续好几天,林昔作息时间比五年中任何一个时期还要规律,晨读、吃过早餐继续读书,午饭、午休之后继续看书,晚自习,每天定下闹钟六点起床,晚上点上床睡觉。
摒弃所有杂念,让生活变得纯粹,不然他也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被乱死乱想逼疯。
这一天,林昔和往常一样在十一点上床睡觉,这段时间这座城市水分格外充足,阴雨连绵下了好几天,晚上发展为暴雨,豆大的水珠砸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恼人的动静。
林昔翻来覆去,烦躁让往日喜欢的雨声变成了巨大的噪音,心境扰乱无法平息。
“烦死了!”林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刻意压抑让自己不要触动的角落,像是山洪暴发一般,和外面倾盆的暴雨一起疯狂浇灌着他,隐忍已经到了极致。
到底是没办法不介意,没办法无动于衷。
爱了五年的人,最后发现是一场只有自己沉浸其中的独角戏,何其悲哀!
迫切想翻开这一页,迈向新生活,可是何其艰难,每一个夜晚如噩梦随行,无法不想。
被狂风卷得玻璃砰砰作响,颇有些慑人。林昔走近想把窗户关紧一些,透过小小的窗口,外面电闪雷鸣,一瞬间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白,雨幕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隔得远大概只有轮廓,林昔还是打了个寒战,慌忙凑近想看明白,夜色恢复一片浓黑。
“怎么可能?一定是看花眼了。”林昔安慰自己,闪电接连而来,他仔细一瞧,方才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只有高高溅起的水花。一定是想太多了幻觉,林昔用力拧紧了门栓。
身体刚躺上床,不等盖被子,一阵敲门声猛然传来,林昔惊得心脏一窒,全身僵直。
反应过来下一秒,一跃而起想要推桌子去挡住那扇轻薄的门,来不及穿鞋慌张乱跑,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鸣的雷声,木门被一脚踹开,阴冷的空气浓重的水雾直扑而来,四周照亮的瞬间,林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浓黑湿漉的雨衣下,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水珠不断顺着发丝和睫毛落下,迅速在干净的地板上汇聚出一滩水渍,右脸一半隐藏在暗色中,依稀可见烈火灼烧过的痕迹,男人见到他,唇角高高扬起,笑意满溢而出。
林昔双脚仿若被铁钉打在原地挪动不得,男人的声音比惊雷更让人心惊胆战,“过来!”
他一动不动。
黑洞洞的枪口下一秒对准了他,生命中的噩梦,叶重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第三十五章
“过来!不要再让我说遍。”寒意游走四肢百骸,彻骨的惊惧让每一根神经绷紧,林昔死死盯着那张蜿蜒着一道可怖伤痕的脸,仿佛那是一条盘旋的毒蛇,吐着致命的毒液。
“怎么?觉得可怕?”见林昔纹丝不动,注意力全放在一处,叶重冷哼一脚踹上门,步步逼近,一把摘下雨帽,活动右手腕,毫不在意笑道:“我不介意你靠近看清楚一点。”
连退两步站定,林昔后腰撞上木桌边缘,麻痹的钝痛,此刻他惊觉叶重是左手拿着枪,右手同样有火舌舔舐过的痕迹,白净近乎苍白的皮肤上坑坑洼洼,对比太过鲜明,更显狰狞。
“这一点小伤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但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两人四目交汇,林昔探进那双茶色的眼瞳里,失去伪装斯文的金色边框眼镜,叶重整个人犹如沐浴熊熊火光之中,摇晃不定的灯泡与窗外道道劈下的闪电,堪比地狱的恐怖场景。
沉溺恐惧中只会陷入更绝望的境地,林昔握紧双拳,他不能输给一个伤了一只手的人。
这一次哪怕堵上性命,也不能落在叶重手里。
“好不容易见到故人,一句话都没有?”敲打地板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叶重笑意盎然。
“我跟你无话可说!”林昔说话分散叶重的注意力,另一手悄悄探到背后,抓起桌上没有收起的折叠水果刀,压制住呼吸不表现出异常,静候走近的人,估摸好距离迅速向前刺出。
“哐当”一声,蓄足力道的一刀扑空,手腕被狠狠扭住,枪柄砸在后颈,险些痛晕。
“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左手灵活程度相当于右手。”拽住林昔的头发,叶重满意地用冰冷的枪口摩挲他的脸颊,直把细腻的皮肤磨出一道红痕,粗暴又情色,“你还是这么好骗。”
林昔恼怒地挣扎,怨恨的眼神尖利得几近要剜下叶重身上的肉,一口一口撕扯咬尽。
“不要动。”叶重抵近几分,耳边厮磨的亲密姿态,悠闲一字一句道:“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枪轰掉你的脑袋。”以温柔缠绵的语气,讲述着最残忍无情的话语。
“好啊。”这回林昔没再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反而挑衅撞了撞他,“现在就开枪杀了我。”
“你想死我偏不杀你,看你生不如死的丑态比了无生趣的尸体有趣多了,也更取悦我。”叶重拽住林昔让其狼狈跪倒,压下挣动的头暴露出脆弱的后颈,高举枪柄冷笑着准备砸下。
目眦欲裂,林昔疯狂用双脚踢动,却连对方的分毫都没触碰到,恨得喉咙火辣辣哽住。
阴风扬起,预料中的黑暗即将到来,心脏暴跳几近炸裂。
“老师。”不属于房子里任何一个人的叫声突兀插入,死寂的气氛犹如湖面荡开涟漪。
“……”轻飘飘恍若幻听,林昔不敢置信凝视那扇被踹上黑印的门,怎么可能?
背后的调笑声却证明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幻觉,“捉住了一个,竟然还送上门。”
叶重语气听起来并不对门外的人感到陌生,林昔一个激灵,难道火灾的事情真有内情?
“去开门,让他进来。”撞过的后腰被硬物用力一抵,林昔险些痛哼出声,叶重适时堵住了他的嘴巴,在他耳边冷冷威胁道:“他是死是活就看你了,一双腿怎么快也跑不过子弹。”
“唔。”林昔摇头发出意味不明的闷叫,想提醒门外的人离开,却被扯住头发逼得转过身,视线一对上,他便被茶色眼眸里的阴霾吓到了,“你配点,我或许还会留下他的命。”
“……”飞速转动脑筋,缺氧却憋得脸色发青,继而一片空白。
“快点!”回过神被押在了木门前几步之遥,威慑依然在继续,“不说话或者乱说话,我直接一枪崩了他。”张狂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死不死得了,就是他运气的问题了。”
“一。”近在咫尺的声音怨毒久久回荡,却不足以让外面的人听见。
“二。”林昔汗珠涌动,手心一片湿漉。
单薄破旧的木板摇摇欲坠,走廊一片漆黑能见度有限,唯一的小洞被可怕的枪口堵住了。外面风雨飘摇,天气恶劣,外面的人站得非常近,贴靠在门上,一旦扣动扳机……
不敢想象的可怕后果,林昔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猝不及防紧接而起,“三。”
“是韩宸吗?”停顿思考来不及,林昔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老师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听起来很虚弱。”等待太过难熬,他多么希望外面没有回应,一切都是错觉,但奢望被无情打破了,“我只是过来探望一下,老师能让我进去吗?”
“……”余光瞥到扳机毫不犹豫扣动,林昔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从牙缝挤了出来:“好。”
生命中无比漫长的时刻,推门的“吱呀”声按了慢放键,余音无情刮搔着脆弱的耳膜。
高挺的身影在嘈杂的暴雨声中视野,以最熟悉的姿态。
“老师。”一见里面混乱的状况,韩宸瞳孔剧烈一缩,旋即压制冷静道:“你没事吧?”
“……”林昔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真够情深意重。”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的叶重嘲讽冷笑道:“天堂有路不走,闯进地狱来就怪不得我了,韩家小少爷,想必你母亲要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痛不已了。”
两人隔得非常近,哪怕一点点异响都清晰无比,林昔惶恐大叫道:“住手!”
一记扫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猛攻来,叶重手指未完全扣下,手枪已经斜飞出去。一眨眼间,形势逆转,林昔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没料到韩宸反应这么快,身手如此利落。
“老师小心!”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一听提醒林昔迅速矮下身,韩宸一拳击上叶重面门。
“哈哈哈!”嘴角溢出血色,叶重却勃然大笑,韩宸与躲到一旁的林昔大惑不解,下一秒叶重掀开整件雨衣,拭去血丝,手腕活动疾风般出手,拳头擦过韩宸脸颊,留下一道淤青。
两人如同两匹猛兽互相攻击,凶猛不留半分情面,招招致命,不止想把对方打趴下,更要对方的命。韩宸自知道林昔流产的事情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叶重则为报火灾一箭之仇。
同样锱铢必报,充满攻击力,不死不休。
惊心动魄的打斗配合外面电闪雷鸣,灯泡一闪一暗,犹如诡异恐怖片里恶鬼缠斗。
林昔阴晴不定,一会为韩宸占上风雀跃,一会深深担忧,一口气始终不敢松懈,帮不上忙只得躲得远远,避免让韩宸因为他分神,这种时候一秒钟都有可能决定成败,不由发毛。
两人一并撞到了木桌,茶杯茶壶碎了一地,林昔惊惧发抖,因为那把水果刀就在地上。
韩宸按倒了叶重,一拳一拳打向他的脸,叶重额头淤青流血,韩宸的手掌亦是,甚至另外一手扎入了一块碎片,鲜血淋漓,止不住往下滴,迅速汇成一滩。
“小心!”眼尖发现叶重握住了遗落的水果刀,林昔急忙叫道,同时握住了一根木棍。
着重挥拳的韩宸反应稍慢,手臂便被割了长长一道,血花飞溅,叶重双眼发红刺向他的胸膛,他双臂往前一挡,刀锋依然陷入皮肉之中,只得用手抵住刀锋,疯涌的鲜血往下淌。
“砰!”木棍夹带着惊怒猛力打下,持刀行凶的叶重额头血洞更加狰狞,韩宸趁此时机一拳挥向他,叶重脸歪向一边倒在地板上,不甘心挣扎想爬起,又一拳打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这一记猛拳,竟然出自于在他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昔!
“你怎么样?”叶重昏死过去,林昔不顾沾染了一手的血污,急忙抱住韩宸,无比惊恐地盯着扎在他胸口上的刀,无论手指还是声音都在极力颤抖,止都止不住,“你坚持一会,我去打急救电话。”慌忙之间,他都忘记了家里没有电话,手机也已经坏掉了。
“老师你这么担心,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
胸前的衬衫浸透血渍,韩宸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手足无措的林昔几乎想给他一拳,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开玩笑!他想拔下让他痛苦的刀又不敢碰,“你不要说话,我去叫医生。”
“洛在楼下等,我跟他说我十分钟没下来就让他上来,他很快就到了,你不要慌。”
“……”林昔艰难喘气,眼睛浸泡在水雾中迷蒙不清。
“所以……老师还是喜欢我的?”
林昔凝视着血色渐退的俊美面孔,一颗心被抓扯揉碎了,说不出话只是不住点头。
得到答案的韩宸释然一笑,优美的唇一扬,这时风雨交加中摇晃的门又一次被踹开了。
“唔。”全身疼痛无比,鲜血流进眼睛看不清,叶重骤然睁开眼醒过来是因为一阵猛烈的剧痛。一只脚踩在他扎着瓷碎片的手,割裂的痛楚潮水般漫来,任他再隐忍也忍不住出声。
旁边都是警察,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止这个人的暴行。
“叶医生醒了?”冷清的男声响起,与韩宸长相相似的男人拿起了他带来的那把枪,抵在了他额头上,明明那么多警察在旁边勘验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哒。”扳机扣下,叶重额头冒出了冷汗,可是子弹却没有出膛,他还好好活着。
“这一款手枪不好用,叶医生你似乎拿错了。”靳洛风淡云轻笑道:“可惜了,为这么一把手枪背上非法持枪罪,故意伤人罪。不过――”一抹笑意犹如盛放的罂粟,美丽却致命,“从叶医生私人医院办公室搜出来的毒品,恐怕判的刑已经最重了。”
“……!!!”叶重挣扎而起,却被靳洛一脚踢倒。
他想起来了,卖给他这把手枪的人,执意要选择在医院里交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靳洛的微笑与当年优等生模样相差无几,叶重却像看见了嗜血的恶魔,然后他被两位警察架了起来,双手拷上了手铐。
“李警官,这位嫌疑犯伤害了我的两位家人,请你们一定要好好看管。”靳洛以礼貌的好市民姿态说道,似乎方才完全无视这些工作的警员的人不是他,叶重肚子受了一记重拳,又一次昏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韩宸怎么样了?”窥见一道阴影落在前方,头低垂几乎埋进双膝间的林昔受惊一般抬起,脸上是毫无遮掩的惶然,送韩宸上救护车的一路,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一刻不安稳。
鲜红的血迹刺伤了他的眼,不敢直视血淋淋的创口,生怕下一刻韩宸的呼吸就被夺去。
漫长幽黑的走廊,浓重刺鼻的消毒水,仿佛梦回伤痛时分,失去父母和外婆的一瞬间。
“放心,他绝对不会有事,我陪你一起等。”肩膀被揽住,五年前的少年现在轻而易举紧紧环绕住他,闻着熟悉令人安稳的气息,林昔放松坚硬到麻痹的身体,直直望着身侧的人。
“一定不会有事?”
“我保证。”
靳洛向来一诺千金,得到肯定答复的林昔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倚靠着他闭上了双眼。
实在太累了,经历的所有一切。
不奢求荣华富贵,不强求名利地位,只盼望纷乱世界中一隅安宁的净土。远离时时刻刻的忧虑恐惧,不需要漂泊不定,迁徙远离家园,就像一只失去方向的候鸟。
他实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
“老师。”眼皮沉重睁不开,耳边的呼唤缭绕不散,林昔想忽略,但潜意识告诉他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强打起精神,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清楚旁人的人在说些什么。
“跟着我来。”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他想看清楚周围而不得。
悲恸的啜泣隐约飘过,急救室门前死寂般的安静,压抑到令人不敢大声呼吸。
“这是怎么了?”他感觉自己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缺一线便能将前后串联起来。
“我们已经尽力了。”多重回响的魔音,从儿时漆黑的过道走廊到五年前鲜红的急救灯。
天旋地转,恍然回到了初始那个闷热的午后,红发少年怡然自得的沉睡侧脸,毫无顾忌依靠着他,不考虑双方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蓬勃生机的夏日,掠过烦闷心间的一抹清凉。
似乎认识靳洛之前,他已经接触过了韩宸。
从一,他就没有分清过先对谁动心,掺杂混乱的回忆,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共同体。
浓烈的血腥味,止不住的鲜血,褪色成苍白的脸颊,趋向冰凉的手指……汇成一句――“老师”,酒吧里遇险时撞见的那张张扬年轻的脸,暴雨的夜晚救星一般出现在眼前。
“啊――”林昔想咆哮想痛哭,喉咙却无法漏出一点声响,剧烈摇晃,痛苦不堪。
“老师!老师!”焦急的呼唤又一次回响,林昔想堵住耳朵,意识却在剧烈的晃动中变得清晰,裂开一线,紧接而来是一张担忧的脸,林昔转向他身后,刺眼的急救灯尚未熄灭。
原来是在做梦吗?
“老师,你怎么哭了?”
林昔一摸,果然整张脸湿漉漉,怎么会?这么多考验磨难坚持过来了,会这么脆弱不堪?结果没出来就提前崩溃了?他随手胡乱一抹站起来,虚浮的双脚使上力气就往前倒去。
“老师,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接住他的靳洛这样说道,与此同时,急救室的灯暗下,医护人员推开了紧闭的禁锢,面带微笑通知他们,“手术很成功,病人脱离了危险。”
林昔想,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一个星期后。
“老师,我还要。”窗帘挡住了外面深浓的夜色,灯光明亮的病房内有人不依不饶。
“你已经吃的够多了,不能再吃了。”一个星期的修养,韩宸脸上已恢复血色,包裹在纱布里的狰狞伤口同时渐渐愈合,因韩宸是公众人物大明星,为防止留下太深的疤痕,专业医生的饮食安排力求清淡,这让在美国习惯大鱼大肉的韩宸痛苦不堪,闹着要林昔下厨。
这一个星期,林昔负责照顾他的起居饮食,的病房配套厨房和健身室,十分便利。于是他今天准备了一些温和的食材,禁不住韩宸一再要求,补加了一点肉味,尝了甜头的韩宸更加不肯罢休,林昔万事好商量,但在关乎健康的大原则上绝对不会让步。
不管韩宸以可怜的撒娇语气叫着老师老师,他不理会,径自拿了餐具去清洗。
水声哗啦呼啦响,掩盖了外面病房的叫唤声,林昔明白,以韩宸得寸进尺的习性来看,这一次开了先例,以后想管住他不乱吃东西就没那么容易了,明明长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老师。”沉溺在自我世界中遐想,冷不防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林昔差点摔了盘子。
“老师不让我吃肉,我就吃了你。”韩宸左臂收紧锢住窄腰,在白净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啊!”林昔怕痒缩了缩脖子避开,一手泡沫不能推人,只得喝道:“赶快回床上去。”
“好啊。”这话正中韩宸下怀,大餐在他面前晃荡了一个星期,他连一根指头都没碰着,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两眼发光来了。舌尖舔舐咬出的印痕,不意外见怀中的人轻颤,他故作轻佻道:“老师陪我一起睡,已经到睡觉时间了。”
林昔休息一般在隔壁的房间,听他这么讲窘迫难当,推拒道:“我还没洗澡。”
说完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果然韩宸顺势道:“我也没洗澡,老师要先帮我洗。”
韩宸这个病员右手打着石膏,胸口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不能进行淋浴,为保持整洁是林昔每天为他擦洗身体,对方由于他的缘故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来照顾无可厚非,但此时刻意提出来,像是带上了不单纯的意味,前几天韩宸还只能躺在病床上,远没有现在生龙活虎。
实际上如果不是考虑到林昔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韩宸早就将他压在流理台上弄个痛快了。清瘦的身形围着围裙,系上的节扣刚好抵在挺翘的臀部上,如同一个打包好的礼物,等待着人一点点剥下,露出里面最香艳的部分。最好仅剩一个围裙,下面和里面不着一缕。
准备好热水和毛巾端出来,果然人已经大方半靠着床头,天生的外貌优势加上后天的培养,韩宸这个大明星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就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被他变得性感而引人入胜,脱掉外衣的上身肌理完美,在明亮的灯火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艳丽而夺目。
“老师,你的手在发抖。”
“……”林昔面无表情甩毛巾入热水中捞起拧干,“乖乖躺好。”
见林昔擦拭完上身端着热水要离开,韩宸挑眉扬高了声量,“半途而废要不得啊老师。”
林昔无视他继续要往外走,这时背后的人突然痛呼了一声,林昔本能反应立即回过头,韩宸以怪异的姿势指着自己的腿,“好像有虫子咬我,不洗干净我肯定一个晚上睡不着。”
站定认真思虑了可能性,林昔继续往外走。
“老师,你不管我了。”
“……我去换水。”
即便有过关系,更为实质的接触,但要帮韩宸落下拉链脱下长裤擦洗下身,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前几天勉强能接受,是因为病床上是一个虚弱的病员,而现在……
光拉个拉链就要了他的命。
一个男人弯下腰为另外一个男人拉开裤链,特别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声响放大得更为清晰,努力不让自己往歪处想,林昔尽量使自己镇定,以平常心来对待,就跟往常一样。
长裤下的两条腿笔直修长,劲瘦有力,的确是引以为傲的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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