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听得心里隐隐有些恻动。

    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额娘也是个可怜人，她不过是被生活磋磨才变成这样罢了……

    可，他还是不能接受她那样侮辱他喜欢的那些人。

    弘昀的小脸儿微微低着，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门内的缄默让李氏心中升起恐慌。

    情绪波动更大了起来。

    她似乎悲痛到了极点，哭得惨痛无比，“昀儿，你是额娘唯一的希望啊，唯一的希望，你不能这样对额娘！你不能不理额娘啊……”

    外面的哭喊声还在继续，可弘昀脸上的那一丝丝同情，已经被她这段话给消磨干净了。

    小小的孩童沉默的往屋里走。

    神情漠然。

    不是他冷漠，而是……

    这样的话，他听了无数次了，已经麻木了。

    怕是连额娘自己都不清楚，她此刻叙说的，是她真的感慨自己命运多舛，还是已然成了习惯，只是在不断的重复而已。

    ……

    顾悠然回府时，弘昀已经走了多时了，听闻他来，顾悠然很高兴，又听王嬷嬷说他没坐多大一会儿就被李氏叫回去了，又暗暗的感叹，李氏还是怕啊……

    其实她有什么可怕的呢？

    弘昀既是她的儿子，四爷又明摆着说让她养了，谁还能抢走不成？

    王嬷嬷屏退了下人，屋内只留了杜鹃在顾悠然身边伺候，她谨慎的看了眼，而后从袖子里拿出她从盆栽中检出的药丸。

    “这是什么？”

    顾悠然好奇的便要摸。

    王嬷嬷赶紧阻止：“主子您先别碰，只看看就行。”

    顾悠然有些诧异。

    王嬷嬷便将刚才弘昀来时的小动作给讲了。

    顾悠然颇为吃惊，却也没皱眉警惕起来，只是神色一寸寸暗了许多，轻轻叹了声，略有些遗憾。

    久久，道了句：“可怜昀儿这孩子了……”

    王嬷嬷有些为主子着急。

    “主子，奴才知道您善良，可现在李氏已经将刀递过来了，咱们不得不防啊……”

    杜鹃也在一旁紧张的很：“主子，咱们应该把这事儿告诉主子爷，让主子爷收拾李氏！”

    “经了这么多的事儿，竟然还不老实！就该让主子爷教训她！”

    王嬷嬷这回倒是没觉得杜鹃说话有些过分冲动什么的，沉稳的道了句：“老奴也赞成此法。”

    一切交给主子爷去处理，是再好不过的，主子不用沾这些事儿，省心了不说，李氏有那么多桩前科，主子爷一出手，绝对是一劳永逸的。

    顾悠然却摇了摇头，低低的道了句：“不可。”

    两人具都诧异的望向主子：“为什么？”

    “若是昀儿不是李氏的孩子，或者，若是我没和昀儿结缘，再或者是……昀儿今日没有如此懂事的丢掉这颗药，我定赞同你们的做法。”

    “可此事牵扯到昀儿，李氏与昀儿此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李氏出事，昀儿顶着罪母的身份，这辈子都过不好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伤了这孩子。他心里已经够苦了……”

    她没想到昀儿虽然衣食无忧，却活得如此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