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燕归来 作者:老气横秋

    第 17 章

    我把文件夹甩到一边，“挨过打，吃过苦，睡过桥洞。”

    张果老眨眨眼，“你这是说旧社会呢？他父母呢？”

    “六七岁时，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领走，他也记不清是被骗走的还是本身就是个流浪儿。这个男人专门收集了一帮孩子在一块进行乞讨盗窃。他亲眼看见那个男人折断过几个孩子的手和脚，不给治，让他们去街上要钱。没弄断他的，是看他长得可爱，让他偷东西，这样不容易被怀疑。然后有一天，在晚上吃饭时，有个年纪大些的孩子用筷子刺瞎了那个男人的眼睛，领着他一起跑了出来，被巡警带进派出所，之后又被送进福利院。”

    张果老默默的听到这，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住的小区有家超市，我总去那买东西，碰到这小屁孩，当时正给一饮料厂家当理货员，那时候他没有现在白，又黑又瘦的，但爱笑，一天跑好几十家大大小小的超市，到一家，别管是不是他的活，都给人家摆货整理柜台，特勤快，跟个服务员似的。哄得那些个便利店老板售货员们都喜欢他。说来挺不可思议的，见到我，冲我那么一笑，喊上一句姐，弄得我有些激动，觉得跟他挺亲的。”

    张果老唏嘘不已，“年轻吃苦不算吃苦，以后就好了。”问我：“他到底什么学历？初中？高中？”

    “初中。”

    “学历是有些低了。”

    善解人意

    我瞪他，“你以为他不想念？九年义务教育之后谁管他？进入社会他还干过碰瓷的活，臭小子，净招这样的人，胳膊骨折了大半年，走到现在你应该庆幸他的心态，连我都佩服他。”说完郑重叮嘱张果老，“别跟外人说，你家王楠也不行，这小子最忌讳别人知道。至于学历，他现在下了班念夜校呢，就我家小新的灵光脑袋，给他点儿时间，那些个狗屁学历小菜一碟。”

    张果老慈悲泛滥，“明天我带他买几套衣服吧？他现在的住处环境咋样？”

    我把书扔过去，“个不长记性的，你就当做不知道，听到没？”

    张果老摇着头，“你说现在竟还有这样的事――”

    “所以说，等你家孩子出生后，一定要看好啊，千万别丢了……”

    “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书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又被掷回来，我连滚带爬的躲过去，就听张果老质问我，“那你今天犯什么毛病？赶紧工作去。”

    我眼巴巴的瞅着张果老，“我抑郁了！”今儿个，玩把忧伤！

    我跟张果老保证说我再待一小会儿就走。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这一上午让我捱得好漫长。给王楠打电话，“你的肚子有多大了？”

    王楠叽哩呱啦的，估计在家里憋得时间太长了，终于找个说话的，从胎儿说到厨房，从心情谈到电视剧，又由孤独延伸到我的良心――嫌我不去看她。我听了半天，觉得一时半会儿的好象停不了，就把正在通话的手机远远的放到一边，拿起书继续看。

    我的优点之一就是善解人意，都没挂断电话，怕打击她澎湃的兴致。

    张果老很不高兴，指着我，颇气愤得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我家王楠？”

    我百无聊赖得打断他，“别跟我显摆恩爱，本想跟她倾诉点苦水，好嘛，被她抓了个好壮丁，今儿个不伺候她。”

    张果老觉察出点什么，“心情真不好啊？”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片刻又满怀期望得看向张果老，“放我几天假怎么样？”

    “做梦呢吧？”张果老拉下脸，“那位大神还在这呢，你就给我上眼药？”

    我沮丧得回到书上，看看旁边的手机，轻轻的拿起电话一看，好嘛，还在通话中，凑到耳边，别说，还有动静，只是语气平静多了，反复只一句：“你睡着了？说句话啊？你睡着了吗？说句话啊……”

    我问：“唠叨完了？”

    王楠声音拔高，“你刚才怎么不出声？”

    我没好气儿得回她，“勾搭你家张果老呢。”

    王楠嘿嘿乐，“我可听俺家张果老说了，派来的人没少削你。”

    真是俩口子啊，全是些喜欢看热闹的。“王楠，我正请假呢，想陪你几天，你老公不肯。”

    “可怜的娃，上班都让你痛苦到逃避了？”

    我想从她下手，让她给吹些枕头风，“美好的生活令我不想死，可是每天被那种人盯着训着，我又不想活了。”

    王楠这小没良心的，一点没同情，反倒笑得不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吧，让她开心一下，当是友情赞助了。

    去了周姐那，领了我的午餐，我对周姐说我要回我地盘上吃去。

    走回到销售部，大中午的，都去温饱了，偌大的办公区空荡荡的。往办公室瞅一眼，果然唐志辉不在，把饭盒往桌上一放，不想吃。

    坐在小新的位置上，电脑还没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点开一个网址，打开相册，一连串的照片，手顿在那，目光盯着屏幕，有些怔忡。

    有他女儿的相片，满月照，百日照，一周岁照，还有他当初的结婚照，都上传在这。

    真快，一晃都两年多了！他知道我会看到，所以他传在这上面，因为我能找来。这个男人，总是知道我的习惯！

    有些受刺激，嫉妒得想，瞅你老婆长得那样儿吧，哪点比得上我，早晚有你离的一天！离了之后千万别来找我，对你这种半新折旧的产品，不感兴趣，太委屈我，连幻想一下都觉得对不起我这主角。

    随即又有些泄气，我不习惯恶毒，所以我立马有些讨厌自己了。不是放不下，只是有点怀念，有些失落，有些难以释怀，其实，真没什么想法了。

    心在这一刻，空洞而无着落。轻轻的审视着自己，日复一日中，自己是掩饰多一些还是麻木更多一些？

    一份快餐放到电脑面前，小新并不看屏幕，“姐，看帅哥也得吃饭哦。”

    我立即关了网页。

    小新笑嘻嘻的问，“姐，谁啊？长得挺帅的。我未来的姐夫？”

    我扒开方便袋，拿出汉堡咬了一口，“成别人丈夫了。”

    小新一呆，惴惴不安的望着我，“姐，你很难过吧？”

    似被说中般，语气一急：“何以见得？”

    小新挠挠头，“我刚才看见你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的，要流泪的样子。”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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