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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破道[修真](上半部) 作者:苍迹

    第12节

    铁万里却是上前一步,横身挡在杜子腾与简泽身前。

    那表里完全不一的少年却是诧异眨了眨长长睫毛,上上下下打量着铁万里:“咦?不错嘛……”他看着铁万里手上未及收起的内门云阶令:“你是新来的真传?没见过啊?”

    那罗姓女子轻声道:“闻人师弟,适才听闻这是铁宫新来的弟子。”

    闻人凌睁大了眼睛,春水潾潾的目光在铁万里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遭:“铁宫闭门近百年,新收的弟子是你?”

    铁万里拱手道:“在下铁万里,见过诸位同门。”

    闻人凌眼波流转,樱唇微启间颊染红晕,竟如三月春光一般明媚鲜妍,可那出口的话却是:“铁宫的,太好了,来战!!!”

    话音刚落,锋锐无匹的剑气竟是夹着森寒之势当头而下,铁万里万万没料到,这看起来模样可爱的少年竟是这么个说战就战疯子!

    旁边一个一直昏昏欲睡的人此时打了个哈欠,仿佛身形不稳一般歪倒在闻人凌身上,那声音里也满是睡意昏沉的懒洋洋:“好了,若想知道铁宫‘治金’之道是不是克制你的庚金剑气,起码也得等人到筑基再打,现在有什么意思啊哈欠……”

    说着,此人又打了个哈欠,仿佛真是万年没睡一般,说话时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可就是这么个没睁眼的家伙那歪歪斜斜的一靠竟是将闻人凌的剑气悉数截下,没伤到铁万里半点,只叫铁万里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内门弟子果然藏龙卧虎,没一个好相与,方才那剑气……铁万里暗自后怕,他根本不可能接得下。

    闻人凌哼了一声收起飞剑却是不满地冲铁万里道:“喂,你可得快点筑基!听到没!”然后,他一拍脑袋:“哎哟,差点忘了正事!”

    他叉腰一指众人:“你们,谁是弄出这玩意的!竟敢借大师兄名义!来战!”

    杜子腾:……

    一旁的方平等人已经开始替杜子腾觉得肚子疼了,大师兄的这些师弟们……好像都不怎么好惹啊。

    此时,伍宁儿却是跳出来一指杜子腾和方平:“是他们这些飞毫院的家伙胡乱假借大师兄的名义!”

    几个内门弟子的目光皆是森然落在杜子腾等人身上,闻人凌却是随手一挥将伍宁儿轰飞出去:“混账!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叫‘大师兄’!”

    一众外门弟子:……

    萧辰身为真传首席,严格说来,确实只有真传们能喊一声大师兄,可这内门弟子的话为什么听起来就是觉得很古怪呢?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道:“敢辱大师兄者,死!”

    这句话只有七个字,却只叫人毛骨悚然,不只是因为那可怕的语义,此人说话竟完全没有平仄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杜子腾瞳孔一缩,蓦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然后他的视线对上一双灰色无机质的眼眸,杜子腾清清楚楚地知道,对方没有任何危言耸听之义,是真的想杀人。

    冰冷杀机笼罩当场,似黄兴顺之流此时已然两股战战,之前争辩的气势早飞到九霄云外,即使是崔绝尘这等修为有成的剑修,在这杀机威胁之下,本命飞剑竟也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好可怖的杀意!此人不知是杀过多少人才能聚成这如实质的杀气!

    在这恐怖森寒之下,杜子腾却不退反进,向前大踏了一步站了出来,铁万里护住身后几个飞毫院的弟子已是极其吃力,此时见杜子腾这般举动大吃一惊,却根本分不出余力来护住他!

    然后,在凝结骨髓的冰冷中,杜小爷朝对面那杀气的主人露齿一笑:“你来这儿杀人,问过大师兄了么?”

    刹那之间,如果杀气也有躯体的话……那么它已经傻得僵掉了。

    那双灰色眼眸竟然迟疑茫然起来,然后这眼睛的主人呆呆转向一边的闻人凌:“我好像没问,你呢?”

    闻人凌漂亮的面孔也呆滞起来:“啊……我也没有。”他一从别人那里收到消息就抓上这几人匆匆过来……没有来得及问大师兄啊对手指。

    这两句对话间,漫天杀气烟消云散。被方才的杀气逼得说不出话的罗姓女弟子才松了口气,急急上道道:“这位……靳师兄,”仿佛只是提起对方的姓氏就让她牙齿打战:“门中切不可随意动武。”

    那双灰色眼眸依旧没有焦距地散漫游移着,显然那主人正在苦苦思索“没有问过大师兄能不能在这杀人”这个纠结的命题,完全没有将那女弟子的话听进去,直叫对方寒毛倒立不由地倒退了好几步远离他,生怕传闻中、方才也体验过的杀戮之意再次降临。

    那懒洋洋的声音道:“靳宝,师兄不让在门里杀人的。”

    靳宝灰色的眼睛此时才慢慢聚焦起来,然后就此垂下,恩,既然不让杀人,就没他什么事了。

    空气中隐而不发的最后一缕杀机也就此蒸发,那罗姓女弟子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只觉得万般后悔,怎么这么倒霉,听信那同门的话和这帮煞星同路!

    闻人凌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一戳身旁那眼看又要睡着的家伙:“可是沈仁,这帮家伙敢假借大师兄的名义……不让杀人的话,总得教训一下吧!”

    杜子腾笑眯眯地打断道:“道友此言差矣,什么叫假借名义?”

    闻人凌皱了皱鼻子:“你们,这,这,这……”他秀气的手指一指天上的萧辰肖像、一指那小摊上乱七八糟的符箓灵丹,再一指一众外门弟子身上的“辰装”,然后嘟着嘴巴道:“还说没有假借?!”

    周围众人皆见识过这可爱少年谈笑间翻脸的本事,而葛麟因为家世,更是对这几人的传闻十分了解,哪怕同为内门真传遇到这几人都会避走不及,这闻人凌更是个不能以外表来揣度的怪物,杜子腾这小子平素看起来也是聪明得紧,怎么这会儿却犯傻,竟然胆大包天,敢去撩这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他暗暗为杜子腾捏了把汗。

    而杜子腾却是一脸轻松:“难道我们不做,别人就不会做了吗?这修真界其他人不会胡乱编些真传首席的故事流传?我们的话本至少抢先把真相告诉了整个修真界,不会出现和某位仙子的艳遇啦等等乱七八糟的情节。”

    闻人凌却是俏脸一寒,美目中凶光大露:“谁胡编?拖出来砍了!”

    重点是这个吗?otz

    在场所有弟子皆是不动声色暗暗朝后退了几步,生怕这怪物凶性大发当场暴走。

    杜子腾却是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地道:“砍了倒方便,问题是……”他朝闻人凌眨了眨眼睛:“大师兄让吗?”

    闻人凌再次傻住。

    此时,他身边叫沈仁的一直懒洋洋的家伙却是边打哈欠道:“好了,闻人凌,别玩了。”然后那依旧散漫的声音风轻云淡地朝杜子腾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收起来,既往不咎。”

    这句话很平静,却无端让许多人心中一寒。

    明明没有任何威胁,却叫所有人感觉到必须照做,好像一把看不见的锋锐利器悬在自己颈项之上,随时有可能切下。

    杜子腾眯了眯眼睛:“既然你这样说……”

    眼见杜子腾要妥协,方平等人虽觉得憋屈,却也知道即使杜师弟神通广大拉来了铁宫弟子,可这么多不好惹的真传弟子面前,他们能全身而退已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杜小爷下一秒说出的话却是:“执事长老,真传弟子来外门杀人啦啦啦啦!!!!!!”

    那徒然放声的大喊猝不及防间在整个练剑坪传播开来,并且很快回荡在云横峰的崇山峻岭间,那最后的“……啦啦啦啦”响彻云霄久久不息。

    一直像没骨头一般散漫的沈仁在这威猛的阵仗面前也打了个趔趄。

    众人:……

    然后一个矮胖的身影无语地出现:“好了!”只见他挥手间,那传播的回声竟就此掐断。

    这修士矮矮胖胖,圆圆肚皮圆圆脸蛋,生着一双绿豆眼,活像凡间那块地头蹦出来的土财主。

    外门一众弟子却是心中大惊,连忙上前恭敬地道:“见过钱长老!”

    杜子腾眼珠一转,退后几步胳膊一拐方平:“师兄,这是?”

    方平连忙压低声音道:“钱长老也是外门执事长老。”只是这钱长老平日里都负责些采买事宜,甚少理会弟子间事,就算此事惊动外门长老,一般也是詹长老出面,怎地今日是这位来?

    杜子腾眼珠一转,咳嗽着上前道:“在下飞毫院杜子腾,见过钱长老!”

    这声见礼姗姗来迟,十分突兀。

    那钱长老哼了一声:“你小子方才胡嚷嚷什么!”

    杜子腾睁大了眼睛:“冤枉啊!钱长老您要再不来,我们外门弟子可就要被内门真传给误会了!”

    然后杜小爷如此这般一说:“……我们分明是在为真传首席苦心经营,却被这般误解,几位内门师兄不将我等外门小辈之言放到心上事小,耽误大师兄乃至我横霄剑派名誉经营事大,无奈之下只好请长老您来从中转寰一二了。”

    杜子腾这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非但没叫这金丹长老生气,他反而赞赏地哈哈大笑起来:“不错!!!”

    然后他对闻人凌几人挥手道:“代我向钟离长老和萧首席问声好!”

    不过转瞬间,几个内门弟子已经强行被护山大阵遣返了。只叫一众外门弟子眼神崇慕地看向钱长老,那般厉害的内门弟子,长老竟然挥手间就打发,这就是金丹长老从中“转寰”的本事了。

    钱长老转过头来,见杜子腾看着天际一脸“好走不送”的笑眯眯模样,绿豆眼一转:“你小子,跟我来!”

    说罢,一提杜子腾后领,人已不见,只留下众多外门弟子面面相觑。

    第51章

    杜子腾这般被钱长老提走,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毕竟认真来说,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折腾,确实是有损门派和真传首席的形象,方平简泽等人当夜亦无心再将小摊做下去,于是收了摊,力邀了铁万里到飞毫院一同等待。

    几人忧心杜子腾遭遇,谁知并没有过去多久,杜子腾就回来了。

    方平吃惊地看着杜子腾完好无损:“这……钱长老没有为难你吧?”

    杜子腾哼哼道:“小爷是谁啊,谁敢为难!”

    既然没有为难,你为何一脸“我不高兴我很生气”的模样?

    方平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师弟何故如此。

    简泽同杜子腾熟识早些,知道这小子虽说这样,却多半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因此他关心的是另一问题:“那这钱长老找你所为何事,咱们这买卖还能做下去么?”

    杜子腾却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做!当然要做下去!”

    简泽一脸狐疑:“剑派准许咱们这么……借用真传首席的名义?而且咱们这买卖越做越大,这涉及范围也越来越大,金丹长老怕不会不知道吧?”

    杜子腾不甘心地哼哼唧唧道:“我们这买卖也要分润一部分给门派,他当然希望咱们越做越大了。”

    铁万里一脸震惊:“分润给门派?!”

    杜子腾愤愤不平地嚷着:“好说歹说,那老狐狸居然扣了我百分之三十的税点!真是黑!”

    简泽焦急地追问:“百分之三十的税点?这是多少???”

    杜小爷控诉地道:“就是三成利!你说黑不黑,真不愧是第一大派,创意是我们想的,辛苦活儿是我们干的,他两手不沾就能分到三成利!”

    铁万里同方平几人却是同时摇头失笑,铁万里更是道:“杜小哥儿,别不知足了,你这般聪敏,岂会不知这三成利的重要?依我看,这三成利你非但要交,还要欢天喜地地交才是。”

    杜子腾虽是不太痛快却也不得不承认,铁万里的话十分在理,因为这三成利意味着一件事——这笔买卖的合法化,至少在横霄剑派势力范围内,他们就可以放手去做。

    但杜子腾对于自己痛失的这一大笔盈利想起来还是想捶胸顿足,不过,杜小爷随即想到,既然那老狐狸从自己这里讹走了三成利,并且明言是算作外门进项,那么……怎么摆平萧辰就是那老狐狸的事了吧?哈哈哈哈!

    说来杜子腾敢这么大胆地将萧辰人气套现,不过也是仗着对方地位尊贵,而他们不过是外门九院最落魄的一个,而且从杜子腾为了更新从崔绝尘和葛麟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那家伙绝对是个装逼到极致的混账,杜子腾就不相信对方敢冒着偶像光环碎裂的危险来和他们一众屌丝理论。

    说白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现在情形可不一样了,这套现的收益既然归到外门进项,那这门买卖横霄剑派就已经参股,带着半个官方性质,且主持这参股事宜的也是只金丹老狐狸,杜子腾怀疑这老东西一定在暗戳戳地在广场上蹲了很久看他们卖东西卖得火热在一边眼红,然后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挺身而出趁机讹诈。

    同为金丹,他同萧辰之间交情如何杜子腾不知道,但关他屁事啊!萧辰如果要理论直接找这姓钱的老狐狸撕逼就可以,他们就安安心心地收灵石、收功绩点,这样说来……好像这三成利也没那么不甘心了。

    这其中厉害由铁万里这么一说,简泽也是豁然开朗:“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买卖只怕会越来越大……”

    杜子腾点头:“这是当然!”

    简泽犹疑地道:“这些日子自从话本、首席相关的灵物在铺子里之后,生意好是好,整日里人流如织,可镇上其他人家、甚至是外面来的修士也在铺子周遭做起了买卖,这是其一;其二,原先那些干粮、灵丹、符纸皆是自镇上来,这大典时日愈近,人怕是会越多,镇上怕是供不上这些东西怕,若是这些人到旁的摊子上买些假次之物,我怕会坏了铺子的名誉,于真传首席的声望也有关碍……”

    铁万里、方平诸人俱是沉默,简泽在商言商,考虑得极其周到,生意太大、供不应求,就是会给假货次品留下空间,影响正品的声誉,杜子腾之前不惧萧辰的设想中,可从来没有考虑发生假货泛滥的情形,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主意。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照明符冷淡的清辉映着杜子腾凝神思索的侧脸。

    良久,杜子腾起身推开窗,沉沉夜色笼罩云横峰,峭壁上苍茫云海亦是昏暧一片,他说道:“简兄,现在我们赚到的灵石可足够多?”

    简泽一怔,杜子腾向来不会亏待共事之人,因此哪怕是分成之后,现在一天赚到的灵石足抵他过去数年所赚,自然是多的。可是“足够”多吗?

    这一瞬间,简泽忽然明白了杜子腾真正想问的,他回想起这些时日铺子里他声嘶力竭应对客人甚至不得不服用灵丹来维持体力的状况,过往那个冷清的简氏灵物铺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了。

    简泽霍然抬头:“是多,却不够!”

    夜间凄冷的山风呼啸涌入,可简泽却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似的,这一刻,胸中似有炽烈的什么在翻涌,在催促着他把心中野望告诉杜子腾!

    “简某自知修行天赋平平,再如何不甘这一生恐怕也只能止步于此,修行瓶颈之后简氏灵物铺便是我心血所寄,可若非杜兄弟你,我只怕至死也想不到简氏灵物铺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是,现在铺子一日所赚灵石很多,比我想像的还要多得多,可我想要的却不只是这样!对于在座诸位而言,无上大道怕是毕生所求,诸位追寻的大道是修为前行术法ji,ng进,而于我而言,这买卖经营亦是无上大道,简某在修行上已经死心,却没有在这灵物铺上死心!

    简某不知杜兄弟你将来在经营之道上还有何等的奇思妙想异想天开,可简某皆愿追随但求一试,人活一世,简某的希冀就是在这经营之道上砥砺前行,让这铺子不只今日,永永远远都能这般人流如织!”

    这番话说完,方平等人俱是怔在当场,这青年他们是在这次杜子腾折腾这买卖之后才结识,只知道此人修行天赋虽是平平,做事却是可靠妥当,最是稳重不过,但他们没想到,这看似平静敦和的青年竟也这般炽烈一面。

    铁万里同简家相交数年,对于简泽的想法却是怜惜又欣慰,简泽能这样想,其中多少苦楚挫折,不是亲眼所见,根本难以想像,可比起当年那个激进到一度想要闭死关的修士,眼前这个想要在灵物铺上重新破开一片天地的青年却莫名让铁万里觉得更好一些。

    杜子腾却是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一指简泽:“简兄,你可是要考虑清楚了,再往前走,这道上或许不只是像现在这般经营铺子,会有许许多多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甚至亦会有许多你难以想像无法抗衡的对手,甚至是我自己,也无法预知未来这道上的一切,即使这般,你也想继续走下去?”

    简泽一笑:“难道在座诸位修行就顺风顺水无惊无险?简某不才,虽在修为上止步,却也有大道求索的修士之心!”

    既然简泽给了他这样的惊喜,杜子腾就绝不会让合伙人失望:“既如此,那原来在仙缘镇上的那些小打小闹就要重新合计一下。”

    杜子腾踱步缓缓道:“灵物铺中原先经营的东西暂且不论,此次借着首席名义推出的所有物品,包括话本、灵丹、灵符,我建议今后皆由简氏灵物铺自己出产。”

    孟林却十分疑惑:“自己出产?”那灵物铺子他去过数次,丁点大的地方,如何自己出产?

    “这出产的意思并非要完全彻底由灵物铺制出来,而是指,只有简氏灵物铺流出的这些东西才能真正让修真者认可它们与真传首席的关系。”

    杜子腾淡淡一笑:“说白了,这些东西并无什么出奇,若是没有真传首席的名气在,根本值不了什么钱,所以,简氏灵物铺需要将铺子里出产的东西与旁的地方所出东西区分开来……既然如此,今后,这所有的物品皆有同一个品牌……既然是承那位真传首席的光而来,那就命名为‘辰’吧,辰字系列。”

    说着,杜子腾取出符笔在桌上写了一个“辰”字。

    “比如这话本,修真界谁都可以抄录,可别人抄灵的本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话本,从简氏灵物铺出去的就是‘辰’字系列的第一个话本《云横首席传》。别的话本同修真界流传的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并没有什么两样,可简氏灵物铺的辰字《云横首席传》却可以保证内容真实性!”

    其余几人此时早已云里雾里,简泽却在沉思之后击掌道:“这样一来,只要修真界人人都知道‘辰’字标和真传首席之间的联系,自然会愿意付更高的价来购买辰字系列的灵物!”

    杜子腾点头:“所以,对简兄来说,最重要的任务是如何让这辰字标被修真者们记住并且流传,且不容他人做假,然后才是将镇民们组织起来,生产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你只需要负责对质量把关,买进这些东西打上辰字标即可,至于你说的数量问题,如果镇上不够,我们大可以向镇外进行采买。”

    简泽皱眉:“其他还好说,可这做假……”

    杜子腾沉思片刻之后却是取出一张符纸,符笔勾勒间,一个“辰”字的轮廓骤然一亮却又马上隐没,那符纸上立即干干净净再看不出痕迹来。而杜子腾输入灵力之时,那辰字又再次浮现,十分神奇。

    简泽眼中发光:“妙!大妙!”这不就是当日杜子腾利用隐气符隐藏聚灵符结构的翻版么?只是这次杜子腾隐藏的却是这个辰字标!只要将这个东西嵌进那些物品中,再佐以特定方式才能让辰字显现,那要做假便先要破解这隐没的符箓结构,这可没那么容易了!

    短短对话间,这辰字标竟是就此敲定。

    杜子腾最后却是对简泽道:“这事务繁重,我虽能出谋划策,可人在峰上,纵然能接弟子务到峰下也是顾及不周,还需简兄你多多费神。”

    简泽在杜子腾一番布置之后,却是神采飞扬,此时闻言却是爽朗道:“这种费神的机会,怕是修真界许多人求之不得呢,杜兄弟不必多言,祖父在镇上多年,善缘无数,若真要筹划起来,也未必有多困难,事不宜迟,此事越早布局,越能在大典之前获利,我这就下山同祖父商量。”

    看着简泽兴冲冲出去的身影,杜子腾却是微笑:不只是金丹大典,如果这辰字品牌树立起来……啧,从那些传闻来看,这位真传首席的前途绝不止于此,只要他牛叉一日,这辰字品牌就只会升值,如果再推出好用的产品就更容易打开销路、盈利越多。甚至可以做成旅游特产,只要一想到云横峰天下修士就会想到辰字系列,凡是前来仙缘镇的外地修士必会购买,哈哈!

    铁万里见今日事毕,也是哈哈一笑:“小杜哥儿你还是这般敢想敢为啊!看到小泽这般有干劲,我先代镇长谢过了!”

    杜子腾却是连连拱手:“铁叔言重了!”

    铁万里却连连摇手:“这来了峰上,自然按峰上的规矩来,你我皆为同门,我年纪比你稍长,你便叫师兄吧。”

    杜子腾一笑:“铁师兄!多谢师兄伸手相援,否则那‘逐渊’飞剑是绝无可能做起来的,再加上今日回护,说起来,还未道谢,真是惭愧!”

    “欸,当日如果不是杜师弟你那聚灵符相助,我如何能突破九层瓶颈?后来杜师弟你闯堑一事更叫我感慨万千,思量之后勇气重生这才闯过天堑,令家传功法再上一层!是铁某要多谢杜师弟你才对!”

    杜子腾哑然失笑,铁叔现在是铁师兄分明是旧识,怎地却这般客气起来,铁万里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哈哈一笑,二人遂不再道这些虚礼。

    杜子腾也是直接道:“说来,这几日劳烦诸位折腾这买卖,好在收益不错,回头简泽结算清楚之后,灵石和功绩点会分给各位师兄。”

    这分成杜子腾早就有言在先,此时又语气坚决,就算是讲情义不太想要的铁万里也知道无法推拒,几人对视一眼,也是大笑:“如此就承蒙师弟关照了!”

    此事说定,杜子腾也是长出一口气,这样一来,简泽那边简氏灵物铺需要重新规划,这账务也是清晰起来。

    然后,杜子腾咳嗽一声,突然对铁万里道:“说来,还有一件事要劳烦铁……师兄。”

    铁万里有些诧异:“师弟直说。”

    杜子腾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我闯那第二重仙凡堑似是遇到了瓶颈。”这些日子他虽然忙活着生意,但随着手头有了灵石和功绩点,那闯堑的事在同云婉几次商议改进之后,依旧在推进,却是在三百多步死活难再上去。要知道,功绩点再多,如果没有剑阁弟子的身份,也是不能兑换那个莲香藤的。

    铁万里一惊:“第二重天堑?!”他咋舌,这杜师弟当真是初生牛犊,炼气三层闯第一重天堑,这炼气四层就要闯第二重了?

    杜子腾却是一本正经地点头。

    铁万里无奈道:“我这几日听叔祖说起门内掌故时提点过,那第二重天堑乃是历位闯堑者剑意存留之地,若要闯过,须得战胜一重重剑招才行,杜师弟你修行符道,这可……不太好办。”

    杜子腾却是严肃道:“这我已然知道,我也已经想好应对之法,符箓之中既然有那等激发法术的灵符,自然也有用符箓进行斗法、对付剑招的法子,没有人做过并不代表不可以,因此,我想请铁叔帮忙进行训练,让我可以摸索出用符箓斗战之法!”

    此言一出,方平听愣了,孟林听傻了,谭英听呆了,铁万里……铁万里张开嘴巴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52章

    好半晌,铁万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苦口婆心地劝道:“那磨剑崖中曾经磨过剑的天纵之才如恒河沙数,远的不说,只说真传首席——其中留下的剑意何等可怖,我同为剑修,可叔祖也告诫我,筑基之后才好考虑闯磨剑崖。杜师弟你如今这般修为……”

    方平听这话只觉得十分耳熟,随即苦笑,当时他不也这般劝杜子腾么?结果这小子就是这么倔强,还真让他给折腾到了三百多步,却硬是把还算富裕的储物袋给折腾空了,结果他又想出这许多天马行空的主意来赚灵石……没想到,这么多波折之后,这小子竟然还没把闯堑这茬儿给忘掉!真叫人不知道是该气他倔得像驴,还是该服他坚持不懈了。

    不管怎么说,方平都可以断定,铁万里这番话肯定是白说了,这小子折腾了这么大一圈都没放弃,焉能听这么几句似曾相识的话就放弃闯堑?

    果不其然,杜子腾听了铁万里的话却是不以为然:“本质上来讲,闯堑就是同剑修斗法,铁师兄你身为剑修,剑修之间的比斗自然对修为有要求,但是,我手中有符箓,符箓一道上的斗法却与剑修不同,符箓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事实上,比斗时临场发挥与提前准备的重要性大概五五开,修为固然重要,可激发符箓对修为的要求却没有那么高,手持大威力符箓且运用得当、能及时激发恰当徐行的低阶修士不一定会失败。”

    看到振振有词的杜子腾,铁万里着实无奈:“那你想怎么进行训练?”

    杜子腾眼睛一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铁万里叹了口气:“也罢,我的家传功法到了这一境界,也正好需要蕴剑淬元,便陪着杜师弟你训练一场也耽误不了什么。”

    方平几人面面相觑,说实话,自在这云横峰上当了符修开始,比斗时剑气纵横的威风便是一直是剑修的,这等扬眉吐气的场面素来与他们符修无关,而如今,却真有一个符修站出来说,他要学会斗法……若换作旁人,他们早嗤之以鼻,但当这个人是杜子腾,屡屡让不可能化为可能的杜子腾时,方平孟林谭英也只是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去观望。

    然而,这世上,所有的成就背后的训练无疑都是艰辛与……枯燥的。

    杜子腾所用的法子其实笨到了极点,作为一个半吊子修士,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与人斗过法,修士们、尤其是剑修却是最擅长比斗的一群人,这训练的艰辛可想而知。

    铁万里纵然手下留情,但以杜子腾近乎于零的经验,也伤痕累累。

    方平诸人看来,杜子腾一次次地冲上去,一次次被撂倒,他来不及用几次符箓,甚至铁万里都没有用剑,一场战斗就已经结束。观看过数次真正斗法的几人深知,若是那等不论生死的比斗,杜子腾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铁万里摇头:“杜兄弟,你的脑子比身体快太多,所以,你留下的空当也太多。而且,恕我直言,如果不是贴身比斗,你手上捏着大把符箓或许还有机会,可这么近同剑修斗法,你实在机会渺茫。”

    杜子腾也在沉思,其实他上几种常用的符箓,火球符、水盾符等,有攻有守,作为斗法而言,已经够用,但他对于比斗中的反应确实有些慢,等到他想好用什么样的符箓组合时,铁万里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

    而铁万里所说的距离问题也是一样,如果距离远,留给他的反应时间自然长,他手上的符箓也能发挥效果,但在杜子腾看来,这点并没有太大意义,闯堑之时能拉开距离么?拉开距离之时就是掉下天堑闯堑失败之时,因此不必考虑,既然没有经验导致反应太慢,那就加强训练增加经验!

    同铁万里这儿戏一般的训练之外,杜子腾又给自己在画符之外加了一些项目,比如在房间内悬挂物品,刻意训练自己针对不同的物品及时激发不同的符箓。

    而随着这些训练的深入,杜子腾对于比斗的判断也越来越清晰,若要及时应对,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预判,如果能提前知道对手下一步的动作,早早将符箓准备好……料敌先机果然有用,铁万里也渐渐发现杜子腾居然还真支撑得越来越久,也越来越不好对付,即使剑在手中也需要小心谨慎地提防这小子可能会出的怪招,然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这小子好像真的摸索出了用符箓进行斗法的方式。

    这天,当铁万里第一次吃到杜子腾的符箓伤害时,他蓦然停下脚步,然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杜子腾也是一怔,这么长久的努力才第一次能达成真正意义上的攻击,即使是从不言败也从不放弃的杜子腾在真正成功之时竟也需要时间来反应。

    铁万里在大笑声中道:“虽然不知磨天崖之艰,不过我觉得杜师弟你不妨再去试一次,且看这段时间的进境如何。”

    杜子腾也正有此意,含笑点头应下。

    当他再一次站在磨剑崖下之时,突然有些恍惚,距离第一次见到这道天堑数月时间倥偬而过,当时要征服这磨天崖的豪情随着日日努力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迫切。流过的汗水、花费的心力,只让他这次充满了一种踏实的信心。

    那守堑修士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杜子腾了,这峰上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只当杜子腾跟着飞毫院众人去折腾那些话本玩物,早将闯堑之事扔到脑后,这样将闯堑当作儿戏的非剑修弟子他见过太多,只将杜子腾划作其中一员,然而,当他真的再次见到杜子腾时,只觉得十分诧异,这小子似乎看起来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个子高了些,脸上轮廓更分明了,神情也沉稳不少。

    而杜子腾远远看到他,露齿一笑:“师兄,我又来啦!”

    闯堑修士有些无语,纵然这小子再次回来,他也不怎么看好。

    杜子腾也一反常态,没有多说些什么,就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磨天崖灵瀑,当中剑气一如既往当头而下,杜子腾身形在崖壁上开始艰难的腾挪,或是利用手中符箓进行应对。

    在这灵瀑中,上不见苍穹,下不见地面,只有永不停歇的剑气当头而来,杜子腾一边应对一边向前,心中却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这世间就一直是这模样,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他就这么孤身一人,只有前方滔滔不绝涌过来的敌人,他的使命就是这般一个个战过去,竭力向前。

    他默默地计着数,当跨过三百步时,剑气陡然增强,就好像他已经跨越了敌人的边缘地带,渐渐靠近核心,遭遇的阻力也越来越强,而这段时日辛苦的训练也终于有了回报,那些剑气再强也终究是没有主人,在与一个剑修频繁对战之后,杜子腾已经可以清晰地判断出剑气走向和应对方式。

    相比之下,那前三百步遭遇的剑气微弱且机械,而现在的这些剑气,杜子腾隐隐有一种错觉,即使没有主人c,ao纵,它们却仿佛都有生命一般,带着鲜明的特点,有的狂妄霸道当头斩下,有的y柔狠辣无孔不入,有的敦厚朴实却难寻破绽,杜子腾从容且吃力地接下这一道道攻击,就像遭遇一个个截然不同的对手,千变万化中危机重重,却也新奇刺激,让杜子腾即使浑身带伤、嘴角也不自觉地牵起笑意。

    外面守堑修士开始只是觉得不对,这小子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掉下来?按照经验,他早该下来然后一脸嬉笑地说下次再来了吧?守堑修士神识一扫,当他发现杜子腾的举动和位置之后,却渐渐开始越来越惊讶,这……这已经快到六百步了吧?

    这小子这段时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竟然进步如此神速!

    闯堑中的杜子腾却浑然不觉,此时他早已沉浸在浩渺无涯的剑道之海中,每时每刻都有掉下来的风险,他却忘情地享受着这剑刃上狂舞的每时每刻,哪里还记得要去计数?

    渐渐地,透过那重重剑意,杜子腾却仿佛看到另一重世界,那狂妄霸道之剑其实并不像他想像中那样粗笨,反而十分修长,剑身却十分冷硬,带着种睥睨的挺直;那y柔狠辣之剑,纤细剑身上泛着涟涟波光,如三月溪水映春光般柔美妩媚,绝想不到那剑光绵延时的恐怖杀机;那敦厚朴实之剑却果然剑如其气,平平实实毫无特点,连映s,he的光芒都是那般朴素不带花俏,却自有种山崩不变的恒稳……

    一把把长剑在他眼前闪耀,杜子腾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眼前不再是那飘渺没有实体的剑气攻击,而是一把把形制各异的长剑,杜子腾下意识地或避或挡,将这一把把飞剑避开或击退,隐隐地,他觉得前方,对,就是这些飞剑的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在隐隐牵动心神,然后杜子腾一怔,这种感觉好熟悉,仿佛不是第一次感知到这种召唤!那是在哪里……在哪里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这无数飞剑的前面到底是什么?

    下一瞬间,剑气轰然大作,杜子腾第n次坠下磨剑崖。

    这一次,就是那守堑修士也忍不住长长叹息,快到六百步了,跨过六百步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含义,真是太可惜了。

    杜子腾却没有像前面几次那样,第一时间爬起来,他坐在崖底,抬头仰望磨剑崖,苦苦思索,一脸茫然。

    守堑修士只以为是杜子腾此次所受打击太大,忍不住上前询问。

    杜子腾却是纠结地道:“我看到好多把剑……但是,我觉得那些剑的前面还有别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其他人闯堑发生过这种事吗?”

    想他闯堑至少也有几十上百次了,这也是第一次发生。

    守堑修士却是一震:“你……你看到很多把飞剑?都是什么模样的!快快道来!”

    杜子腾选了几把让印象深刻的,或是剑上气息太过独特、或是剑身形制让他难以忘记的一一道来。

    守堑修士仰望磨剑崖半晌才缓缓道:“那是剑阁中的剑啊……”

    他复杂的目光落在杜子腾身上,这么一个区区炼气期的小修士,甚至不是剑修,只在闯堑半途竟能惊动剑阁中那么多神兵屈尊引动剑意前来……

    杜子腾也是一怔:“剑阁?”可他隐隐感觉,那些飞剑的尽头还有什么,召唤着他的并不是他所见到的那些剑,然后他蓦然回头看向仙缘镇,他终于想起来了!

    上一次那召唤的感觉也是在他闯堑之时,但并不是磨剑崖,而是第一重仙凡堑!

    上一次那感觉并不如此次清晰强烈,却也差点让他闯堑功败垂成……

    杜子腾复杂的目光透过磨剑崖仿佛想看穿那不知在哪儿的剑阁,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何独独向他传达了这样强烈的感觉?

    第53章

    这种召唤的感觉实在太过微妙,微妙到杜子腾也从未体验、无法形容,好奇如杜小爷,自然决定:不论那里面有什么,他都要亲自去探个究竟!

    不待闯堑弟子再交待什么,杜子腾略作调息之后便已再次跃向摩剑崖。

    无惊无险的前三百步过后,那仿佛带着生命的各种剑气再次来袭,已有过一次经验,杜子腾这次进入状态更为迅速,他只将眼前剑气当成千军万马洪流中涌来的一个个对手,战阵之中,敏锐果断决心勇气,缺一不可,若说之前特训中杜子腾只是总结了每种情境下的应对方案,因此杜子腾的反应之中还带着几分迟滞生涩的话,这一次,他却是将符箓应战之道彻底融会贯通,应对越发地娴熟流畅。

    在摩剑崖下,守堑弟子仰望灵瀑,第一次清晰完整地看到杜子腾的符道战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守堑多年,见过一个个弟子从初时的剑道懵懂到闯过之时的剑道初成,就仿佛一块块劣石打磨出属于自己的棱角,而今日,他又见识到了这一块与众不同、从初始就叫嚣自己与众不同的顽石是如何绽放璀璨光华的。

    守堑弟子久久驻足观看,让一些闯堑失败的弟子有些好奇,这守堑人大家都有些熟知,应该早对闯堑之事司空见惯才是,平日多是维持秩序,甚少见他这般长久停步、专注观望,难道,又有哪位天纵之才在闯堑?

    渐渐地,即使远远地在磨剑崖底仰望,无人指认,也绝不会错认守堑弟子在关注的是哪一个闯堑弟子——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注到那快要闯过六百步关卡的杜子腾身上,而目光一旦投注就同守堑弟子一般,再难移开。

    原因实在太简单了,其余剑修向上攀爬时,皆是以剑招应对灵瀑中的剑气,故而,剑气交汇时激起灵瀑如一朵小小浪花,或大或小那总归还是与灵瀑一体,然而,竟有这么个奇葩,时而火球爆炸将灵瀑炸出一道短暂缺口然后趁机上爬,时而竟然化出一道土障阻出灵瀑,时而身形借着风势变幻诈骗灵瀑攻击转移方向……

    一众和谐的小浪花中,杜子腾赫然就是这个最不和谐的因子。如果说别人闯堑的风景都相对稳定、也相对音单调,那杜子腾闯堑的风景毫无疑问就是个万花筒,千变万化,只叫人好奇他下一步到底会用什么样匪夷所思的手段来应对剑气。

    “那……不是剑修吧?”

    “自然不是,看那模样,好像是法修?”

    “这这这,这也行?!你们方才看到了么,他是不是做了一个球将自己包起来阻隔了剑气?”

    “我也看到了,方才剑气激发之下是出现了一个球,这是什么法诀,虽然只阻了一息,却也好生厉害!”

    “等等,法修在灵瀑中施放法诀能应对得这般神速?”

    “呃,在下不才,正是法修,灵瀑中灵气那般狂暴,在下曾经试过,前一二百步还可勉力施诀,但像上面那位这般万无可能,除非是金丹修士,否则在那狂暴灵气中这般消耗,早就灵气枯竭而亡了。”

    说话这法修却不是横霄剑派的弟子,近日这磨剑崖向众多正派修士开放,只叫横霄剑派弟子猜测纷纷,不知道是不是该采信于他。

    “快看快看!马上要六百步了!!!”有人激动地打断了这技术猜测,直接嚷嚷道。

    一时间,观看的修士再无暇分神再去讨论杜子腾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法,皆是聚ji,ng会神牢牢盯着磨剑崖六百步那道无形的关键之处:这可是第一个要闯到六百步关卡的非剑修,他到底过不过得去?

    六百步之所以如此令人关注,只因为这是磨剑崖极其重要的一个分水岭,那意味着离成功只有几步之遥!即使在此处失败,对于剑修而言也意味着你已然磨砺出了自己的剑元,意味着你已经是个真正的闯堑者,而不是个来嬉笑打闹的参与者。

    放眼看这磨剑崖便知,六百步是一道怎么样的存在:那些闯堑的修士从上到下的分布,就像有人从上面倒芝麻粒似的,越到下面越多,尤其是在刚刚起步的地方,已经多得堆起来了,而六百步上,却只是零星挂了几粒,十分稀罕。

    数双眼睛的注目下,杜子腾竟那般以各种令人眼花缭乱、他自己完全胸有成竹的应对方式一步一步越过了六百步关卡。

    磨剑下竟同时响起长长的抽气声:“嘶!过去了!”

    “这……当真有不是剑修的弟子能真正闯堑……”

    “原来还能这般动用法诀来闯堑,在下一定要再试试!”

    “法修看起来也有强者,不弱于我等剑修之辈啊。”

    “也不知道那位同门到底是景晓院还是玄达院的弟子,好像外门法修都在这二院中吧?真想向他好好讨教一二,真是太了不起了!”

    一众惊叹艳羡中,守堑弟子看到杜子腾就这么闯过了六百步还在向上攀爬,甚至爬得更加ji,ng彩——原先那激发各种神奇法术效果的节奏赫然加快,仿佛烟花一般毫不停歇地变化着花样,守堑弟子却是暗叹一声,能惊动剑阁中那许多名兵,这杜子腾的闯堑自然不凡。

    在众多猜测议论中,守堑修士却是开口道:“方才闯过六百步的……是个符修,来自飞毫院。”

    这话仿佛一颗大石扔进湖面,直激起千层浪头。

    “这……这……这不可能!符修怎么可能闯堑!”

    “飞毫院,那破落地方还有活人?怎么可能有人来闯堑!”

    “嘁,守堑师兄所说,怎么可能有假?再说,飞毫院的排名可还在广场之上,我看着比你们锤落院要高点儿呢,别在这儿酸溜溜的,不过,他们居然有弟子敢来闯堑?我记得他们飞毫院好像连筑基期都没有……”

    “别胡扯了,没筑基怎么可能爬到六百步?”

    “符修?”那些其他门派的弟子接受这个消息却显得少了一些先入为主、多了一些恍然大悟:“难怪!法修怎么可能如此迅捷地使用法术,有这么充沛的灵力!若符修那却说得通了,只要符箓充足……”“那也不易!你也是闯过的,那其中剑气变幻无常,需要准备多少符箓才算充足?”“这倒也是。”“这横霄剑派果真不愧为当世一等一的名门,听闻剑修才是他们所长,这符修也这般厉害,只叫人甘拜下风。”“甚是甚是。”

    沸沸扬扬的议论中,一众修士呼朋引伴,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这“非常规闯堑”模式,只是任底下如何议论纷纷,闯堑的杜子腾还在艰难地一步步向上前行。

    六百步再向上……据许多经历过的同门说,再向上一步都已经变得更加艰难,每多向上一步都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只要多向上一步哪怕是失败都已经算胜。许多修士仰望着这以不同寻常的手法闯堑的同门,虽不知道他能达到到哪一步,但能亲自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激发了许多人的热情:“符修亦能闯堑到这般地步?我等剑修弟子今后怕要更加勉强ji,ng进才不被抛在后边啊……”“飞毫院的符修修为那么低都能做到,我们丹修/法修/阵修/器修定然也能做到!”

    一时间,现场有越来越多的弟子被激励得投入闯堑这项无底洞的事业中。

    而六百步之上的半空中,闯堑的杜子腾却是另一副景象,完全没有底下围观者想像中的志得意满、豪情盈怀,杜小爷一边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激发着符箓,有时不是一张,而是三五张同时搭配使用才能堪堪应对这六百步之上的密集攻势。

    而杜子腾脸上表情却十分狰狞,还咬牙切齿地边掏符箓边骂:“叫你围攻!叫你以多欺少!”

    此时,在他的视野中,之前敌人千军万马,虽然不要脸车轮战,起码还有基本的道德底线是一个个排着队上来的——那些剑气、或者说剑阁中的飞剑好歹一次只有一个/一把;而过了六百步那分水岭之后,妈的,这td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居然是成群结队不要脸的群攻,把杜小爷的脸都气紫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闻讯赶来的方平、孟林面面相觑,杜子腾这次前来说是不成功就成人【没打错字,杜小爷就是这个意思23333,死活不让他们来,这闯过了六百步的消息传来,几人实在忍不住跑了过来,只是六百步之上的景象却让方平心跳加速。

    在其他修士看来,只感觉到六百步之后,那些术法效果越发绚烂好看,节奏越来越快。但在这几个符修看来,眼前这一幕实在太疯狂,居然一次激发了这么多符箓,还是不停歇地激发……这这这……

    孟林忍不住气息有些虚弱:“同铁师兄对战时,他有使出这招么?”

    方平脚也有些发软看着高空之上的杜子腾:“……没有,起码我没有见识过……”

    谭英双眼也有些发直:“这小子难道是到了六百步之后,被逼急了?”

    几人面色都有些发白,心中难说是骄傲自豪还是震惊过度,还是心悬半空捏着把汗。

    一道女声此时也许是因为太激动,那温婉的声线都有些语无伦次:“杜道友这这这……好生厉害!”

    方平几人回头一看,那双平颊兴奋得发红的少女可不正是云华山庄的云婉。

    此时,她双眼闪亮地盯着他们,名门弟子的风度早已忘却,她的一众同门根本没办法领会杜子腾此时那密集好看的绚烂节奏之下的可怕难度,看到飞毫院众人,她按捺不住兴奋地冲了过来说道:“我虽然之前同杜道友在理论上研讨过符箓搭配和同时激发的可能,但这般毫无间断地使出来,还是在天堑这等不容犯错之地,需要消耗的ji,ng神简直难以想像,没想到杜道友竟真的办到了,实在是……实在是太厉害了!”

    云婉说到后面,只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根本难以概括杜道友这番壮举的万一。她只将闪闪发亮的目光盯着磨天崖高处夹杂在繁杂法术效果中、若隐若现的人影上,心中钦佩膜拜已然澎湃到无以复加,连娇小的身躯都开始微微打颤。若说之前杜子腾只是她修行道中三人行必有我师的亦师亦友,现在,对方的背影已经高大到让她根本兴不起半点超越之心、只想拜伏在地的程度。

    磨天崖高处,一种从横霄剑派立派以来从未有过的绚烂风景此时上演:或是冰火相激轰然巨响中撕裂灵瀑最汹涌之处,或是千万金刃汇聚成网将灵瀑短暂截流……

    而风景中央,杜小爷已经开始心如刀割泪流满面地碎碎念:“八灵石!”“五灵石!”“九灵石!”“不,这td要五个功绩点!我擦你大爷的磨剑崖!!!小爷跟你没完!!!!”

    狂暴灵气中,底下修士完全不可能听到,然而,借着护山大阵与职责之便,守堑弟子将一切听个一清二楚,脸上表情顿时亦喜亦嗔:这么个小子若当真闯过磨剑崖……真叫人期待执剑长老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的表情。

    第54章

    杜子腾此时的视野中,那些飞剑灵动如鱼一般流窜在他周围,他此时一把一把撒出符箓,已经分不神来算每把符箓到底值多少灵石,汗水夹着血水流下面庞,那一条条飞剑鱼仿佛生着锋利牙齿,随时可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血r_ou_来,杜子腾全神贯注,全然无法分神。

    每向上多爬一步,杜子腾的心跳越来越快,头也越来越疼,四肢已经酸软不堪,经脉中的灵力已然干涸,每一次激发多张符箓,消耗的不只是灵力,还有他的ji,ng神,面对众多飞剑的围攻,杜子腾要缜密地洞察出向上的通道,再计算出会用到的符箓组合,四肢要攀爬还找准时机扔出符箓、再加上激发符箓,杜子腾已经觉得心如擂鼓、头痛欲裂。

    此时,就算杜子腾掉下天堑,也绝无人再敢说他是来天堑戏耍的,走到这一步的人,外门已经寥寥无几。

    然而,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想到这数月之来的重重艰辛、付出的那么多汗水和灵石,尤其是灵石,杜子腾咬牙切齿,他一定要翻过去看看,这天堑之后的剑阁到底是什么模样,如果那剑阁里的飞剑不值他闯堑付出的价钱,他一定要他们好看!

    向上的每一步,杜子腾都在拼命压榨这具身体里所剩无几的体力、ji,ng神与灵力,而每向上一步,那些飞剑的围攻也越发刁钻j,i,an滑,他所遭遇的境地越来越艰难,杜子腾此时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天堑越向上威能越大,还是他的ji,ng气神越来越衰竭,此时,他心中再无杂念,只有一个念头:向上,再向上!

    所有无关的因素在这一刻统统被灵识自动剔除,只剩下跟闯堑相关的一切。

    那些飞剑灵气的攻击路径在他脑海里从未这般清晰明了,就好像那执剑的修士将自己脑中所想同步刻画到他的脑子里一般,第一次,杜子腾做到了不假思索便扔出符箓,抓住空隙向上攀爬,身体竟是先于ji,ng神而做出了判断。

    这一刻,天地万物似乎都已经在他眼前消失,只剩下一道道或繁杂、或简练、或狂猛、或y柔的线条,而他手中符箓就像是他记忆里一个莫名其妙的叫橡皮擦的东西,及时把这些线条拦下来擦掉。

    在崖下看来,只觉得杜子腾闯堑的速度非但没有因为闯过六百步而放慢,竟然带着那流畅节奏一步步继续向前,连守堑弟子都开始倏然色变。

    这看似麻木机械却ji,ng密到了极点的应对里,杜子腾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发生变化,那些飞剑竟也慢慢褪去外形,露出了本来面目,杜子腾突然睁大了眼睛,从那超然之境中惊醒过来,极度骇然之下,他一个失手,竟叫一道剑气狠狠击在左肩,左手一个打滑,竟是差点掉下天堑!

    磨剑崖下一片抽气之声,许多修士也是第一次,原来六百步这上的剑气竟如此锋锐不留情,与底下只求将人击落的剑气全然不同!

    这狠狠一击痛得杜子腾眼前一黑,却也唤回他全部神智,而周遭围攻的灵气根本不会停下来容他细细思索,下一轮剑气已经毫不客气地当头而下,这一刻,杜子腾似是集中全部毅力,忘却了肩上之伤,左手撒出一把符箓、再次激发!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叫杜子腾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仰望着仿佛看不到顶端在何处的磨剑崖,杜子腾心中头一次升起放弃的念头:放弃吧,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超过自己的期望太多,如今肩上有伤,再向上攀爬无疑是痴人说梦,还不如回去养伤、做好更充足的准备再来……

    然而,当数道剑气再次当头而下之时,杜子腾蓦然回神,冥冥之中,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若是放弃……那便是要与那个召唤擦肩而过!

    不及细想,杜子腾凝聚ji,ng神再次扔出符箓,这嶙峋磨剑崖上,浑身鲜血、ji,ng神体力早已枯竭的他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符箓……

    当杜子腾摒弃一切杂念时,那些灵气再次以一把把形制各异的飞剑模样出现,那些飞剑的路径再次清晰地映s,he到他心中,而杜子腾此时仿佛已经抽离这具枯竭的身躯,从磨剑崖上空冷冷俯视着正在进行的一切,他知道,那一幕会再次出现。

    如他预想的一般,他眼中的世界再次扭曲成一个怪异的空间,那些飞剑也再次褪去外形,露出神异外表下的真容:那哪里是飞剑,分明是一道道玄奥莫名的线条裹着一团团各异的光芒!

    那高空之下俯视的神识仿佛在冷漠微笑:这才是磨剑崖最大的秘密,那些攻击修士的灵气分明是为阵法驱动,那些线条在杜子腾眼中解析成一个个作用各异的符纹,或是拥有灵敏的感应能够察觉到修士、或是拥有强大的制导能力引导那一团团光芒击向指定的位置……

    甚至,那抽离的神识还看到,这一切符纹的源泉就在这森冷崖壁之下,那痕迹斑驳的崖壁此时在他眼中也如半透明一般,一条巨大的河流在崖壁之后默默流淌,那些飞剑不过是这河流飞jian出的几滴水花,相形之下微不足道……而杜子腾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将磨剑崖中分为二的可怖剑痕为何能有如斯威力——那剑意不只是在崖上,更如一把锋锐长剑深深cha入其下的巨大河流之上,叫那奔腾水流不得不绕过狭长河中岛一般中分为二。

    那半空的神识古怪地想到:原来我并不是第一个察觉到这一切之人?

    下一瞬间,仿佛因为觉醒到了本我的存在,那神识被狠狠拉回,犹如离魂归位一般,左肩的剧痛、四肢的酸麻、经脉中的干涸、灵识中的沸腾悉数狠狠击向杜子腾,叫他唇齿间一片血腥之气。

    而杜子腾却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雪白牙齿被鲜血浸染成粉红色泽,十分怪异可怖,当头而下的剑气再次迫在眉睫,杜子腾却没有再撒出符箓,而是祭出了符笔。

    众多飞剑如那一尾尾凶猛的食人鱼向杜子腾猛然咬噬,他只一手攀着悬崖,一手提着符笔,脸上挂着那血腥笑容,下一瞬间,只见杜子腾符笔在半空划出深邃奇奥的线条,那线条扫到之处,或是点在鱼脊、或是点在鱼眼,那凶猛剑气或是失却灵气一般消散无形、或是没头苍蝇一般带歪方向砸到他处。

    磨剑崖下此时一片静寂,仰望崖上的众人已经骇然失声,那数百步崖上已经再没有任何绚烂的光影效果:在汹涌剑气中央,向上攀越的杜子腾身无长物,浑身浴血,只有手中一杆符笔飞扬,就那样一步步虽缓慢却也从未停止地继续前行。

    再没有人能发出半点议论,眼前这一幕已经超越他们此生所见最为离奇的画面,一个符修就这样连符箓都没有用就在比六百步更高的磨剑崖上前行……

    此时在杜子腾眼中时间已经停滞,空间已经消失,只剩下那些玄奥线条与从来没有如此痛快挥洒过的手中符笔。

    终于,这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路途也还是走到了尽头,在最后一波声势浩大的剑气被他戏耍一般以符笔扫退之后,杜子腾茫然发现,他已经踩在平地上。

    隐隐细微的碎裂声响起,站着的杜子腾有些呆滞四望寻找声音来源,周遭风景一时竟未能传入他脑中。

    直到一声清脆的咔擦声,伴随着手中一空,杜子腾才呆呆地低头:纷扬碎屑如冰晶一般自他指间落下——那枝自杜子腾正式踏上符道就伴随他左右的符笔仿若星辰一般,在最灿烂的舞台上燃尽生命便化成一堆尘埃,只将墨黑地面妆染出点点晶莹。

    磨剑崖下,一面石碑轰然露出地面,光滑如镜的碑面上,浮现出无数或默默无闻、或如日中天的姓名:阮秋山、谷梁玄曜、史安、士雪明、湛卢清正……萧辰、谢黜锋、沈仁、迟兰素、靳宝、闻人凌……

    那些姓名都如光影一般飞速掠过,只定格在最后浮现上来的三个字,赫然是:杜子腾。

    寂寂人群中,守堑弟子率先肃然双手捧着佩剑单膝跪下,只为这数年方才露面一次的剑碑。

    磨剑崖顶,杜子腾看着空空双手,一道冰冷若金铁之声蓦然当头浇下:“新晋剑阁弟子杜子腾,缘何不入?”

    杜子腾恍然抬首,湛湛云空下,零乱嶙峋的墨黑乱石堆就在眼前,这一路艰辛、一路浴血、一路褴褛、一路曲折想要去地方……就是眼前。

    纵然鲜血干涸在颊畔、身体已如强弩之末随时有可能倒下,那石堆畔风锐如剑割断他一缕鬓发,杜子腾还是露出一个骄傲欣喜的笑容,夷然不惧地举步蹒跚向前。

    然后,他眼前就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在磨剑崖上见识过的一众飞剑本体,却又莫名感到一种苍凉:那狂妄霸道的修长之剑斜cha在石缝中,却早已从中折断,剑柄不知所踪,残余的剑身上却带着紫凝干涸;那y柔狠辣的纤细长剑,却如一截细细的锈蚀铁条,了无生气地躺倒在石块上;甚至那敦厚朴实之剑早已碎裂数块,只有从碎裂的轮廓可勉强拼凑当年郭凝厚稳的形态……

    风啸云狂,天地之间簌簌哀鸣,杜子腾蓦然觉得寒意入骨,这哪里是什么剑阁,分明是剑冢。

    然而,当他的脚步轻轻地自那些飞剑旁边经过时,又仿佛有喁喁细语在耳畔响起,那声音或狂妄、或低沉、或飞扬、或和静,杜子腾蓦然生出一种错觉,纵然只是残缺地躺在这里,他们也是有生命的,那些生气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寥落,那些生气奔涌在石堆之下,呼啸在他适才闯堑所见的漭漭巨流之中。

    那道冰冷之声完全不带任何情感地道:“既能引动众剑共鸣抵达剑阁,剑灵之阵,启。”

    杜子腾只觉一片茫然,然后他恍惚觉得又回到了磨剑崖的半空,那被剑气中分的奔涌巨流就在眼前,只是这次,那些飞剑不再向他攻击而来,而是一把把在流淌的河水中或嬉戏追逐或静静沉思甚至还有懒懒在河底休憩的……

    “新晋剑阁弟子杜子腾,还不速速择剑进行共鸣!”

    杜子腾闻言一愣,随即思忖到,这难道就是他引动剑阁众剑之后又能在六百步之后绝不放弃一次闯堑成功的奖赏?

    他的目光流连在那些性情迥异的飞剑上,心中只暗处嘀咕,妈的,这次真是亏本亏大了,那些花掉的符箓要是卖了不知要值多少灵石和功绩点,一定要选把长得好看的,起码要回本吧!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自心间刚刚闪过,河流的尽头,那召唤之声却如飓风一般向他猛烈袭来,下一瞬间,杜子腾只觉得:花擦,好痛!!!

    居然比他刚刚闯堑一路所受之伤还td痛!

    然后杜子腾发现自己居然脸朝下一头栽进了崖边的一堆黑石头里,鼻腔中温热流淌的显然不可能是鼻涕,杜小爷撑着地面爬将起来,果然鼻子下滴滴嗒嗒淌下鲜红粘稠的血液,他只觉得晦气,那召唤一定td跟他杜小爷犯冲,次次都是血光之灾!

    愤愤不平地抬手去擦鼻血时,杜子腾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上多出来的一根黑黢黢木木奉,鼻血淌到木木奉上,竟然像布料一般浸渗而入,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看起来更加黑黢黢脏兮兮了。

    杜子腾随手将木木奉扔掉,举目四望,挠了挠下巴,那些blgblg的飞剑小宝贝呢?他还没选呢怎么就没了?话说他还等着用它们来换回他闯堑的损失呢!

    他试探地说了一句:“这位尊长?咳,我还没选飞剑呢。”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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