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世界的恶意 作者:虞定琅

    第3节

    在这样的无边孤寂中，能有一个人和他对话——就算那个存在会让他心火上升对话，也让阳明旋感觉到安慰了。

    不过，安慰归安慰，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的。这是对对方都负责的行为。

    ——和阳明旋对话的，是失落森林的意志，主宰着这片和异空间相连的异度空间。

    “等等，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先冷静一下。”阳明旋深呼吸一口气，稍微安抚了一下被惊吓到的心脏，才继续问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毕竟，要不是你速度快又心肠好，我估计就活不成了，哪儿能像现在这样，还能借着你这里的复原法阵救命呢。”

    阳明旋知道，他这是在说鬼话呢！且不说人家自称意志，说话又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会救下他不定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现在别无他路，如果不能弄清楚“意志”的目的，他照样不能安心地过活。

    “意志”威严的声音在阳明旋的脑海中震荡开来：“吾欲汝所为，甚易。汝且记尔……”

    阳明旋皱眉，“意志”的要求不简单。要将神的居所和它掌管的异度空间分开，这听起来就不像他区区一个人类能办得到的事。照“意志”所说，它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知道得难道不比他一个异界之人多么？为什么之前不能找到人去做它想做的事？甚至为什么不自己上？

    那么，就有可能是，它自己不能直接对诸神动手，而它找来帮忙的人，统统没有达成所愿，而且，更大的可能，是已经葬身在诸神手中——

    尸！骨！无！存！

    就算如此，阳明旋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拒绝“意志”的要求。不完全是出于报答“意志”相救的情分，也是因为阳明旋知道了“意志”为什么讨厌神。

    神的力量，对于这片大陆而言，实在是强大过头，以至于大陆在负荷到一个极点之后，就会完全崩溃。而失落森林的“意志”之所以叫失落森林的“意志”，只是因为它为了维护因为神的强大而造成的大陆损伤，导致本身力量越来越弱，能掌控的大陆范围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它就只能窝在小小的失落森林中（相对于这片大得可以的大陆来说），连名头都维持不住。

    多么苦逼的前·主宰！

    “意志”并不讨厌人类，相反地，它其实挺喜欢偶尔给它带来乐子的小家伙们的，就是这些小家伙实在是太弱了，而且灵魂也很脆弱，一个不注意就在危机四伏的失落森林中崩溃了。

    所以在失落森林中死去的人类，只要灵魂的强度足够，没有在白天迷失，也没有在黑夜消散。那么他们的灵魂也不会被擅长精神系攻击的魔兽吃掉或者拾掇拾掇用来装饰巢穴，而是被“意志”清洗干净，重新入了轮回。

    不过，这次来的这群小家伙，实在太不讨它喜欢了。不仅身上属于神的味道浓重得它想忽略过去都不行，而且还妄图破坏失落森林——这个它唯一能够栖身存在的地方！简直忍无可忍！

    那就必须不忍！

    于是进了失落森林的阳明旋如有神助，不仅轻轻松松就躲开了众神神殿的追杀，而且还意外找到了轩辕离曜的封印之地。

    ——顺说一下，他能毫无障碍地解开封印，也是“意志”的暗中相助哦~

    不然，在这个邪恶的、只能依靠血与祭品解开封印的时代，就阳明旋那小身板，恐怕还没有等轩辕离曜解开封印，他就被吸干了。说不定连灵魂都保不住，这样我们的故事也不用继续了。

    只是，“意志”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这样出乎意料。

    轩辕离曜被释放出来，首先遭殃的，就是它保了一路的小子。既然已经保护了那么久，那也不在乎再看顾一次了。于是，阳明旋少了一大块的灵魂就被“意志”扔到森林深处滋养去了。

    对阳明旋而言，轩辕离曜是怎么大发神威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在意识中接收到“意志”的忠告，不要再妄动伤神，否则，他已经崩溃过一次的灵魂，会完全消散，到时候，谁都救不回来！

    想来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他自己太不谨慎了。轩辕离曜制造出来的身体，和他原装的肯定会有差别啊，就算用起来得心应手，也不应该忽略那身体和他原来的身体的差别——魔法武技的应用！

    身为地球人，他是不应该也不可能有这种在西方设定中烂大街的能力的。可是，他一知道这是个世界，还是个早期的猥琐流种马，阳明旋就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不以为然的情绪，导致在和轩辕离曜谈条件时，他并没有处处小心……结果，身体不匹配的后果，就是他的灵魂被轩辕离曜挤出去的时候被扯散了一部分。

    阳明旋苦笑，他或许还应该庆幸，起码轩辕离曜并没有直接把他灵魂吞了，以此来补充他在使用身体时消耗的魔法因子么？

    他会这么倒霉，也是自己咎由自取。谁叫他太轻信！

    事实上，要不是阳明旋消耗魔法、使用武技，他的灵魂是不会被扯去填充他造成的空白。

    可是，有了力量，谁能忍住不用呢？于是魔法因子被用掉的同时，灵魂能量也悄无声息地流进身体。阳明旋在使用的初期问题还没有显示出来，到了后期虽然有点吃力了，但是也还好。

    可是，轩辕离曜粗暴夺取身体的行为打破了这个危险的平衡，阳明旋的灵魂被留了一大块在身体里，幸好最重要的天魂命魂还在，气魄只是部分都被扯了去，大部分还是完整的。

    阳明旋的灵魂变得虚弱，只能靠沉睡来恢复——比起灵魂脆弱到一碰即碎的大陆原住民而言，阳明旋因为穿越而凝练了许多的灵魂可没有那么容易崩溃。

    只是会出点小问题罢了。

    让“意志”再次跳脚的，就是轩辕离曜的身份原来也不简单。

    事情是这样的。

    轩辕离曜的解封虽然是在失落森林中进行的，但是他真正被封印的地方，却不是失落森林，要不是这样，“意志”也怒会等到轩辕离曜被解封出来才发现这货身份不简单了。

    事实上，轩辕离曜是世间唯一一只具有毁灭属性的巨龙，而这只巨龙的样子，又拥有有别于壁画上常见的爬虫样巨龙，而是阳明旋常见的东方巨龙的模样，非常帅气！非常威严！非常霸气！

    但是，有着这个样貌的轩辕离曜，却是不折不扣的毁灭神的候选人。

    世界在被创造的那一刻，就会自动生成创|世之书，创|世之书上记载着世界的发展历程，也记载了……灭世！

    身为毁灭神的候选人，轩辕离曜在打败众神神殿之后，又借着失落森林和神界相连的通道，一举攻上神界，将神界打击得七零八落！

    ——要知道，就算是神，也有战斗力高低之分。不幸的是，神界那几只标签属性为战斗狂的男人，早在多年以前，就因为相互斗殴，陨落了。现在神界剩下的，只是几个弱的可以的非战斗专职的文神。

    很轻易就被轩辕离曜杀光了。

    “意志”对消灭了神界的轩辕离曜就像是对上诸神，一样无可奈何。

    幸亏轩辕离曜是世上剩下的唯一的神，而且又是懒散得出了名的——其实要不是他懒得可以，不仅“意志”容不下他，就是“规则”也容不下他！

    毕竟，创|世之书只是钦定了他的第一次灭世，而不是真的让他将世界毁灭得渣都不剩。

    “那么我到底要干啥？”阳明旋无奈问。

    【把我带走就好啦！】

    “爱萝拉你醒啦！”阳明旋很惊喜。

    他掌心向上，捧住飞上来的小精灵。

    爱萝拉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开心地回应：【是哒，醒了就第一时间来找你啦！说起来你居然睡得比我还多，简直要成猪啦！】

    “尔等既已相逢，还不速速离去？”

    【是！】爱萝拉回应得很迅速，闪得也很迅速，不仅如此，她还顺带把阳明旋拽走了。

    阳明旋身不由己地看着自己轻飘飘几乎没点重量的魂魄在她的牵引下，慢慢地朝天外天飞去……

    “这到底是怎么会事？”

    【嘘，这事我们得等到离开这个世界才能说，不然我又要晕厥啦。】

    阳明旋不明所以地继续跟着。

    【好啦，这下子就差不多了】爱萝拉停止扑扇她透明的翅膀，转过身停留在于阳明旋视线平行的地方，停住。

    阳明旋：真相终于要揭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木有了，以后要裸奔了远目

    ☆、第二个世界

    【其实，我当初还没有把那本的故事说完，就被迫强制陷入沉睡了。】爱萝拉神情沮丧，她知道自己没有把故事说完会造成多严重的结果，可是偏偏她当时身不由己。

    【虽然现在告诉你已经晚了，当时，我觉得以你现在的体质，遇到类似的情况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时间不多，我不知道自己能说到多少。你一定要认真记住！】

    阳明旋慎重点了点头：“你说吧。我会认真记住的。”

    爱萝拉深吸一口气：【先跟你说一下那个没说完的故事的后续好了。】

    那个种马文的真正主角并不是前期出场的屌丝轩辕冥，他只是一个蹦跶得欢快的炮灰而已。

    当作者在最后说明轩辕离曜才是真正的主角之后，整个书评区都惊呆了。

    然后纷纷跑回去看前文，然后果然发现轩辕冥在他力量的来源——黑龙轩辕离曜死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不仅有点懒洋洋的，还偏激了很多，甚至对人类有隐隐的敌意。但是大家都觉得是因为轩辕冥击退了诸神神殿的追杀变得太累才会这样的，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想到，在那时，作者就已经埋下了伏笔。等到最后才把真相放出来，糊了读者一脸血！

    【那个作者简直是超级大骗子，不仅他是坑货，推荐他的文章的书友也不是好货！结局明明那么坑爹，在推荐的时候还大夸特夸，说是超圆满的he！看到结局的时候我简直傻了好么！】爱萝拉神情愤愤，细长的眉毛都要跳起来了。

    “这样啊……难怪了。”阳明旋表情冷肃，“果然是天命的主角，难怪把我从身体里挤出来的时候那么顺利。原来不仅是因为身体是由他创造——我本来也用了那具身体那么久，没道理不会对身体造成一点影响的。”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已经被排斥出那个世界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照着作者写的那样发展。不过，到底与我们无关，爱萝拉，不必再挂念了。”

    爱萝拉飞到他面前，从下往上，认认真真地大量了一遍他的神色：【旋旋，你的情绪不对哦！】

    阳明旋眼睛抬也不抬，只是淡淡地看向她。

    【照理说，在任何一个地方待久了都会产生感情，可是，我发现，你离开那片大陆之后，不仅没有不舍，反而非常轻松……旋旋，你这样……】爱萝拉的口气欲言又止，阳明旋却不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因此果断抬手制止了她的后续问话：

    “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了，你还是把你看过的那些故事梗概大概说一下吧——我的记性马马虎虎，记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挺好用的。”

    爱萝拉低低应了一声：【好……】

    就在一精灵对一人的“大法”传授到一半的时候，两人身侧无边的黑暗渐渐闪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辉，阳明旋摸了摸下巴“爱萝拉，可以停下了。”

    “新世界到了，再说下去又要被禁言喽。”

    爱萝拉抬头看去，那些光辉不会刺眼，反而像夜空中调皮眨眼的星星。他们置身其中，就仿佛停留在星海中，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感久久地攥紧了两人的视线。

    良久，爱萝拉才讷讷出声：“旋旋，我们到了。”

    阳明旋回过神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书房。

    各类经史子集整齐地摆放在环形书架上，那密密麻麻的架势，几乎要叫密集恐惧症人士晕厥过去。中间是一张大大的红木书桌，上雕精美花纹，实非凡品！书桌上更有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宣纸铺陈开来，一幅尚未完成的墨松图静静躺着。

    至于书桌边的花草，则是极为珍贵的兰草——对这寒冷的冬季而言！

    阳明旋还想仔细观察一下四周，顺便捏捏现在的这个小身板，看看战斗力是不是可观呢，门外传来的喊打喊杀声立时打断了他的思维。

    阳明旋轻身出了间断内外室的中门，闪到窗边竖耳倾听。

    除了叫人心悸的打杀声之外，女子和尖利的男高声最为明显，此外，还有火焰燃烧的“哔剥”声。

    这情形……莫不是有强盗杀进来了？可是他现在连自己附身的对象是谁都搞不清楚呢！

    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的情况，十有八九是他俯身对象家里出大事了。就算不是，他也得先保障自己的安全——按身高和骨龄推测，他现在撑死了不过十二岁，而且，看这身板也不是很强壮，反而白白胖胖的，养尊处优得很。真要去救人，指不定得拖多少人后腿。

    形势不明的时候，还是得低调些。

    所以阳明旋在室内一通翻找，寻了几样比较有用的东西——譬如火折子，部分钱财（幸好他是中文系出身，否则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是干什么的他一定搞不明白），还有换洗衣物以及水袋和桌上的小点心。

    “没有干粮，拿点心来凑也是一样的。”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立时打断了他的思维。

    “三殿下，韩王攻进皇宫了，您快逃吧！”

    阳明旋抓住来人衣襟发问：“怎么回事？”

    “三殿下，现在时间不多。事情又太复杂，不知从何说起。还请殿下有任何疑问都请见到公主殿下再说！”

    那眉目清婉的青衣宫人顺势上前想将阳明旋抱起，却在蹲下身的瞬间感觉到脖颈处刺骨的冰凉。

    那小皇子脸上露出的沉着冷静与他十二岁的外表极为不符：“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公主的人，而不是韩王的呢？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来去的人那么多。作为宫女，难道你没有逃出去的门路？你不但不想逃，反而跌跌撞撞地来‘救’我？你以为自己是谁？连路都不熟悉还想哄骗我？难道你不是为了不在皇宫被攻破之时被韩贼迁怒才想先抓住我么？”

    阳明旋的目光尽是冰冷：“既然你有这么做的觉悟，就请你先去休息吧！”

    扑通！

    爱萝拉落到阳明旋肩上：【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我是男主君逃出来的分割线————

    “怎么样？”阳明旋躲在井底，小声询问飞到上空的爱萝拉情况。

    【外面很平静，既没有士兵，也没有杀气——埋伏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了。匾额上写的是临云殿，外观和内在都很奢华，看样子应该是女子的住所。再多的暂时也看不出来了。】

    阳明旋沉吟着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到临云殿里面看一看好了——我想，临云殿中居住的人，一定和这身体的原主关系非常密切。如今适逢大变，与她在一处肯定比我一人方便点。”

    爱萝拉点了点头，跟着因为身体变小而显得动作笨拙的阳明旋一起离开了井底。

    见到了临云殿，阳明旋才知道为什么爱萝拉会连临云殿内斗没有到达就知道这一定是女子的居所——没办法，临云殿实在是将精致绝伦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绮罗绣阁，金玉为饰。处处彰显天家气象，又不失女儿家的婉转秀色。

    阳明旋捏了捏鼻梁，将脸上的表情转变为惊慌失措，随后大踏步跑进了临云殿。

    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已经猜到了不少事情——既有心怀不轨的宫女敢哄骗他一个“殿下”，那么这个殿下平时的表现不应不会很出色，或者说，是很好骗的一个小家伙。身在皇宫，还能养成这样的性子，那么就一定有人在背后护着他。皇帝什么的不能指望，如果有生母，那么那个宫女的说法就不会是公主殿下，而是娘娘啦。而且宫女敢说是公主殿下，那么这个公主平时一定非常照应他，宫女才有把握她一说小皇子就跟她走……那么这个小皇子的处境呼之欲出。

    ——一个有爱护他的姐姐的皇帝三子，生母已逝。现在皇宫被韩王攻破，面临成为亡国皇子的危机！

    “阿旋，你怎么过来了？”

    云榻上侧躺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韶华年纪，已然亭亭玉立，秋水为神玉为骨，芳华绝世，倾国倾城。

    阳明旋深吸一口气，酝酿好了情绪，扑上去抓着她的衣袖大喊：“姐姐快走罢！韩王杀进宫啦！”

    那女子欲抚摸他的后脑勺的手一顿，坐直了身问：“韩王？”

    阳明旋眸中含泪，点头。

    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这女子果然是他姐姐，两人关系也很是亲近。

    女子急道：“我这临云殿虽然偏僻，却也不会连宫破这样的大消息都说不到，恐怕前朝已经……玉芬，玉芬！”

    她扬声叫来贴身侍女：“你速去收拾些细软和玉牌，我们出宫！”

    阳明旋道：“姐姐快走，我们已经没有那么时间！”

    “没错！”

    临云殿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刺眼的光芒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阳明旋隐隐可见那人面具上的细微反光，以及唇边挂着的自傲笑容，他手握大刀，凶悍之气扑面而来，吓得临云殿中诸宫女腿软而倒，嘤嘤出声。

    “你们谁都走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寂寞地单机中

    ☆、第二个世界

    临云殿中，场面一触即发。

    公主缓步走到那男人面前，慢慢揭下他的面具。

    她的眼角蓦地变红：“居然是你！”

    韩王——韩伯陵环住她的肩，微微一笑，尽显邪魅：“素素，我来接你了。”

    公主莫素婉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可是养尊处优惯了，她又是个女孩子，怎么都撼动不了高大有力的韩伯陵，因此她微微俯身狠狠咬上他的胳膊。

    韩伯陵也不恼，任由她咬个痛快。

    对着莫素婉的时候，韩伯陵的神色温和，眼中亦是一片温柔，可是，对上阳明旋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韩伯陵一个手刀将莫素婉放倒，力道掌握得很好，既保证她不会立刻醒来，也不会真正伤了她。

    “接下来，就是要怎么处理你了。”他一步一步冲阳明旋走去，冷峻如山的脸上，浮起一个危险的表情。

    同时，韩伯陵手中的大刀挥起：“给我去死吧！”

    爱萝拉：【！】

    ————我是分割线————

    莫素婉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韩伯陵成功逼宫的第二天。回想起前一日见到的韩王，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小哥哥已经长大了。

    是的，莫素婉贵为公主，却认识韩伯陵一个意图谋朝篡位并且将它实现了的反贼。

    说起来，莫素婉也是一个可怜人。她虽然是皇室嫡出，可是却只是七公主——她之前的六个姐姐，将她父亲对女儿的怜惜之情耗光了。等到她出世的时候，就算母亲是继皇后，她也没有得到更多关注——不仅是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也是因为她出世之后钦天监的批命。

    一生坎坷流离，亲离情寡。

    批语虽然并没有大喇喇地说明莫素婉克父克母，于国运有碍，可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皇帝令莫素婉移出宫，将她交到外祖父家教养。

    继皇后出身寒门，在她得封皇后之后，家人水涨船高，也得封清平侯。可是清平侯府中诸人的素质却没有因此提高，他们认为公主就应该高高在上，被送到臣子府中教养是皇室给予的荣恩。可是偏偏莫素婉又是家中女儿的孩子，农人的朴素思想让他们在行动上又不自觉地轻慢——对处处讲究的皇室中人眼中就是轻慢了。

    莫素婉不得皇帝重视，可是她照样是皇室公主，因此在皇帝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她。公主应有的配置也被一一送到清平侯府上，莫素婉得到的教养并没有比公主的姐妹们差。

    莫素婉收到的教育和外祖家奇异的两极分化的态度让她感到无比困惑，难以定位自己的地位。偏偏贴身侍女和教养嬷嬷是由继皇后挑选而来，对继皇后忠心耿耿。既不能无视清平侯府对小公主的无视，也不能对皇后直接说：“您的家人对公主非常怠慢，请您处罚他们。”这类话吧？

    ——于是只能在平时的教养中隐晦提点莫素婉。

    偏偏莫素婉冰雪聪明，却又阅历不足，心里积了个大疙瘩。

    彼时，另一个消息从宫中传来，继皇后诞下皇帝的第三子。

    在前两个皇子都夭折了的情况下，第三子诞生的意义于皇帝来说不言而喻。

    为了保护这来之不易的嫡子兼独子，皇帝思忖半响，还是决定让命薄的七公主继续住在清平侯府上。

    在这样的处境中，小小的五岁公主认识了一个非常要好的小哥哥。

    她在陪外祖母上香的时候，无意救下了被诬蔑偷吃而惨遭店家追打的小哥哥。

    小哥哥的性格偏激，比起她对外祖家态度奇怪的不同造成的小小困惑，小哥哥几乎是怨恨着世上的一切。他不相信真情，不相信希望，不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的感情。

    ……却唯独相信着她。

    正因为他们相识于年幼，所以小公主并不在乎她的小哥哥是怎样的人——她只觉得，只要知道她的小哥哥一直都对她很好就够了。

    他不会像表姐妹们那么阴阳怪气，也不会像侍女嬷嬷那么卑躬屈膝。小哥哥带她去见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玩她从来没玩过的游戏，将她从沉闷的清平侯府中带出来，给予她从未有过的自由。他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童年唯一的明亮色彩。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依相伴了五载岁月。莫素婉十岁那年，她终于被接回宫，住了极为偏僻的临云殿。

    两人自此再不复相见。

    莫素婉没想到，两人再次相见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情景。

    ——他成了她的杀父仇人！

    韩伯陵侧身凝视着莫素婉，唇角挂着醉人的微笑：“我的小公主，再也没有什么会将我们分开了……”

    莫素婉的泪唰地一下就落下了：“小哥哥……”

    ————我是缠缠绵绵的场景就此略过的分割线————

    让我们把镜头对准主角君。

    此时的阳明旋在干什么呢？

    他被人背在背上，飞快地逃跑中。

    背着他的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子。虽然已近中年，但是却身材高大，肌肉虬结，背起阳明旋这小身板毫无压力。

    说起来，他也真的是运气很好。在韩伯陵的刀落下来的同时，他的副将来报，同盟军另一位主将赵王蠢蠢欲动，似乎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心。

    韩伯陵当即面色大变，提着刀匆匆离开，连给他补一记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边跑边吩咐身边的两个小卒“清理”现场。

    ——他是真的没把小皇子放在眼里。

    也幸好是这样，阳明旋才能在两个小兵靠近的时候，迅速制服一个，放倒第二个——那个坑读者无数的种马文世界虽然也坑了他一把，但是还是带来了不少好处，起码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这个称号彻底远离他了。

    这一番声响不大，却也惊动了再战争中千锤百炼的韩王护卫军。幸好在护卫军闯进来之前，便有一人从地道中钻出，背起他迅速出逃。

    阳明旋很配合。

    他观其姐言行，便知道她与韩王关系匪浅……说不定七公主还是他心心念念的恋人，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分开了。若非如此，七公主见到韩王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惊喜又惊吓了。偏偏韩王知道他们姐弟二人的关系还是毫不犹豫地想杀死他。那么，公主七姐在韩王心中的地位和韩王在七公主心中地位的差距可想而知……想来也是，有机会夺得万里江山，哪个男人还会在乎和女人的那一点情分？

    既然姐姐已经被“变节”，也说不上话，那么他要是还不跑，就真的要小命不保了。

    和中年男子乔装打扮远离京城，直往南疆而去的这一路上，阳明旋总算打听出了不少事情，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个身体姓莫，与他是一样的名字，上有十个个姐姐，下有三个妹妹。不过，在韩王韩伯陵逼宫之后，皇室所剩的嫡系只有他与几个姐姐——几个姐姐除了七姐莫素婉之外，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侮辱。有的投缳自尽了，有的却还苟延残喘着。

    现在被忠臣老将楚永祥拉着跑路中，同时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复国！

    目前正为此而努力中。

    阳明旋对复国的热情并不大，想也知道复国的难度有多大。一个庞大的国家从建立到被颠覆，往往是经过漫长的时间将国力耗尽。换言之，已经耗尽国力的皇朝，又怎么比得上新兴利益集团的活力？不管是任命还是国家自身，都需要一场有力的变革力除陈弊。如今，莫氏帝国已经成为妨碍进步的旧势力，在阳明旋看来，就是需要被清楚的对象了。

    既然注定要被时代抛弃，又何必挽回？何必做无用功？

    阳明旋的看法如何暂且不提，将他从韩伯陵手中救出的楚永祥却坚持复国。

    他将莫明旋带到南疆，为了将来夺回莫氏江山，便做起准备，开始在这片易守难攻的地方积聚力量。

    阳明旋对此倒是不置可否，集聚力量，可不仅是军事力量，也包括经济力量和政治力量——而钱，是所有的基础。

    因此，在南疆这片物产丰富的土地上，阳明旋和原住民处好关系，再因地制宜，在南疆发展起医药事业，同时进行食品加工，风风火火得也发展起来了。

    看到三殿下终于开窍，楚永祥很欣慰。可是他的独子却很不平。

    “爹，南疆是我们给自己留下的后路，你把皇室中人带进来，要是他以后起了歹心如何是好？”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楚家对皇室忠心耿耿，莫说南疆方寸之地，就算是全天下，也是莫氏所有。如今皇室凋零，我等省委臣子不思忠君报国，却还计较这些，岂不愧对陛下曾经的提携栽培之意？”

    说完大道理，楚永祥又道：“铭寒，你要知道，你是我楚永祥的儿子。楚永祥这一生坦坦荡荡，无愧天地，我不希望你忘了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世界

    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去，阳明旋的年龄一天天地大了，人也越发忙碌。比起曾经被剧透而远离人群的日子，现在的阳明旋几乎称得上深入原住民的生活。若非爱萝拉时不时地在阳明旋身边刷刷存在感，提供消息给他，和他聊聊现代社会的生活，阳明旋几乎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南疆被认为是野蛮未开化的所在，当地人擅长饲养毒虫，虽有苗女多情的说法，但是在中原地区，南疆一向是他们不愿触碰的地方。因此，和如今危机四伏的中原相比，南疆却是是最好的选择。

    南疆多山多水，地势崎岖不平，又多猛兽出没，就算是熟悉当地的人领路也会有迷路的危机。正因如此，阳明旋在经济条件稍有专辑的时候，就开始大肆修路——陡峭的地形虽然阻隔了外人窥视，却也让他们失去了中原地区的广大市场，对现在需要促进外销的南疆地区而言，实在是很可惜。

    阳明旋的经济发展政策搞得有声有色，慢慢地由点到线，由线及面，渐渐在全南疆普及开来。如今在南疆有哪一个在提到小莫公子的时候会不升起大拇指？

    对少主莫明旋的所作所为，楚永祥最初并不是那么认可的。

    他知道，要夺回莫氏江山，并不是只靠武力就足够的。可是，身为天潢贵胄，三殿下居然屈尊做那上不得台面的商人，实在有违未来国军英明神武的形象，最后阳明旋还是抬出了历史上不少出身寒微却依旧成就了一番事业的人的例子才将楚将军劝服了。

    楚永祥是真正的武人，对文人那套阳奉阴违的做法并不熟悉，可惜，他的独子楚铭寒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在两人慢慢熟悉起来的某天，楚小将军提着酒坛上了阳明旋住处——经过整合，南疆被划分为三个大型苗寨，而阳明旋坐镇苗寨中心，统领全南疆——将某人灌醉，就是打听他的真实想法。

    “少主，对复国一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你愿意，我等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不愿……”

    醉得迷迷糊糊的阳明旋也吐露了他的心声：“复国于我并无意义……我希望的是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打打杀杀并不是好事……七姐身陷囹圄不得解脱，却是她求仁得仁的结果，我，愿意祝福她……”

    “在逃亡的时候……我见到太多因为战火连绵而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了……复国？哪一个百姓愿意神州大陆再起兵祸呢？”

    楚铭寒紧紧注视着阳明旋的双眼：“可是如今天下并不太平！距离莫氏天下颠覆已过五年，韩王赵王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虽然韩伯陵已经登基为帝，可是当年的赵王，如今的一字并肩王也对皇位虎视眈眈。两人原本定下先入京城为皇的约定，估计也要被赵王撕破。到时天下再起战火……”

    阳明旋拍了拍他的肩：“铭寒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志不在此。”

    “多年前，我有想过，天下苍生需不需要他们曾经的统治者的血脉再登王座。而我，又是不是有资格做好皇帝？可是，现在我已经能明确地做出答复，不管我是不是能做好一国主宰，都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这么说对不起楚将军千辛万苦地救我出来，甚至连家人都只剩你一个，可是我还是要说，就算复国难度不大，可是已经过去的时代终究要过去了。莫氏执掌天下的时候，处处受制于世家——没办法，莫氏太依赖世家了——到我父皇死的时候，依然是世家手中的傀儡。可是韩伯陵却能在庞然大物般的世家手中全须全尾地活下来，还将权势滔天的世家连根拔起。仅凭这一点，我莫明旋就比不过他。可见韩伯陵此人虽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却也是不折不扣的明君之质。”

    楚铭寒：“那你要一辈子留在南疆，就这么放弃中原的地大物博、富饶丰美？”

    阳明旋灌下一口清澈的酒液，沉默。

    皇宫已然是入夜时分，圆月一轮照天阶。

    一位宫装丽人披着厚厚的斗篷站在紧闭的殿门外，她痴痴地望着殿门，盼望下一刻就有人出现，将她带进温暖的殿内。而不是任由她自己一人在呼啸的北风中凄凄而立。

    可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一人出现，只有威风凛凛的金吾卫还坚守岗位。

    身边侍奉她的宫女软语相劝：“公……娘娘，我们回去吧。陛下现在忙于国事，并不是存心冷落娘娘。”

    丽人——莫素婉——抓紧手中的手炉，微微点了头：“没事的……我只是想再等等。伯陵哥哥他，他真的是太辛苦了。以前父皇在的时候还没感觉到做皇帝这么辛苦，现在才知道……”

    “娘娘噤声！”

    莫素婉微微瑟缩了下：“抱歉玉芬，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宫女玉芬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今时不同往日，娘娘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虽然陛下对娘娘恩宠有加，可是对朝上官员而言，您毕竟是前朝公主，攻讦您的借口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堆，仅仅是三殿——”

    “玉芬我们边走边说。”

    莫素婉惊慌失措地拉走玉芬，身后的一串粽子鱼贯而随。

    在回临云殿的路上，莫素婉将随侍的宫女太监打发到身后，远远地步让他们听到她与玉芬的对话。这才问玉芬：“你是否知道三弟的什么消息？快说啊！”

    玉芬定了定神，对莫素婉低且快递说道：“确实知道，三殿下并没有死。而且去了南疆，如今南疆发展得很好。奴婢会受到消息，就是在出宫采买小物件的时候遇到一位公子，面貌和公主极像，而且年龄不过十六七岁，和殿下也对得上号。不过他身边有不少人围着，警觉性很高，奴婢不敢冒险，只是悄悄把公主和三殿下的暗语刻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要是那人真是三殿下，他应该会知道。”

    莫素婉秀丽的眉微微蹙起，责怪地嗔了她一句：“你怎么之前不和我说？”

    “实在是担心驸马安插在您身边的探子。”

    “驸马啊……”莫素婉的声音变得悠远绵长，“我才是他的附庸呢，又怎么能说他是我的驸马，而非我是他的嫔妃呢……”

    “公主……”

    “罢了，以后不管有没有人，你该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我吧！免得出了岔子。”

    “喏。”

    莫素婉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悲凉。

    五年前，她自昏迷中醒来，发现一切已成定局。她被韩伯陵册封为后，后来在朝中大臣的坚持和赵王的阴笑中，韩伯陵改变主意，只有贵妃名号。

    前朝公主的名号在后宫之中非常尴尬，可是韩伯陵待她一心一意，不曾再有新晋妃嫔进宫，因此这一点尴尬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而今，沉浸在甜蜜中的公主终于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不安。她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曾经有但是被她的丈夫一锅端了，没有年轻娇嫩的身体——曾经有但是被岁月摧残了。虽然才二十二岁，但是发誓要与她共患难同富贵的韩伯陵，如今也不可避免地被年轻貌美的新人吸引走目光。

    玉芬说伯陵哥哥在处理政务，可是她才是他的枕边人，又怎么能忽视得掉他身上属于别的女人的气息呢？

    她莫素婉曾经是骄傲的公主，却被韩伯陵豢养成娇贵的金丝雀……

    紧了紧身上微微散开的斗篷，婉贵妃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不可避免的想起年幼时对韩伯陵说的那一番话：“我莫素婉，将来要嫁给世上最强的男人——他征服天下，我征服他！”

    韩伯陵，就成了世上最强的男人。可是，她真的征服了他了吗？

    莫素婉至今才发现，她对韩伯陵的熟悉，只限于他让她知道的。

    ————公主多愁善感结束的分割线————

    诚如玉芬所言，阳明旋——如今该称呼莫明旋——来到了京城。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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