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末世盛唐 作者:深渊爱无言

    第22节

    “没……”

    郭凌立马出门，半点都不留恋。唐淮收起诸葛连弩，也跟着离开房间。

    “要赶人直接说不就行了。”郭凌扭头，“不去跟他们讨论一下？”

    唐淮越过他，打开右前方的客舱门：“我也不擅长。”

    留在小办公室里的三个人这会儿才都坐下，木叶面色灰白，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图纸发愣，视野里出现一杯热腾腾的花草茶之后五秒钟，才想起来道谢。

    苗世逸摆摆手：“还记得出发之前我问你的问题吗？”

    木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透着疲倦至极的清醒：“……‘假如有一天，我必须杀一群人，才能救一群人，我这样做了，那么我是对，是错’……我现在有答案了，是错。我想知道阿泽的动机，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的语气如此斩钉截铁，苗世逸和陆琰一时竟没有接上话。

    沉默一阵，还是陆琰先开口：“我很高兴听到你们的观念一致。如果现在把我这边的计划透露给你们，我就是违纪，不过你们知道的，我的部门非常宽容。在成员来历方面几乎百无禁忌。”

    木叶心知他的话有一半安慰的成分在里面，笑笑没说话。

    跟苗世逸和于扬所代表的公安部门、李骁所代表的军队不同，陆琰来自另一个独立且不公开的国家直属部门。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个部门用人不问出处，所以集结了一批相当优秀的人才，比如他自己。

    苗世逸笑道：“在这一点上我很羡慕你们。”他自己待的地方想进来可得审上面三代。

    陆琰认真地分析道：“如果你愿意跟他一起来，我一定直接帮你们跟我们老大申请。但是只来一个人的话用处有限，他特别挑，被看中的几率不大。”

    苗世逸摇摇头：“我这还算着工龄呢，不跳槽。他……我还没有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这件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部门没有某些国家那么开明，想留下唐淮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爹是部长也一样。

    陆琰不好对他跟唐淮的事情插什么话，配合着摆开图纸：“你心里有数就行。这是目前为止先遣队看到的所有机械敌人资料，来定一定方案吧。”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决战南极（二）

    正式登陆南极之后，两队人马分道扬镳。

    改装雪地车奔驰在雪原上，车外寒风凛冽，飞雪连天，车内温度适宜，气氛肃然。

    所有人全副武装，负责开车的依旧是视力最好的唐淮。

    “大家对行动方案还有疑问吗？”对照地图和导航确认距离目的地不远了，苗世逸问。

    没有人出声。苗世逸不再多说，拿出护目镜戴好。

    又开了一阵，唐淮道：“右前方，防卫哨塔，我们已经进入射程了。”

    郭凌憋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打开车门，“你们继续开！第一波谁也别跟我抢！”说罢纵身一跃！

    外面很快传来爆炸声，因为被风雪掩住，并没有显得太响。

    “怎么样？”

    唐淮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另三人有所准备，站姿相当稳，车后很快传来巨响。

    “防卫火力太多了，更多防卫装置向我们瞄准——按计划弃车，炸一波。”

    数秒后，奔驰的雪地车带着满身焦黑弹痕重重撞向巨大建筑物的门，爆开一团灿烂火花，厚重巨门也裂开一条半人宽的大缝隙。紧接着，建筑物周围各个方向也传来连片爆炸声！

    风雪更急，很快吹散了浓烟和余火。又过了十几秒，木叶与苗世逸先后用新轻功抵达巨门之下。

    “这扇门后面……有大量金元素聚集。”木叶手里闪现上古神兵重剑泰阿，“现在开？”

    苗世逸略一点头，木叶抡起重剑，剑身光芒暴涨，狠狠砸向巨门！

    唐淮、陆琰和郭凌相继落在他们身后。扫过门里密密麻麻的各种防卫机器人，郭凌吹了声口哨：“这下可以炸个爽了。”

    苗世逸执笛在手，唤来装甲车似的玉蟾：“别炸塌就行，走！”

    结果开打了苗世逸才知道，郭凌还真就维持在“没炸塌”这个程度。

    用力抹了把脸，木叶第三次问：“你的火力用完了吗？”

    郭凌一脸可惜：“快没了。”他扭头，眼睛亮晶晶盯住木叶，“把你的给我用点？！”

    木叶心有余悸瞥了眼后面走廊，摇摇欲坠的那片屋顶果然还是没能坚持多久，哗啦啦掉下来，大雪紧随其后，咆哮着刮进建筑物内，熄灭走廊里燃烧的余火。

    木叶：“……我还是自己用吧。”

    郭凌耸耸肩，看看自己背包里所剩无几的火力，打算留一点应急，拿出短棒扛在肩上，越过身旁的苗世逸，看向前方已经缺胳膊断腿的一群防卫机器人：“说起来你们难道都没注意过？”

    苗世逸接道：“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本源’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的动静已经够大了。而且根据先遣队情报，这里明明应该是本源成员最多的区域。”陆琰往防卫机器人堆里扔了一枚改良爆炸装置，随即手里闪现上古神兵焚夜，挥刀为队伍打开渡厄力作为护盾，在爆炸声响过后眉头深锁道，“但是至今为止竟然没有本源成员参战——一个都没有。他们在哪里？”

    唐淮至今没说过话，虽然他一向不喜欢用直觉来判断问题，不过现在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前面几人聊得火热，苗世逸落后几步，跟唐淮并肩，小声问：“你怎么看？”

    “不好。”唐淮直白道，停下脚步，斟酌了一下用词，“这里像是根本就没有人——我是说，活人。”

    “到处都清理得很干净。”苗世逸望向一侧，那边有个不大的房间，房门大开，灯光明亮，瞧着像是普通训练室，里面空荡荡的，各种运动器械有规律地摆开，“有明显近期使用过的痕迹，先遣队明明在这里见过很多本源的人。这里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们只有五个人，没道理他们会一个人都不派出来。”

    唐淮视力比他好得多，扫过地板上的轻微新鲜擦痕，再度把视线移向前方蜂拥而至的防卫机器人。

    又一波爆炸之后，硝烟之内冲出几条直径一米多的藤蔓！

    打头阵的是陆琰，他第一时间就发现藤蔓只是遮挡了爆炸，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味，疑惑片刻后明白过来，手中上古神兵刀尖不动，但整个人稍稍放松，不在那么充满攻击性。

    郭凌则还是全神戒备：“这是什么东西？！”

    木叶已经明白了，提着轻剑抿唇不语。

    唐淮当然是第一个看清来人的，瞥了眼身边苗世逸。

    烟尘散去，苗世逸看着满眼悲伤的少年，叹道：“木泽，我们又见面了。”

    木泽垂着双手，脚下藤蔓扭动，刚刚被炸断的几根藤蔓这会儿已经长好。他没有看任何人，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巨大的门前，身边是已经被藤蔓抽碎的、还在冒烟的防卫机器人：“我帮你们进去。”

    苗世逸的确接到指挥部要求击杀全部高级干部的命令，但作为一个警察，他身负的首要任务不是击杀木泽，他更需要做的是调查一切的真相：“在s市你差点害死我们。”

    木泽沉默片刻才说：“我知道你不会死，哥哥也不会，其他人……应该不会。”

    苗世逸掂了掂骨笛：“所以，其实是你帮我拿到了我的上古神兵。”

    木泽依旧盯着地面，闻言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扯了扯嘴角。

    木叶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弟弟谈及最重要的事，心中焦灼更甚，终于忍不住问：“阿泽，你明明白白回答我，你是悔悟了自己做过的一切，还是从一开始……”

    “s市的人是我杀的。”木泽轻声打断兄长，“后来那么多人死在变异植物手下，这些血债，都是我做的。”

    这是他头一次主动认罪，语气是一种漠然到极致的苍白。他好像一点也不愧疚，或者再准确一些，害死一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的时候，他还有畏惧和惊恐。可现在，双手被成千上万人的血染红，那些死伤变成庞大到难以置信的数字，于是他彻底麻木。

    木叶面色灰白，脚下一个踉跄，终于还是自己稳住。

    弟弟提醒他的那些残酷杀戮，他只怕比弟弟记得更清楚。

    木家传代至今，还从来没有出过木泽这样的败类！得知弟弟罪行的那段时间，他痛苦万分，不停责备自己疏忽了对亲弟的教育，几乎整晚整晚的彻夜难眠……一路走来，木叶几乎散尽剩余家财救人，作为一个商人，他亲自上一线，拼命去行侠，所为不过是能够稍微弥补一下幸存的人们。

    他甚至决心要手刃亲弟！

    那些逝去的人难道还能回来？不可能。

    所以木泽罪无可恕。

    但，木泽的动机呢？

    唐淮右眼还包着纱布，这只眼睛因为过度使用水系能量核心碎片而完全失明，把这伤归到木泽头上并不为过，但怎么对待木泽的事情，显然是其他人比他有发言权，他在最终命令没下来之前没兴趣插手，诸葛连弩指着地面。

    陆琰没有多余动作，他有特殊任务，目前还在观察阶段。

    郭凌咬牙，看看木泽，又看看木叶，想着之前跟大老板木叶有过接触，承过他很大的人情，最终决定暂时卖木叶一个面子，把武器扔回包里。

    苗世逸一点都没受影响，打量木泽两遍，略略思考片刻，就把更多的线索串在一起：“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除了穷凶极恶的那些家伙，就最讨厌中二病的小孩子。木泽，我本来无意救你，但审判你不是我的工作，我是个警察，不能让真相就此埋没。”

    木泽并不耐听这些话，固执道：“那些人……”

    “灾难之初你就知道，这件事你不做就会被杀死。当然你是可以什么都不管就去死，但你亲自来当这个罪人，至少可以保证救下一部分你想救的人。而如果换成别人代替你掌管木系能量核心——比如像喻南青那种的，那么最后死去的人将更多，甚至本源会达成他们的目标：地球被‘回归本源’，这十万个所谓‘被选中’的人就在南极的基地里生活，然后从南极基地出发，前往更遥远的太空之中。”

    这次木泽没有再反驳，原本垂着的手也握得发白。

    苗世逸锐利的目光像无形之剑刺穿了木泽：“你的初衷既有私欲，也有救世之心；你伤害了我们当中很多人，也帮了我们；你杀了一部分人，也救了一部分人。现在你已经名声尽毁，就算回去，我恐怕也保不住你。”

    木泽只是摇头：“不需要。”

    木叶心一颤，提高声音喝道：“阿泽！”

    木泽苍凉一笑：“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直到现在都没有其它的本源成员出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苗世逸用了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他们都已经死了是吗。”

    木泽直到这时才抬头，目光空茫：“是。我又杀了十万人。喻南青和唐鸣留给你们解决，我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我还得留点力气，给你们把门打开……还有破坏‘审判长’。”他没有焦点的视线终于游移到苗世逸身上，“然后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你来动手吗？”

    苗世逸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偏见：“我第二讨厌的就是中二小孩子。我是警察，警察是国家暴力机关，我杀你只能是在你正在实施暴力犯罪或者袭击我的情况下，其余时间，我不负责审判你。影月，你的意思？”

    陆琰从头到尾听完了苗世逸的分析，所以按照他直属领导的命令，木泽此人可以留：“木泽，你先问问你自己，如果想死，我可以让你死得毫无痛苦。但如果你还想赎罪，我可以给你机会。”

    木泽只是沉默，木叶看着弟弟，心如刀绞，手里忽的闪现两张素描。

    他拎着轻飘飘两张纸，却仿佛比举着重剑还吃力，不停发着抖，带起纸张摩擦的轻响。深深吸了口气，他把纸甩向弟弟。

    从后方走廊破洞里吹来一阵寒风，让两张纸在空中一荡，飘到木泽脚下。

    木泽一直低着头，所以一眼就看清了两张画。

    一幅画的笔触干净清爽，画着一个院子，院子里还有一棵树。树下的少年和树上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活灵活现。

    而另一幅画则阴沉灰暗，画上是城市废墟和废墟间行走的丧尸，是灾难之初各个城市里的惨景。

    “浅浅让我问你。”木叶死死盯着弟弟，“‘为什么要把我们过去的家园变成现在这样？’现在你的动机我已经知道了。我先告诉你，作为你的哥哥，我的观点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木泽浑身一颤！

    半晌，他一言不发转过身，身边盘踞的藤蔓重重抽起，挥向紧闭的巨门。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决战南极（三）

    藤蔓释放出的液体把巨门的门缝腐蚀出数个坑坑洼洼的破口，继而借助这些破口往两边全力拉门。

    木泽背对众人，抬头观察开门情况，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系统寄宿者们也各有各的想法，一致沉默着。于是，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藤蔓持续腐蚀巨门的嘶嘶声响。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如果真的打起来，在这样的范围之内对付这一堆恶心巴拉的玩意儿，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郭凌悻悻地想。

    “需要这样开门……你被审判除名多久了？”眼见藤蔓努力了半天，巨门也只微微开了一条细细的缝，苗世逸忽然问。

    “在我用高级干部权限把人全都集中到土区杀掉之后。”木泽头也不回，“喻南青现在应该在对付姐姐她们，唐鸣不知道在哪。另外我也不知道‘审判’的弱点，只能试着帮你们对付它——不保证成功。”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见过‘审判’。”干等着太浪费时间，苗世逸开始分析问题，“如果我们一起做过的那个梦里的画面无误，那么可以知道它的本体是一种未知物质的球体，能漂浮，似乎没有攻击性。”

    木泽已经知道苗世逸想问什么，声调平平的续道：“它可以引爆每个普通本源成员身体里基因识别装置的毒素，所以不会有人企图对它不利。用人类形象示人的时候，它也从不出声，它的命令会直接出现在我们脑海里。”

    郭凌早已等得不耐，把包里最后的爆炸装置拿出来：“烦死了，先见到那个破球再说！用这个开路！”然而他才走了两步就让陆琰抬手挡住。

    这次他没有再说话，眉头紧紧皱着，手里不自觉换上了上古神兵，因为眼前藤蔓拉扯巨门的动作变得容易许多——是巨门自己打开了。

    等在大家面前的人正是唐鸣。

    在如此低温之中，唐鸣仅穿了一身单薄朴素的练功服。在来人中一眼锁定唐淮，他勾出一丝浅笑：“选择一，让我师弟留下，你们继续前进。我知道你们之间有某种方式可以交流，等你们离开一定距离，我会让我师弟转告你们，我所知道的两个重要信息。”稍稍一顿，他平静地补充，“没有选择二。”

    唐淮并未犹豫，越众而出：“你们先走。”

    木泽抬头扫过四周，大厅内所有的防卫炮口全部锁定这里：“唐鸣……”

    “这里是南极，意思是，这是我的主场。”唐鸣对他笑笑，“我说，没有选择二，你们对怎么消灭‘审判’和它最后的计划没有兴趣吗？想都死在这里？审判已经启动基地自毁程序——听到爆炸声了吗？你们没多少时间了。”

    又一声沉闷的爆炸从远处响起。

    “注意安全，去吧。”唐淮继续向唐鸣走去。

    唐鸣说得不错，不管他到底会不会告诉大家那两个问题，这里是他的领地，可以利用的水元素铺天盖地，大家硬碰硬的胜算无限趋近于零！

    “你也注意安全。”陆琰当先跑向大厅尽头敞开的门。

    木泽眼神复杂打量唐鸣两遍，跟上陆琰，其他人没耽搁，也追上去。

    唯独苗世逸在越过唐淮身边时停步，一把扯住唐淮：“答应我你会回来。”

    唐淮说：“他很强。”

    苗世逸固执道：“答应我！”

    “从小到大，我输给他无数次，只赢过一次。”唐淮转身直视苗世逸，当然没有看漏他眼底的一丝慌乱，稍稍放软声音，“我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有多强，所以我没有办法承诺你。”

    苗世逸心一沉，刚要说话，就被唐淮拉到面前。

    唐淮的眼神非常沉静，眼里映着苗世逸的影子：“你看，他今天穿的是唐门的练功服，所以我必须要跟他做个了断。至少他给了我们选择，我还得谢谢他。你们的任务很重要，快去追他们。我答应你，我会尽力。”

    远处再次传来接连数声巨响，这个大厅也有轻微震动。

    “距离自毁程序全部完成大概还剩不到两个小时，你们有两个重要任务没处理。”唐鸣笑吟吟看着自家师弟，根本没把苗世逸放在眼里。

    唐淮把自己的袖子从苗世逸手里抽出来，推了他一把。

    苗世逸踉跄了几步才稳住，想到有系统的能力，大不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再神行回来也无所谓，深深看了唐淮一眼：“我们也有一个共同任务没有完成，你还记得吗？”

    唐淮当然记得，那个任务至今还在他的列表里，叫“照料幼童”。

    看唐淮点头，苗世逸才转身，追着早已不见的同伴们跑开。

    直到看不见苗世逸的身影，唐淮才把视线移到唐鸣身上，将诸葛连弩收在身后，抬手行了一个礼：“师兄。”

    唐鸣回了一个同样的礼：“好久没听你这样喊我了。先跟我来，咱们换个地方做了结，那里风景不错，你会喜欢的。”

    唐淮并不多问，跟随唐鸣的脚步，走到大厅另一侧门前。

    唐鸣依旧是本源高级干部，所以一路畅行无阻。任周围爆炸声不断，甚至连照明的灯都闪过几次，师兄弟俩一前一后，脚步丝毫不乱，神态从容。

    又穿过一扇门，唐鸣说：“可以告诉他们第一个答案了。你们都知道，‘审判’的终极目的是带着它选中的人，恢复它之前的那个世界，所以针对所有本源成员都有进一步改良计划。现在所有人都死了，‘审判’再也没有离开地球的必要，毕竟托你们的福，这里还留存很多合适的人选作为改良对象——虽然不会像植入了基因识别装置的人那么听话。”

    唐淮不想听太多解释：“方式、时间、地点。”

    唐鸣宠溺地看了眼身后的师弟，无奈叹道：“现在没有小时候乖了，都不知道听师兄把话说完……主区停机坪和备用机库，十五分钟后第一批飞空艇将携带新式病毒出发，目的地是全世界各地。附带一提，你们带的爆炸装置大概需要整合一下，不然炸不完，或者……你们有人带了能量核心吗？随便拿一个用用，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收到唐淮的千里传音时，苗世逸他们刚好抵达一处路口，右转通道的门顶上标示的正是停机坪和备用机库。

    苗世逸叫住众人，转告大家这些情报，随即迅速拟出计划：“陆琰，你带火系能量核心去阻止飞空艇升空，郭凌跟你一起行动，木叶，把你的爆炸装置都留给郭凌。”

    木叶用最快速度完成交接，期间苗世逸继续说补充方案：“爆炸装置很可能无法炸毁全部飞空艇，郭凌负责带保护陆琰，用火系能量核心之后他的行动力会打折扣，此外你还要用爆炸装置清理剩余所有的飞空艇。我们继续前进，任务中随时保持联络。”

    来自另一队的两人都是有系统马匹的，在通道内新轻功无法顺利施展时，分别唤出系统马匹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看见木泽惊讶的眼神，苗世逸解释：“我们人多，一匹马最多带两个人。我们继续前进，等师父下一次提示。”

    本源基地内绿植不少，木泽利用了路上所有能利用的绿植，催它们变异来清理拦路的防卫机器人。

    有他出手，木叶跟苗世逸只需要跟着，什么都不用做。但奇怪的是，唐淮下一次提示迟迟不来，苗世逸心急如焚，又不敢用千里传音，怕打扰唐淮导致他战败。

    巨震和巨响此起彼伏，爆炸距离越来越近了，整个建筑里的光照也不大平稳，不时会闪动几下。

    感受到一波剧烈而集中的火系能量扩散，木泽说：“他们用能量核心了，花了这么久？”

    苗世逸刚跟陆琰通过话：“他们用了点时间把飞空艇聚拢，这样清理的多一些。剩余和剩余的爆炸装置够用了。我们还有多久到？”

    木泽说：“不算开门的时间，最多十五分钟。算上的话大概要翻……”

    通道猛地一震，右侧整整一面墙壁轰然垮下！

    之前的爆炸都在远处，也就是说爆炸是由外到内的，大家刚刚听到的爆炸还在不远处，突然发生在身边的这次爆炸，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走廊里的灯爆开几串火花，迅速熄灭，建筑碎渣和烟尘很快充斥了空间。

    隔了好一阵，木叶才满脑子嗡嗡作响地爬起来，刚刚一动，身边蔫下去的变异草就被他撑开，漏进几颗指甲大小的石子儿。

    木叶心一慌，忙站起来：“阿泽！苗世逸！”

    “我没事……找你弟弟！”苗世逸的声音很近，伴随着他的声音，木叶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很快手电的光照让这个空间不再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都被变异的草保护起来，苗世逸几乎没受伤，木叶很快也痊愈了，但是被两人合力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木泽一条腿软趴趴的，血肉模糊，身上伤了好几处，额头也被砸开一个血窟窿！

    木叶抹掉弟弟脸上的血，看苗世逸半天竟没有动作，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凶恶眼神瞪过去。

    苗世逸伸手直接把他的轻剑拿过来，比了比，拆掉保暖服的帽绳和木泽的鞋带开始迅速固定木泽的伤腿：“这个走廊里的植物不够用，只能救我们两个……我治疗不了他。你背他走。”

    木叶扭头用力喘了几口气，稳住情绪才回头看弟弟，声音嘶哑：“你现在还能打吗？”

    木泽疼得满脸是冷汗，虚弱地笑道：“怎么不能，‘审判’的房间简直是个花园。除非他已经把花草全除掉了——那你们就杀了我，自己努力吧。”

    “闭嘴！”

    木泽愣了愣，苦笑起来：“哥哥又骂我了……”

    木叶再次转过脸，不再看弟弟也一言不发，只有身侧紧握的拳不停发抖。

    苗世逸动作很快，帮木泽固定好伤腿，就把他扶着趴到木叶背上。

    附近的照明设施全部损坏，一片漆黑，供暖系统也失效了，气温飞快下降。三个人都不抗寒，木泽穿得少，在木叶背上抖作一团，呼吸明显衰弱下去。

    苗世逸把自己的保暖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眉头深锁。

    虽然木泽的战斗方式是借助周边植物，他开门和清理防卫机器人的速度并未减慢，但是照这样下去，他们对付“审判”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他们可以神行，但是得在木泽冻死前把他带出去，木泽还有用，不能死在这里！

    一边走，苗世逸一边用千里传音通知陆琰，让他转告他的部门成员靠近这里，想办法提供最快的秘密接应。通话完毕之后苗世逸心里更急，因为唐淮竟然还没有消息。

    “还有多久？”木叶也沉不住气了。

    木泽抬起头，越过兄长的肩膀看了眼：“再开两道门就……”

    他话音未落，又一波巨震在近距离响起，中转大厅一侧，数个防卫机器人还在向他们跑动时突然调转炮口，直接对轰起来，很快炸成无数团火花！

    木泽有些愕然：“怎么回事？唐鸣……修改了程序？”

    随着他的猜想，前面的门接连打开，一眼就能望到远处宽敞明亮的大厅。

    木叶一直不敢走太快，怕加重弟弟的伤，此时恨不得自己能飞。

    苗世逸心念电转，但唐淮的联络已经赶在他之前接通。

    【玄字零零八[千里传音]】：“审判”的本体已经被冻住了，它能量太强，要抵消需要全部系统用尽全力。你们不用过来，现在立即撤退，距离主区垮塌只有不到五分钟。

    苗世逸闻言心头巨震！刚想说话，他心口一疼，回过神时惶然发现，千里传音竟再也无法联通唐淮。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决战南极（四）

    最坏的情况不止于此。

    【玄字零零七】：宿主，“审判”正在被摧毁！我即将一步步释放所有能量，来协调“审判”被摧毁之后产生的混乱，让能量循环回归正常。这次我至少一年之内都不会苏醒，你在这段时间里只有五行石等级还有效，请你保重！

    一排文字闪现在苗世逸眼前，分别是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是：千里传音、门派辅助加成、帮会领地、宠物乘骑、易容换装、神行千里、门派武学、新轻功、系统背包一共九项分支。换言之，他们剩余时间不到半小时。

    其中千里传音已经变灰，倒计时开始！

    跟木叶对视一眼，苗世逸从他眼底读出了同样意思，喝道：“还有五分钟这里就塌了，带你弟弟先走！我赶过去看看！”

    木叶知道轻重缓急，他第一个失去的系统能力也是千里传音，陆琰和郭凌还没有得到最新情报，一定会继续往中心前进，如果不赶去阻止他们，五分钟后伤亡就大了！即使那两个人发觉不对半途撤离，唐淮肯定在那边，无论如何苗世逸也必须过去。

    “你保重！”木叶不再犹豫，“阿泽，出去最近的路在哪里？”

    木泽指向刚才那些对轰的防卫机器人跑出来的地方：“那边……”

    木叶这时候也没空管跑起来会不会让弟弟更痛苦一些了，边跑边喊：“时间不够就先撤！”

    苗世逸没有回答，趁新轻功暂时还没失效，纵身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大厅赶去。

    花了两分多钟，苗世逸才飞奔进大厅，此时大厅里已是一片狼藉。他匆忙间四下寻找心心念念的人影，却因为视野内障碍物太多，只勉强循声看向那些发出声响的方向，边观察周围边往中间走，也顺便把大厅的环境印在脑海里。

    正如木泽所说，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尽管周围楼阁毁坏二分之一，但仍不掩其精致美观；石质阶梯碎的碎、散的散，凌空交错；地面四周都是台阶和花坛，花草茂盛。

    再往前走，苗世逸发现大厅正中台座上便是那颗他们所有人都在梦里见过的圆球——也就是“审判”的本体。

    不过现在审判已经给冻成了一坨飘不动的冰球，它四周一些管道、线缆和接收器之类物件几乎全部被扯出台座，炸得稀烂，它头顶上半空中那些漂亮的楼阁和桥廊还在不停簌簌掉着碎块。

    郭凌跟陆琰比苗世逸先一步赶到，他俩发现苗世逸跑来，不再与机械蜘蛛缠斗，一前一后落在他身旁。

    苗世逸看也不看掐了千蝶给他俩抬血线，焦急道：“唐淮呢？”

    郭凌抹了把血：“跟唐鸣在上面打——啧，破蜘蛛又来了！”他挥起短棒迎上去，跟机械蜘蛛刺来的一条腿架在一起，顿时火花飞溅！

    陆琰的血条很快拉满：“唐淮不听我们的，上面有很多飞行防卫机器人拦截，时间不多了，你跟紧我，我们再试一次！”

    现在大家门派辅助加成已失效，帮会领地的字样正在变红，而且还有不到一分钟，这里就要塌了！

    苗世逸再急也不能扔下同伴不理：“郭凌！一分钟之内这里会塌，赶紧走！”

    郭凌一掌把巨大钢铁蜘蛛打出去十几米，喘了口气回头看两人：“你要上去？”

    苗世逸执笛在手，看向上方：“是……”他话音还未落，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凌空扯起！

    陆琰反应过来，执刀在手，使出新轻功直追而上。

    “再送你一程！”郭凌在空中一转，二度跃高，灵活避开支棱出来的阶梯。

    随着高度的提升和视野范围内障碍物的减少，上方果然出现密密麻麻一排飞空防卫机器人。发觉有人靠近，它们纷纷调转炮口瞄准三人！

    陆琰此时追上来，抢在郭凌最后一跃的路径之前，对拦路的几只防卫机器人使出极乐引，硬生生把防卫圈撕开一条裂缝！

    郭凌顺势带着苗世逸飞上去，把他抛向更高处，自己落在一旁塌了一半的廊桥上，对下面大喊：“要帮忙吗！？”

    陆琰轻巧地落在另一侧某个还没塌完的桥头，往上看了眼，刚刚撕开的口子几秒内已经被蜂拥而至的防卫机器人补全：“我先撤了！你看着他点！”

    郭凌发现防卫机器人完全不朝上攻击，所有炮口都只瞄准下方，而他已经看不见陆琰了，只好嘀咕着“为什么要我看着一个条子”再度抬头寻找两个同伴和那个最强大的敌人。

    主区发出连声巨响，四周的建筑结构开始大面积坍塌，照明设备眨眼熄了一半！

    “不遵守游戏规则可不是好习惯，你觉得呢？”

    唐鸣好像丝毫没有发觉脚下的震动有多么剧烈，拎着短刀恢复普通站姿看向对面气喘吁吁的唐淮。

    唐淮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但总不能眼看着苗世逸掉下去，还是蹲下把脚边攀着一根栏杆摇摇欲坠的苗世逸拉上来。

    苗世逸刚拿起笛子，手就让唐淮按住了：“别傻，会害死你们的。”

    苗世逸更不可能放任唐淮继续流血，但第二次打算动手时仍然被唐淮死死按住：“听我说话！”

    “我怎么听！”苗世逸第一次对着唐淮吼道，“现在还不走，你拿什么跟我保证你会活下去！？”

    唐淮却没有半分怒意，用另一只血淋淋的手捧住苗世逸的脸，手掌湿漉漉、黏腻腻的温暖触感，奇迹般瞬间平息了对方的怒火：“你有没有明白现状，是他给了我机会跟他公平较量，而不是我们确实有实力在这里和他打？”

    看苗世逸还要说话，唐淮抢先道：“听我说完，如果你们留下，他就会用水系能量核心，那么我们——以及这周围所有的人，都会死。让我一个人留下，至少我还能跟他公平较量下去。你知道他最后的任务是什么？是用水系能量核心毁灭整个南极，那有什么后果，你清楚吗？”

    周围的震动再次加剧，郭凌连跳了八次才勉强在一处靠墙的桥上站稳，但他站的这最后一片能落脚的地带也正在开裂，裂痕越来越大。

    唐鸣不想看唐淮继续跟那个碍眼的家伙待在一起，抬起三根手指，然后一言不发，区起其中一根。

    唐淮知道唐鸣没有耐心了，低头准确看向郭凌：“郭少！”

    唐鸣区起第二根手指。

    郭凌愕然发现苗世逸居然没有再开口的机会，整个人就软倒下去，并且被唐淮直接从上方扔下来！郭凌手忙脚乱一把扯住苗世逸，险些被拖下石台！

    紧接着唐淮拿出背后诸葛连弩，向他们最近距离的破损墙面接连发射了三枚能量弹，将墙面的裂口撕开！

    郭凌哪里还敢耽搁，扯起苗世逸一掌击出，把这块墙直接轰碎，拉着苗世逸跃出去，回头最后一眼，只看到唐鸣区起最后那根手指。

    唐鸣稳稳放下手，表扬道：“真懂事。”

    唐淮右手剧痛，抖得几乎握不住诸葛连弩。他喘了几口气，向后靠在不停震动的墙面上，终于还是垂下手，任由自己的上古神兵带着还未凝固的血，从空中坠下。

    巨震不停，很快唐淮脚下的那片台阶也裂出几条缝。

    “你的异能还剩多少？”唐鸣至今只有左腰侧和左肩处两条不深的伤口，唐淮却几乎浑身是伤。

    从系统背包里重新拿出短刀，唐淮说：“剩多少也无所谓了吧。”他左手握紧短刀，“我们继续。”说罢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一个飞行防卫机器人顶上。

    唐鸣也跳下来，落在另一个防卫机器人之上，握刀摆开格斗姿势：“你不能操纵它们，所以现在起，好好防守。”

    唐淮举刀：“第二回合。师兄，请赐教。”

    上方能掉的建筑已经掉得七七八八，剩下一部分紧贴墙壁的都在晃荡。

    照明设施几乎全坏，仅剩的几盏照明设备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唐淮最早失去的就是系统的各种门派辅助加成，已经不太能在这种视野下捕捉到唐鸣的身影了。

    飞行机器人的高度缓缓下降。唐鸣一直没有出手，但唐淮丝毫不敢松懈。

    果然，就在一块半人高的石板从两人之间落下时，唐鸣突然纵身袭来！

    唐淮右手无力，防卫机器人上的空间太小，他躲不开，仅能勉强格挡，差点被唐鸣一脚踹下去，不得已弯腰扶了一把。就是这个动作，让他后防空虚，背部一热，血很快连连滴落在飞行机器人上。

    “太久不用这些技巧，生疏了吧？”唐鸣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责备。

    “是，对不起。”唐淮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来。”

    唐鸣捻着刀刃上的新鲜血液：“我不能不说，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有点失望。”

    唐淮微微低头，不再接话。

    “一不肯用你的那套异能，二又疏于锻炼师父教的格斗技巧，师父要是还活着，你又得跪足一天。”

    “师兄。”唐淮的声调忽然有些怪，“我……”

    唐鸣疑惑：“什么？”

    但下一秒他就问不出来了，整个主区从上到下突然集中发生了几十次爆炸！

    周围的空间仿佛在眨眼之间被火光填满，唐鸣眼睁睁看着唐淮被身后的爆炸冲击得跌出飞行机器人，重重往下方坠去——

    他连想都没想，跟着跳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决战南极（四）

    四周一片漆黑，系统完全沉寂，唐淮的知觉随着意识的清醒慢慢恢复，浑身已经痛到麻木，似乎连风的流动都感觉不到。

    炸成那样居然还没死……唐淮在黑暗中苦笑，手指动了动，依然握在掌中的短刀在石头上划出一声轻响。

    “……伤的怎么样？”唐鸣的声音从稍远处响起。

    他居然也没死……唐淮试着用力，勉强从地上翻身，喘了几口气，拖着伤腿爬出碎石堆。

    从饥饿感中，唐淮知道距离自己昏迷至少过了两天，两天……南极这么冷，其他人到底成功找到人接应了没有？他们能平安归队吗？

    爬动的过程中唐淮感觉自己的衣服湿漉漉的，当然不全是血，其中有大量的水。于是他知道，又是唐鸣保护了他一次。

    “听起来……不太好……咳……”唐鸣在黑暗中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一口气没接顺，低哑地咳嗽起来。

    唐淮休息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腿，知道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于是一运力气，居然微微撑起身体。

    “我在这边……咳、没有照明，能找到我的位置吗？跟你说个好消息……水系能量核心掉了……我感觉不到它……它已经被你们的人捡走……如果时间没错，你妹妹现在……咳、应该拿着它去处理、最后唐门那边的极寒了……还有……我没有余力跟你再战一回合……你补一刀就能解决我……”唐鸣又是一串咳嗽，“我竟然都没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放的那么多爆炸装置，是我错怪你了，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唐淮浑身疼得厉害，失去系统强大的自愈力，他受了伤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最后五行石的等级还在，现在他早已经冻死了。

    听着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唐鸣叹道：“但是话说回来……我又要批评你，师父什么时候教过你……那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你傻不傻？”

    短刀掉落的声响脆而短促，唐鸣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压在半个身体上的碎石块已经被唐淮小心搬开几块，然后他就被唐淮用力往外扯了扯，可惜压在他另一半身体上的碎石太多，唐淮根本扯不动。

    “嘶……别……你还不如给我一刀……”话音未落，他被唐淮用力抱住。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唐鸣颈侧，又缓缓流进他身上的伤口里，让他在浑身闷闷的痛觉中添进一丝轻微刺疼。

    唐鸣不说话了，他其实也想回抱住师弟，但是他一只手已经断掉，另一只手则被砸得粉碎，实在有心无力。

    “你啊……”半晌，唐鸣再次叹道，“现在回去，也是个英雄了……”

    唐淮依旧埋首在唐鸣肩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英雄？他满心苍凉地想：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是，但如果他活着，迎接他的会不会是来自苗世逸的手铐，甚至子弹？

    他相信苗世逸的感情，只是不想和苗世逸的职责一起，被摆在天平的两端，那样无论苗世逸本人愿不愿意，他都会成为苗世逸勋章上的一笔战绩。

    不！

    与其这样，他宁愿死在这里。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唐淮，唐鸣说第一，苗世逸连第二都算不上，第二是玄字零零八。苗世逸那个只跟唐淮相处了半年多的家伙，能排到第三就顶天了。

    “说你钻牛角尖你还不承认。怎么一句话都不肯说……明明你小时候可吵了……我捡到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么丑、这么吵的小鬼、掐死算了……”唐鸣说着自己笑起来，“但是我一碰你你就不哭了……还蹭我……”

    唐淮抬起手，抹去唐鸣唇角新涌出的血，低低唤了声：“师兄……”

    “……结果长开了之后居然挺好看……还天天追在我后面叽叽喳喳喊师兄……而且是……只对着我才话多……”

    “师兄……”

    “现在有没有后悔？”唐鸣轻声问，“我要是没有捡到你，你、咳、说不定很快就被救回去，不必在唐门长大……咳咳、连一个跟别人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身份都没有。”

    唐淮轻笑：“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假设？有意义吗？”再次抹去唐鸣吐的血，他叹道，“少说两句，留点力气再陪我一会儿……”他放开唐鸣，摸黑找了找，成功摸到短刀，把短刀握在手里，再次回到唐鸣身边，挨着他坐下。

    “真是不体贴……让我疼这么半天还不肯动手……”

    唐淮心不在焉接了句：“连我的刀你也要抢，这是留给我自己的，有本事摸你自己的刀去。”

    唐鸣沉默了好一阵，半晌，长长舒了口气：“不懂事……”

    唐淮感觉周围再度震动起来，铺天盖地的水元素骤然活跃！

    然而他再来不及发问，甚至来不及动一动，就在一股巨大的能量压力之下失去意识。

    挂在脸上的风夹着细小的冰粒，唐淮睁开眼睛，刚一偏头就被极昼的日光晃了一下，不由抬手遮在眼前。

    等眼睛缓过来，他移开手掌，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是一处小型雪坡下，周围有不少碎石块，碎石上有花纹有血迹，毫无疑问来自本源基地主区。

    风雪越来越大，唐淮撑着坐起身，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远处塌得只剩一半的主区尖顶。

    在一片雪白的极地，唐淮浑身是伤，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雪地里。托五行石等级的福，他没有觉得冷，于是就这么呆坐着。

    他已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悲是喜，亦或是空茫，他只是不想动。

    尽管脑子里不愿处理任何问题，但身体反应告诉唐淮，现在距离最后的爆炸已经过去了大概三四天。按照最初的计划，他的同伴们——另外的系统寄宿者们已经全部离开南极。这里只剩下多国联合部队的人，那些人要负责打扫战场。

    无意识摩挲着手里的短刀，唐淮越摸越觉得奇怪，这时终于把刀拿起来观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他手里短刀刀柄上刻的不是他的称号“追命”，而是“夺魄”！

    这是唐鸣的刀。

    盯着刀柄上的字，他回忆那时自己在黑暗中的动作，终于想起一个小小的细节：在靠近唐鸣的过程中，他的脚好像踢到了一个什么轻巧的长条状物体，后来听到唐鸣的话，他扔了刀就扑到唐鸣身旁。再然后，他回去摸刀，摸到了这一把。

    他和唐鸣的刀都掉在那里，最后他拿错了唐鸣的那把刀。

    风雪渐渐大了，远处的建筑几乎被密密的雪片遮住。唐淮在风雪中低下头，把刀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

    舱门打开，脚步声响起，一杯热得烫手的饮料被塞在手里，一叠纸也被搁在被子上。

    苗世逸迟钝地微微抬头，木叶见他有反应，这才说：“浅浅已经处理好最后一个能量异常区的问题。我们后天抵达a国，转飞机回国。”

    苗世逸完全不感兴趣，头重新埋回去。

    木叶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上面本来打算让你做代表回去讲话，我推说你受伤了，现在改成李骁出面。回去以后你可以直接转车去医疗部门休养一段时间，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你。详细战斗报告我已经替你写好了，没什么问题你就签个字。”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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