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末世盛唐 作者:深渊爱无言

    第20节

    真正最大的考验，是唐淮的体力。

    由于s市内几乎不存在清洁水源，那些脏水清除毒性的效果极其有限，唐淮要背着体重不比他轻的苗世逸在重重阻碍下与时间赛跑。

    第一次能够休息是在刚才——第四天凌晨时分，唐淮在零零八再三警告下强撑着头疼使用了右眼，然后背着苗世逸直奔这条人工小溪。

    由于补血药不断，唐淮的血线一直稳定在满血左右。抵达小溪边的路上，他又清理掉十几颗变异植物，最后几乎是跪着爬到了溪水旁。

    精疲力竭的唐淮用最后的意志抖着手把睡袋解下靠在身边，以免自己倒下压伤苗世逸，随即便倒在已经垮塌的桥墩旁，晕过去时手里还抱着诸葛连弩。

    眼看自己的负面状态快清除干净，唐淮伸手隔着睡袋检查一遍，确认苗世逸的身躯没有明显折损，心里稍稍一松。

    “我睡了多久？”

    【玄字零零八】：宿主，你昏迷了两小时四十分钟。你的右眼现在完全失明了。

    唐淮面色平静，对于失去右眼的事没有觉得遗憾，达成什么愿望就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他已经走到了s市的边缘，证据就是刚才两个多小时期间，毒性状态只增加了几层。能把苗世逸带出危机重重的s市，这已经足够了。

    拿出一份食物，用最快速度吃完，唐淮把苗世逸重新背好，趟过溪水，向雾气越来越淡的前方走去。

    离开s市不代表唐淮的前进会更简单，由于释明杰能力有限，相对平整的区域是s市内，而s市外，受到木系能量辐射的草木生长极其茂盛，普通的小杂草长得比唐淮还高，这种环境下唐淮的体力流失更快。

    所幸，外部有攻击性的变异植物相对没有s市内那么密集，他的前进速度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闷头赶了几天路，终于在又一个清晨，零零八送给唐淮第一个好消息。

    【玄字零零八】：宿主，地图可以用了。

    来到一处杂草稍稍稀疏的高速公路上，唐淮席地而坐，一边拿了食物吃，一边打开系统面板。一直被白雾笼罩的地图终于重新展现出线条和轮廓。

    根据周边地形和他已经走过的路线判断，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镇子。那边必然有废弃的机动车辆。唐淮手头还有汽油，找个摩托车修理一下，他就可以在赶明天深夜之前抵达n市。

    再次拿出联络装置，唐淮试了试，遗憾地发现这里没有信号，把联络装置收回去。

    【玄字零零八】：宿主，附近暂无能量反应，你最好睡一阵。

    唐淮把绑着睡袋的绳子稍稍放松，拿了苗世逸包里的气味消除剂喝掉，直接躺下：“三个小时。”

    【玄字零零八】：明白。

    一天后，木叶被人从睡梦中唤醒，来人是那位留在n市的唐门弟子。

    不等木叶发问，那弟子道：“木先生，师兄回来了。”

    木叶跳起来就跑出去。

    冲到隔壁，木叶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沙发旁的唐淮，失声道：“你？！”

    唐淮眼睛都没睁开，抬手抛来一物：“通知帝都，派人接他回去。”

    木叶分得清轻重缓急，他虽然没看到沙发上浸透血污的睡袋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瞬间想通早先的疑惑，接住联络装置就接通了与帝都的通讯。

    那位唐门弟子很会做事，看他们的对话和动作就自觉闪到门外，门也紧紧关上。

    跟帝都那边通话的时候木叶仔细打量唐淮：失踪数日的唐淮满脸倦意，衣服破好几处，左眼神采如常，但右眼紧闭，已经发黑的血液从眼睛里流出来，糊了半边脸。他身后沙发上摆着的睡袋染满血污，隐约是个人形。

    用最快速度把事情说完，木叶得到确认，关上联络装置说：“苗夏跟九叔一起失踪了，我正在委托这里的朋友帮忙找，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帝都？”

    唐淮道：“不。我也会找人帮忙。”

    距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帝都再派人过来加入搜寻也无济于事，还有可能引起更多人对苗夏不必要的注意。既然唐淮他们打定主意不想让苗夏跟帝都扯上什么关系，那么动用他们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就是目前能做的最大努力。

    见唐淮扶着沙发站起来，木叶愕然：“你还要去哪儿？你的伤……”

    唐淮没有解释，伸手打开门。

    那位唐门弟子就守在门外，看唐淮开门示意自己进去，连忙跟进来。

    唐淮把寻找苗夏的事情简短一说，那位弟子点头，转身就走。唐淮这时才疲倦地再次坐下，看了眼装着苗世逸的睡袋：“照顾好他们，我要去办事。给我准备一些吃的，还有武器，我休息一天，明天走。”

    木叶没有立刻出门，沉默片刻才问：“阿泽他……”

    唐淮闭上眼睛，像是没看到睡袋里流出的腥臭液体，躺在沙发旁地板上沉沉睡去。

    等唐淮睡熟，木叶才小心翼翼走到沙发旁，轻手轻脚揭开一点点，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触电般缩回手，脸色瞬间白了。

    狠狠握了握拳，木叶掉头走出去。

    第二天，唐淮终于恢复精力，爬起来就开始收拾满屋的武器和热腾腾的食物。

    木叶站在房间一角，似乎已站了许久。唐淮默默收拾东西，他也一语不发，视线一会儿落在唐淮身上，一会儿又落在睡袋上，眼神变换不定。

    留最后一份食物没收，唐淮靠在沙发旁吃饭，动作沉默而迅速。

    盯着唐淮碗里越来越少的食物，木叶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接私活吗？”

    唐淮压根没理他，木叶好像也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脸色苍白想扯个笑，然而最终没有笑出来，声音飘忽：“你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对不起……”他捂住脸，忽然痛哭出声，“对不起……”

    唐淮喝完汤，转身隔着睡袋轻轻握住只剩骨骼的手：“等我回来。”

    起身，他抬脚走向门口：“小九既然跟苗夏一起失踪，那至少他们现在是安全的。我……对不起苗夏。如果找到他们，帮我……好好安慰他。”停了几秒，他续道，“我很想杀木泽，但他曾经说过，他死之前，没有他的同意不要动木泽。”

    木叶一愣。

    “没有木泽我应该没办法带他回来。”扔下这句，唐淮推门而出。

    离开n市，唐淮直接神行前往了起初唐门幸存者聚居的地方。

    返回这里时唐淮发现此处已经没有人，唐门核心区域水系能量蔓延得厉害，已经影响到了这里。这种极寒虽然没法让五行石已经七级的唐淮觉得冷，但普通人完全受不了。从现场可以看出来，大家走得很从容，想必现在应该找了个不错的地方继续生活。

    当然，唐淮回来不是要找人，他只是打算以这里为起点，前往“本源”的大本营q城。

    木泽虽然承诺帮忙救苗世逸，但出于各方面考虑，他不可能亲自送木系能量核心碎片过来。既然如此，唐淮必须上门去拿。

    距离唐淮上次见木泽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算算日子，木泽也该回q城了。

    这里距离q城还有一段路，唐淮知道，这条路上肯定有一些人类聚居点。

    有人的地方，就有系统会认定的目标，他还有机会积累屠/杀值，直到让自己的攻击力达到巅峰。

    找到辆车，唐淮稍作修理，开车往q城方向驶去。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夺还

    夕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轨迹，往地平线下沉沉坠去。

    防卫森严的q城周边分布着许多没有政府管理、松散自由的聚居点，q城内早早亮起灯火，城外聚居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回到聚居点，燃起变异草照明。

    夜间的野外危机重重，即使是异能者也不愿冒险，再说辛苦劳作了一天，正是该用丰富夜生活慰劳一下自己的时候。

    聚居点某条流莺街上，一个异能者活动着筋骨，左右瞧瞧，从路边一群身姿妖娆的男男女女中搂过一个全身只裹了点破布的女人，女人连忙笑着缠上去。

    两边看起来心情都很愉悦，一个即将解决生理需要，一个能解决接下来至少一星期的食物。

    进了屋，异能者一边等女人张罗着烧起变异草照明，一边斜睨着窗外灯火通明的q城：“他们资源可真多，这个时候还能用电。”

    女人倒了些温水，麻溜地脱掉破布，往自己身上撩水清洗，接过话头：“可惜外面人不能进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不然能交换点东西也好。”

    异能者哼笑，走过来捏捏她的腰：“那边的枪灵敏得很，隔几十米就能锁定入侵的人，就是跑得最快的家伙也别想进去，已经有很多不怕死的试过。你不知道最开始封城那会儿，每天有多少尸体扔出来。”

    女人一哆嗦，娇嗔道：“说这么吓人的东西干嘛，不要一起洗洗吗？每次打些水回来要走好远呢。”

    异能者也懒得扯些有的没的：“那得再辛苦你一下，帮我洗……”

    谁也没察觉到，一个身影闪现在窗外。

    这里是q城外地势最高的一处聚居点，视野最好。借着q城的灯光，唐淮凭受过系统加成的视力，可以把这个方向q城每个街道口树立的哨塔和枪炮一览无余。

    追着q城上方盘旋的武装机器人的飞行路径，唐淮暗暗与零零八交流道：“光影不对。这边看到的不是q城真实内景。”

    【玄字零零八】：是的，虽然模拟得很像。外围的哨塔和最边缘的一圈建筑是真的，稍微里面一些的城市景色，光影有一点小破绽，本源应该用高科技对这个城市进行了伪装，我们暂时无法看到内部的构造。请谨慎行动。

    来之前唐淮就知道，另一组系统寄宿者的任务目标就是这里。从木叶跟帝都的对话可以知道他们还没回去，可惜唐淮现在已经失去千里传音的系统能力，无法与他们沟通获取情报。

    刚才那异能者跟女人的对话说明q城比想象中的更难进入。拼跑动速度，唐淮不会比速度系异能者更快，如果那些人都进不去，他就必须更加小心地选择路线。比如说，空域。

    “城内另一个方向有很强大的水系能量。”唐淮记住无人机的轨迹，注视它开始第二圈空中巡视，验证自己的记忆，“很可能是唐鸣，但他释放这么多能量是为什么？”

    【玄字零零八】：如果可以，请避免去那个方向。

    唐淮只是来找木泽拿木系能量核心碎片回去救苗世逸，暂时不想跟唐淮起冲突。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异常强大的水系能量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暂时压下多余的想法，唐淮第三次看那几架无人机开始重复巡逻轨迹，决定就从那边突入。

    默默等待无人机远去，唐淮在黑夜中骤然新轻功起跳！滑翔翼在最高点展开，唐淮灵活地与无人机保持好距离，在它们即将转身时收起滑翔翼，任自己从空中坠下。

    才坠了几秒钟，他眼前景象忽然一变！

    作为一个生长在山上的城市，整个q城地形高低起伏，过去在坊间曾有“3d立体城市”的称号。

    之前从外面看，q城内外都是灯火通明，城市与过去并无差别，但现在唐淮目之所及的城市空间里，许多区域有质地奇异的白色单轨，大部分单轨不是铺在地面，而是凌空铺设，四通八达，交织出一个完整的交通轨道——唐淮判断它们是交通轨道的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了一些无人车厢在轨迹上匀速移动。

    但现在不是仔细观察的好时机，唐淮再次展开滑翔翼，瞄准一处不起眼高楼的房顶，降落在那边。

    稳下之后唐淮才隐在暗处，继续观察周围。

    情报显示本源现在有十万人，未经允许不得离开q城，但十万人也用不完q城所有的房子，所以真实的q城里，本源成员们一般也是聚居。

    唐淮现在站的地方属于商务楼，因为位置不太优越，用途也有限，所以没有受到改造，整栋楼空荡荡的，连白色轨迹也都是从周围过去，没有连接这里。

    q城内也有无人机巡逻，不过比起最外围相对少很多，起码唐淮就算光明正大在屋顶走几圈也不会有事。

    然而该去哪里寻找木泽？

    唐淮环视一圈，视线忽然一定。

    与这里相隔数百米的另一栋写字楼的窗边，站着一个他并不陌生的人！

    喻南青！本源的一个高级干部！

    唐淮的屠杀模式已经积累到顶，现在本源的几个高级干部里，如果有面对面的较量，那只有唐鸣会让他忌惮。

    关于木泽的问题，问喻南青当然最直接。

    确认周围的无人机不会构成威胁，唐淮干脆利落地使用新轻功朝那个方向跃去。

    唐淮击破特制玻璃的一瞬间，喻南青反应还算灵敏，让自己化散成风卷到一旁。唐淮的攻击力道太猛，不但玻璃碎了个大洞，攻击轨迹上的巨大办公桌更是直接被打碎，连坚硬地板都被铲出一道裂缝！

    没有犹豫，唐淮从窗口跃进来，抬起武器指向喻南青。

    喻南青跟唐淮不是第一次过招，最早就是他从唐淮身旁绑走了幼年状态的释明杰。但是现在，唐淮的攻击力让他再也不敢硬碰硬，慌忙用飓风击碎冻住自己双脚的冰，扭头就再次化散为风从窗口逃走！

    唐淮没有追，因为他在这里看到了另一队系统寄宿者的队长李骁。有熟人可以询问，当然是问熟人更好。

    从s市离开后唐淮一次也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他知道自己现在满身血污、眼睛瞎了一只的状态看起来有点惨，但李骁的样子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李骁满头满脸都是血，地上也有不少血迹，他刚才用上古神兵击飞了原本摆在办公桌上的金属古钟，现在整个人还保持半跪于地的姿势站不起来。

    不过另一队的事情另一队自己解决，唐淮有话要问，不想被打扰，抬起诸葛连弩向破窗口扣动弩机，破窗口立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样短时间内，喻南青就不能干扰他了。

    唐淮直奔主题：“木泽在哪里。”

    李骁先吞了颗药才起身，对唐淮突然出现并且惨兮兮的样子有些惊讶，但很快答道“还没有回来。”答完他打量唐淮一遍，紧接着问，“你们在s市……出了事？”

    唐淮不予回应，既然木泽还没回来，他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刚准备走，办公室进门处有另一个系统寄宿者的身影闪现。

    武学系统是明教的陆琰快步走过来，看了眼唐淮，又确认李骁无大碍，说道：“本源的人很快会杀过来，我们拿了东西赶紧去找浅浅。唐淮，你现在最好跟我们一起，你的屠杀状态已经到极限了，我们没办法治疗你，但至少可以让你不再受伤。”

    唐淮半点跟他们合作的兴致也没有：“我只找木泽。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我不需要你们帮忙。”

    “木泽一定会回q城，而他如果回来，必然要去找木浅彤——木浅彤进q城之后失踪了，我们推测她很可能在唐鸣守着的那栋楼里。我希望你跟我们一起行动，你的五行石是水属性，可以帮我们去探一探木浅彤究竟怎么样。”

    木浅彤……唐鸣？！唐淮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转得飞快。他记得木叶的那个妹妹五行石等级很低，当时还被他阻止过跟去s市的念头。她跟唐鸣能扯上什么关系？

    不知为什么，唐淮心里的不安感加重了，他上次有这种感觉就是在苗世逸出事的时候：“是江边那栋楼？”余光瞥见陆琰微微点头，唐鸣转向窗子被冰封的破口处，操纵水系能量震碎破口的冰，用新轻功跃出窗口，径直赶往那个方向。

    江边！那就是在水系能量异常集中和活跃的区域！唐鸣在那边搞什么鬼？这一切跟木叶的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从这边赶到江边不算太远。借着地形高度差，唐淮的速度更快。

    虽然出现在唐鸣面前不是一个好选择，但如果木泽回来必定要走那边，他就一定要过去等。

    不多时，唐淮就看到了q城江边雪花飞舞的一个区域。

    那个片区景色十分奇妙：一条街之隔的其余位置景色正常，临近江边的那片建筑却全都包裹在风雪之中。极强大而纯粹的水系能量从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里传出来，唐淮不陌生，那应当是水系能量核心在起作用。

    越过多余的障碍低头一瞥，唐淮一眼就看到唐鸣站在街上，背后便是那个冰雪区域。没有犹豫，唐淮降落在唐鸣面前。

    唐淮刚才在半空的时候唐鸣就发现了他，只是唐淮站住的时候唐鸣才看清他的模样。发现唐淮的右眼被血污覆盖，唐鸣一贯带笑的脸色瞬间沉下。

    “怎么回事？”

    唐淮完全不顾他的话：“木泽呢？”

    唐鸣实在太了解唐淮，唐淮的态度让他知道问什么都是废话，干脆闭嘴。

    唐淮又问：“还有一个女孩子呢？”

    唐鸣依旧缄默不语，盯着他的眼神格外可怕。

    唐淮于是不再追问，将诸葛连弩指着地面，与唐鸣安静僵持起来。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如愿

    就在唐门当代暗流排行前两位的师兄弟俩沉默对峙的时候，另一队系统寄宿者中的几人先后赶到这里。

    唐淮看到了于扬和那个拥有万花武学的温语，以及九叔大哥家的儿子、门派武学为丐帮的郭凌，但他至始至终没有动作也不与他们对话。他的目标是木泽，不想刺激唐鸣，让唐鸣感觉他们有威胁。

    他没有动，唐鸣自然也不打算对别人做什么，继续眼神森冷地盯着他那只失明的眼睛。

    那三个人看出这边暂无火药味，同样没有多余动作。于是两边人马奇迹般的相安无事。

    又过了一阵，陆琰和李骁先后赶到这边，他们身后还追着一大批无人机。

    枪林弹雨随着无人机袭来，眼看无人机的攻势越来越凶猛，其余系统寄宿者都陷入战局，唐淮却依旧没动。

    李骁面色比之前更差，连站姿也需要上古神兵的支撑才能保持：“木浅彤……她在里面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唐鸣能给出确切答案，但唐淮刚才问过，唐鸣没有回答。

    不过唐鸣这次开口了，对唐淮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最好祈祷木泽快点回来。”仰头望向城市中央的几栋摩天大楼，他叹道，“我最多只能再压喻南青的命令十分钟。”

    唐鸣的言论让唐淮心中怪异的不安感再次加重。

    到目前为止，追击李骁他们的都是无人机，而不是留守在这里的十万本源成员。机器的智能毕竟有限，能力也没有人类那么丰富。唐鸣竟然在本源的地盘上阻止他的同僚，暂时没有让那些本源成员前来攻击入侵者，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办事风格和脾气。

    他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他到底干了什么？

    李骁转头问温语：“‘焚夜’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边那栋建筑的地下，它被水系能量压住，我们必须进入那个范围才能拿到它。等你们再恢复一些，师父会保护我们一起过去！”

    唐淮懂了，有一把他们正在寻找的上古神兵就在q城里，而且不巧就在唐鸣身后那片冰雪区域中。他余光瞥见温语手指的位置跟水系能量最集中的那栋公寓楼相隔较远，在剩余的这不到十分钟里，如果去了那边，肯定不会有时间登上那栋公寓楼搜索木浅彤。

    眼下最适合去寻找木浅彤的人的确就是唐淮，他不怕寒冷，只需要轻轻一跃就可以抵达目标地点看一眼。

    然而唐淮同样了解唐鸣，现在双方的僵持是因为他没有动。他一旦离开，唐鸣必然会追过来，更不要说什么继续压着喻南青的命令了——李骁他们所有人都将陷入危机之中！

    作为指挥官，李骁最应该下的命令是去完成任务，而不是去搜索木浅彤可能在的地方。这样等他们拿到东西走了，唐淮心无旁骛，或许还能找到机会帮他们去看看。

    “唐淮，我请求你……”又僵持一阵，李骁嘶哑地开口，“木浅彤很可能在前面的公寓楼第十五层，只有你能去帮她。她对我们很重要。还有……她是你亲妹妹。”

    唐淮握着武器的手指一紧。

    唐鸣的声音忽然响起：“木泽回来了。”

    随着唐鸣的话，流线型的飞空艇刺破夜空！

    同一时刻，包裹住公寓楼的坚冰突然粉碎，重新聚拢成冰刺冲天而起，准确击中飞空艇的发动机。飞空艇顿时冒了烟，斜斜从空中坠下！

    唐淮从原地消失，唐鸣紧紧跟上！

    飞空艇在下坠途中被另一股裹挟着冰块的水流托住，稳稳拉向地面，短短几秒后，它便歪着插在街道尽头的街心花坛里。

    唐鸣半途改道离开，唐淮对他没兴趣，直扑向飞空艇残骸。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然而有个人竟比他还快！

    木泽在街心花坛变异植物的帮助下慌乱爬出飞空艇，踉跄了几步才被变异植物护住。跪在地抬头看清袭击他的人，他脸上瞬间完全失去血色，连被唐淮用诸葛连弩指着脑袋都视若无睹。

    站在木泽面前的人正是失踪许久的木浅彤，从外表看没有受外伤但。唐淮注意到她的姿势非常僵硬，头发上结着一层白霜，睫毛上覆着冰晶，脸色惨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脚下半径三米左右的草地上，竟然结了霜！

    唐鸣很快赶到这里，李骁紧接着降落在一旁，看到木浅彤，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因为木浅彤此刻的状态惊呆了。

    远处渐渐有家养变异兽类的咆哮响起，是收到喻南青命令的本源组织普通成员开始了进攻！

    唐鸣抬手打了个响指，这条街道四周顿时冲起四面几十米高的冰墙，牢牢围住现场，几秒后冰墙顶端也被冰封，地面同样结冰。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封死的冰棺。

    “李骁。”木浅彤声音低哑飘忽，“你先回去……好吗？我会回来的，一定会……拜托了……”

    李骁深深看了眼她的背影，终于也使用了神行。

    现场只剩唐淮、唐鸣、木泽和木浅彤。

    “……姐姐！”木泽这时候才找回语言能力，慌道，“你怎么了？！”

    但下一秒他背后一凉，后面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殷红的血从木泽背后连成线滴落在冰雪地面，袭击他的冰刺被变异植物死死缠住，继而掰断。

    木浅彤垂着眼睛，没有表情。

    这一幕让唐淮也怔了怔，现场唯一只盯着他的唐鸣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力道凶悍地一步抢上！

    唐淮反应很快，但现在他最多跟唐鸣势均力敌，慢了这一瞬，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手被另一根冰柱重重击打，诸葛连弩脱手飞出摔在几步之外，唐淮被唐鸣掐着脖子，仰面按在地上。下一刻，唐鸣手里的冰刃对准他的右眼。

    抹去唐淮眼睛上的血污，看到他右眼里毫无光彩，却有一抹水系能量溢出，唐鸣面色森寒：“木浅彤，你太贪心了。”随着这句话，唐鸣手中冰刃往下刺了些许，冰刃的尖端已然扎进唐淮的右眼！

    “带走金系能量核心和你们要的东西全身而退，还平白提升了这么多水系能量，这都不满足吗？”唐鸣的冰刃又往下刺了半厘米，唐淮痛得直抖，但四肢都让唐鸣牢牢冻在地面，完全没有力气挣开！

    木浅彤已经虚弱不堪，更不要说跟唐鸣对抗，只徒劳地叫道：“住手……”

    唐鸣不为所动：“现在离开q城，我可以放过他，拖延一分钟，我就往下刺一厘米。”

    这句威胁很有用，木浅彤根本不敢犹豫，没有再看木泽一眼，立即使用了神行千里。

    她一走，唐鸣就拔掉冰刃。将冰刃尖端的一点水系能量核心碎片伸到唐淮眼前，他居高临下望进唐淮的眼睛：“你把我给你的东西，这样用？”

    唐淮痛苦地喘息着，没有余力回答，也根本不想回答。

    “很好。”唐鸣揪着唐淮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反手便将冰刃捅进他肩头！

    唐淮脸色一白，被毫无保留的能量冲击得立刻失去意识。

    抱起晕过去的唐淮，唐鸣看也不看木泽，掉头离开。

    木泽一言不发起身，踉跄跟在唐鸣后面。他受了伤，这里也太冷，他必须找本源的医疗人员帮忙。

    冲到这里的普通本源成员们没发现什么“大批入侵者”，唯一一个不认识的人已经全无威胁，居然还被唐鸣抱着。大家面面相觑一阵，只能各自散了。

    坐电梯升入高层，唐鸣跨进无人车厢，木泽紧随其后。两人各自在两边坐下，都是一言不发。

    唐鸣身上原本干净得一尘不染，此时却紧紧抱着唐淮，丝毫不介意他满身血污尘土弄脏自己的衣服。只不过他的脸色实在阴沉，让木泽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木泽就算再傻都看得出唐鸣对唐淮是什么态度，唐淮眼睛的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左右都是要面对，木泽现在心情已经落到谷底，索性自暴自弃跟唐鸣待在一起，做好承受报复的准备。

    眼看快到医疗部门，唐鸣依旧一言不发，木泽不由抬头看去。这一眼，就将唐鸣低头吻在唐淮眼睛上的动作尽收眼底。

    车停稳开门，唐鸣抱着唐淮下去，再次无视了呆怔的木泽。

    本源的医疗技术十分先进，木泽的伤不多时就愈合。木浅彤那时已经神志不清，攻击失了准头，他的伤口不深。

    想到自己还有个承诺没完成，木泽硬着头皮来到另一个房间，进门便看见唐淮静静躺在手术台上，唐鸣依旧面色阴沉。

    “……怎么样？”

    唐鸣用看尸体的眼神扫过木泽，视线移到唐淮身上，才恢复丁点温度：“要不要给他植入基因识别装置？”

    木泽沉默片刻，微微摇头：“我以前还会想把家人带来，但现在……不会了。”

    唐淮不是本源的人，所以本源的医疗资源最多能帮他检查，但绝不会帮他医治。把他强行变成本源的人不难，植入基因识别装置就可以，如此一来他的眼睛很快就能恢复。

    但是基因识别装置是每一个本源的人都要植入身体致命部位的装置，有它，可以在本源的地盘行走而不被防卫装置绞杀，也能使用本源的各种资源，可相应的，一旦离开本源的地盘，基因识别装置里的毒素就会立即要了当事人的命。

    唐鸣抬手覆在唐淮的眼睛上：“我们的装置里没有毒。”

    木泽听出了话外音，瞪大眼睛：“你疯了！”

    唐鸣跟唐淮同源，如果唐淮成为本源的高级干部，唐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从唐鸣的眼神里意识到对方没有开玩笑，木泽换了一种说法：“他实力还不够，审判长不会承认他的！”

    唐鸣一叹，这才是他一直没动手的最大原因。

    唐淮之前的状态显然不是他的真实实力，唐鸣还不清楚唐淮这种忽强忽弱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知道哪怕是唐淮之前的实力，比起他自己还有一定差距，审判长未必肯接纳唐淮成为水系能量核心的新主人。

    除此之外，别说唐淮本人不可能接受突然变成本源成员这件事。唐鸣也不想放过某个导致唐淮做出这种决定的元凶。

    “放他走。”唐鸣转身离开。

    木泽注视唐鸣出去，拿出一片嫩绿的叶子，这枚叶片发出纯净而强大的木系能量，唐淮睡得很不安稳，没一会儿就苏醒过来。

    他不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看到木泽，他从手术台上坐起身，平平伸出手。

    “它不会伤害你，但你要尽快把它跟苗警官放在一起。”说完这句，木泽把叶片搁在唐淮掌心，退开几步。

    几秒后，唐淮的身影消失。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家人

    医疗仓里，合成营养液浑浊不堪，腐烂的血肉和别的身体组织在营养液中飘飘荡荡，乍看去煞是骇人。

    液体里泡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七零八落，但周围奔走着的白大褂们个个满脸喜色：唐淮带回来的那枚叶片看似不起眼，可放到苗世逸身上后，他的身体指数终于首次开始缓慢而稳步提升！

    每个医疗人员都很激动，奔走忙碌，居然没有人再留意一下带回这枚叶片的功臣唐淮。

    唐淮不急着离开，默默注视面板上的数字从个位数变成两位数，才掉头走出医疗室，没有惊动任何人。

    门外，闻讯赶来的冯威将军和苗翎部长步履匆匆，与他擦肩而过，冯威在经过唐淮身边时稍稍停了一下，微微张嘴但最终紧闭。唐淮径自前行，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他也挂心苗世逸的状况，终于还是追着苗翎进了医疗室。

    急促的脚步声并未就此停止，唐淮走过半条走廊，木叶跟李骁也从拐角大步转出来。

    李骁是来看苗世逸的，见到唐淮，对他点点头，脚步不停。木叶看到唐淮走回来就知道苗世逸肯定会好，不急着赶去看，站在唐淮面前打量他一遍，确认他身体状况良好，才到：“看来苗警官没事了，这就好。另一个好消息是九叔跟苗夏已经平安回来，都在宿舍那边。我收你进帮会，你先洗一洗，然后去……”

    “给我弄个房间。”唐淮截住他，“我第二次那样做，短时间内没法重新加入帮会。”

    木叶跟上他：“那就先去我那里。现在没有人告诉苗夏你们的事情，但我觉得他应该猜得到七八分。九叔回来的时候非常疲倦，现在睡得很沉，不过……苗夏睡不着，也一直不肯吃东西。他很害怕。”

    唐淮略一点头，表情如常。木叶却能从他看似平静的神色中读到几分忧虑。

    尽管没跟唐淮经历s市后面的事情，木叶依然能凭借别的线索和他对弟弟的了解，推理出那时的情况以及唐淮失去右眼的缘由。

    他非常理解唐淮，在那种情况下唐淮已经做出了损失最少、获益最大的选择，然而无论如何，唐淮的行动把苗夏放在了第二位，这无疑伤害了苗夏幼小的心。

    不管苗夏有多聪明，多想得开，他毕竟只有八岁，心理年龄更是才一岁，唐淮在他和苗世逸之间选择了苗世逸，这是不争的事实。

    别说唐淮本来口才就一般，木叶自问换到他的立场，也的确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来安慰小苗夏。九叔就更指望不上了。

    他们都很喜欢苗夏，不想给苗夏留下心理阴影……该怎么办？

    怀着心事洗完，换上干净衣物，唐淮随意扯了点纱布在头上缠了几圈，遮住右眼，便来到木叶指的房间外。

    门虚掩着，唐淮的手在门上停留片刻，终于还是推门而入。

    九叔睡在里间，呼噜声在门口都能听见，唐淮站在门口扫了眼，没发现苗夏。

    等唐淮走进门，他才注意到苗夏其实就在外间，只是安安静静缩在沙发角落，整个人蜷成一只小小的球，脑袋埋在臂弯里，听到响动，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看到可怜兮兮的小孩子，唐淮心一揪，快步上前一把捞起苗夏，用力抱进怀里。

    苗夏立即伸手搂住唐淮，脑袋埋在他颈侧，小身躯抖个不停，很快唐淮就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滴落在皮肤上。

    在苗夏哭的时候唐淮什么也没说，不停轻抚他的脑袋，感受细细软软的头发流过手指，任自责一层层压在心头。

    无论有怎样的借口，他都愧对这个把信任交给他的孩子。

    苗夏哭了许久，唐淮的肩窝都湿透了，他才抽噎着慢慢停下。

    知道孩子这是哭得有点脱水，唐淮抽手倒了杯热水，把杯子递到他身边，提着心等他的动作。

    苗夏乖乖接过杯子，水一滴不剩喝完，把杯子还给唐淮。

    唐淮把杯子搁到一旁，手还没收回来，覆着纱布的右眼忽然被苗夏一双小手捂住。

    软软的声音还有点哑：“还、还疼吗？”

    “……没有。”

    “会好吗？”

    “会。”

    “刚才木叔叔说、你们都会好的……是真的吗？”

    “是。”

    苗夏不再问了，再次搂住唐淮，趴在他肩头。

    唐淮没有听到半个字的质问，只听到了来自一个八岁孩子的关心，心头愧意更甚。

    如果他是苗世逸，在那种情形下必然会做出跟苗世逸一样的选择：保住苗夏！他们不能让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落到这个世界最丑恶的一群人手里。

    然而他是唐淮，他已经用行动表达了一切。

    “我……”

    “没有错。”苗夏紧挨着唐淮，感觉得到他的细微动作，唐淮才发了一个音他就截住唐淮后面的话，“九叔叔很厉害，会保护我的，如果你不去救爸爸，我会再也看不到他。”

    “啧，真难得看到你这种表情。”九叔打着哈欠倚在门框上，“不过你再这么间接质疑我的实力，我就揍你。我可是连那群家伙都能追上海扁好几顿的人。”

    唐淮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九叔抱臂：“我救我干儿子怎么着还得你谢？让他认我这个干爹你后悔啊？晚了！儿子！”

    苗夏脆生生回应：“干爹！”

    “……”唐淮觉得自己也想揍九叔一顿。

    九叔睡了一觉，现在有点精神，大喇喇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吃的。”

    唐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份热腾腾的饭菜递过去。

    九叔其实还想来点酒，不过他知道唐淮这里肯定没有，砸了砸嘴，闷头扒饭。

    唐淮又拿出两份饭菜，他自己有点饿，苗夏也该吃些东西了。

    这次苗夏没有拒绝，坐在唐淮腿上大口吃饭。

    吃完，九叔抹抹嘴：“你招呼着孩子，我回来了就得去见一下大哥。”

    唐淮点头，九叔也不废话，起身走了。

    挥别九叔，苗夏搂着唐淮的脖子问：“师父，你困不困？”

    奔波许久，唐淮只在送回苗世逸以后睡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觉，怎么可能不困？事实上他不但困，而且整个人都很疲倦，需要好好休整一次。

    这宿舍除了九叔睡的那间还有一间稍大的卧室。唐淮抱着苗夏躺上大床，钻进温暖的被子里，放任自己沉入安宁睡梦。

    唐淮不知道，这一觉他睡了足足两天两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淮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刚坐起来他就发觉苗夏不在怀里，而门外有人。

    他推门出去，一眼就见客厅里坐着木叶，苗夏正在跟他玩儿，而李骁站在一旁，似乎等了有一阵。

    看他出来，苗夏笑道：“师父早！”

    木叶说：“师父，苗警官那边情况正在好转，再过几天就会恢复如常。但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帮忙。李骁会跟你谈，我来照顾苗夏吧。”

    他带苗夏离开，李骁关好门直奔主题：“两件公事，一件私事。”

    唐淮默默入座。

    李骁坐在他对面：“木浅彤的情况还在恶化，她过度吸收水系能量核心的力量，直到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等她稍微稳定一些，请你帮助她。”

    唐淮点头。

    “木泽回来了，说明木系能量在近几天就会爆发，一旦全球的木系能量真正爆发，所有植被将发生剧烈变化，指挥部推测地面交通方式将基本陷入瘫痪。我们要趁这段时间，再次兵分两路，一队去解决内蒙古e市矿区的金系能量异常问题，另一队去火焰山，处理火系能量异常问题。由于火焰山温度极高，你、木浅彤、于扬、陆琰，你们四个人的五行石自带控温能力，所以那边的事由你们解决。我们会派人用变异飞禽把你们送到最近的地方，务必抓紧时间。”

    唐淮再次点头。

    “私事……”李骁想了一下措辞，“我们从体检报告里发现，你和木浅彤有血缘关系。进一步检查后确认，你与冯威将军是直系亲属关系。”

    唐淮没有表情，神色平静无波，无任何动作。

    在很早以前，唐淮已经被唐门“卖”给了政府，苗世逸是他的直接监督人。既然走了正道，那么对唐淮的背景，他们当然要调查清楚。

    李骁知道唐淮之前是干什么的，也知道唐淮犯下的案件卷宗堆起来有多高，所以对唐淮听说这件事的反应，他猜得完全正确——唐淮没有任何反应。

    对一个活了快三十年、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家人的职业杀/手说，他的生父在世、位居高官，他的手足在世，就是身边的伙伴，并不会引起他的特别重视。这些在他生命中缺席了几十年的人，对他而言和路人没有什么分别。

    冯威是李骁的长官，一直以为长子已死，痛心不已。木浅彤是李骁的情缘对象，她还有个亲兄长，但对她没有感情。李骁自然希望长官能认回亲子，心爱的女孩也可以感受手足亲情，但唐淮已经是个成年人，三观定型。

    李骁心里不是没有感慨和遗憾，可是能做的只是陈述一切。

    说完，李骁起身，伸手：“浅浅的事拜托了。”

    唐淮简短和他握了一下手，目送他离去。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火（一）

    按照每次能量爆发大约间隔两个月计算，大家剩余时间已经非常紧迫。

    想进入吐鲁番地区，唐淮这一队必须带上木浅彤，只有她是既不怕高温又能治疗的人。

    唐淮没耽搁，等医生那边确认木浅彤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就带上她开车驶离基地，找了一个偏僻点不会影响到周围的地方吸收她负荷不了的水系能量。

    之前从周围人嘴里，唐淮终于知道木浅彤变成这样是为什么：唐鸣主动接触了她，并且给了她机会接触到水系能量核心。为了让自己有实力制住木泽，木浅彤选择孤注一掷。

    q城里，唐淮去追木泽时唐鸣突然改变方向，就是去拿木浅彤那里的水系能量核心。

    唐淮一行人踏进s市并且最终离开那里花了多少天，木浅彤就一个人在q城那栋楼中，清醒地被冰封了多久。那种滋味唐淮体验过，也把后果告诉了木浅彤。没想到坏榜样依然成了榜样，木浅彤真的敢拿命去赌一个可能性。

    对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唐淮刮目相看。

    当然，木浅彤能够活下来，最大的原因估计是她的两套上古神兵保护了她。在所有系统寄宿者中，唯有她一个人在两种心法下使用的上古神兵不同。唐淮自问即使是他，以七级五行石和一把诸葛连弩，估计撑不了那么久。

    吸收掉木浅彤多余的水系能量，唐淮的五行石等级直接增加一级，而且多出来的能量让他距离九级仅有一步之遥。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回到基地就马不停蹄拖着冰棍一样的身体修炼，直到五行石等级平稳步入九级。

    不过吸收太急的下场就是唐淮整个人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等清醒过来，他、木浅彤、于扬和陆琰已经被帝都派的一批异能者们用变异飞禽像顺x快递一样打包运到了距离吐鲁番盆地不过百余公里的位置。

    事实上，唐淮完全清醒过来时，已经在这里原地休息了小半天。

    唐淮从空地上坐起来，发现身边只有木浅彤，她背对唐淮，正坐在荒凉的地上眺望远方。唐淮扫了一圈，周围丘陵起伏，于扬和陆琰都不在视野范围之内。

    注意到木浅彤身上穿的是什么，唐淮低头看了眼自己，顿时十分理解她背对自己的动作，拉开系统面板，选择了用得最少的系统能力——易容换装。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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