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打脸狂魔 作者:风流书呆
第11节
“不要去!你孤身一人,万一碰上流寇怎么办?”章书林扑过去抱住他胳膊。
他不着痕迹的甩开对方,迅速瞥了冰雕玉塑的青年一眼。青年此刻也是一脸的忧虑。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撂下这句话,转身隐入密林之中。
章书林担心的眼眶都红了,在章氏夫夫和弟弟妹妹的安慰下才缓过劲来。周允晟则走到洞外,望着山下的火光出神。
吃货忠犬攻这一去会遇上自己的属下,然后借着这个契机恢复记忆,知道自己原是神威侯府的世子,也是皇帝钦点的中军都督,在京统领留守中卫、神策卫、广洋卫、应天卫、和阳卫、牧马千户所,在外统领直隶扬州卫、和州卫、高邮卫、淮安卫、镇海卫、滁州卫、太仓卫等地方军队,堪称重兵在握权倾天下,其父神威侯在他跟前也只是个摆设。
他这次之所以会出事,起因皆为褚云国皇帝的忽然驾崩。
这一任的褚云帝并非太后亲子,素来不得太后喜爱。太后有一嫡子,性情昏聩残暴,不孝不悌,被先帝所厌,待他成年就远远打发到蜀州不准归京。先帝走后太后见皇帝已经坐稳了皇位,便引而不发,一面偏居深宫不问世事,以放松皇帝的警惕,一面买通御膳房的大厨,在皇帝的吃食里下毒。
等毒素入骨难以拔除之时皇帝才察觉,立即给远在边关的发小秦策送信,让他回京辅佐年幼的太子登基。
密信刚送到秦策手里,皇帝就驾崩了,太后对外隐瞒了死讯,只说皇帝病重,然后修书给蜀州的儿子,令他即刻启程回京。只等他抵达京城入宫面圣,再把死讯公布出去,又拟一份假诏,令儿子窃国登基。
如此,手握重兵,具有改天换地之能的秦策便成了太后一系的眼中钉,非得除去不可。秦策一路上遇袭无数,眼看快要抵达京城却被一名属下出卖,中了暗算,被章书林捡了回去。
他这次遇见的属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见了他立即带他就医,用银针驱散脑中淤血,令他恢复记忆。
秦策恢复记忆后为了迷惑太后也没立即改换身份,而是继续藏在青岷县暗暗筹划一切。他一面派人去截杀太后嫡子,一面亲自潜入皇宫营救小太子。
当章书林还在山上担惊受怕的时候,他早已经策马往京城去了。
第47章 56
章书林在山上苦等三日夜,眼睛都凹下去了,两个乌黑的眼圈十分明显。到了第四天,他实在熬不住,抄起一把柴刀就要下山,却被章家人极力劝阻。
“东家,您人手多,能否派几个人帮忙寻找一下?日后我必定倾力回报您这份恩情。”章家瑞走到周允晟身边作揖。
他从小就聪明绝顶,才十五岁就考中秀才,自诩能力超绝,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是以他虽然在求人,姿态却并不如何谦卑,又加之之前一系列误会,自觉失了颜面,便对朱子玉存了几分难以开解的心结,非但不减去之前那些恶感,反而在心底暗暗仇视,颇有些口蜜腹剑的感觉。
这种人周允晟向来懒得搭理,但若是让章书林按照原剧情一般独自下山找人,必会在山中迷路,然后与吃货忠犬攻来个久别重逢干柴烈火,随便找个山洞就成了好事。
忠犬攻有感于他不顾自身安危下山找人的举动,自此以后更是对他呵护备至言听计从,俨然成了妻管严。
周允晟无意拆散两人,却也不想两人感情更加稳固,略微一想就同意了。这也是一个刷忠犬攻好感度的机会。
带着几名护院,他趁着夜色匆匆下山。山中道路崎岖,荆棘遍布,不多时就将他头发和衣衫勾得七零八落,哪还有半分翩翩公子的形象。
夜路难走,又因为害怕招来流寇,几人不敢点上火把,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前行。哪怕周允晟身体素质再好也没达到夜视的程度,脚下不小心踩到一颗圆滑松动的石子,于是咕噜噜滚下山去了。
几名护院一边低喊‘少爷’一边拼命追赶。
秦策走得好好的,就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扑来。他反射性的伸展手臂接住,月辉从树枝的间隙洒落,映照出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庞。
“子玉?”他错愕,却又惊喜,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本就搂住对方腰肢的手臂箍得越发紧,喘着粗气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是你?”周允晟脑袋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发现自己与忠犬攻抱在一起。他推了推对方宽厚的胸膛,说道,“你许久未归,我带人下山去找你。”
“我无事。”秦策削薄的嘴唇微不可见的上扬,抱着青年站起来,上下打量,“你可曾伤到哪里?”
“脚崴了。”周允晟动了动脚踝,随即倒抽一口冷气。几名护院恰在这时追上来,围着他不停关心询问。
秦策被挤了出去,方才还飘荡在云端的心情如今一路往下跌。
“我背朱公子回去吧,我是个村野莽夫,走惯了山路,比你们都稳当。”已经恢复记忆的秦策大言不惭的说道。
护院们也担心自己背不好,再把少爷给摔了,于是合力将人扶到他背上。章家人见朱子玉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跟着小黑一起回来,不由大喜过望。
“小黑哥,这几天你去哪儿了?”章书林扑进秦策怀里,令他一个踉跄,差点把背上的人摔了。没恢复记忆的时候,秦策觉得章书林性情温柔,善于持家,与他过一辈子倒也不错,眼下却没来由的觉得厌烦,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但他素来爱板着一张脸,情绪丝毫也不外露,只简单编了一个躲避流寇的故事便把章书林打发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松软的干草堆上。
“崴到哪儿了?我来看看。”他紧挨着青年落座,二话不说便脱掉对方鞋子。
卢氏和翠儿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又不能爆出自家少爷的身份,只能用吃人的目光瞪他。然他一心一意查看青年伤势,竟是丝毫未觉。
“嘶,你轻点不行吗?”不当反派以后,周允晟已经许久没受过伤了,这回只是崴个脚就觉得疼痛难忍。
秦策盯着置于自己掌心的脚微微愣神。他从未见过如此莹白如玉又形状优美的脚,五个粉嫩圆润的脚趾头因为疼痛正一蜷一缩的发颤,看上去可爱极了。他暗自咽了口唾沫,一边想象着把其中一个含入口里吸允舔舐是何等滋味,一边板着脸正儿八经的按压查验。
“没伤到骨头,抹点药把瘀血揉化,好生休息三两日便能大好。”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散发着清香的药膏涂抹在红肿的患处,然后一点一点用力按揉。
周允晟咬牙忍耐,因为太过疼痛,眼里蓄满生理性的泪水,漆黑的瞳仁浸泡在清澈的泪中,越发显得勾魂夺魄。
秦策飞快扫了一眼,低下头时龇了龇牙。真想把这个人吃掉,一定会很美味!
大家为了表示关切,纷纷围拢过来查看伤势,这只脚便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秦策很是烦躁,不由自主的加快动作,只等药膏一揉散就帮青年穿好袜子套好靴子,语气平板的道,“好了,应该没甚大碍了。这瓶药你收着,日后还可以用。”
周允晟接过药瓶略略一闻,哼笑道,“紫金祛瘀膏,二十两银子一瓶。这么好的药,你跟哪儿来的?”
秦策的面瘫脸丝毫未变,答道,“路上捡的。”
没想到忠犬攻除了吃货属性,还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周允晟乐了,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打量对方。
“我运气一向很好。”秦策飞快扫他一眼,淡定的补充道。
章家人除了章家瑞,竟也是个个都信以为真。
“山下的流寇既然被军队剿灭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章书林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紧挨着小黑坐过去,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秦策好不容易见上朱子玉一面,恨不能与他在山洞里再躲十天半个月,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沉默了好半晌才闷声答道,“明日天亮便走吧。”
章家的两个妹妹发出惊喜的呼声。
翌日一大早,秦策抢到了背朱子玉下山的差事,一行人风尘仆仆走入章家村,放眼一片狼藉。每家每户都门扉大敞,院子里的水缸尽皆被砸烂,厨房里碗碟碎了一地,粮食家禽全被扫荡一空,处处都是断瓦残垣横卧路旁。
“东家,您这是怎么了?”章家村的村长领着一群人走来,脸上虽然也有悲痛之色,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路上脚崴了,没甚大事。你们怎么样?”周允晟拍打秦策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秦策动也不动,像根木头桩子一般杵在原地。
村长叹息道,“多亏东家提醒,我们都没事。幸亏您让我们别把粮食都带走,否则我们全村都要遭殃。隔壁的杨家村见我们上山避难,便也纷纷往他们村后头的山坳里藏,藏的时候不忘把粮食全拉走了。那些流寇一无所获很是憋气,不但放火把他们村烧得一干二净,还入山大肆杀人,那叫一个惨哟!要不是朝廷派来的军队及时赶到,恐怕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他话音刚落,章家村的幸存者便是好一阵唏嘘。尤其是硬要跑回来拿粮食的几家,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他们回来一趟,把粮食全带在身边,小命却是靠着别人舍下的粮食才保住的,见了杨家村的下场,自然羞愧的无地自容。
周允晟与村长略说了几句话,见朱家的马车来了,便与众人告辞。
秦策这才慢吞吞的将人送进车里,目送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朝章家走去。
“小黑快来看,咱家的粮食竟然没被流寇找到!”章书林把家里的炕砸了,从洞口拖出几袋大米。
秦策坐在矮凳上不言不语,颇有些不得劲。
章家瑞把碎瓷器拢作一堆,用簸箕装好,幸灾乐祸的笑道,“还是哥哥你聪明,知道把粮食砌在炕里。咱家这屋子破破烂烂的,料想也没甚好东西,流寇匆匆翻过一遍就走了。不似朱家,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富丽堂皇的很,流寇见财起意,也不知将他家糟蹋成什么样儿了。若是一把火……”
“将他人灾祸引为乐事,实非君子所为。如不是朱公子及时提醒,你们村的人怕是十不存一,你却不知感恩……”秦策面色黑沉的开口。之前觉得章家瑞性情坚韧,颇有才气,可堪大用,眼下再看却心胸狭窄品行欠佳,却是不值得栽培了。
章家瑞被他威严的气势镇住了,一面暗暗猜测他的身份,一面辩解道,“朱家欺压乡民多年,我一口怨气憋得狠了才会如此。”
“欺压乡民的是朱公子的父亲和管家,与朱公子有什么关系?”秦策神色淡淡的乜他一眼。
“他说与他无关就无关了,小黑哥你竟然也信!谁不知道朱子玉比他父亲还要横行霸道……”
他话音未落,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朱老四让东家押送到官府去了,说是他欺压百姓,鱼肉乡民,罪不可恕。东家还把账薄全都搬去了衙门,要与朱老四当场对质。大家伙快去看看啊!”
秦策心念一动,立即起身往衙门走去。
方才还言之凿凿的章家瑞眼下活似被人狠扇了几巴掌,脸颊通红,隐隐刺痛。
第48章 57
周允晟原本以为朱家应该被流寇糟蹋的差不多了。在原剧情里,流寇深恨朱家为富不仁,不但将朱家财物全都抢走,还放了一把火将房屋毁去大半。但马车走到近前,周允晟却发现朱家只是大门略有破损,里面却完好如初,甚至连花花草草还是他走前的模样。
一名身穿武服的军士走出来,看见一行人连忙迎上前询问,“可是朱家的朱子玉公子回来了?”
“正是在下。”朱子玉在卢氏的搀扶下走过去见礼。
“朱公子,你的大院被我们定远将军征用为临时指挥所,现如今流寇已经退走,这便原物归还。”从武服上看,该军士的职务应该是千户,但态度却丝毫不见倨傲。
定远将军正是秦策的左膀右臂之一,为人十分刚正不阿,必不会贪图朱家财物。周允晟高悬的心终于落地,连忙拱手道谢,又命翠儿从包裹里取出一袋银子递过去。
守卫这座宅邸是都督亲自下的命令,那军士怎敢怠慢?银子自然也是不敢收的,坚决推拒后带着一列士兵匆匆离开。
周允晟坐在完好无损的客厅里,舒心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让翠儿摆膳,却听门房禀告——朱大管家回来了。
“来得好,把人给我绑了直接送到衙门里去。”周允晟阴测测的笑了。
朱老四压根没想到东家会突然对自己发难,竟是毫无防备,连贪墨东家财物的账薄都收在随身的包裹里,被护院们翻找出来。
周允晟此番大张旗鼓,带着他在附近的几个村庄转了一圈,这才入了县衙。堂上两两对比朱老四和朱家的账薄,围观的乡民们猛然醒觉:朱老四不但擅自多收了好几成租子,还规定每逢年节佃农们要给他送礼,否则就把田地收回去。这些礼物全进了他私人腰包,压根没朱家什么事。他儿子朱福顺看中哪家漂亮姑娘或哥儿就不管不顾的掳回去,打的却是献给东家享用的旗号,让朱子玉被这几户人家恨进了骨子里。
在这一点上,朱子玉是真冤枉,他一个哥儿,只有被压的份儿,哪能压人?
青岷县的县太爷是秦策的从属,性格极为刚直,立即受理此案,命衙役前往朱老四家搜查,果然救出了被掳走的姑娘和哥儿。挤在门口围观的乡民们不由大哗,一面骂朱老四丧尽天良,一面替朱子玉抱屈。
坏事全都是朱老四父子干得,骂名却全让朱子玉担了,冤,真心冤!
由于流寇来袭,朱老四避难时把贪墨朱家的财物也一并带进深山老林藏了起来,拒不肯归还。县太爷命人狠狠打了他四十大板,眼看快要打断气了,他才吭吭哧哧的招了。
十几车财物并粮食拉到县衙门口,引得乡民们又是一阵惊叹。见过贪的,没见过这么贪的,这是把朱家的老底儿都快掏空了吧?
朱子玉翻开账薄一一清点,末了拱手道,“县令大人,如今正值天灾,民不聊生,这些财物和粮食本就是朱老四从乡民们身上搜刮来的血汗,朱某愧不敢受,这便捐出来接济乡民,陪大家共度难关。”
乡民们早就对着一车车的粮食眼红了,若非衙役提刀护在两旁,怕是会一哄而上的争抢,眼下听了周允晟这番表示,纷纷跪下磕头道谢,泪洒满襟,直说朱公子是活菩萨。
县太爷正愁仓库里存粮不够,无法接济乡民,听了这话也是大喜过望,竟直接从堂上走下来,冲他深深鞠了一躬,并表示会向朝廷奏报此事,为他争取嘉奖。
自此,朱家的坏名声总算是被周允晟洗干净了。日后章家瑞和忠犬攻再也没有理由打压朱家。
秦策被乡民们挤在外围,眼睁睁的看着朱子玉上了马车走远,这才冲县太爷略微点头。
章家人看完热闹顺便在县衙门口领了一袋粮食,欢欢喜喜的回家。
章书林感叹道,“原来朱公子一直在替朱老四背黑锅。他父亲和母父都死了,自个儿年轻不知事,被一群刁奴蒙蔽糊弄,白白担了那样一个坏名声,也是可怜。”
“他有什么可怜的?他租子也没少收,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章家瑞冷笑道。
“种人家的地,自然要给人交租。难道把地白送给你们才算真正的好人?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策忽然开口,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章书林瞪了犹自愤愤不平的章家瑞一眼,笑着点头附和。
恰在这时,村长来了,搓着手说道,“书林啊,军爷们要撤走了,但是匪患却没剿干净,日后怕是要卷土重来。大家伙儿商量过后决定凑几车粮食给军爷们送去,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多来咱们章家村转转,震慑震慑。你家应该还有余粮吧?等会儿拿两袋送去祠堂。还有别家需要通知,我就先走了。”
章书林送走村长,回来对着几袋粮食发愁。章家连带小黑总共七口人,却只有这么点粮食,还要从七月吃到来年开春,每天喝薄粥都怕不够,此时竟要匀些出来送给别人。他怎么舍得?
章家瑞也很舍不得,提议道,“就送一捧吧,意思意思也就成了。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把匪患清除,那些军人却半途走了,可见是留着匪患来讹诈乡民的,真是欲壑难填。”
这种事在褚云国并不鲜见,所谓的官匪勾结正是如此,但这并不包括秦策麾下的部队。部队之所以半途撤走,一是为了诛杀太后嫡子,二是为了入京救援小皇帝,只等朝局稳定再回来剿匪。章家瑞的话完全是莫须有的污蔑。
秦策眸色暗沉的瞥了章家瑞一眼,对他的观感直接降到了谷底。
章书林竟也点头表示同意,还跟着骂了几句,这才舀出半碗粮食,准备拿去祠堂。
忽听外面有人奔走相告,“不用送粮食了,咱们几个村儿的粮食东家全出了,方才已经派人送到军营去了。”
“东家好人啊!”
“活菩萨!”
“我得给东家供一个长生牌!”
“我也是,若没有东家接济,咱们早就成死人了!”
院外吵吵嚷嚷,全都是对朱子玉的赞誉和感激。章书林原本以为古代的地主都是周扒皮那样的人物,没料到自己运气好,竟碰上一个大善人,忙把粮食倒回袋子里,开心的笑了。
章家瑞脸色青白,几度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讽刺什么,终是不屑的冷哼道,“沽名钓誉!”
“他愿意沽名钓誉是你们的福气。”秦策睇视章书林,吩咐道,“准备点土仪,我们带上去向朱公子道谢。”
“哎,应该的,应该的。”章书林忙收拾了一篮子土仪便要出门,却被秦策硬夺过去,“家里事忙,你留下吧,我去就成了。”
章书林穿越过来以后没少骂朱子玉,眼下见了他真有些尴尬,便同意了。秦策如愿以偿,出了门立即迈开大步。
七月炎夏,又接连几月未曾下雨,酷热的温度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朱家的财物都被周允晟散干净了,也没余力再添置冰盆,只得穿着一件薄薄的绛色纱衣,赤着脚,摇着竹扇,半死不活的躺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
秦策到时,他正准备用午膳,脚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碗金黄油亮,撒着青葱和红油猪耳的秘制凉面,浓郁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秦策是一个吃货,但他首先注意到的却并非美食,而是青年随意耷拉在软榻边的脚。淡青色的血管在玉质肌理下攀爬蔓延,有种神秘而瑰丽的美感。秦策几乎能感知到那血管的每一次微弱脉动,甚而闻见它散发出来的独特香气。
他想跪在他身旁,捧着这双玉足亲吻,一根脚趾一根脚趾的舔舐吸允,欣赏他情动时艳丽无匹的表情,看着他被自己狠狠欺负时桃花眼里沁出的晶莹泪水。
一个又一个疯狂的念头纷沓而至,令他着魔。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而又邪恶,像一匹饿了许久的狼。
矮几就在自己脚边,周允晟却以为他看得是那碗凉面,心中暗骂一句‘吃货’,懒洋洋的开口,“想吃就吃吧,别一副饿了八辈子的模样。”
“当真?”秦策猛然抬头,眼里有不敢置信,更有一丝狂喜,掌心当即冒出许多汗水,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自然,我还能吝啬一碗凉面不成?”周允晟嗤笑。
秦策眼里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抿了抿唇,又用衣摆擦了擦汗湿的掌心,这才捧起凉面吃起来。他吃得特别慢,咀嚼的动作却特别狠,仿佛这碗面跟他有仇似得。
在青年身边耗了一个下午,他才起身告辞,出了朱家大门,脸色立即转为阴沉。再如何长相瑰丽,朱子玉终究是个男人,但他却对一个男人产生了那样旖旎而又疯狂的念头!
这令秦策感觉十分纠结,更为纠结的是,他竟丝毫不愿放弃,反倒开始认真考虑以势压人强取豪夺的可能性。
朱子玉已经年满二十,放在别家早就成亲生子了,他耽误不起。但是章书林该怎么办?果真要背信弃义?
思及此处,秦策顿时陷入了两难。
第49章 58
很快,秦策就没有心思考虑其他。
因京城戒严,他上次没能混进去,这次引导几股流民冲击城门,引得防卫松散人心大乱,正是潜入京城的好机会。
找了个借口离开章家,他乔装成侍卫轻而易举的混入了皇宫。
皇帝在朝中有许多死忠,若是他一驾崩,小太子也跟着去了,难免会被大臣们猜忌从而引发许多事端,所以太后并不敢擅动太子,只等着儿子继位再慢慢给对方下药,让他步他父皇的后尘。
秦策顺利与小太子接上了头,出宫时却不慎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引来满城搜捕。
与此同时,朱家的小厮也传来消息,说是神威侯世子的副将定远将军与东家要找的人十分相符。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身材健硕,平日最大的嗜好便是抽旱烟,在军中得了一个老烟枪的混号。
周允晟收到消息大喜过望,立即花重金收买了守城的侍卫,混入了京城,在定远将军府对门的客栈住下,准备守株待兔。
等了一整天也不见人,他颇有些丧气,与翠儿和卢氏用罢晚膳便回房休息。
“公子,您的浴汤已经备好了,请用。”店小二将屏风后的大木桶灌满热水,还谄媚的递上一篮子花瓣。
“这是什么东西?”周允晟指着花篮,嘴角抽搐。
“这是您的婢女准备的,说是沐浴后能留下清香。我帮公子撒进桶里吧。”
翠儿和卢氏以为自家少爷进城是来会情郎的,自然设想的面面俱到。周允晟阻止不及,只得扔给过分殷勤的店小二一粒碎银,然后盯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愣神。
算了,现在连孩子都能生,还计较这个干什么?他自嘲一笑,脱掉衣服慢慢沉入水中,刚洗了一半,身后的窗户忽然被人撬开,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站在桶边错愕的盯着他。
更确切的说,是盯着他眉心的朱砂痣。
“你是哥儿?”黑衣人失口问道。
“你是小黑?”周允晟拧眉,听见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把将怔愣中的男人拖入木桶摁进水底,然后飞快关紧窗户。所幸水面上漂满了花瓣,什么都看不见。
门轰然被人撞开,一列提着钢刀的士兵从屏风后绕出来,看见抱着胸,一脸惊恐的人,俱是一呆。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我房间?告诉你们,我是左军都督费大人未过门的正君,冒犯了我,有你们好果子吃!”
周允晟会这样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太后的母家掌控着五大军队中的右军,极力想拉拢左军与她共同对抗秦策的中军,自然不敢得罪左军都督。费大人也的确死了正君,正打算娶一位继室。
浴桶中的人本就长相绝佳,此时因为盛怒令他更添了十分艳色,眉心一点朱砂红得能滴出血来。这样一个尤物,非大富大贵之人不能享用。几名士兵匆匆对视一眼,连忙退至屏风后,在床下和衣柜等能藏人的地方随意搜检一番就告罪出去了。
翠儿和卢氏连忙替他拉紧房门。
秦策破水而出,咬牙问道,“你与费文海有婚约?”
“诓他们的。”周允晟漫不经心的摆手,迈出浴桶后把外袍披上。他从来当自己是个男人,竟对秦策丝毫也不避讳。
秦策盯着他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笔直的双腿,鼻子一热竟流下两管鼻血,胯间也胀痛难忍,似要爆炸一般。
周允晟系好腰带,赤脚走到桌边倒茶,问道,“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此处?还被官差追捕?”
“一言难尽。”秦策立即洗掉鼻血,却不敢从桶里站出来,害怕硕大的那物被青年发现。
周允晟什么都知道,自然没兴趣追问,况且就算不知道,他也懂得少问少错的道理,走到浴桶边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秦策深呼吸,别开头不敢看青年被濡湿的衣衫勾勒出的完美身躯。
“我帮你逃脱追捕,你当做不知道我是哥儿。”
“为何不让人知道你是哥儿?”秦策飞快看他一眼,强忍住心中的欢喜补充道,“我既然已经看见了你的身体,自是应该负责的。”
“你为我负责,那章书林怎么办?你们不是已经定亲了吗?难不成你要我们一个给你当正君,一个给你当侧室?你哪儿来那么大脸?”周允晟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不用你负责,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老实告诉你,我这次进京便是为了找他。”
秦策本想解释自己与章书林的关系,听到后面一句什么忘了,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劈了一刀,活生生将心脏从胸腔里拽出来揉捏凌迟,痛不可遏。他深恨自己为何要贸然答应章书林的请求,更恨被朱子玉爱上的那个人,恨不得将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你的心上人是谁?不知我能否有幸认识一二。”他心中早已杀气翻腾,面上却丝毫不露。
“等我找到他再说吧。”周允晟沮丧的摆手。
原来还未找到?如此,那便永远消失吧。秦策敛下眼睑,遮挡眸子深处的血煞之气。在冷水中泡了许久,他才走出浴桶,接过青年递来的干净衣物换上。
两人身材相差巨大,布料绷得紧紧的,勾勒出秦策因为常年带兵而锻炼出的健硕肌肉。周允晟快速瞥他一眼,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人和那家伙一样,也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发散器。
“我睡床,你打地铺。”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多余的寝具,扔在秦策脚边。
“这是自然。”秦策飞快展开被褥,沉声道,“还有一件事要让公子知道,我不叫小黑,叫秦策。”小黑这个名字简直是耻辱!章书林当他堂堂的中军都督是狗吗?
周允晟幸灾乐祸的笑道,“知道了,小黑。”
秦策眸色微闪,竟然不再反驳。同样的名字,朱子玉叫出来,他竟有种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不顾一切的满足感。看来真是栽了。
铺好被褥,两人熄灯睡觉。
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令秦策有些心猿意马。他将脑海中的幻想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呼吸渐渐粗重,随即翻了个身,目光灼热的盯着纱帐后的人影。
下体坚硬的几欲爆裂,当他终于忍到极限,打算点晕青年将所有想法都付诸实践时,青年却先开口了,“翻来覆去的,是不是睡不着?”
“是,我很少与人同屋而眠,有些不习惯。”秦策僵住不动,慢慢把呼吸调节成舒缓的状态。
“我也是。先将就着吧,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城。”
“如何出城?”
“自然是乔装改扮。”
“扮成什么?”
“……”
秦策一面引青年说话,一面将手探入下体撸动,脑海中出现的是青年酡红的双颊和被泪水迷蒙的双眼。他自制力强悍,哪怕身体和灵魂都在为了青年而战栗、疯狂,呼吸却一丝不乱。
周允晟坦率的将明日的计划说了一遍,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秦策终于释放出来,狼一样的目光久久锁定在他身上不愿离开。
翌日,周允晟命翠儿买了些脂粉回来,凭借高超的易容术将秦策改扮成六旬老翁,菱角分明的俊脸此刻遍布皱纹,连脖子和手背也都皮肤松弛老态尽显,头发眉毛胡子全都花白了,佝偻着身躯,走一步便踉跄一下,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哪怕秦策的父亲和母父站在他跟前,也决计认不出。
两人坐着马车出城。周允晟这回并未掩饰眉心的朱砂痣,重金辅以美色,守城的侍卫如何抵挡的住,只略略盘问两句就放了行。
行至章家村附近,确定无人尾随,秦策除掉易容,拽住周允晟胳膊叮嘱道,“把你的朱砂痣遮起来。”
在朝局稳定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朱子玉只能是他的。
“还用你说。”周允晟冷哼。
“现在就遮。”秦策丝毫不肯放松。
周允晟无法,只得拿出肉粉色的脂膏将印记遮住。秦策这才满意,下了车直往驻扎在十里之外的军营奔去。
与副将商讨完勤王事宜,他趁夜回到章家。
章书林看见他十分高兴,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扑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面露纠结。
章家瑞直言不讳的问道,“小黑哥,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你究竟是何身份?方才有人悄悄送来几百斤大米和一卷银票,说是要报答章家的恩情。”这恩情数来数去也只有救了小黑一桩。
“大米和银票你们收着就是,我的身份不便宣之于口,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也不要想着将此事告诉别人,小心惹来灭门之祸。”秦策目光阴鸷,仿佛之前那个憨厚老实的小黑从未存在过。
章书林吓得脸都白了,立即点头表示会守口如瓶。
章家瑞却猜到一二,眼睛微微一亮,问道,“那你与我哥哥的婚事可还作数?”若这人果真是之前无故失踪的神威侯世子,那么章家就发达了,他也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自然不作数。”秦策毫不犹豫的否定。
章家瑞满心的期待顷刻间被打散,愤然开口,“想不到堂堂的中军都督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你很聪明,还喜欢卖弄聪明,焉知这样的人死得最快。”秦策面无表情的开口,“我秦策的确重诺,却不会为了一个承诺而丢掉一辈子的幸福。报答恩情的方法有很多种,犯不着拿自己作赔,我只是失忆,不是脑子进水。你们若是识趣便乖乖收下我的谢礼,从此两清,不识趣,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识趣。”
章书林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人是高高在上的神威侯世子,是手握重兵的中军都督,而非老实憨厚的小黑。他红着眼眶无奈点头。
章家瑞就是再愤恨,也知道鸡蛋不能碰石头的道理,不得不放开唾手可得的富贵。
秦策与章氏夫夫辞别,什么东西都没带便隐入夜色中。
第50章 59
秦策的中军本就负责京畿防务,之前因为失忆,让太后一系钻了空子,眼下他回来了,只要振臂一呼,旧部们纷纷响应,夺回皇城只是早晚。但为了确保小皇帝的安全,秦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秘密进行布局,以图兵不刃血。
这日,他派去的属下终于将太后嫡子生擒,带回了军营。
秦策对对方严加拷问,得出一份叛臣名单,当夜便准备突袭皇城清理朝局。几位大将聚在帅帐中推演沙盘,忽听外面有人禀报,“禹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禹将军便是秦策的得力干将,也是之前奉命保护朱家的定远将军。发觉都督眉头紧皱面露不满,他丝毫不敢懈怠,当即摆手道,“没眼色的东西,都这时候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见!叫他赶紧走!”
士兵迟疑片刻,又道,“对方声称是青岷县的朱子玉,前来为将军送粮草。”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供给对军队作战的重要性。几位大将均是眼前一亮,齐齐朝都督看去。
子玉为何专门跑来给禹城送粮草?秦策浓眉紧皱,摆手道,“把他带进来。禹城留下,你们先散了。”
几位大将躬身告退。
“你与子玉是何关系?此前可曾相识?”
都督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阴沉,禹城心下微惊,连忙回道,“属下与朱公子素昧平生,此前奉都督之命护卫朱家,想来朱公子对此心怀感激,这才特地前来送粮草。”
明明是自己下达的命令,好处却让属下得了去,秦策心里十分不爽利,却又不想此时便暴露身份,不得不避至屏风后,说道,“你与他谈,我暂且避一避。”
禹城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多问,只得让人请朱公子进来。
帘子被人掀开,一名身穿绯色纱衣,形貌昳丽的青年缓步而入,嫣红的薄唇自然上翘,便是不笑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桃花眼波光潋滟清澈见底,似有情若无情,令人不由自主便为之沉沦。
这是一位堪比骄阳的人物,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禹城看呆了,回神后不着痕迹的在对方身上寻找朱砂痣。哥儿的朱砂痣一般长在很明显的位置,要么在手腕,要么在耳垂,要么在眉心。颜色越红位置越正,身价也就越高。若是哪位哥儿能在眉心长一颗嫣红的朱砂痣,那简直是天仙下凡,八方来求。
但是可惜了,任禹城怎么找也没找到朱砂痣,不得不遗憾的承认,这位朱公子是个男人,长成这样竟然是个男人,简直暴殄天物!
心里纠结成乱麻,禹城面上却丝毫不显,开门见山的问道,“敢问朱公子前来送粮所为何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周允晟也不废话,拱手道,“实不相瞒,朱某确实有事想求将军。三年前朱某的双亲在洛水一带遇见匪患,双双遇难。洛水正是将军的管辖范围,朱某斗胆,以二十万担粮食的代价请将军出兵剿匪,为百姓除害。”
虽然朱子玉唯一的心愿是保住朱家,但是周允晟觉得这样还不够,既然抢夺了别人的人生,他必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想探一探这位定远将军的虚实。禹城身高足有八尺,长相英挺气质冷峻,身上更散发着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怎么看怎么像他失散已久的爱人。
若是平常,禹城自然不会推拒,但眼下朝局岌岌可危,他身负重任有心无力,只能歉然开口,“朱公子的请求,禹某怕是不能答应。不瞒公子,禹某眼下有更紧要的事,实在是分身乏术……”
周允晟知道他现在定是为太后夺宫的事焦头烂额,于是摆手笑了,“无妨,待此间事了,朱某再来叨扰将军。那二十万担粮食便先留给将军,算是朱某的一点心意。之前将军护卫朱家,朱某还未来得及道谢呢。”
他不笑便已是光彩夺目,真心一笑的时候简直勾魂夺魄,令人眩晕。禹城又是一呆,连忙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
军事重地,周允晟不敢多留,略一拱手就要告辞,快走出营帐时忽然回头问道,“将军可是爱抽旱烟?”
“对,朱公子被我身上的烟味熏着了吗?”禹城尴尬的撩了撩衣摆。
“不,这味道十分好闻。”周允晟微微勾唇,信步离开。以前总觉得烟味刺鼻,等闻不见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是一种令人格外安心的味道。
禹城脸颊涨得通红,等人走远了才发现都督正立在自己身前,脸色黑沉,目光阴鸷。
“以后不准再抽旱烟,回去就把你的烟枪扔了。”
“为何?”
“抽多了对身不好,天凉的时候容易咳嗽。”
“可是都督,您比我抽的还厉害些。”
“我失忆之后便已经戒掉了。”不过现在是时候再抽回来了。
思及此处,秦策垂头闻了闻自己胳膊,发现只有一股清爽的皂荚味儿,并无烟味儿,于是非常不爽的皱眉。
是夜,中军十万将士忽然包围了皇城内外,将太后母家一百三十七人尽数生擒。太后本欲挟持小皇帝突围,却发现小皇帝不知所踪,自己的儿子五花大绑出现在慈宁宫门口,被两名士兵用钢刀比着脖子。
太后无法,只得束手就擒。
翌日凌晨,丧钟响彻皇城内外,第四代褚云帝驾崩了,皇位传给时年还未满五岁的小太子,择中军都督秦策、左相杨荣、右相黄炳文为顾命大臣,辅佐朝政。
举国哀丧三月,三月后小太子登基,免赋税,开恩科,大赦天下。而后,一场倾盆大雨突然而至,为赤地千里的褚云国带来了福音,百姓纷纷朝皇宫的方向叩拜,都言小皇帝乃真龙天子。
平定了朝局,已继承神威侯爵位的秦策钦点五万士兵前往洛水剿匪,而他的亲信则带着重礼前往章家道谢。
之前那点粮食和银票自然不够买秦策一条性命。这次他另添了许多金银珠宝并几座宅邸庄园,大张旗鼓的送到章家门口,还为专程为章家瑞延请名师教导学问。
章家救了神威侯的事在乡野间传遍了,当初欺凌章家的人全都被章书林和章家瑞报复了回去。又过了一月,章家瑞进京参加秋闱,夺得了二甲第六名的好成绩,紧接着参加春闱,再次高中。
在最后的殿试中,小皇帝听说章家人对神威侯有恩,故钦点章家瑞为探花郎,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 一日踏遍长安花。
原青岷县县令因护驾有功被擢升为赵州知州,章家瑞也就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了新任县太爷。
本以为会留任翰林院的章家瑞对这个职务十分不满,几次拜访神威侯府想疏通关系,都不得其门而入,只得怀着满腔怨气上任。
章书林却高兴极了,想着弟弟既然成了青岷县的土皇帝,自己就可以无拘无束的大展拳脚,再不怕得罪哪个地头蛇。
他打算开一个酒坊,专门酿造葡萄酒。因青岷县无人大规模种植葡萄,收购成本可能会很高,就打算买一座山头自己种。在青岷县附近寻摸了几天,他终于看中一座山,使人打听得知该山属于朱家,便给朱子玉递口信。
“不卖。”周允晟干脆利落的拒绝。
章书林犹不死心,将自己的底价往上加了一成,报予对方知晓。
“说了不卖。”周允晟便宜了谁也不会便宜章家。
章书林无法,只得继续在山中转悠。但其它几个山头的水土条件都不如朱家的好,无法种出高品质的葡萄。他是个吹毛求疵的处女座,为此头发都愁掉了一大把。
“他不肯卖?”章家瑞听说此事,冷笑道,“那我亲自上门去跟他谈吧。”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他是青岷县的父母官,谁不得卖他几分脸面?朱子玉几次三番推拒他兄长的请求,简直在明目张胆的打他的脸。
县太爷亲自上门,周允晟就是再厌烦也不得不把人请进来。
二人对坐,均是皮下肉不笑。
“朱公子,我兄长看中那座山头,你给个价吧。”
“你先出一个价?”周允晟端起茶杯浅饮一口。
“这个数如何?”章家瑞伸出一个巴掌。
周允晟当即笑了,“我朱家买山的时候花了八百两,你一下给我砍掉三百两,章大人,你这是做买卖还是明抢?”
章家瑞眯眼道,“你今日给我一个实惠,改日我也给你一个便利,咱们互惠互利,谈不上谁吃亏。朱公子聪明绝顶,想必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一个小地主要想与县太爷较劲无异于以卵击石。偏偏周允晟性子倔强,越是逼迫越是反弹的厉害,冷笑道,“我对章大人无所求,谈不上互惠互利。这山头我不卖,章大人请吧。”话落震袖赶人。
章家瑞没料到他如此硬气,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咬牙道,“朱公子,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怎么,你还想以势压人?打压皇上盛赞的仁善之家,你可得找个好名目才成,否则当心乌纱帽不保。”周允晟指着供奉在堂上的御赐金匾,上书‘仁善之家’四个字。有了这块匾,想要动朱家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
章家瑞满腔怒气被他一句话给噎了回去,顶着青紫的面皮大步离开。
第51章 510
章家瑞回去后找了各种名目整治朱家,先是说朱家奴仆欺压乡民,无法无天,把人抓回衙门一审才知道那刁奴乃朱老四的心腹,早就被朱子玉撵走了。他的所作所为压根与朱家毫无干系。
后又有人举报各乡绅收租时在秤砣和斛上做了手脚,有侵占朝廷赋税的嫌疑。章家瑞派人去查,结果李家和王家两大乡绅果然做了手脚,唯独朱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反复查了好几桩案子,均与朱家有关,又均与朱家无关,非但没摘掉朱家‘仁善之家’的牌子,反倒让朱子玉的清白名声更响亮。章家瑞气得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竟是把朱子玉恨进了骨子里,誓要整垮朱家不可。
如此过了一月,秦策终于带着一身伤回到京城,若不是几名太医对他施用了麻沸散,要帮他清理腹部已然溃烂的伤口,他恐怕还要骑快马赶去青岷县。
“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把这个盒子送到子玉手上。”陷入昏迷前,他慎重叮嘱禹城。
禹城不敢怠慢,亲自拎着盒子骑着快马赶至朱府。
“将军快请进,敢问您匆忙前来所为何事?”周允晟见到来人很是惊讶。
“这个盒子还请朱公子收下。”禹城将盒子摆放在案几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
周允晟心有所感,立即解开绳结打开盒盖,赫然发现里面竟是一颗人头。翠儿和卢氏吓得连连惊叫,周允晟却抚掌笑起来。
这人颈部有一个大鹏纹身,正是传说中洛水山匪的头目王展鹏,也是朱子玉的杀父仇人。当初的二十万担粮食总算是没白送。
吐出一口郁气,周允晟乜着禹城微微笑了,“禹将军这份大恩,朱某记下了。”当日只略微一提,这人就记在了心里,刚平定朝局就立刻赶去洛水为自己双亲报仇,还不辞辛劳的亲自来送人头。无缘无故的,怎会如此上心?
莫非他果真是自己要找的人?
心里涌动着一股热流,周允晟猛然将壮硕的男人压在椅背上,趁他错愕的片刻将舌尖探入他嘴里搅拌吸允,啧啧有声。
禹城懵了,想推拒却觉得浑身无力,盖因朱公子的吻技实在是高超,竟似要把他的魂儿都吸出去。
灵魂丝毫感觉不到熟悉的悸动,禹城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怎么会?周允晟眯眼,慢慢停下探索的舌尖,稍微退后几步拱手道,“禹将军,得罪了。请。”伸出手,做了个撵人的动作。
禹城被吻的七荤八素,竟也不知道问责反抗,等回神时人已经骑在马背上,早离开青岷县好几里路了。他顶着涨红的面皮,咂摸着嘴唇,神思不属的回到神威侯府,坐在上司床边发呆。
一个时辰后,麻沸散的药效逐渐散去,秦策睁开漆黑的双眼。
“东西送到了吗?”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送到了。”禹城的脸颊这会儿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嗫嚅道,“侯爷,若是,若是一个男人对你有意思该怎么办?”
“哪个男人对你有意思?”秦策嗤笑。
“朱公子。他方才吻了我。”禹城捂脸,闷声道,“我竟然丝毫也未觉得恶心,还意犹未尽,侯爷,我是不是没救了。朱公子若是个哥儿就好了,我立马娶了他,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纠结。”
秦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森冷的目光化成利刃,切割在禹城外露的皮肤上。禹城被他看得心惊肉跳,结结巴巴问道,“侯,侯爷,您怎么了?为何如此看我?”
“他为何要吻你?你是不是没说明那锦盒是我让你送去的?”这该死的家伙,竟然又抢了他的功劳!上次护卫朱家是,这次剿匪也是!
“没来得及说,朱公子就吻过来了。”禹城这才恍然大悟,却见自家侯爷只披了一件外袍就踹门出去,一眨眼的功夫连人影都找不见了。
周允晟还在为爱人的下落苦恼,却听门房通报神威侯前来拜访。
神威侯,小黑?他来干什么?思忖间,人已经风尘仆仆来到大厅,一件单薄的玄色衣袍随意披在肩头,里面是染着血的白色亵衣,俊美的脸庞满带狰狞怒意。
“好叫你知道,上次朱家之所以能保全是我下得命令,洛水匪首的人头也是我亲自为你摘得。”他大步走到周允晟跟前,伸展两臂将他困在怀中,目光灼热而明亮。
“所以?”浓郁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令周允晟有些眩晕。
“所以你应该感谢并倾心的人应该是我,而非禹城;你应该亲吻的人也应该是我,而非禹城。若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吻了别人,我便拔了那人的舌头。”秦策说着说着就俯身堵住青年微启的红唇。
舌尖相触,津液相融,一股熟悉的战栗感由身体传导至灵魂,脑海中瞬间绽放出无数璀璨的花火,那感觉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般欣喜而满足。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不停变换着角度加深这个吻,直过了一刻钟才意犹未尽的分开,牵出一线银丝。
“原来是你!”周允晟满足的喟叹,少顷脸色一黑,质问道,“你不是已经跟章书林定亲了吗?”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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