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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快穿之打脸狂魔 作者:风流书呆

    第6节

    太子也不生气,只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

    周允晟继续道,“请殿下恕臣无状,臣想借殿下的药丸一观。”

    “怎么,你也想服用一枚试试?”太子放下酒壶,眉梢微挑。若是换个人觊觎他的神药,他早就把那人剁成肉酱,偏换成小状元,他兴不起半点怒意。

    “不,若是微臣想服用,早就自行配制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配制?你怎么配制?这药方天下间只有孤一人知道。”

    太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远超常人,偏有一点不如意,那就是身体虚弱。这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了,每到冬季便咳嗽不止十分难熬。也是他得上天庇佑,某一次出宫狩猎时救下一位老道,那老道为报恩便献上了这个强身健体的方子,说是服满五年便可百病全消,延年益寿。

    太子养了那老道数月,对方终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这方子是真是假太子自然找人验过,药人服用后效果显著。

    太子深知若是没有康健的身体,就是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活着也是煎熬。他连续找十好几个药人验药,见他们瘦弱的身体一天天变得健壮,又如何不动心?至如今,他服药已有三年,早已摆脱不了此药的控制。

    说起来,这寒食散虽然含毒,却委实称得上救命治病的神药。因服用后猛烈的药效催发了体内火毒,将火毒散出后,积年沉珂也一并带走,的确能让人迅速恢复健康;且散发药效不但要靠寒食、寒衣、寒浴、寒卧,还要靠大量的运动,故而更能锤炼体魄。

    三年前太子还十分瘦弱,至如今已是肌肉虬结,从敞开的领口看进去便可窥见一二。所以,他自然对药效深信不疑。

    周允晟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微臣的嗅觉远超常人,只需一丝余韵便能分辨出种种真味,且于歧黄之术颇为精通。殿下常年服药,身上药味浓重,微臣一嗅便知这药方究竟所需何物,用量多少。”

    太子来了兴趣,勾唇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若是说错一味,孤便要罚你。”话落伸手抚弄少年纤细的脖颈,动作危险而又暧昧。

    周允晟颔首,一一细数,“石钟乳三钱、紫石英两钱、白石英半钱、石硫磺三钱、赤石脂……”

    随着他的叙述,太子的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

    周允晟全然不惧,数完直白道,“启禀殿下,药是好药,只是服用的时间长了,恐有性命之忧。殿下近年来脾气越发喜怒无常,这药便是始作俑者。”

    太子右手置于佩剑上,眸光电闪,杀意隐泄。

    周允晟不等他发难,继续道,“殿下尊贵,服药之前必定找人验过,然此法只见短效不见长效。微臣有一个更好的法子,殿下大可试过后再治臣言语无状之罪。臣也知晓今日这番话委实不该说,说多了恐有杀身之祸,但臣不忍太子受人磋磨而不自知,故冒死进谏。还请殿下给臣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太子捏住他下颚,阴鸷的目光直勾勾看进他眼里,瞥见那厚重的关切与爱护之情,心脏狠狠一颤。

    “罢,孤便给你一个机会。”许久之后,他放开少年,薄唇扬起一道冷冽的弧度。

    周允晟下巴已经被捏出几个青紫的印记,退开两步后揉了揉,眼睛泪汪汪的。

    见他那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太子堆积满胸的怒气竟一扫而空。

    翌日,状元郎带了两只小白鼠进宫,献给太子殿下赏玩。太子精心喂养了数日,看似十分喜爱。

    这日下朝回宫,一名太监急匆匆跑过来,慌张道,“启禀太子殿下,那两只小白鼠出事了。”

    太子心中一凛,快步走进去。

    只见两只小白鼠已发了疯,吱吱叫着去咬金丝笼,两颗门牙都咬断了还不罢休,又用爪子去挠,随即缠在一起疯狂打斗。一刻钟后,笼子里只余下两滩臭气熏天的血肉,再看不出小白鼠之前精灵可爱的模样。

    太子盯着金丝笼,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紫,显然已是怒到极点。

    好一个老道,好一个神药,好一个报恩!只不知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老二?老三?老四?亦或者所有人联起手来想置孤于死地?

    太子缓缓走到桌边,饮下一壶温热的烈酒,终是抑制不住的低笑出声。不管是谁,他宁愿杀错也不会放过一个!

    第27章 36

    周允晟被招到东宫时,太子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用晦暗莫测的目光打量自己的身体。

    他褪了锦袍和亵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裤,背部和胸前的肌肉十分强壮,且线条优美而流畅;两条人鱼线隐入胯部,衬托出排列整齐紧致的腹肌,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荧光。这是一具充满爆发力和诱惑力的身体,只需瞥上一眼便能让人深深着迷。

    捧着储君袍服的两名宫女早已羞的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偷偷将灼热的目光投过去。

    周允晟愣了愣,然后立即躬身行礼,不敢多看。他喜欢强壮俊美的男人,太子恰好是他最欣赏的那一类。

    “你来了,”太子遣走殿内侍从,一边抚摸自己的腹肌,一边徐徐开口,“你看这幅体魄可算得上完美无缺?”

    周允晟飞快瞥了一眼,点头答是。

    太子冷声而笑,“只可惜外表完美,内里却早已经被腐蚀一空。”说到此处,他眸子里暗藏的暴戾,仇恨,绝望,疯狂等负面情绪才尽数释放,层层叠叠的挤压在空气中,令人呼吸不能。

    周允晟闭了闭眼,温声说道,“若是殿下能戒掉寒食散并好生调理几年,身体还是有恢复的可能。”

    “只是可能?”太子披上外袍,徐徐走过去,足有十公分的身高差和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令周允晟略感不适。

    “若是不戒便等同于饮鸩止渴,服满五年殿下必死无疑。”周允晟不得不退后两步,离开他荷尔蒙辐射的范围。

    太子沉默许久,终于摆手说道,“那便戒吧。”

    周允晟躬身作揖,恳请道,“如此,便求殿下赐一道手谕,言及在戒药期间无论微臣对您如何不敬,都不会治微臣的罪。”

    太子不答,只用深沉难测的目光打量他。

    周允晟又道,“若是殿下您出了意外,微臣便陪殿下共赴黄泉。”话落抬头,用清澈如水的目光望过去。

    太子似乎被他打动了,寒霜遍布的脸庞微现暖色,少顷后颔首道,“拿笔墨纸砚来。”

    转眼过去半年,这日,周允晟解开绑缚在太子四肢上的绸带,吐出一口浊气。

    “殿下感觉如何?”他将药膏细细涂抹在男人红肿溃烂的手腕上。

    太子将手搭放在他膝头,盯着他温柔的动作不置可否。感觉如何?从强健重又变得虚弱,那感觉自然十分难受,更别提半年里经历了怎样摧骨剜心的剧痛。但与沉重的身体比起来,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逐一回顾往昔种种,竟似大梦方醒,重归尘世。

    “孤还有几年可活?”他心知即便戒除了药性,恐也于寿数有碍。

    “微臣不知。但只要保养得宜,应该无妨。”

    “保养得宜?处于孤这个位置,如何安下心来保养?”太子低声笑了,眼中满是嘲讽。

    周允晟无话,躬身稽首便要离开。神智恢复正常的太子远比癫狂的太子更难相处,往日,他虽然喜怒不定,但好歹还能窥见一二情绪,今时今日却已深沉如海古井无波,哪怕心中再如何起伏不定,也不露丝毫端倪。

    正如打磨完成的绝世宝剑,敛尽锋芒却杀人于无形。这半年里,他称病隐居东宫,不但以苦肉计夺回天辰帝的宠爱,还布局令二、三、四皇子接连犯错频出昏招,在朝中声望大减,其余皇子受到波及也老实本分很多。

    他仿佛又变回了往昔那个英明神武的储君,但只有周允晟知道,他的心已经变了,所有的仁慈都化为风中消散的尘埃,唯余恨意满腔。

    太子见他与自己越来越生分,表情有些阴郁,也不叫他起身,徐徐说道,“你父子二人选择为孤效命,却没料到孤是个半死之人,恐保不了沈家百年荣光。”

    “殿下乃大周正统,为殿下效命实属应当。”周允晟垂头拱手。现如今连他也猜不透太子的心思,只好少说少错,免得任务还未完成就被太子杀了。他的灵魂虽然不灭,但沈懿彬这幅壳子却是会死的。

    太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答案。想让他大表忠心?亦或指天发誓说对自己的帮助不为私欲,完全发自内心?无论自己是谁,身处什么位置,都会对自己不离不弃?

    凭什么呢?而且他又为何一定要得到他的真心以待?

    太子想不明白,定定看他半晌,这才摆手遣他出去。

    “日后你可唤孤斯年。”

    周允晟刚走到门口,就听一道深沉沙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斯年?这两个字令他狠狠一震,猝然转身回望。

    “炎炎景历,亿万斯年。这是孤的字。你可有字?”太子扬了扬下颚。

    “允晟,微臣字允晟。”他死死盯着面容苍白而憔悴的男人。

    “允晟,似曾听过。”太子神色怔愣。

    周允晟几乎想要奔过去拽住他的衣襟,追问他何时听过,却又及时按捺住了。那人只是一串数据,死亡就代表着永远消失,他怎么可能跟过来?况且斯年又怎会听过周允晟这个名字?

    他强行压下心中悸动,慎重说道,“殿下不要忧心,您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微臣一定会想到办法。”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但女主那里却有一口令人洗髓伐经脱胎换骨的灵泉,他早晚会想办法为太子弄来。

    少年的眸色如此清澈,语气如此坚定,仿佛这句话便是他的信仰,将会被他以毕生之力贯彻始终。太子忽然觉得,哪怕他投效自己存了私心又如何,只要他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你的话,孤记住了。有孤一日,便有沈家一日。”

    周允晟要的正是沈家的屹立不倒,冲太子感激一笑,躬身退走。

    三年后,

    太子缠绵病榻,这日终于大好,但身体却消瘦许多,皮肤变得苍白如纸,只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一双薄唇猩红似血,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便让人无端端的觉得压抑。

    他再不似往昔那般阴晴不定,接了天辰帝派下的几桩差事,上上下下打点的十分漂亮,哪怕有心人不错眼的盯着也抓不住丝毫把柄。天辰帝考校了几月,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这日,两江地区连降暴雨形成特大洪涝,沿途淹没大大小小无数城郭,致使百姓流连失所,朝不保夕。朝臣纷纷上疏奏报此事,请求天辰帝定夺。天辰帝思忖间钦点了太子和七皇子共赴两江处理此事。

    因太子连施辣手,几位皇子均被他整治的翻不了身,唯独孝悌恭谦的七皇子躲过一劫。这趟差事若能办得漂亮,便可在天辰帝跟前大大露一回脸。

    七皇子心中极为高兴,表面上顺服太子,回去后却与几位智囊商量该怎样脱颖而出。

    时年已升任工部侍郎的周允晟也在陪同之列。

    几人风尘仆仆到得两江,洪水还在肆虐,身为两江巡抚的俞宝田亲自前往灾区安抚民众视察灾情,听闻太子驾临,连忙在官邸设下酒宴款待。

    说是酒宴却是有些夸张,不过一张破破烂烂的圆桌,几个缺了口的碗碟并冷掉的馒头和几样腌菜,若是没有茶水送服,委实下不了口。

    太子一见这席面,表情就阴沉下来,七皇子却安之若素。

    俞宝田假作不知,恭恭敬敬给太子夹了一个冷硬的馒头并几根榨菜丝,说道,“因洪水肆虐道路阻断,这堃城里已是弹尽粮绝,委实找不到好酒给殿下佐餐,还请殿下莫怪。”

    因戒掉了寒食散,太子已经许久未曾酗酒,但在世人眼中,他还是以前那个无酒不欢的荒淫储君。俞宝田为人刚正不阿,对太子的放诞不羁颇有微词,故而几次上疏奏请废太子,可算是太子的眼中钉。

    这二人相互看不顺眼,一来便暗中对上了。

    太子面无表情,眼中却浮现几丝戾气。

    七皇子一言不发,只等着太子发难。俞宝田乃大周一等一的能臣,又是天辰帝的心腹,此次赈灾事关重大,若太子一来就惩处了最得力的助手,这趟差事一定办砸。如此,他出头的机会也就到了。

    太子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正准备开口说话,置于桌下的左手却被一只温热细腻的手掌握住了。他心神微荡,面上却分毫不漏,只飞快瞥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周允晟一眼。

    三年过去,少年刚刚及冠,五官长开了些许,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美不胜收,一双波光粼粼的水眸悄然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令他心中一颤的同时只觉得瘙痒难耐。

    反手将那只手握住,轻轻捏了捏,太子徐徐开口,“俞大人不在京中,自是不知孤已经戒酒数年。而今百姓遭难,孤感同身受,便是不戒酒也如鲠在喉,食不知味。孤如今还能吃上几个冷掉的馒头,岂不知百姓早已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这桌席面撤了吧,先把孤带来的粮食发放到各州各县再说。救人如救火,片刻耽误不得。”

    俞宝田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这番话是出自奢靡成性的太子之口。七皇子也愣愣的盯着兄长。

    在二人呆怔之时,太子捡起两个馒头,一个递给周允晟,一个自己拿着边走边吃,背影仓促。

    第28章 37

    走出后面两人的视线,太子牵起周允晟的手,表情温柔。

    “怎么,刚才担心孤会乱发脾气?”

    “是微臣想岔了,殿下英明神武,又岂会落人口实?微臣委实没什么可帮助殿下的,微臣惭愧。”

    这话并非周允晟谦虚,太子神智恢复清醒后老辣的手段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不用任何人提点,他便能把储君之位坐得稳稳当当,常让周允晟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很多时候,周允晟都在怀疑那个两世均被人算计的失去东宫之位的昏聩太子与眼前这人是不是同一个。

    太子朗声笑了,捏了捏青年的指尖,低语,“允晟的出现就是对孤最大的帮助,若没有允晟,就没有今天的孤。”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亲昵的抚了抚青年侧脸,嗓音越发低沉,“孤时时刻刻都在感谢苍天将你送到孤身边。你担心孤,孤很开心。”开心极了。

    周允晟垂头,道了句不敢。时代不同,身份不同,他对感情的处理态度也不同。虽然这人常常带给他熟悉的悸动,但他却不会贸然踏出那一步。沈懿彬的愿望是沈家繁荣昌盛,亲人平安喜乐,若是他稍微走错一步,这些原本该实现的愿望都会化为泡影。

    太子见他不予回应,本还想说些什么,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只得作罢。

    俞宝田本以为太子只是做戏而已,实则坚持不了几天,哪料到他日日前往堤坝勘察险情,亲自前往灾区安抚民众,夜夜案牍劳形审批各州县递上来的折子,让饿殍遍野的两江逐渐恢复生机。

    他想百姓之所想,苦百姓之所苦,急百姓之所急,卑宫菲食、不舍昼夜,短短几月下来竟瘦得不成人形。俞宝田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对待太子的态度再不复往日的偏激,每隔三日便递折子上京,叙述太子种种事迹,言辞间已是心服口服推崇备至,令天辰帝看了十分欣慰。

    太子如此能干,越发衬托出七皇子的平庸。七皇子急了,免不了施展一些手段。

    这日,两江总督王斌在官邸设宴款待太子。

    王斌乃太子从属,他的女儿是东宫侧妃,颇为受宠,故此,他与太子的关系可以说十分亲密。而太子第一世被废便与这王斌有很大的关系。

    第一世的太子并未遭受寒食散毒害,但旁人的追捧蛊惑比起寒食散的毒性毫不逊色。太子一生顺遂,高高在上,天长日久难免越来越自负,对下属的监管也就弱了。再强大的人,在一群猪队友的拖累下也能轻易被打败,而王斌就是猪队友中的佼佼者。

    他很贪财,接连七八年截留了朝廷分发下来用以加固堤坝的银子,致使两江堤坝脆弱的堪比纸板锦帛,一戳就破。太子奉命前来赈灾,他害怕太子查到此事便又截留了八成赈灾款进献给太子,还遣了两个尤物蛊惑太子。

    当太子与尤物被翻红浪时,外面一场大雨正倾盆而至,冲垮了两江最上游的堤坝,滔滔洪水滚滚而来,吞没了无数城郭百姓,其威能堪称一场无量浩劫。太子被人救出官邸时连裤子都没穿,丑态毕露。

    消息传回京城,天辰帝的震怒可想而知,太子也理所当然的被废了。

    第二世有了谢玉柔的寒食散,太子的做法更加昏聩,连后边的两废两立都省了,直接判了一个永不翻身。太子郁郁而终后不但没有谥号,甚至入不了皇陵,结局十分凄惨。

    但周允晟来了,情况也就大为不同。太子经历了寒食散的摧折,变得更为睿智也更为隐忍,强烈的危机感令他时时刻刻不敢放松,对属下的监管十分严厉,早在三年前就已察觉了王斌的动作,勒令他将贪墨的银两还回去,还逐年加固堤坝。

    所以这一次,即便接连数十日暴雨倾盆,最上游的堤坝依然固若金汤。远在京城的谢玉柔并不知道太子私下里的动作,还在默默期待着浩劫的到来。说起来,太子能如此明察秋毫无懈可击,也是托了谢玉柔的福。

    王斌虽然不如第一世那般犯浑,但到底奴颜媚骨的本性难改,等太子一得空就巴巴的设了酒宴,试图拉近关系。他的女儿从三年前开始便未能承宠哪怕一次,叫他如何不着急?

    王斌乃封疆大吏,太子还是要给点脸面的,不但准时赴宴,还与他共勉几句。好在王斌也知机,酒宴办得并不奢华,只几个家常小菜而已,但席上陪坐的女人却狠狠刺了太子的眼。

    无他,这几个女人实在太漂亮了,纤侬合度的身段,波光潋滟的水眸,雍容闲雅的举止,无一处不吸引人的目光。招来伺候他也就罢了,竟还遣了两个陪坐沈懿彬左右,又是眉目传情又是暧昧挑逗,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忍了又忍,见一女子竟然娇笑着往沈懿彬怀里倒去,终于将积压了一整晚的怒火爆发出来,掀翻酒席拉上青年,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斌吓得面无人色,俞宝田听说以后却抚掌大笑不止,连赞太子英明乃国之大幸等等,并将此事书写于奏折报予天辰帝。

    天辰帝观后龙心大悦。

    太子将青年拉上马车后还未能平复激愤的情绪,胸口一鼓一荡,似乎有一只猛兽正几欲挣脱而出。

    “殿下,您不能太过激动,身体会受不住。”周允晟叹息,掏出一粒药丸递到太子嘴边。

    太子的眼睛很黑很亮,厚重的爱意在瞳仁中翻搅。他定定看了青年一眼,然后张开口,连药丸带手指都含入口中,用舌尖撩拨。

    周允晟立即抽出指尖,垂头默默不语。

    太子握拳,想将他拉入怀中揉捏,想撕掉他算不上华丽的衣袍用力侵犯,想撬开他的舌尖将他的津液连同灵魂都从口中吸出来,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若是让青年背上一个佞臣的污名,青年的仕途便毁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登基,爬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将青年拢在羽翼下保护,给他安排一条平坦光明一往无前的道路。

    思及此处,巨大的悲哀和沉重的无能为力袭上心头,太子幽幽叹息,抚了抚青年侧脸便颓然靠坐回去。

    周允晟心脏被刺了一下,绵密的苦痛感令他眉头紧皱。

    太子离开两江时,数万万百姓夹道相送,有人磕头,有人泪洒衣襟,场面十分感人,更有各州各县送来的万民伞,撑开之后几乎遮天蔽日。太子这位储君终于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七皇子还等着太子收用几个瘦马,好给他此次办差添些瑕疵,却没料太子怒斥王斌,反而令储君声望更上一层楼。七皇子一点错处也没揪到,只得偃旗息鼓。

    远在京城的谢玉柔见江淮堤坝竟然平安无事,又见太子如此英明睿智,心中的惊慌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

    这一世,她的最终目标是太后,是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如果七皇子不登基,她重生这一回还有什么意义?至少上一世她爬到了正二品的妃位,这一世若只是郡王侧妃,却连第一世都不如,更何况她的仇人沈巧丹还活得如鱼得水。

    每每想到未来有可能出现变故,谢玉柔就五内俱焚夜不能寐,好在她知道还有一个绝好机会能除掉太子,这才镇定下来。

    因太子案牍劳形损伤了身体,车队走得很慢,还未走出两江地界,七皇子却忽然病倒了,没过多久太子也昏迷不醒。

    “这,这是染上时疫了,必须把他们隔离起来照顾!”太医诊脉后惊慌失措的大喊。

    侍卫们迅速征用了当地豪绅的一间院落安置两位皇子,并写信回京通禀此事。天辰帝大惊,立即派遣数名太医马不停蹄的赶往两江,并附送了好几车珍贵药材。

    而太子东宫和七皇子府则各派遣一名侧妃前往侍疾。第一世七皇子也染上了时疫,便是沈巧丹前去照顾,因此与七皇子积下了深厚的情谊。这一世,谢玉柔早就做好了侍疾的准备,而沈巧丹于七皇子无心,自然不同她争。

    太子本就被寒食散掏空了身体,时疫又来势汹汹,病情才刚发作便已到了濒死的境地。七皇子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且比太子早发病,情况也不容乐观。

    周允晟日日照顾昏迷不醒的太子,等侧妃王氏一来,不得不回避于偏厅。

    他前脚刚走,太子后脚就醒了,看清守在自己床前的身影,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失望,低声道,“允晟呢?”

    王氏用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问道,“允晟是谁?”

    贴身近侍代为答话,“启禀殿下,沈大人不分昼夜的照顾了您整四天,见侧妃娘娘来了便退下了。”

    太子眼中的失望尽去,微微笑了,指着王氏说道,“孤不要她,把允晟叫来。”

    王氏求之不得,连忙跟随近侍退下。

    第29章 38

    周允晟灵魂力量强大,莫说四天没睡,就是四个月没睡对他来说也无不可。因此他回到房间后并未迫不及待的上榻,反而立于窗边沉思。

    他在等,等谢玉柔的医药空间和灵泉,只要谢玉柔来了,他就能保证太子平安无事。谢玉柔会来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思及此处,他眯眼而笑。

    “沈大人,太子殿下传唤您。”贴身近侍以为他忧心太子才难以入睡,心中不免感激。

    周允晟闻言立即朝上房走去。

    “殿下。”他徐徐走到床边,躬身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还唤我殿下,叫斯年。”太子试图支起上半身,好打量青年面容。

    周允晟连忙扶他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软枕,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斯年。这个名字仿佛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致使两人的脸庞都柔和下来。

    太子低声笑了,握住他一只手,唤了一声允晟,紧接着又是一声,仿佛错过这一回便再也没有来生。

    “你说过,若是我出了意外,你就陪我共赴黄泉。这话可还算数?”他终是后悔了,什么为他铺平道路,让他一往无前,全都是自欺欺人。他就是这样自私,哪怕下地狱也一定要拽紧眼前这人。

    周允晟怕什么都不会怕死。这个世界的任务没完成,他还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下下个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思忖片刻,笑着点头,“记得,这话永远算数。”

    太子眸光微亮,一边咳嗽一边朗笑,笑声前所未有的愉悦。

    几名宫女和近侍纷纷红了眼眶,背转身拭泪。

    至此,周允晟寸步不离的照顾太子,同饮同食同卧,丝毫不怕感染时疫。说是愿与太子共赴黄泉,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经过改造,除非主动离开,否则能活许久,而太子也绝不会被这场时疫夺走生命。

    谢玉柔终于抵达宅院,听闻太子已病入膏肓,委实大松了口气,心中冷笑道:即便你逃脱了被废的命运又如何,上天注定了你无法得登大宝,便会在此处找补回来。没那个富贵命又何必垂死挣扎呢!

    她在太子院外磕了一个头,然后亟不可待的去照顾七皇子。

    七皇子见她冒死前来果然很感动,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放。谢玉柔温言细语的安慰一番,便将七皇子的汤药,茶水,饭食里全部滴上灵泉,还拿出灵泉中生长的莲子剥与七皇子嚼食。

    为防与自己同来的忠心仆役也染了时疫,她甚至大方的在仆役们饮用的大碗茶里也滴了灵泉。

    灵泉的效用自是不同凡响,七皇子一日日康复,他院子中的仆役也都无一人染病。反观太子院中,几乎每天都有死尸抬出去,太子本人更是昏迷不醒的时间多过清醒的时间,眼看就要不成了。

    因两人用的药都是一样的,太医们并无疑虑,只以为是太子较之七皇子体弱的缘故。

    这日,周允晟照顾太子睡下,挣脱他紧握自己衣摆的手,徐徐往七皇子院中走去。

    “侧妃娘娘,还请救一救太子殿下。”拜见过缠绵病榻的七皇子,他冲立于一侧的谢玉柔深深弯下腰。

    几名太医正在房中复诊,见此情景目露讶异。

    谢玉柔心中大惊,面上却丝毫不显,疑惑道,“沈大人这是何意?本侧妃不通岐黄之术,怎会有办法救治太子殿下?”

    “侧妃娘娘过谦了,七皇子殿下如今能够大安,全是托了娘娘灵药的福。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娘娘分明有药却秘而不宣,眼见着殿下病入膏肓,此举与谋逆有何区别?”周允晟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如刀,直将谢玉柔的神魂都差点劈碎。

    “沈大人说笑了,本侧妃哪儿来的灵药?本侧妃带来的行李全在此处,正巧众位太医都在,大可以搜检一番,若是查出灵药,本侧妃愿意引颈就戮。谋逆乃诛九族的大罪,沈大人若无证据最好不要乱说。”

    谢玉柔仗着空间在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周允晟轻笑道,“若无绝对的把握,沈某不会对娘娘无礼。实不相瞒,沈某的鼻子与常人不同,能够嗅出常人嗅不到的气味。娘娘要证据,沈某便展示一二。”

    他指着谢玉柔悬挂在腰间的香囊,说道,“此囊内裹着白芷、川芎、芩草、甘松各五钱,还添加了山萘、熏草、泽兰、艾叶各二钱,当然,这些都是香囊内最常用的药材,娘娘也可以推说沈某是瞎蒙的,然而此囊却还暗藏玄机,另含一截参片一颗莲子。这参片香味十分独特,竟是沈某平生从未闻过的,沈某大胆猜测应是传说中早已绝迹的紫皮参。而那莲子就更加神奇,只一丝余韵便令沈某醺醺欲醉不知今夕何夕。沈某精通歧黄,阅遍群书,竟丝毫猜不透品种和来历。”

    他说完徐徐走到桌边,端起七皇子的药碗闻了闻,笑道,“这碗药里便含有方才那参片和莲子的气味,还有一股清冽的水香,似是灵气十足。”

    放下药碗,看见大大咧咧摆放在果篮里还未剥开的莲蓬,他眼睛微微一亮,叹道,“原来如此不凡的莲子,侧妃娘娘竟有这许多。娘娘果然神通广大。”

    在屋内走了一圈,他最终在窗边站定,点了点小火炉上正咕咚咕咚冒着白烟的茶壶,嗓音由轻柔转为冷厉,“连下人喝的茶水里也加了灵药,却不肯施舍殿下点滴,侧妃娘娘究竟安的什么心?”

    谢玉柔暗暗握拳,汗流浃背。她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的医药空间和灵泉竟会因为一只狗鼻子而暴露。此时此刻,她早已方寸大乱,却还强辩道,“这么多太医在此处,却只有沈大人一个闻出了异味。沈大人信口雌黄的本事令本侧妃大开眼界。说了本侧妃没有灵药,所有东西尽可以让你们去搜,搜出一星半点本侧妃自会认罪。”

    七皇子从惊诧中回神,沉声道,“那便搜吧。”他与谢玉柔默契十足,见谢玉柔眼神笃定,便也丝毫不慌张。

    周允晟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抚掌笑起来,“我搜你行李作甚?只需把这药碗、果篮、茶壶、并荷包带回去就可。侧妃娘娘,沈某失礼了,若是太子无事,沈某定当前来赔罪,若是太子熬不过,沈某陪他共赴黄泉,便是想来也来不了。沈某告辞,还请七皇子和娘娘好生休息。”

    他躬身行礼,直起腰时扯落谢玉柔的香囊,使人端走屋内碗碟、果篮、茶壶等物,并叫上几名太医,堂而皇之的走了。

    医药空间和灵泉都是神物,且存在于看不见的异次空间,谢玉柔最开始的时候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怎能想到它会被人识破?等一行人走远,她霎时瘫软如泥,对上七皇子诡谲莫测的目光,只感到前路一片黑暗。

    周允晟回到正院时,太子还未苏醒,几名太医紧跟其后,不可置信的问道,“染上时疫者九死一生,仅凭这些东西果然能救回太子殿下?沈大人莫不是弄错了吧?”

    “弄没弄错一用便知。”

    周允晟打开香囊,将一枚参片和一颗莲子倒出来投入药碗,又命人将莲蓬全都剥了放入茶盘备用,这才扶起太子轻柔叫唤。

    “允晟,我似乎快要不行了,拿笔墨纸砚来,我要给父皇写信。你放心,即便我死了,也一定保沈家百年不倒。”太子虚弱的开口。

    “殿下今日便会大好。”周允晟将他耳边的乱发一一梳理整齐,这才端起药碗低语,“这是从谢氏那里弄来的灵药,喝了马上就好。”

    太子全当他在哄骗自己,却还是噙着笑乖乖服下,然后强忍呕吐的欲望一粒一粒咀嚼莲子,用茶水送服。

    几名太医眼睁睁看着,却并不似沈大人那般笃定,不约而同的忖道:时疫这种绝症哪里是区区一碗药几杯茶几颗莲子能治好的?沈大人心忧太子,已是疯魔了,方才得罪了七皇子及其宠妃,等日后七皇子登基,沈家前景堪忧啊!

    然而奇迹出现了,太子服用完所有东西竟马上出了一身大汗,那汗水是黑色的,带着浓重的臭味,就仿佛体内的毒素尽数排出体外一般。紧接着太子连连出恭,洗了一个热水澡再看已是脸色红润,眼眸闪亮,精气十足。

    这效果有些太显著了,却并不出奇。不说灵泉和紫皮参,单这九品金莲的药力就非同凡响。七皇子那边有谢玉柔节制着,每日只让七皇子服食一粒,所以看上去才是慢慢好转,比不得太子一连嚼了几十粒。

    那九品金莲本就盛开在灵泉中,颗颗莲子吸饱浓缩后的灵泉水,效果可想而知。也怪谢玉柔大意,竟一下拿了五六个莲蓬出来摆放,这才让周允晟如愿以偿为太子洗髓伐经。

    “帮孤诊脉。”太子披散着一头湿发,将手腕置于脉枕上,嗓音中气十足。

    几位太医轮流上前查验,被他强健的脉相惊得下巴都掉了。

    王氏听闻消息匆匆赶来,此时正拿着一条干帕子,想给太子擦头发。

    “你日后不必出现在孤面前,贪生怕死的东西。”太子眯眼,寒气四溢,复又看向肃立一旁的青年,笑得春暖花开,“允晟过来,我头发滴着水,怪冷的。”

    这撒娇一般的语气令周允晟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不得不慢慢走过去伺候。

    王氏脸色青白欲哭无泪。

    几名太医俱都验过脉相后齐声高呼,“殿下已然大安,谢氏此药果然神效!”

    从毕恭毕敬的侧妃娘娘变成大不敬的谢氏,由此可见谢玉柔悲惨的未来。明明有药却不肯为太子施用,此事传进天辰帝耳朵里,不但谢玉柔要遭殃,恐怕连七皇子也会连带着失宠。太子乃大周储君,这夫妻二人见死不救,却是弑君的大罪。

    第30章 39

    七皇子心道时疫是绝症,就是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熬过来的,哪能一碗药就治好,那沈懿彬也是信口开河了,故而很快消解了心头的疑虑,反拉起谢玉柔轻言细语的安慰。

    谢玉柔投入他怀中,脸色苍白,牙齿打颤。

    没过多久,天辰帝派来的大太监便带着一列侍卫来了,阴森森开口,“太子殿下已然大安,侧妃娘娘随杂家走一趟吧,杂家有话要问。”

    天辰帝年老,身体日渐衰微,自然也在寻找延年益寿的神药。跟随他左右的侍从想要永保富贵,自然也急他所急。故而不用太子吩咐便带着人前来抓捕谢玉柔。

    谢玉柔心知空间和灵泉太过神异,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否则便有杀身之祸。且那空间早就与她的灵魂绑定在一起,以一个翡翠镯子为媒介。只要她不愿意,哪怕戴在手腕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

    这镯子旁人抢不走,只要有灵泉和空间在,她总有办法熬过这次劫难。

    因胸中怀揣依仗,故而无论那大太监如何审问,谢玉柔就是不肯招供,且皇帝未发话,旁人也不好对一位皇子侧妃施刑,那大太监无奈,只得领着侍卫悻然离开。

    他们出去后不久,谢玉柔连忙吞服了一粒回春丹,这才靠坐在墙角喘气。她本可以躲进空间,但再出来依然会是牢房,有什么用?况且她的家族还留在京中,她的弟弟还有大好前程,她若是不管不顾的消失了,皇上必定会拿谢家开刀。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献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给天辰帝,助天辰帝调养身体,让天辰帝离不开她。这不失为一个晋身的捷径,连带的七皇子也会受益良多。

    思及此处,谢玉柔微微笑了,之前的惊慌无助一扫而空。

    她能想到的,周允晟如何想不到,等到深夜便催眠了看守的侍卫,堂而皇之的走进牢房。

    “侧妃娘娘可还好?”他笑眯眯的拱手,眼中满是戏谑,末了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叹息道,“娘娘身上总是有许多好药,这药的方子很奇特,其中几味药材恐怕寻遍大周都找不到。若是进献给皇上,令皇上长命百岁,娘娘可就该翻身了。”

    谢玉柔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她现在有些怵这位状元郎,总觉得他不是凡人。凡人哪能一眼堪破她的空间和灵泉?

    周允晟不以为意,走到牢门口,随意捡起地上的一根稻草,探入九曲铜锁内稍加拨弄,大锁应声而开。作为一个反派,那真是技多不压身,除了生孩子,没什么是他不会的。

    谢玉柔看呆了,反应过来后抱着手臂往角落蜷缩,惊恐的喊道,“你要做什么?”

    “总之不会杀你。”周允晟走过去,弯腰俯瞰对方。如果他杀了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这个世界会马上崩溃,因为他是外来之力,有摧枯拉朽之能。但若是这个世界的本土人士杀了男女主,除了让世界脱离原本的轨道,不会有任何影响。

    故而他不会对男女主动手,他是为了空间和灵泉来的。对于一团能量体来说,空间和灵泉是食物。

    闻听此言,谢玉柔防备更深,双手死死环住肩膀,想要喊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惊骇莫名的朝周允晟看去。

    “一点催眠的小手段而已,莫慌。”周允晟笑得很温柔,指着她纤细的手腕喟叹道,“帝王绿的翡翠镯子,真是难得。”

    “你,你能看见?”正常说话,谢玉柔还是能的。她此时快被这人连魂儿都吓丢了,不断猜测此人是什么来路。这镯子是仙人所赐,能看见它的周允晟难道也是仙人不成?

    周允晟不答,伸手便把那镯子捋了下来,置于掌心把玩。

    在谢玉柔惊骇不已的瞪视下,那镯子化为点点荧光,悉数钻进了周允晟的身体。

    “虽然比不得整个世界的力量,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此,多谢侧妃娘娘了。”周允晟温文尔雅的拱手,信步走出牢房,末了还不忘把铜锁重新挂上,一根食指抵住唇瓣,小声低语,“但凡灵泉,空间之事乃禁语,人前休要再提。”

    这便是最后一道催眠了。

    谢玉柔还保持着惊骇的表情,却极为乖顺的点头。因镯子是与灵魂绑定的,被人强行取走难免伤及神魂。周允晟走后不久,谢玉柔便觉得头疼不已,翻滚呻吟起来。

    “去哪儿了?”周允晟回到厢房时,太子正靠坐在床头盯着他。

    “去出恭。”

    “屋里不是有恭桶?”

    “味道难闻,声音还不雅。”

    太子低声笑了,掀开被子道,“就你事多,还不快上来。”

    周允晟犹豫了几秒便脱掉外袍上榻。太子病重这半个月他每日与太子同睡,此时再来拒绝倒有些矫情了。

    太子将人揽入怀中,力道奇大,什么都不说便安心睡了过去。

    谢玉柔疯了,什么话都问不出来,大太监只得将她押解回京,由天辰帝亲自审问。几乎瞬间就能治好时疫,这样的神药天辰帝自然想得到,亲自前往慎刑司查看。

    谢玉柔披头散发情状癫狂,大喊着太子会被废,七皇子会登基,自己是皇后等话,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天辰帝气了个倒仰,难免会想一个小小侧妃都如此野心勃勃,七皇子又是什么心思?怕是恨不得自己和太子都死了,好给他让位吧?否则哪能明知谢氏有神药,却不肯给太子施用?

    如此,七皇子便倒了大霉,被天辰帝圈禁府中捋夺了所有差事。谢氏娘家也遭了秧,被天辰帝的禁卫军翻了个底儿朝天,又以谋逆等重罪全家下了大狱。

    谢玉柔行事并不谨慎,从空间内拿出的医书药方等物随意摆放在书架上,果真让天辰帝抄了出来。但其中许多药材只生长在空间中,凡尘哪里会有?天辰帝将之交予太医院的太医研究,研究不出又交予几名游方道士,久而久之竟迷上了炼丹,追求长生大道去了。

    太子屡劝不止之下只得作罢,慢慢接管了政务。

    天辰五十六年,帝崩,举国哀丧,太子在百官的拥戴中坐上了那至高的宝座。

    盛大的登基典礼过后,新上任的天启帝迫不及待的召见了新上任的殿阁大学士。

    “我今天神不神武?”帝王亲昵的握住青年的手。

    “神武。”周允晟挣了挣,见他力道越发大,几乎快把自己手骨捏碎,只得作罢。

    “伟不伟岸?”

    “伟岸。”周允晟嘴角抽搐。

    “那你可还喜欢?”

    周允晟沉默了,见对方漆黑的眼里酝酿着风暴,斟酌一番后开口,“如今您是皇帝,我是朝臣,若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超出了君臣的界限,莫说旁人会不会察觉,单你我之间便会产生许多猜忌,矛盾。久而久之,那些喜爱之情便也消磨干净了。”

    天启帝自动忽略了前面几句,欣喜道,“喜爱之情?你果然也是心悦我的。我就知道。”

    他狠狠将青年拉进怀里,嗓音低沉而危险,“你何不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我们的感情不但不会消磨,反而愈久弥新?你今日若是不答应与我在一起,往昔我答应保沈家百年昌盛那些话便也不作数了。”

    周允晟被他箍的肩膀都痛了,抬头瞪视他,咬牙道,“君无戏言,这话你可听过?”

    “君威难测,这话你可听过?”天启帝反问一句。

    周允晟,“……”

    “好了,莫生气,”天启帝见他面色难看,连忙软了声调诱哄,“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去,我不会对沈家如何。允晟,允晟,求求你,求求你……”

    他像个孩子一般将脑袋埋入青年颈窝拱动,哪还有白日那俾睨天下的气势。周允晟本就对他怀着莫名的情愫,此时见他如此脆弱惊惶,思忖良久终于慢慢环住他劲瘦的腰肢,妥协了。

    天启帝暗喜,忙不迭的叼住他唇瓣……

    谢玉柔被天辰帝一根白绫赐死,七皇子也被捋夺了郡王爵位。如今新帝登基,他的王爵也未能回来,偌大的七皇子府冷冷清清入不敷出,反倒要靠沈巧丹来维系。

    “我弟弟刚封了忠勇公,今日设宴待客,你是否与我同去?”沈巧丹在七皇子跟前再无往日的卑微,自称早已变成了你我。

    “自然与爱妃同去。”七皇子笑得十分温柔。

    “如今你早已失了王爵,还是不要叫我爱妃了,免得被人拿了错处。”沈巧丹不轻不重的敲打,也不看七皇子骤然剧变的脸色,自顾出去了。

    二人相携来到沈家,只见宾客往来门庭若市,那场面堪称盛大。世人都知道天启帝对沈大人信重有加,别人在御前说一百句也抵不上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自然要好生巴结。

    沈巧丹撇下一心结交朝臣的七皇子前去后院,却见院门口站着一排威风凛凛的禁卫军,但凡有人靠近便杀气四溢的看过去。

    沈巧丹怯了,踮起脚尖往里一看,却见自家弟弟正与天启帝在荷花池边饮酒,也不知弟弟说了什么,天启帝举着酒杯朗声大笑,边笑边伸手梳理弟弟被风吹乱的额发,神色温柔至极。

    这君臣二人相处已有近十年,感情却仿佛从未变过。

    沈巧丹放心了,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开。

    第31章 41

    周允晟与天启帝相处了一辈子,却没红过一次脸。天启帝崩逝前死死拽着他的手,要他殉葬,眼里疯狂的爱意令人动容。

    周允晟毫不犹豫便同意了,瞥见那人瞬间璀璨的眼眸,深觉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回到星海空间,他立于星辰中吸收那个世界的力量,却感觉漩涡中的一半力量被抽取出去,流往他无法探知的某处。

    怎么会?难道是主神?

    他皱眉,很快便否定了这一想法。主神若是能抢夺他的力量,应该早已发现他的存在,必定会想办法灭杀。但是现在毫无动静,可见不是主神。

    那么会是谁呢?

    他隐隐浮现一个念头,却不敢深想,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抽取完力量,他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时正坐在明亮的课堂里,周围是朗朗的读书声。他瞥了一眼放在手边的英语书,立即找到正在朗读的这一段,一边跟着众人一边迅速浏览智脑上的内容。

    穿了无数个种马升级流世界,这回他终于穿了个耽美世界。

    这具身体名叫林承泽,父母双亡,留给他几十万存款和一套公寓。原主本来可以靠着这些钱读到大学,然后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他偏偏是个虚荣至极的人,又有严重的拜金主义,父母在时要穿名牌戴名表,父母不在缺了管束更是变本加厉。

    几十万存款很快被他挥霍一空,不得已,他便动起了歪脑筋。

    他是个gay,对同类有很强的感应,发现班上的富二代也是个gay,便刻意勾引。那人秉性风流,本想同他玩玩然后甩一笔钱打发了,哪料到林承泽在厕所与好友聊天,说自己看上的只是对方的钱,还说对方人傻钱多等等。

    富二代自觉被侮辱了,本想冲进去教训他一顿,却被好事的朋友拉住,说是不如玩弄对方一番再把对方扔掉,必定要让对方悔不当初丢尽脸面。

    富二代一想也是,便装作家族破产的样子去投靠林承泽,并有意无意带林承泽去见自己有钱的朋友们。

    林承泽不明就里,一脚就踏进了他的陷阱,虽然不与富二代撕破脸,却开始暗暗勾引他那些朋友,被人轮番玩弄了一场,拍下许多不堪入目的照片。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富二代在此过程中竟真心爱上了林承泽最要好的朋友,被林承泽发现。富二代干脆摊牌,说一切都是场骗局。

    林承泽失魂落魄之际,那些照片被富二代贴在了学校的墙壁上,不但让他的朋友对他寒了心,也让他失去了高考的机会,从此不得不依靠出卖身体而活,最后染上艾滋病就那样去了。

    他死以后,他最好的朋友也只是唏嘘一声,而富二代则骂了一句活该。

    看完林承泽的平生,周允晟脸彻底黑透了,慢慢朝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俊美男生看去。这人就是那个装穷的富二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纪涵煜,主角受便是原身最好的朋友方佑然,与他们不同校,属性白莲花。

    绿茶婊与白莲花,不用想就知道主角攻会爱谁。

    目前,纪涵煜假称家里破产,已经住进了林承泽家,并与借住林家的方佑然产生了莫名的情愫,正在暗搓搓的追求中。而林承泽在纪涵煜的诱导下看上了他的舅舅曹默坤,也在暗搓搓的勾引。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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