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雄方世玉]少林小和尚 作者:callme受
第12节
三德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智能师叔是你师傅啊,师兄难道要帮着方世玉?”这句话不乏试探之意,三德本人也很好奇,凌多多心中的天平究竟是偏向哪一边的。
凌多多笑而不答,主动提出告辞。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最好的法子就是他两不相帮,安心在一边看热闹。
虽然跟方世玉感情好,但是他对智能的感激之心要更胜对待方世玉的感情,戒律院掌事可是悉心教导了他十余年,这份恩情日后也需要找机会偿还。
更何况,给智能一个渠道发泄对方世玉无法无天行为的不满也不错,堵不如疏,反正这两个人的精力都很旺盛,由着他们折腾去吧。
凌多多因此去梅花胜地跟苗翠花打了一个招呼,后者明显也不知道亲儿子遇难的事情,还兴致勃勃拉着他说了一段江湖上传闻的小和尚三礼和方世玉大战李巴山李小环的评书片段。
江湖八卦消息的传播速度一向让人瞠目结舌,凌多多有了前面两辈子的铺垫,对此早就能够做到坦然自若了,笑眯眯听苗翠花说完,还点评了几句,而后推脱自己还有练武功课未完成,因此不得不先行离开。
苗翠花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亲儿子来,问道:“小师傅,我还想问你呢,世玉这几天在干什么?我来这里听到了他打败了李小环的消息,正想见见他呢。”
再次来到梅花胜地已经有半天时间了,苗翠花没看到凌小小,五梅告诉她小小在后山山洞陪着李小环呢,苗翠花又问自己儿子呢,结果五梅师太装作没有听见扭头就走了。
她问完问题,敏锐地发现凌多多的面色颇为古怪,再联想到五梅师太的反应,颇为着急,连忙道:“小师傅,难道是世玉出事儿了?我问师太,问今天早上碰到的三德和尚,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肯回答我?”
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她都来不及等凌多多回答,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难道是跟李小环交手的时候受了伤?”
凌多多赶忙安抚道:“师姐不必多想,世玉如今好得很——他因为性子过于跳脱,现在正在佛堂里面念经呢,不方便出来见你。”
苗翠花见他说话时一派安然,不像是撒谎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烦劳小师傅帮我捎个话给他,什么时候他有空了,就抓紧出来见我。”
凌多多一脸正人君子的表情,肃容点头道:“师姐放心,小僧记下了。”果然,只要不说明方世玉现在是跟谁一起念经,苗翠花就不会觉得事情大条了。
苗翠花果然没想到亲儿子此时正在水深火热中痛苦挣扎着,反倒欣喜道:“世玉那个性格啊,从小就被我和老爷宠得无法无天了,让他多念念经也好,正好修身养性呢!”
“是,师姐说得不错。”凌多多听完后颇有罪恶感,他虽然没有说假话,但是真话只说了一半,就造成了极大的误解,因此有意岔开话题,道,“小僧是听说了师姐前来的消息,速速赶过来的,现在先回少林寺,通知熙官和惠乾他们。”
“好啊!”苗翠花一口答应下来,解释道,“我这次跑来少林,一是因为听到了江湖传闻说李小环李巴山打到少林来了,二呢,也是想就我干妹妹——就是严咏春——的事情啊,问问熙官那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凌多多倒是听方世玉提起过,似乎牵扯到洪熙官来少林之前跟严咏春闹矛盾啥啥的,貌似来了少林之后,洪熙官也一直都没有提起严咏春过。
他对儿女情长之事从来都不感兴趣,人家青年男女凑成一对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都是常事儿,他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还是不跟着瞎搀和了为妙。
凌多多也没问苗翠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淡淡道:“嗯,师姐放心,小僧立刻把人给你叫过来。”正好让洪熙官和胡惠乾通知苗翠花,方世玉已经被智能俘虏了的悲惨消息。
苗翠花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麻烦小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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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苗翠花从洪熙官和胡惠乾口中知道自己儿子真正处境的时候,是深切地感觉到格外痛心疾首:“我真是没有想到,小师傅说起话来也懂得避重就轻了——他现在怎么也学坏了,是不是最近常跟世玉在一起?”
知子莫若母,若说能够带坏凌多多这种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人模狗样小和尚的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坏蛋儿子。
胡惠乾一脸无奈道:“何止是经常在一起啊,两个人根本就是形影不离——要不是这次世玉被抓去了戒律院的禅房,两个人都是要凑在一起的。”
“世玉现在连我和惠乾都不怎么说话了,以前搬到戒律院那边去接受三礼训练还好说,抓到了李巴山李小环后他不是就搬回来了吗,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缩在被窝里面不知道在傻乐什么?”洪熙官叹了一口气,“世玉最好的朋友明明是我们两个,突然间就变了人,总感觉怪怪的。”
苗翠花对此倒没有放在心上:“年轻人嘛,投脾气的就能玩在一块,大家交起朋友来没什么顾忌——”
洪熙官和胡惠乾对视了一眼,齐齐重复道:“投脾气的就能玩在一块?”
苗翠花这样一说,自己也愣住了,频频点头道:“对啊,世玉什么时候跟小师傅投脾气了?小师傅的性格跟他那个叫智能的师傅其实差不多啊,为什么世玉跟智能师叔水火不容,跟小师傅就能玩得这样开?”
共同从杭州来到九莲山,凌多多在苗翠花心目中的形象一直就是这样的,正直磊落,不苟言笑,除了不如智能性情刚烈外,师徒两个应该说确实是很相近的。
方世玉呢,恰好又油嘴滑舌,活泼好动,两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反着来的啊。苗翠花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见对面的洪熙官胡惠乾也都一脸迷惑茫然,挥挥手道:“哎呀,没有关系了,小师傅性情不坏,稳重成熟,世玉跟他走得近,也不是坏事儿啊?”
洪熙官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就担心三礼反倒被世玉给带坏了。”
“啊,我也很担心的,不过以小师傅的性格,多点年轻人的朝气也好,他其实比你们年纪还小呢。”苗翠花不甚在意地附和了几句,左右看了看,换了一个话题道,“我们得想办法把世玉救出来啊?”
一句话说完,就看到胡惠乾殷勤万分地站了起来,喊道:“小小,你回来了?”
凌小小提着一个带盖的篮子从山坡上走下来,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迎上苗翠花,开心道:“师姐,想不到你真的回来了?”
“是啊,我来看我们家小小呐——”苗翠花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眯眯道,“我一来了这里就找你们来了,只可惜师太告诉我说你去后山给李小环送饭去了?怎么耽搁了这么大半天?”
凌小小笑容微微转淡,叹了一口气,打开食盒道:“李师姐嫌里面没有肉,什么都不肯吃,我劝她喝了点清水,算是全了心意。”
苗翠花愤愤地打抱不平道:“她一个阶下囚,给她吃的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挑三拣四的——小小,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人以后不用管她,让她饿上几天,看她吃不吃!”
“师姐,你不要这么说啊,李师姐她也是死了丈夫,虽然雷老虎也可以说是自食恶果,但是细想之下,李师姐也有一番可怜之处。”凌小小并不认为李小环多么可怜无辜,她用武力压迫他人等恶迹是切实存在的,然则若说是大凶大恶之人,那也太过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能救还是要救的,李小环现在被关在后山山洞里,也没了作恶的资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
凌小小就这个问题不想多言,转而道:“师姐,你不是回广州去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我听人议论说李小环跑到九莲山来找世玉了,吓了一大跳,连忙带着我爹一起过来帮忙了,没想到我们还不到地方,你们就已经把他们给解决了。”苗翠花比划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身后,“我爹一听说没事儿了,就死活不肯上少林,说至善禅师的唠叨功力实在是太厉害了,因此半路就跑没人影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扭头对着洪熙官和胡惠乾道:“你们回少林寺的时候,帮我再把小师傅叫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呢。”
“什么事情……”不能跟我们说呢?胡惠乾话说了一半,被洪熙官一拉衣角示意他闭嘴。
洪熙官也有些不痛快,苗翠花似乎有意要瞒着他们一般,不过想想苗翠花这样做肯定自有道理,他还是能够理解和体谅的。
苗翠花干笑了一声,倒也没有避讳,解释道:“是我在山下看到了一些其他门派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了少林的机要,所以才不想贸贸然到处宣扬呢。”
凌小小心头一惊,连忙问道:“九莲山下来了其他门派的人?是不是穿着武当道袍?”
“哦,原来小小姑娘也知道这事儿啊?”苗翠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儿不是机密,自己说出来也无妨,摇头道,“他们穿的是家常服装,我看不出来是哪门哪派的,但是身上负有武功,却能够看出来。”
少林寺下面多了一群身份未知的武林人士,听苗翠花的话音,这群人数量还不小——这可是大事中的大事。
凌小小坐不住了,站起身道:“不行,我得立刻去寺里把哥哥叫出来——苗师姐,我师父这个时辰应该在后山小溪那边坐着冥思呢,还要麻烦您一并把她叫过来。”
苗翠花没想到她对这条消息这样看重,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站起身道:“行,我和熙官惠乾他们一起去找!”
凌小小略一点头,并没有多说,急急忙忙往少林寺方向去了。
38、儿女情长
凌多多在听了凌小小的话之后,也感觉到了事态严重,这条消息的份量似乎有点重了,听了这条消息就是承担了一份责任,以他的辈分还不够资格。
凌多多感觉到自己招架不住,需要找人帮忙分担才是,因此问道,“五梅师太在那边吗,”
问完后见凌小小点头,他才道,“那就好,小小,你做的很不错。我们毕竟是三代弟子,这种事情就应该有长辈在场,才能指点规范我们的行为。”
凌小小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把自己师傅叫过来比较好,听了自己哥哥的表扬后,有些羞赧地摆手道:“哥哥过奖了,岂是我不过是一时着急,想着师傅来了有个人能一块商量,才让苗师姐他们去找师傅的。”
有五梅师太跟着一块听那他就心中有谱了,凌多多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后脑勺,道:“你先下山去梅花胜地吧,我得去戒律院一趟,提前跟我师傅交个底,顺便趁机把世玉捞出来,不然错过了这次机会,要想让师傅松口,那就不容易了。”
不出凌多多所料,智能对于凌多多要求他放坐牢的方世玉出来放风一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迟疑。
他看方世玉不顺眼是无可辩驳的事实,然则私人恩怨在门派大义面前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孰轻孰重他肯定能够分得清楚。
苗翠花这次能够发现山下别派弟子,也算是有大功于少林,智能觉得她虽然生了一个格外讨人嫌的儿子,但勉强也算是功大于过了。
姑且就看在苗翠花的面子上,不如也就顺带着饶过方世玉吧——对着那小子的脸一天念五个时辰的佛经,感觉到生无可恋的人绝对不止方世玉一个,智能自己也都快吐了。
方世玉听到自己终于能够脱离苦海的消息时,当真是差一点喜极而泣,激动得搂着凌多多的大腿不肯撒手:“大湿,我就知道你这人靠谱,熙官和惠乾那两个脑子不懂得转弯的家伙,想了半个月的法子都没能把我救出去,我上午刚跟你哭诉过,下午就重得自由了!”
凌多多对此不敢居功自伟,轻声辩白道:“不是因为我在其中出力了,而是师傅想要变着法子替整个少林还苗师姐的人情,你要谢就应该谢苗师姐才是。”
“幸亏我花姐来得及时,不然我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的心都有啊,”方世玉显然也很赞同这个观点,不过还是坚持道,“花姐是花姐,大湿是大湿啊,要不是你想起来在这个节骨眼来接我,我一定没法逃脱出来的。”
稍稍一停顿,他抬高了声音着重强调道:“是自己的功劳就要认下来啊,大湿你在矜持什么?又不是什么坏事儿,难道我还能赖上你不成?”
凌多多无奈道:“这真不是我有意推诿,关键是平时跟你说玩笑话说惯了,骤然听你对我这么客气,总感觉怪怪的。”
方世玉大喜过望,更加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了:“真的吗?那这不就正好说明我们已经经历过友情的第一阶段,已经到了完全不需要跟彼此客气的地步了!”
凌多多没想到自己跟方世玉的好感度能够刷得这样快,一时间颇为错愕,愣了半晌后才把他拉起来,轻轻一拍他的肩膀道:“你说的不错,你我今后已不必如此客套。”
见他上当,方世玉禁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方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说得对,什么师兄师弟啊我们以后都可以不叫了,显得太生分了,你当叫我一声‘哥哥’才显得我们亲近。”
“……”妈蛋刚刚果然就不该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凌多多面无表情目视前方良久,叹息道,“算了,我还是跟你当普通朋友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与人之间交往远则疏、近则狎,我们如今的距离是正正好的。”
听了这番话,方世玉一时间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恼感,待再改口劝他时,就见凌多多已经迈步走到前面去了:“逗你玩呢,别闹了,还是快快前往梅花胜地为妙,苗师姐带来的这条消息应当具备相当的价值才是。”
见他没有当真生气,刚刚的话也显然是开玩笑的,方世玉松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去追赶他:“好啊,我们一起走,你慢点等等我。”
等他们来到梅花胜地,五梅师太和苗翠花等人都早早等在那里了,见了他们二人,苗翠花一马当先迎了上来:“世玉,你被放出来了?”
母子俩再次相见显得格外热络,方世玉心头更是千头万绪难以言明,一抱住自己亲娘,就诉苦道:“花姐,你要是晚来一天,就等着为我收尸吧……”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刚刚经历过大难,最忌讳这种话了,苗翠花抬手连拍了三下他的嘴巴,宽慰道,“小师傅这不是已经把你给救出来了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想别再提了。”
真是,哪来这么多墨迹的话,分开还一共不到两个月,跟生离死别后又重逢一样。五梅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昭显自己的存在性。
苗翠花这才想起来长辈就在旁边,顾不得安抚方世玉受伤的小心肝,连忙领着他走到五梅身前来,说起了正事儿:“师伯,我是从山脚下莆田村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队人马从远处过来,他们似乎各个都身负武功,为首的那个武功更是不知道深浅。”
“敢问师姐可看清楚了他们是从哪边来的?”凌多多扫了一眼五梅,见她并没有开口提问的意思,便自己说了出来。
苗翠花稍稍一停顿,仔细回忆了一番,笃定道:“是从北面来的——我因为觉得他们形迹可疑,便多留心注意了一番,确实是走得莆田村北面那条路,应该错不了的。”
凌多多一张嘴问得不是衣着打扮,而是直接问来的方向,方世玉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凑过头来问道:“你觉得这群人是来自武当的?”
“少林毕竟是武林魁首,又喜广结善缘,在江湖中的口碑不差,地位更是超然。”凌多多低头慢慢分析道,“以往有其他门派路过此地,为了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都是选择绕过莆田村而走的,就算是不得已要经过莆田村,也会提前派弟子同少林打招呼。”
如今是整个时代不景气了,武学功夫走向穷途末路,看少林什么境况,就能推断出其他门派境况就更糟糕了。
现在大家都是自身难保、青黄不接的时候,本着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会这样子大张旗鼓地跑来莆田村,除了结过梁子的武当,理当没有其他人了。
五梅别有深意地看了凌多多一眼,并不说话,只是对着他微微点头。
凌多多会意,这是暗示他回到少林寺后就要跟智能表明,到了该正式准备后路的时候了,有备而无患,事关少林生死存亡,正应该早作打算,否则悔之晚矣。
这个时候,凌小小恍若想起了什么,惊声道:“对了,我今天去给李师姐送饭的时候,她还对我说少林马上就要有大灾难了,劝我早点离开为妙。”
凌多多抬起头来看向她,还没说话呢,就听到旁边的方世玉诧异万分地把自己想说的给问了出来:“李小环劝你早点离开为妙?”那个女魔头会有这么好心吗,还预先给凌小小示警?
凌小小支支吾吾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凌多多会意过来,问道:“她的原话一定不是这么好听的吧?”
说完后他把凌小小搂到怀里来,心疼道:“你啊,何必去管这样的闲事,那个李小环不识好歹,你也不用去她那里受气才是。”
自家妹子自家疼,何必要去受那样的闲气?凌小小又不是上辈子欠李小环的,凌多多自己都不舍得说她一句重话呢,凭什么要由着李小环打骂?
见众人都跟着看了过来,凌小小颇为不好意思,摆手道:“不用说这个了,哥哥还是说少林武当的事情吧。”
其实随着时日的延长,李小环对她的态度已经大为改观,两个人偶尔甚至还能说上些话,凌小小感觉到李小环并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心狠手辣、无动于衷的。
觉察到她的回避态度,凌多多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配合地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说起了正事:“既然李小环说少林将要有大麻烦,恐怕不是信口开河,也不是激愤下故意恐吓,很有可能是她和李巴山被捕前,就已经向武当求援了。”算算日子,也正是武当一行人该抵达的时候了。
“对,那个时候因为我缩在少林并不出来,他们可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耗到头,因此按捺不住写信送往武当,也是很有可能的。”方世玉点头表示赞同。
几个人一番讨论,俱都觉得这种猜测是极有可能的,而后五梅表示她要进少林一趟,留下苗翠花和凌小小在梅花胜地,带着其他人前往少林寺。
方世玉一路上都显得闷闷不乐的,洪熙官和胡惠乾面面相觑,两个人都觉得摸不到头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胡惠乾拿手指头捅了一下凌多多,后者低着头本来在想事情,被碰了一下立刻就惊醒过来,抬头顺着胡惠乾的另一根手指一看,见方世玉蔫蔫地正在一个劲儿独自叹气。
是什么原因凌多多一想就想明白了,一拍洪熙官肩膀跟他换了一个位置,自己紧挨着方世玉走路,问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怎么能是胡思乱想,我在陷入很深的自责中。”方世玉木然看着前方,两只眼睛发直,“我突然觉得智能那个坏蛋费尽心机要把我逼出少林还是很有道理的。”
凌多多一听之后就笑了:“你能自己进行心理建设,觉得可以跟我师傅化干戈为玉帛,这难道还不叫胡思乱想?”
方世玉经过他这么一说,深觉有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差一点体谅智能的险恶用心,叹气道:“可是,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得少林和武当对上了,这总不是我的胡思乱想吧?”
“我不是也跟你说过了吗,就算没有方世玉,有李世玉王世玉,少林和武当的这一战无法避免,其中还掺杂进了二十五年前的旧事恩怨,已经很难说得清楚了。”凌多多飞快扫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五梅师太,压低声音道,“我的父母就是被武当弟子伪装成山贼杀死的。”
方世玉大惊失色,当即扭过头来看向他,几番动动嘴唇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一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这笔账我们早晚都要讨回来。”
凌多多见他总算是打起了精神,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别再光顾着自责了,还是想想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吧。”
方世玉往前面一示意,小声问道:“我看今日五梅师太表现得很冷静镇定,是不是你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调皮捣蛋鬼一般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聪明,凌多多多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狡辩否认,颇为干脆地一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那按理说,少林寺方面应该早作准备了才是……”方世玉颇为纳闷道,“可是怎么这么多天下来,我看少林寺风平浪静的,没有一点山雨欲来的架势?”
凌多多一摸下巴,见胡惠乾和洪熙官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听不到二人谈话了,方才压低声音道:“世玉,你觉得要是哪一天少林着了大火,应当让什么先行撤离?”
方世玉低头略一沉吟,道:“我觉得按理说应当是寺中长老——但是你看戏剧话本里面,好像遇到了危急时刻,都是长老们顶在最后面,让象征着希望的青壮年先逃开吧?”尤其是少林这种讲究慈悲为怀的门派,至善等德高望重的长老是不会先行逃离的。
他脑补了一番智能一边吐血一边把自己从火海里面往外推,嘴巴里还喊着“光耀少林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世玉”的场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摸了摸胳膊上浮起来的鸡皮疙瘩。
凌多多一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此人又神游天外、胡思乱想起来了,一拍他的肩膀把人的神智唤回来,正色道:“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方世玉略微有点吃惊,甩甩脑袋把刚刚脑补出来的场景抛到脑后,开始幻想智能把他套上麻袋往火海里扔,然后一脸狞笑的场景,深深感觉到这样的发展才更加合乎常理,点头道,“对,我说的不对,应当是某些所谓的德高望重的长老撇下弟子先走。”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凌多多哭笑不得,摇头道:“若是少林真的遭了火灾,最先撤离的不是人,而应该是藏经阁数不胜数的书籍。”
若是少林一点准备都没有就遭遇了大难,那至善本着人本思想,肯定是让弟子先行撤离,但若是提前做一些准备,先被撤走的肯定是藏经阁的书籍,这才是少林寺几百年来延续的精华所在。
方世玉想了半天,感觉到这个答案倒是也很有道理,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以来,其实少林寺一直都在私底下转移各种秘籍?”
“对,正是这样的。”凌多多往旁边看了看,叮嘱道,“这事儿万万不可以跟其他任何人提起,就连洪熙官和胡惠乾都不能说。”
方世玉听完后不仅没有不悦的情绪,反倒欣喜道:“你是不是就告诉了我一个人?有没有告诉三戒三痴两位师兄?”
凌多多不太明白他究竟在高兴什么,不过还是照实点头道:“没错,是这样的。”
他只告诉方世玉一个人,除了跟方世玉关系好以外,还因为凌多多不是很相信三戒和三痴保守秘密的能力。
倒不是不信任这两个人的人品,而是许多时候人会说出什么话是不受控制的,三戒三痴被人一激将连私房钱藏在哪里都能不小心说漏嘴,凌多多是不会把重大秘密告诉他们的。
反倒是方世玉,虽然在平时口无遮拦了一些,但是在重大事情上却很懂得拿捏分寸,这才导致凌多多在分析了他的可信度后,决定报之以信任。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少林寺寺门前,他们走得比洪熙官二人慢一些,走得近了之后,却发现洪熙官和胡惠乾在寺门不远处正在争论着什么。
“哟,你们这是怎么了?”方世玉走上前去纳闷问道,“熙官,你怎么摆出一副输钱的面孔来啊,难道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一向好脾气的胡惠乾看起来有些生气,愤愤道:“可不就是债主上门了吗?你去看看守在少林寺门前的人是谁?这个傻子走到这里就不肯再往前了!”
“咦,真的是债主啊?太有能耐了,竟然能追上少林寺,我还以为只有李巴山和李小环会有这样大的毅力呢……”方世玉一边说一边探过头去,脸上的表情全部都僵硬住了,“真、真的是债主啊!”
同样的两句话一前一后说出来,所含的意思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凌多多见他诧异到了极点,也跟着探头看了一眼,纳闷道,“这位姑娘不就是杭州城的严咏春吗,是我看错了?”
方世玉连连摇头道:“不不,你没有看错,那个确实是我的干阿姨,想不到她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严咏春能跑过来虽然颇让人惊讶,但是并不是不可能的,凌多多对洪熙官的反应越发感到奇怪,问道:“严姑娘千里迢迢从杭州来到福建,就是为了同你见上一面,为什么你不仅不高兴,反而一副不想见她的模样呢?”
经过他一提点,方世玉也发现了不对,皱眉道:“对啊,熙官,难道你移情别恋有了新欢,怎么是这种反应呢?她千辛万苦从杭州找到这里,怎么说你也要见她一见啊?”
胡惠乾也道:“人家咏春姑娘千里迢迢、万里寻夫跑来见你,一片痴情感天动地,你就跟人家见一面又如何呢?”
洪熙官面容沉沉,张张嘴巴却最终保持沉默,低着头道:“我现在就是不想见她,你们别再劝了,我跟她不可能的。”
方世玉一下子就急了:“我不知道你心里面怎么想的,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先跟我过去,总之有什么事情我们三、四兄弟一起承担!”
被人三两句话莫名多了三个兄弟的凌多多感觉到自己膝盖上默默中了一箭,劝道:“世玉,熙官不想同严姑娘见面,可能另有苦衷,你不要这么激动。”
凌多多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好相处,他崇尚洁身自好,奉行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人生信条。
他同洪熙官此时也算是朋友了,若是其他事情那管一管倒是无妨,但是牵扯到感情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能不管还是不管为妙。
“严咏春是我的干阿姨啊,我这应该也可以算是为自己亲人说话了。”方世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自己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凌多多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理会,主动提出来道:“那你们慢慢计较,我先进少林寺里面去了?”他跟方世玉的好感度是已经够了,但是跟洪熙官和胡惠乾不过是普通朋友,不适合参与这种私人话题。
方世玉缓和了脸色:“嗯,行,等我把这个负心人压到我干阿姨面前后,我就去找你。”
凌多多没再说话,对着他一点头,便走到了少林寺门口。
那时严咏春正在焦急万分地守在寺庙前来来回回走动,见了有人过来,下意识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个熟人。
她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前来,道:“您是三礼小师傅吗?”
“你……”凌多多故作惊讶地扭过头来看她,“你不是严咏春严姑娘吗?”
严咏春见他还记得自己,当真是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是啊,对的——我就是严咏春,我们两个在杭州城琼花会馆见过一面的,我是世玉的干阿姨,苗姐姐的结拜妹妹啊!”
凌多多继续装傻道:“此地距离杭州城有万里之遥,严姑娘如何跑到这里来了?就算是烧香拜佛,少林寺也不接待女眷的。”
严咏春说起这个来倒是落落大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小儿女娇羞来,微微抬起下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洪熙官讨要一个说法的,刚刚来了两个知客僧说帮我叫人,这都两柱香时间过去了,却还不见回来。”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找不到人了,凌多多皱着眉头问道:“有这回事儿?那用不用我进去帮你问一问?”
严咏春刚刚一见了他也是想到了这个法子,见他主动提了起来,禁不住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严姑娘不用客气。”凌多多说完后就进了寺门了,直到他回身关上门,还能感觉到严咏春殷切期盼的目光,禁不住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几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谈过几场恋爱,但是凌多多仍然很相信爱情的魔力——或者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相信,才格外注意不去碰触这方面的东西,他不想因为任何人而变得不像自己。
横竖他是已经顺利进少林寺了,看方世玉打抱不平的架势,肯定能让洪熙官最终跟严咏春见上面,这对小儿女最终如何收场,就跟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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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跟听评书一样精彩,凌多多是从方世玉口中听完了啥“洪熙官那个臭小子竟然让咏春抓紧回杭州再也不要见他了”之类的第一手消息,而后又从怒火冲天的智能口中得知了严咏春不肯走且打伤了十余位少林武僧的第二手消息。
智能异常愤怒,在戒律院大堂中上蹿下跳,妄图用动作来发泄心中的怒火,恨不能一口咬断方世玉的喉咙:“看在苗翠花给少林带来了这么一条重要消息的份上,本座好不容易决定绕过他们三个人——结果你看看,你看看!啊?我上午刚把他放出去,下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样一通话抱怨完,他的怒火仍然在熊熊燃烧,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还说让本座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可是本座不跟他计较,他就跳到本座头上拉屎撒尿,本座如何还能忍下这口气去?”
凌多多虽然承认自从方世玉来到了少林之后,大大小小惹出来的祸患不计其数,但是一码归一码,这次的事情不应该被算在方世玉脑袋上才是。
因此他轻声道:“师傅,您先喝点茶消消火,弟子听说这次是一位女子想要强闯寺门遭到阻拦,才翻脸动手的,如何能够跟方世玉又扯上关系了?”
“怎么跟他扯不上关系了?本座听到他口口声声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干阿姨,好像还是洪熙官的相、相好的……”智能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说出“相好”这个词语来,黑脸禁不住一红,咳嗽一声若无其事遮掩过去了。
凌多多十分识趣地低头假装没有看到,无奈道:“师傅若是这样说,倒也有道理,徒儿倒是听方丈师伯提起过,说方世玉等三人来了之后,给少林寺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呢。”
“依本座看,带来接二连三的麻烦才是真的,什么欢声笑语,他来了之后本座就再也没过上一天舒坦日子。”智能愤愤说了一句,火气渐消,压低声音道,“方丈师兄已经秘密派遣菩提院长老参与运送经书之事了,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同其他人提起。”
“是,弟子明白了。”凌多多正色应道。
智能又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少林寺什么时候被个女子上门来闹着要找男人”,连连摇头,背着手走出去了。
凌多多见他走远,松了一口气,把衣橱打开,对着里面缩成一团的人道:“我说什么来着?幸亏让你提前躲起来了,不然让他看到了,恐怕又是一场大麻烦,我可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了。”
刚刚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而是正跟方世玉聊着呢,冷不丁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急火火的传来,凌多多当机立断,二话不说把方世玉推到衣橱里面藏好了。
衣橱里面空间狭小,他得蜷缩着身子才能藏进去,偏生智能发牢骚的时间着实不短,方世玉从里面待得浑身都麻了。
他尝试着挪动了好几下身子,发现自己仍然没办法自由活动后,只能朝着凌多多求援:“大湿,求搭把手!”
凌多多帮忙把他拽了出来,顺手拍了拍他衣服上沾上的灰尘,耸耸肩膀道:“你也听到了,幸亏这次是藏得快,师傅又在气头上没有注意,不然现在你们两个肯定还在互掐着呢。”
“我这次真的是纯属躺着也中枪啊,我什么事情都没干,谁能想到咏春脾气一上来,竟然强闯少林?”说到这里,方世玉停顿了一下,脸色黑沉了一分,“我也没有想到啊,好端端的熙官竟然想要跟咏春一拍两散。”
凌多多低下头看向他,笑了一下,抬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我发现你这几天被我师傅拘束在身边念佛经,真的是瘦了好多,颧骨都这么突出了。”
方世玉平躺到床上活动酸软的四肢,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智能有一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我确实挺想朝着他的脑袋拉屎撒尿的,他还真是了解我,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坐起身来对着凌多多郑重道:“不过啊,多多,你放心就好了,我从今天起呢,就算是压制自己的性格,也会尽量避免跟他产生冲突的!”
这番话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呢?凌多多听得先是一愣,而后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种话?来少林寺这都半年了,你们两个相互敌对不都已经成习惯了吗?连方丈师伯提起来的时候,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口吻呢。”
“不是啊,我是经历过刚刚熙官和咏春那档子事儿,才觉得你平时真是不容易的。”方世玉托着腮帮子露出悔过反省的表情来,“我那个时候就想啊,一边是我的朋友,一边是我的干阿姨,他们两个人闹矛盾,我都已经够难受的了,再想想你平时,唉,左右为难的感觉真不好。”
凌多多听得不禁一笑:“想不到方世玉还有一天会这样为人着想,我还以为你一向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不管别人死活呢。”
“喂,原来你最好的朋友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样一种狗屁形象?”方世玉推了他一把,“你再这个样子,我现在就去挑衅智能了?”
凌多多丝毫不为所动,目视前方淡淡道:“然后师傅就再跟先前一样,天天逼着你念十个时辰的佛经?”
想到先前半个多月痛不欲生的日子,方世玉痛苦地皱起眉头,一脸纠结苦楚:“出家人慈悲为怀,随便揭人家的伤疤是不厚道的。”
凌多多笑道:“跟你开个玩笑,你看师傅气成这样都没有说要再给你讲佛经,就知道他以后都不会用这个法子来惩罚你了——因为他自己从中得到的痛苦也不少。”
这一点方世玉先前确实没有注意到,被他一句话点醒了,禁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道:“你刚刚没有否定我说我自己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多多?”
他一副仿若占了天大便宜的嘴脸,凌多多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话,听到外面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次的来人跑得急且呼哧呼哧喘粗气,明显不是智能,凌多多听其喘气时的声音,一拍方世玉道:“坐正身子,三痴师兄来了。”
“这个时辰,该来送饭了。”方世玉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刚端正坐好,果然看到三痴端着一大碗饭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三礼三礼,糟糕了,大事不妙了!”
三痴一头跑了进来,才看到方世玉也在凌多多的房间里,微微一愣过后,问道:“世玉你怎么也在啊?”
“我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方世玉故意装出一脸纳闷地反问道,而后又得意洋洋地宣布,“我可是三礼大湿亲口承认的最好的朋友呢!”
他先是嘚瑟地炫耀完毕,又关注起刚刚三痴话中的意思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大事不妙了,是不是智能师叔死了?”
臭小子你想得美,凌多多抽动了一下嘴角,上前来把他拉到一边去,问道:“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三痴嚷嚷得似乎事情很严重了,但是他倒没有很紧张,凌多多心中很明白,真正重大的事情是不可能由三痴来通知他的。
三痴明显被方世玉猜测到的答案给震慑到了,磕磕巴巴说了好几个“没”字进行充分的否定后,才一脸兴奋道:“我听说,外面来了好多女人,说要找熙官算账呢!”
方世玉大惊失色,抬高了声音问道:“好多女人?”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三痴撩起眼皮看着上面的天花板想了想,笃定道:“还有挺着大肚子的,说要为孩子改个名字呢!”
方世玉:“……”
凌多多:“……”
三痴的消息虽然没有得到听众们的认可,他本人却仍然越说越带劲儿,继续兴奋地喊道:“还有一些要饭的,呼天抢地,说洪熙官欠了他们的钱没有还呢!”
方世玉连忙做手势示意他暂且住口,两手抱住脑袋道:“你先缓一缓,给我点时间消化这么多的消息——你说的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洪熙官吗?”他的三观都要碎成渣渣了。
凌多多能够从三痴发亮的面颊上看到外面纷纷扰扰的流言已经传播成什么模样了,痛心疾首道:“我从来不知道在少林寺中,‘流言可畏’‘三人成虎’的场面竟然也会上演。”
方世玉听了这句话,才算是回复了精神,扭过头来控诉道:“所以我才说智能的存在严重干扰了少林寺的长治久安——你说少林寺的和尚平时的消遣得少成什么样子,才让他们能够把这么一条简单的消息给传成这样?”
这就跟越无聊的地方八卦越盛行是一个道理,人们没有别的消遣,除了凑一块编排点旁人的坏话,就没别的事情可干了。
凌多多权当没有听到这番话,对着三痴正色道:“这种流言可千万别在师傅面前说,他的大脑中缺乏那根分辨流言的神经,会当真的。”
三痴这才听明白,纳闷又诧异地问道道:“什么意思,难道这条消息不是真的?”
方世玉见他一脸震惊当真不是在拿这个开玩笑,一脸深沉地一拍凌多多的肩膀,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智能要选你当戒律院的继承人了。”
这个问题就很复杂了,凌多多摊开两只手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轻轻一耸肩膀:“我师傅师兄的可爱之处岂是尔等凡人能够理解的?”
39、血案人命
对于严咏春的到访,凌多多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一直都以为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不过是她和洪熙官这一对有情人,再扩大范围,也不过是跟苗翠花、方世玉等人有关系。
然则谁都没有想到,在严咏春来的第二天,她就被智能冠上了意图在火烧少林的名头。
凌多多听到这个消息后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就算他第一辈子知道的一些历史遗忘得再干净,也能够清楚记得火烧少林寺的是满清朝廷而不是一个姓严的女人。
可是智能也从来不是诬赖人、随口栽赃的人,若是严咏春没有真的做出在少林寺中放火的事情,以智能的为人,也不可能硬赖在她头上。
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严咏春深深怪少林武功夺走了洪熙官的注意力,所以就要一把火把百年少林寺给烧掉,爱情虽然使人疯狂,但是严咏春这病得也太重了吧?
凌多多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向当时在场的三戒打听消息。
三戒对于严咏春放火一事言之凿凿,道:“不会有错的,我跟师傅还有三痴那天正在巡视少林寺各处所动向,突然间见到厨房方向有火光,师傅连忙领着我们过去查看,就看见那个严咏春举着一个火把站在厨房里面,周围的稻草都被点燃了!那个严咏春啊,见了我们,还不停挥舞火把呢,临走的时候还喊着不会放过我们,性格也够泼辣的了。”
这样的描述还真符合人赃并获的定罪条件,凌多多皱了一下眉头,又问道:“既然是确定她放的火,为什么师傅不直接把人拿下呢?”
到目前为止,还只听说了严咏春想要火烧少林的消息,若是她被智能抓起来,那凌多多身为戒律院弟子,不可能不知情才对。
三戒摇了摇头:“嗨,还不是后来什么方世玉啊,洪熙官啊,胡惠乾啊都跑了过来,说她不是故意的。”
“方世玉他们说了,难道师傅就信了?”凌多多听到这里,更加觉得古怪,以智能跟方世玉不对付的程度,方世玉为严咏春作保,智能反倒应该更加不依不挠地追究到底才是。
三戒重重一拍自己的大腿:“师傅当然不信了,就方世玉出来说话,根本就只能火上浇油,还是后来小小听到这边的纷争赶过来,说是她在教严咏春做饭,才来借用少林寺的厨房的。后来扑灭火之后,又在厨房搜到了盛着点心的篮子,师傅才勉强相信了。”
凌多多面容微沉道:“少林寺的厨房什么时候成了人想来就来想用就用的公共地界了?”小小这件事情做得也当真不妥当。
九莲山少林寺地处福建,房子还大多是木制的,也幸亏是智能等人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若是再晚发现一点,那可就糟糕了。
三戒一向知道他的脾性,平日里看起来笑眯眯好说话的模样,一旦认真起来,性情严肃不在智能之下,帮着劝道:“小小当时并不在场,是听了我们起纷争的话才赶过来的,我看她那时吃惊的模样,似乎也并不知情呢。”
“那她也免不了一个看管不力的罪责,等下次见了她,我会好好说她的,还得让她来给负责厨房的几位师弟道歉才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凌多多并不为自己的妹妹开脱,在心中把这件事儿给记下了。
虽则情况凶险,好歹没有酿成大错,凌多多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在心中为这群人惹是生非的能力点了三十二个赞,便当这事儿就过去了。
然则残酷的事实又一次向他证明,他着实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凌多多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如厕,一进入臭烘烘的茅坑,就看到一个穿着低阶少林僧服的人仰面躺在地上,脖颈处流了一大滩的鲜血。
早上起来昏昏沉沉的本来还没有完全睡醒,凌多多一下子整个人就惊醒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弯腰一探对方脖颈处。
触手一片冰凉,显然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凌多多抬头看向茅厕的墙壁,上面用血写了四个触目惊心的“杀”字。
这个地方临近佛心小筑,平日多有俗家弟子来往,凶手敢在这里杀人,确实胆大,且有意示威于少林,恐怕对自己的武功抱有相当的自信。
凌多多的脸色阴沉如水,转身提起十成功力,火速跑回戒律院把事情跟智能说了。
智能听后大惊失色,一边让他回到凶案现场守住尸体不要让人乱碰,一边动身前往方丈禅房告知至善此事。
少林寺已经平静了太久了,这次直接闹出了人命,消息很快传播开来,引来了极大的慌乱和震荡。
经过查实核对,惨死的少林弟子法号明净,算是凌多多的师侄一辈,至善在派人收敛好尸体后,在大堂召集所有弟子。
他的面容上俱是悲悯之色,还带着一股平时没有的沉痛与怒意:“阿弥陀佛,少林寺一向与世无争,不涉江湖之事,到底是什么人在与我少林作对,还要滥杀无辜?”
传道院掌事至大走上前来,沉声道:“少林寺已经平静了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年来……”说到这里,他不禁停顿了一下,面容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痛苦之色,抬手抱住自己的头颅,整个人摇摇欲坠。
身后的几位少林长老连忙把他给扶住了,至善道:“至大师弟身体不适,还是先回禅房休息去吧。”
言罢,在许多少林弟子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两名长老协力把至大扶了下去。
至善对于至大的失态无意解释,转而询问智能道:“师弟,明净的死有什么线索吗?现在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吗?”
“暂时还没有得到更为明确的信息。”智能缓缓摇头。
其实他们几个知情人差不多都能猜到,八成是武当的人动的手,然则智能刚刚在方丈禅房里面同至善商量后决定,暂时先不公布猜测到的结果,一来是手中无凭无据的不好妄下断言,二来呢,也是担心打草惊蛇。
至善今日召集弟子开大会,就是为了暂且稳住暗中的凶手,与此同时,戒律院会加紧搜查,争取早日捉拿凶手。
两个人你问我答一番表演下来,至善做出疲惫落寞的模样来,让各院弟子都回去了,独独留下智能和凌多多二人,领着他们来到了方丈禅房。
今天早上因为智能要同至善探讨如何应对这次的风波,检查尸体的差事落到了凌多多头上,他对各派武功的了解和掌握超过了这个时代中的所有人,因此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一进了禅房,他轻轻一扫至善的神态,便知道对方是在等待着自己先行说话,因此主动开口道:“启禀方丈师伯、师傅,弟子检验了明净师侄的尸身,基本可以确定他是死在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之下的。且凶手心狠手辣,在杀人后又割开明净的喉咙放血,蘸着血写下了墙上的四个‘杀’字。”
至善跟智能飞快交换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问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还发现些其他的情况了吗?”
凌多多觉察到他们对于明净是死在自己门派武功之下的事情并不感觉到惊奇,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继续说道:“弟子看出此人修习大力金刚掌已经有数十载,掌力雄浑,明净师侄也是下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却被一击毙命,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根据弟子大胆的推测,此人很可能在学过大力金刚掌后,又改学的剑术,且走得多是阴柔一脉的功夫。”
前面的则还罢了,换个经验丰富的人去也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凌多多最后一句话却把至善和智能都给震住了。
智能诧异问道:“你如何看出来他是改学剑术了?”
凌多多面上略有些不自在,抬手比了一个执剑的姿势:“棍棒讲究扫,刀讲究砍,剑同枪一样,着重的都是刺——弟子曾经机缘巧合下,得到过一位江湖老前辈的指导,也学过多年剑法,长久练习之下,就算是空手对敌,虎口处用力也会不自觉加大。”
他说罢道了声“献丑了”,右手平平展开,运起八成功力,重击在禅房的木制柱子上,指着上面印出来的掌印道:“还请师傅在旁边也击一掌。”
禅房中的木柱子是实心的,智能见凌多多手掌不大,那一掌却深深打入木头里,想着自己这个当师傅的自然不能表现得比徒弟还逊色,提起十成功力打在上面,而后瞪圆了眼睛不动声色扫一眼两个掌印,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幸亏、幸亏比自家徒弟的深那么一点,自己的老脸总算是保住了。
凌多多低头抿去唇角的笑意,装作没有注意到智能的异样,指着两个掌纹对智能和至善道:“两位请看,师傅的掌纹从左到右,脉络都清晰明朗,您再看我的这个。”
至善一眼扫过去就看出了差异来,点头道:“果然,你的掌印虎口处比他的印记深,然则另外一侧的掌纹就要浅很多了。”
“明净身上的掌纹,就同弟子打出来的这个类似,只不过那个指纹的倾斜程度比弟子的要厉害很多,可见此人不仅大力金刚掌已经练习了数十年了,改学剑术的时间也绝对不短。”凌多多说罢,见智能不住点头,试探性问道,“弟子行走江湖年岁尚浅,并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方丈师伯和师傅恐怕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会少林武功后来却又该练剑,最起码就证明了其曾经是少林弟子,而很可能现在背了逆徒的名声。
武当弟子可是各个练剑的,当年从少林一并叛出门墙的三个师兄弟分别是白眉、李巴山和冯道德。
李巴山现在还在少林地牢里面关着呢,凌多多相信白眉若是以武当掌教之尊来到莆田村下,理当不屑于用这样阴损的手段,用排除法一看,这事儿八成是那个冯道德干出来的。
至善缓缓坐回蒲团上,沉沉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们师兄弟六人投身杏隐恩师门下,虽则同出一门,却性格不尽相同。”
至善口中的这六个人,凌多多已经直接打过交道的有四个了,他想了一想,光这四个人的性格就完全不同,五梅师太和苗显一个严肃一个欢脱,李巴山和至善一个暴躁一个沉稳,完全是凑成对反着来的。
至善继续说道:“李师弟虽则气性很大,但是性格也算直来直去,平日里一心练武,并不会想太多有的没的。”
至善为人敦厚,不愿意口出恶语,说起话来措辞格外委婉。
凌多多一点就透,接话道:“弟子看李师伯行事,本来也是十分看重江湖名声和规矩的,好端端如何突然叛出门派,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恐怕是有小人从中挑拨呢。”
说到这里,他特意留心至善的反应,见至善并不反驳而是双手合十低念佛号,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因此干脆把话直接说了出来:“您的意思是说,当年正是冯道德暗中挑拨才怂恿着李师伯愤而叛出师门?这次潜入少林寺杀害我少林弟子之人,也正是冯道德?”
仅凭借至善三言两语就能把种种事情全都想通想透,这个徒弟的脑子是真好使,不佩服不行。智能用十分欣慰而骄傲的目光看了他好几眼,腰板也挺得比先前更直了一些。
至善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眼神中全是长辈看晚辈的欣慰,颔首道:“冯师弟武功略逊老衲和师姐一筹,他虽然深恨少林,却一直不敢找上门来,恐怕这次是借机发作。”
凌多多鄙夷地一撇嘴角,讥讽道:“借机发作也不过只敢发作到明字辈弟子的身上,算来明净还该叫他一声‘师祖’呢,他也真够要脸的了。”
用这番话来形容自己的长辈,可以说是相当无礼了,然则智能却在旁边跟着点头附和,他的想法跟凌多多的不谋而合,深深觉得冯道德此人不仅人品差劲、道德沦丧,连最起码的自尊和自爱都没有,自降身份去偷袭一个比其低两辈的弟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凌多多又道:“若是弟子同其他门派结了怨——譬如若是有朝一日弟子上武当寻仇,自当光明磊落上山门挑战,像他这样藏头露尾兼以大欺小的行径,着实让人不齿。”
能欺负强者是你的本事,然则却只敢摁着弱者欺负,这算什么事儿呢?凌多多哪怕是当日月神教教主的时候,就从来不对恒山派下手,欺负弱者丝毫不能给他带来成就感。
至善苦笑道:“老衲倒真希望他也能这样想,来找老衲光明磊落地打一仗,了却当年恩怨,也好过他这样暗中杀害我少林子弟。”
智能见他自责很深,劝道:“师兄不必如此,岂不是称了小人之意?我们先前光防备着武当会派人打山门,如何料到他们行事的手段竟然这样下作?”
凌多多也道:“方丈师伯,这次我们有了防备,他若想再得手,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至善略略缓解了心中的愁苦,沉声道:“老衲已经让弟子知会过师姐了,请她务必看好李小环,不要让冯道德趁机把人救了出去。”
他说完后见凌多多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身子,遂问道:“怎么了?”
凌多多似乎稍稍犹豫了一下,方开口道:“冯道德可能是因为接到了李巴山父女的求援信方才赶来少林的,他在杀人后,恐怕会趁着少林人心惶惶的时候趁机救出李师伯和李师姐——再把人放在梅花胜地,恐怕太过危险了,弟子认为,还是少林地牢更加安全些……”
至善愣了一下:“哦,你为何这么说?”
凌多多进一步解释道:“弟子当然不是不相信师太的武艺修为,但是两人过招,并不只是单单拼武功——那冯道德妄称‘道德’,行事无耻之极,若是用些阴招手段,恐怕师太会防不胜防。”
智能也想明白了,出声帮衬道:“师兄,三礼说的话很有道理啊,现在五梅师姐可不是自己单单一个人住在梅花胜地——小小是她的徒弟自然不用说,最近又新来了一个苗翠花,好像还有严咏春,这三个人的武功可远不如冯道德了。”
要是冯道德真的找去了梅花胜地,要抓住一个人要挟五梅师太放了李小环,那其中武功最为差劲的凌小小遭受威胁的可能性就最大了。
凌多多确实很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五梅师太身边带了三个拖油瓶,未必能护得了她周全。李小环是抓还是放,在他的心目中完全没有自己妹妹的分量重。
至善一想,也深觉有理,因此道:“那还是把李小环移居少林地牢,等抓住了冯道德之后,再移回山洞如何?”
凌多多颇有些坐不住,站起身道:“方丈师伯若是不介意,弟子想要亲自押送李小环,以免中途发生意外。”
至善并无不悦,欣然应允。
凌多多因此从方丈禅房出来,走出不远处就看到方世玉等人守在不远处,这群人见了他也立刻围拢了过来,纷纷询问如今有什么线索了吗。
事情涉及到机密,在引出冯道德之前不方便透露,凌多多凝神打量了一下他们,见方世玉和胡惠乾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愤怒神色,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跟谁吵架了吗?”
方世玉摇了摇头,胡惠乾扭头瞪了洪熙官一眼,三德坐在石阶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不少人都怀疑是严咏春杀的人呢,他们刚跟另外一拨俗家弟子吵了一通,然后姓方的小子和姓胡的小子又跟姓洪的蠢小子吵了一架。”
凌多多一愣,切实地被少林弟子的想象能力给震慑住了,诧异万分道:“他们是怎么把严姑娘和杀人凶手联系起来的?”
三德飞快看了一眼洪熙官,翻了一个白眼道:“还不是因为严姑娘昨天还举着火把疑似是要烧掉少林寺的厨房,而且她走的时候不是还有放狠话说不会让少林寺这帮臭和尚们好过的吗?”
方世玉眼梢盯着低头不语的洪熙官,一拍凌多多的肩膀,故意大声说道:“唉,三礼师兄和三德师兄都够倒霉的,你说负了我干阿姨的明明不是和尚,就因为这是少林寺,我干阿姨就连和尚一并给恨上了——其实她应该恨的另有其人才对!”
凌多多没有接这句话,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三德的那番话上,露出点若有所思的神情来:“你这么一分析的话,似乎严咏春的嫌疑还是很大的嘛?”
因为早就知道凶手跟武当脱不了干系,不论是他还是至善和智能的怀疑对象从一开始就很有针对性,谁都没有想起来还有严咏春这一茬。
凌多多最开始是以“严姑娘”称呼严咏春的,到了后来却又直呼其名,仿若真的怀疑上了她一样。
方世玉很紧张地正想跟他解释严咏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却见凌多多对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眼角瞄向另一边的洪熙官。
他立刻会意,跟着往洪熙官的方向看过去,见洪熙官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带出了十分明显的焦急神色,故意一弯唇角附和道:“我干阿姨脾气本来就不好,一生气起来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说不定真的是她杀的人呢?”
胡惠乾大急,不明白他怎么竟然改了口,正想说什么,被方世玉一脚踢在屁股上,愣了一愣,虽然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是想出了一条好主意,还是乖乖闭了嘴巴。
凌多多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说的不错,小僧先前只听人说过女人如老虎一般,想不到竟然可怕至此——少林往前推三十年都没有出过这样恶劣的事情,严咏春昨日才到,就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说不是她干的,又有谁能够相信?”
说罢他见洪熙官动动嘴唇却仍然没有说话,作势要往方丈禅房的方向转身,口中道:“不行,得了这样重要的一条消息,我得速速禀报掌门师伯!”
洪熙官终于按捺不住了,连忙上前几步,对着他抱拳道:“三礼小师傅,请你暂且先等一等,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就要告诉掌门方丈,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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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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