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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双性]苏杭 作者:念央

    第3节

    苏杭楞了楞,有些心虚又难堪的点点头。——那个地方,他只想一辈子都不去看不去碰不去想,不到最后,他是怎么都不再去碰触的。

    “给你两个选择。”少年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看了苏杭一眼,眼神就跟当初他险中求胜一棒撂倒那混混头目前那目光是一样的。苏杭身体一颤,下意识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发抖。

    少年继续道,“要么我给你上,要么我现在背过身去,你自己上。选一个。”

    苏杭难堪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嘴唇动了动想反驳,但第一次见面,少年就稳压了他一头,现在就更别说了。

    沉默了良久,苏杭小声道,“我……我去厕所自己上。”

    少年并不想逼他逼得太紧,斜睨着他道,“不会又只装个样子给我看?”

    苏杭咬牙摇摇头,少年伸手过来要扶,苏杭猛的又往后缩,结结巴巴的道,“我自己,自己来。”

    少年无谓的耸了耸肩,退后几步看着苏杭踉跄的走进厕所。

    身下仍然肿得很厉害,每次走路形成的摩擦都会带来一阵痛楚,苏杭死死抓着药膏,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用手指沾了药膏,颤巍巍的往身下抹。

    如今,这处畸形的地方并不像以往,只代表歧视厌恶,如今它还令苏杭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恶心欲吐……却又必须,不得不将一切和着血咽下去。

    至于少年所说的以后……他不想,不想。

    只要他能平平静静不受异样眼光活下去……他愿意忍。

    吃了退烧药,又被少年逼着喝了一大杯开水,苏杭捂着被子,身上很快就冒汗了。

    隔天早上醒来,全身的衣服都汗津津的,那异味,连苏杭自己都闻不下去,少年更是直接甩了身衣服给他就出去了。

    房间内就只有他一个人,苏杭一直隐隐绷着的神经却松懈了。看着那扇带着锈的铁门,苏杭眼里闪过一抹温暖神色,缓慢走进浴室洗浴。

    穿衣的时候,苏词才发现,这些衣服都是新的,明显是少年早晨出去买回来的。而且连内裤都买好了,尺寸异常的合苏杭。

    至于苏杭的牛仔裤,与那个男人的衬衫,都被苏杭用袋子装好,提着缓慢的朝垃圾堆放点走去,扔进了垃圾堆。

    苏杭走回去的时候,在公用电话上再给老师打了电话,说他继续请假一星期。

    苏杭在老师的印象里,是那种老实乖巧,又内向带点孤僻的孩子,完全没怀疑,很痛快的答应了。

    虽然苏杭的性格大体来说确实是这样,但若是以前,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请假这么长时间……如今,他是真没有去见那些熟悉面孔的勇气。

    即使那些面孔的主人,有许多人都不认识他。

    苏杭挂了电话,抱着手臂慢慢往回走。

    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用了这个词,不由怔楞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因为身体疼,苏杭缓慢走到距离铁门不远的地方,地下室的铁门突然猛地打开,少年黑着脸大步往外走,但脚才刚抬起,就看到外面站着的苏杭,不由冷哼了一声,转身又走了回去。

    回家

    苏杭当初买药来看这少年,照顾他,都只是在圆自己一个心愿。只是没想到,如今他无路可走的时候,竟是他收留了他。

    苏杭边吃着少年买回来的早餐,心里边自嘲。这时对面的少年却突然有些别扭的开口说道,“喂,你叫什么。”他并不是个对陌生人有多大好奇心的人,也并不是个好人,此时见苏杭有些诧异的看过来,脸上拉不开,板着脸冷冷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人,你现在也住在我家,我要是连你名字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去问你要帐。”

    苏杭咽下嘴里的粥,“我叫苏杭。”

    少年点头,“苏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挺不错的名字。”

    其实他是说谎了的。

    对于苏杭的名字,苏杭的学校,早在当初与苏杭见面的第二天,他就查到了。只是想听苏杭亲口说而已。

    听到他的话,苏杭的嘴角下意识慢慢扬起,垂头低声笑道,“好听吗?”他以前也觉得很好听。只是后来偶然知道,他名字的由来,不过是得知噩耗的父亲在听到旁人说这句话时,顺口取的。

    他又曾听奶奶说……在他没出生之前,家里不论是男孩女孩,名字都取了数十个,就等他生下来确定了。

    由此就可以看出,他这具畸形身体对父亲的打击有多大。

    所以真的……他不该怨恨。

    最起码,他们还是留下了他,没将他送人,也没将他扔在哪个孤儿院的门口。

    苏杭吸了口气,看向少年,“那你叫什么?”

    “安阳。”少年说了两个字,低头喝粥。

    “安阳?很温暖的名字。”苏杭轻声说道。就是人不如其名,这孩子骨子里明明充斥着戾气,哪里阳了。

    “说违心话的时候要记得调整脸上的表情。”少年,安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苏杭眨眼,摸了下脸,咳了一声又道,“那姓什么?”

    安阳却什么都没说,大口将碗里的粥喝完,转身拖出医药箱,边说道,“手伸出来,给你换药。”

    苏杭本还在好奇,但听他这么说,楞了一下,等安阳将药物都摆在地板上,他才迟疑着伸出手。

    安阳看了他一眼,伸手去解他手臂上敷在咬痕上的敷料。苏杭这会已经没吃饭了,牙齿紧紧下唇,眼睛瞪圆了看着安阳修长但带着茧子的手。

    安阳才一碰到他,他的身体就立刻抖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缩回来。

    但安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单手快速又轻柔的将敷料揭开,边轻声说道,“你也够狠的,自己咬自己也能咬出这么大个疤。”他若是不想放开,苏杭就绝对后退不了。这会见苏杭因为他的碰触,脸色徒然变得惨白,低头专心给他上药,仍然慢慢说着,“苏杭。你二十岁不到是吧,我比你小,才十七岁。但上次我让你笨手笨脚缝针都一声没哼,你说你一个成年人,不过是换个药而已,没必要哆嗦成这样吧。”

    这让苏杭想起上次,他被安阳逼着给他头上的伤口缝针,却因为害怕,几次将扎入肉里的针j□j的事情,不由窘迫,“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

    安阳冷哼了一声,“但也不像你,咬的时候可以下死劲,现在换药,又被吓成了老鼠。”

    苏杭张了张嘴,没回话。但很突兀的,心底对他的碰触却没那么大反应了。

    将手臂与手背上的药都换了,苏杭心底松了好大口气,才发现背上一片冷汗。安阳正在收拾医药箱,突然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苏杭身体一僵,咬牙摇了下头。

    安阳又问,“那你们那酒吧的经理跟那死胖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杭猛的抬起头,震惊的道,“你调查我?”

    安阳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斜睨了他一眼,平淡说道,“不过是有点好奇,就去查了查。”说着,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身份证,“你身份证我给你要回来了,吃了饭,你就走吧。”

    苏杭本还在震惊安阳竟然去调查,并且有这么大的能力将这件事调查出来的事实,却见他又突然翻脸,直接赶人,不由有些愕然。

    但他跟他无亲无故的,能收留照顾他这两天已经很不错了,苏杭楞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又低头去喝粥。

    好一会,安阳哼了一声,转身要出门之前,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两天的费用,我……”

    “就当我在街角喂了狗!免费的!”安阳截下话,砰的一声关上门。苏杭又楞了楞,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骂做狗了。

    吃了饭,苏杭将这里整理了一下,又将他睡了一晚上的床整理好,才出门,慢慢朝学校走去。

    ……

    苏杭完全将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般,他强迫自己清醒的时候不去想,强迫自己学习,又新找了份工作,每天累得跟狗一样。

    但无论多累,晚上还是会做噩梦。整夜整夜的梦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被人肆意凌辱的画面。

    而且他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毛病。

    他再受不了任何人碰触……不论男女,别人完全不能再碰他一下,不然就会引出剧烈的呕吐,包括宋庄。

    几次被人碰触当中呕吐之后,苏杭在学校就成了瘟神,苏杭也注意着,不与任何人接触。

    被众人孤立,他并不觉得难过。

    不能与宋庄接触,他心里虽然难过,但却也更死心了……宋庄于他,只是太阳。

    宋庄给予站在悬崖边的他温暖,苏杭喜欢他,爱慕他。有些时候,两人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及,但却永远遥不可及。

    半个多月后,学校就放假了。

    当初酒吧经理曾数次留苏杭在暑假的时候继续在酒吧做事,那时候苏杭是有些踟蹰的,他需要钱,但他也想家……即使那个家于他而言并不算幸福。

    苏杭现在在做的工作是在街上派发广告单,从头到尾都要站着,很累,但苏杭若是不想做了,可以随时走人。放假当天,苏杭就收拾东西上了火车。

    火车上人挤人,苏杭死死忍着被人碰触颤声的呕吐感,最后还是冲到厕所大吐特吐。

    火车票是特意买的靠窗的票,苏杭虚弱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用背包将自己与旁边的人隔离开,才总算熬过了这趟火车。

    下车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

    回到家里,还没敲门,就听到门内传来阵阵清脆的欢笑,苏杭转身走到玻璃窗前就看到,房间内苏诗正在给父亲按摩,他那个在他面前一向板着脸异常严肃的父亲,被苏诗的小笑话逗得不时大笑。

    很美的天伦之乐图。

    苏杭眨眨眼,抓着背包带子,走回房门前慢慢扬起嘴角,才敲了敲房门。

    “哪位?”房内,苏诗仍带着笑意的声音。苏杭突然觉得喉咙有些梗,一会,苏诗都走来开门了,他才看着面前明艳的少女轻声说道,“……是我。”

    苏诗楞了一下,然后转身朝父亲大声笑道,“爸,爸!哥回来了!”

    苏父已经看到了苏杭,脸上的笑意已尽数收起,看着苏杭走到眼前叫了声爸,他才淡淡点点头,“回来就好,坐火车累了吧,回你房间去休息吧。”

    苏杭一直带着微笑,闻言点点头,背着背包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是虚掩的,苏杭推开,就看到窗户前那台显眼的钢琴。一直扬着的唇很累,唇往下抿了抿,然后再次扬起,将背包放到椅子上,收拾床上的东西。

    那本来是他的床,但现在上面什么都有……用不着的被单,没有折叠好的衣服,苏诗的娃娃,苏诗的零食,苏诗的。

    苏诗推开门,见苏杭在整理床上被她放得乱七八糟的床,有些羞涩冲上来推开他,“哥,这些我来收拾,我来。”

    苏杭如今夜夜被噩梦折磨,身体几乎一推就倒,被苏诗推着踉跄倒退了好几步,背撞上柜子才稳住。背撞到柜子上,很疼。苏杭摸了摸苏诗推过了地方,忍着恶心慢慢巡视这件房间,然后落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的钢琴身上。

    苏诗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见状有些得瑟又带着点炫耀的笑道,“哥,这是爸两个月前给我买的钢琴,我求了他好久才给我买的。家里没地方放,就放你这了。”说着她扔下手里的东西,跳过来打开钢琴盖随意弹了几个键,然后兴奋的问苏杭,“哥,怎么样?”

    苏杭缓缓点头,“很好。”

    他在外面打工,省吃俭用……家里却有余钱给苏诗买钢琴么?

    苏杭突然觉得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真的累极了。走到床前,继续整理苏诗扔下的床,收拾好后,转头看着苏诗,淡淡说道,“我累了,想睡会。”

    “啊?哦哦,那我先出去了。”苏诗楞了一下,忙点头出门。

    ……

    苏杭没有朋友,以往在家若是没事,他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在这里,关上房门他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顾忌别人的情绪。

    但如今这间房已经是苏诗的练琴房了。

    苏诗每天都要练习,苏父苏母若是有空,也会站在旁边听一下。苏杭看了一次,就不准备在她练习的时候在旁边了。

    自此,每次苏诗练习,他都会找个理由出去。

    苏杭在家里也并不好过。

    每次见到父母,他都会下意识去想,若是他们知道他曾被男人……会是什么后果?

    ……

    苏杭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月,就再次上了火车回学校。

    没回家之前他疯狂的想回家,想回到这个人们说的,一生中绝不会抛弃你的家里疗伤。

    但他忘了……这个家其实并没有他的位置。

    他住下后,家里连欢笑都少了,父母的脾气也明显上升,虽不曾骂过他,但大多时候,气急时总会朝对方若有所指的指责。

    苏杭看在眼里,只是笑。

    然后有天再次被噩梦惊醒后,他起身收拾东西,天没亮就去买了火车票。

    他身体畸形,他自闭自卑,懦弱,如今还阴沉,不像苏诗那样讨人喜欢,不会像她那样会撒娇……那就离开吧。

    苏杭离家时找的借口是打工的地方需要人手,叫他回去,父母神色带着讶异,但并没有挽留,只是在苏杭离家时递了个存折过来……是苏杭下学期的学费。

    苏杭坐在火车上,回想起父母眼中那丝隐隐的愧疚,将头埋进双膝,挡住眼中无法控制的眼泪。

    愧疚么,可就算愧疚,他们也不会亲近他。

    出血

    学校里还有许多没回家的学生居住,宿舍是可以住的。回到学校,苏杭住了一晚上之后就开始找工作。

    合适的工作并不好找,特别是苏杭如今完全不能与人接触,于是也就将工作的范围局限在了一个狭窄空间内。

    苏杭找了两天,不是自己不合人家要求,就是自己没办法做这件事。苏杭泄气,但也没办法,还是只能慢慢找。

    几天后,苏杭总算还是在市图书馆内找到了一份摆放书籍的工作。这工作也不怎么轻松,但却是个只要踏实勤快做事就可以的活,而且整理书籍都是在图书馆内人流少的阶段进行。平常没事,里面可看的书大把,很适合苏杭。

    ……

    下班之后,苏杭习惯性朝安阳的地下室走去。

    放假之前那段时间,苏杭恨不得连自己是谁都一同忘记了,哪怕心里感激安阳,对于安阳这个知情者,他心里也是很抗拒的。

    也就直到这次回到学校,他才有勇气来找他。

    但安阳却消失了。

    回到学校这半个月来苏杭每天都要来一次,但都没有碰到安阳。开始的时候苏杭心底是庆幸的,但接着变成担心,后来心里却多了些怅然。

    苏杭也就只有在安阳面前,在这个似乎不当他曾被男人强暴的事情当回事的少年面前,才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才有勇气告诉自己,这其实,并不算什么事。

    看着面前带着锈的铁门,苏杭伸出手规律的敲了几下门,还是毫无反应。苏杭叹了口气,刚要再次敲门,铁门却突然拉开,苏杭的手一下就敲到安阳的胸前。

    安阳并没有穿上衣,苏杭一眼就看到他不宽阔但却肌肉结实的上半身,上面伤口很多,苏杭眼睛一转,下意识就看向他的腰。

    那里,当初那道狰狞的伤如今已经愈合,只余留一条淡红色的疤。

    苏杭观察着,安阳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苏杭忙收回手退后一步呐呐说道,“你,你在家啊。”

    “有事?”安阳站在门边冷淡的问。

    苏杭点了下头,“那个,上次你给我买的那衣服,多少钱?还有在你这里住了两天……”安阳的目光太冷,苏杭承受不住的低头说着,却突然看到安阳身上残留着血迹擦拭之后的淡红印子,不由吓了一跳,脑袋往前凑了凑,透过安阳的腰看到房间里扔在地上带着血的衣服,不由抬起头着急问,“你受伤了?”

    安阳眼睛一眯,说道,“是啊。”接着转身朝房内走。他一转身,苏杭就看到他肩胛上有条七八厘米长的刀伤,伤口处的皮肉往外翻着,但看起来并没有伤大血管,血流得不算急。

    苏杭被那狰狞的伤口吓到了,眼神不住在伤口与扔在地上的血衣上游移,只觉得胃里一个劲的翻滚着,想吐。

    苏杭熟练的深呼吸,勉强将那股恶心压下,大步跟了上去说道,“你快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安阳却只自顾的走到垫子上坐下,拖过医药箱将缝针需要的药物拿出来,然后转头看着呆呆站在身侧看着他的苏杭,“你还不动手?”

    苏杭看他拿针线的时候就有点预感了,这会听到他这么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直摇晃,“不行,我不行!你……”

    安阳淡色的眉毛一挑,二话没说直接收拾转身收拾东西。他肩胛上的伤因为拉扯,血流变得急了。苏杭的眼角使劲跳了两下,弯腰抓住安阳手里正要放回医药箱的消毒药水,咬牙微颤的问道,“你不能去医院?”

    安阳跟看白痴一样的看他,“如果能去我会要你来动手?”

    这伤是在背后,安阳不能去医院,如果没人帮忙,肯定又是像那天晚上一样不再理会直接包起来。苏杭吞下嘴里涌出的酸水,深吸了口气说道,“……那,那你别怕痛。”就起身将门关了,坐在安阳背后准备缝针。

    在苏杭低头忙的时候,安阳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又因为苏杭笨拙的缝针技巧而疼得僵了僵。

    其实是苏杭来的时机太巧了,恰好在他受伤回家取东西,又准备出去处理伤口的空档。

    他只是狠,并不是无知,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完,又怎么可能会任自己的身体出事。像他们这种人,受伤跟吃饭一样平常,不能去医院,但熟识的黑医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当初逼着苏杭给他缝针,不过是知道距离最近的黑医跟仇家的关系不错,而那时候外面肯定到处是眼线,他没体力费心机去躲避,只能在家凑合而已。

    倒是苏杭,虽然缝针技巧跟胆子都不怎么样,但胜在认真,又有那么点天分,伤口还是处理得不错的。

    那再让他缝一次又怎么样,不过是痛一点。

    而且……他挺会照顾人的。

    那种被人真心关切的感觉,只要尝试过,就不会再忘记。

    第二次缝针,苏杭明显比上次有长进。不会再将扎进肉里的针抖出来,动作也利落了一些。安阳感觉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苏杭,问道,“不是回家去了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杭再次吞下嘴里的酸水,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言辞简短的说了两个字,“打工。”

    安阳对他的敷衍不满,又问道,“那你来找我干嘛?”

    苏杭现在胃里翻腾得厉害,等安阳问了两次,才再次将一口冒出来的酸水咽下去,快速回道,“道谢,还钱。”他真怕一张口就吐出来。

    安阳的脸一下就拉下,盯了苏杭一眼,浑身低气压蔓延。苏杭完全没注意,将最后一针缝好,他就爬起来,捂着嘴朝厕所冲去。

    安阳楞了一下,听到厕所里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鸷。不紧不慢的拿了纱布将伤口缠起来,才起身走进厕所,看着仍然趴在马桶上已经吐不出什么,但仍在干呕的苏杭,咬牙冷冰冰一字一字的说道,“这次扯平了。吐完了就出去。”

    他知道苏杭不能跟人碰触,但上次换药时苏杭并没有多大反应,这次给他缝针,苏杭也不像对其他人那样一碰就吐,他心里其实是有得意的。

    还有一种他没发觉的,被认可被接受被信任的喜悦,虽然为这么一件事高兴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高兴的。

    没想到苏杭下一刻就在他面前将自己吐得几乎虚脱。

    苏杭趴在马桶边缘,无力的看了眼突然变得阴鸷的安阳,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脑中又想到安阳身上狰狞的伤与鲜红的血,忍不住再次低头吐了起来。

    还一会才撑起身,推开安阳一步步走到门前,打开门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吹着新鲜的风,他才好受些。

    旁边递过来一杯水,苏杭抬头,就看到安阳站在身边,头抬得很高,似乎是在看周围的景色,苏杭看过来的时候,他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漱口。”

    ……

    因为安阳受伤,苏杭下班后便每天顺路买了菜去给他煮饭,顺便充当他的私人护士。

    安阳身上的伤真的很多,两人正式接触之后,苏杭才发现,安阳身上不仅仅只有刀伤,还有许多用烟头烫出来的伤痕……还有些细小的看不出是什么工具留下的伤痕几乎遍布全身。

    苏杭无法想象安阳在受这些伤时有多痛,也猜测不出当时他的年纪是多大,也不敢去问安阳,只是下意识对安阳更好一些。

    然后相处久了,他就得出一个结论。

    安阳是个很别扭的小孩。

    从震撼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到后来的相处,苏杭心里就没将安阳当成小孩看待过。甚至苏杭还有些忌惮甚至害怕他的。

    但渐渐了解他之后,苏杭才正视一个事实——安阳才17岁,是个比他小,比苏诗还小的小孩。

    安阳不喜欢吃蔬菜,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挑着筷子吃一点,若是心情不好,威逼诱惑都没用,他不吃就是不吃。但偏偏不像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喜欢喝饮料,他只喝自己烧的开水;打架很厉害,但却很怕痒痒,一挠他的痒肉就什么攻击力都没有了。

    很多时候,他会突然就冷下来,阴阴的看你一眼,却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看起来像是软硬不吃,但只要找对方法,顺着毛摸,就什么事都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苏杭将这个定位于阴晴不定,难伺候,后来却觉得这性格还真有点可爱。

    这段时间虽然看来是他在照顾受伤的安阳,但真正说来,苏杭才是那个受惠更多的人。

    之前,苏杭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落深渊永无天日,但安阳却将他拉了出来。

    从小到大,苏杭最怕的就是别人异样的眼光,这种眼光能活生生凌迟了他。

    若不是安阳看似不经心但却恰时的安慰开解,若不是还有安阳这个他唯一能碰触,不会有任何恶心感觉的人在旁边,苏杭真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撑过去。

    去超市买了菜,苏杭提着往地下室走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路过一家卤味店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打算买半只卤鸭回去,安阳挺喜欢吃的。

    但还没走进,却突然觉得肚子猛然尖锐的疼了一下,接着肚子里就传来阵阵沉闷钝疼。

    苏杭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无力的顺着墙壁慢慢蹲下,一手紧紧摁着肚子,等待疼痛的过去。

    最近肚子经常这样疼,有时候一天只有一次,但有时候却隔两个小时就会疼一阵,苏杭曾去了药店买药,对方说是肠胃不好,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但这疼痛,一般疼一阵就过去了,苏杭也没当回事。

    本以为这次也跟以前一样,疼一疼就过去了,但苏杭却突然察觉,身下那个畸形的地方,突然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就跟那天早晨,那些不断留下来的恶心东西是一样的感觉。

    苏杭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挣扎着站起身扶着墙壁朝地下室走着。

    身下,那液体只在开始的时候涌出几股,之后就没有了。但身下那种黏黏糊糊的熟悉感觉,却几乎要将苏杭逼疯。

    回到地下室,安阳还没回来。苏杭松了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快步朝厕所走去。

    褪下牛仔裤,苏杭就看到那上面印着的血迹,只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身体忍不住晃了晃,一屁股坐到马桶盖上。

    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手忙脚乱的将牛仔裤踢到一边,站起身脱掉身上白色的内裤。

    内裤上的血比牛仔裤上的多,暗红的颜色让苏杭红了眼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内裤扔到角落里。

    苏杭急促的呼吸着,蜷缩在墙壁下,眼睛死死盯着那团暗红,身体因为哽咽忍不住抽搐,好半响,他才想起,这个不能被安阳看到,忙要爬过去捡起来扔掉,身下却突兀的又涌出一股血。

    眼泪再也忍不住,苏杭颤抖着手抓住牛仔裤,用力朝掉落在地上的那团血迹擦拭,然后又抓着牛仔裤去擦拭被他坐得脏了的马桶盖。

    但那些血色却怎么都擦不掉。

    苏杭用力擦了很久,终于想起用水冲,忙哭着抓过水龙头,对着马桶盖与地面,还有沾染着血的裤子冲刷。

    血水顺着瓷砖的缝隙往下流,马桶盖上的血都冲干净了,但牛仔裤与内裤上却总有红色蔓延出来,苏杭怔楞了好久,才爬过去抓住,闭着眼睛在水里用力搓洗。

    将裤子洗干净,苏杭又裹着衣服冲到外面拿了干净的衣服,在喷洒下使劲的洗自己的身体。

    安阳并不知道他是个畸形的人,苏杭也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这件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安阳知道!

    八月的天气还很炎热,但苏杭却还是在喷洒下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也不敢往深处去想。

    瞒着!不过是出点血,这个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沈河

    也许是淋冷水淋得太久,苏杭的肚子一直在阵阵抽疼。安阳快回来了,苏杭哆嗦着撑着去厨房做饭。

    苏杭强忍着,弯腰择菜,起身时身下却猛地又涌出一股液体,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半响,才用手死死摁着肚子,从喉咙深处哽咽出声。

    身下粘腻腻的,血没办法控制的流出,苏杭一把扔掉手里的菜篮,踉跄着冲到床上,拿了自己的背包离开。

    安阳太敏锐了,如果再呆下去,让安阳看到,他绝对会起疑心。苏杭无法想象他知道自己的秘密后,他会是什么表情,但无论是什么,他都无力承受,也永远不想面对。

    苏杭踉跄着往学校的方向跑了许久,远远看到学校的建筑之后,有些微缺氧的脑袋才骤然想到,他这个样子,也是不能回学校的。

    肚子很疼,越来越疼,苏杭紧紧摁着肚子,脚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他急促的张口呼吸,茫然的看着前路,许久才往旁边走了几步,扶着绿化树慢慢坐到地上。

    坐下后他才发现,牛仔裤胯部上大片的暗色痕迹显眼得刺眼……苏杭一把将手臂塞到嘴里堵住哽咽声,双腿用力蜷缩起来试图挡住。

    这会是下午五六点,路上正是人多的时候,路人经过时,都会奇怪的看一眼蜷缩在绿化树下的苏杭,苏杭察觉,难堪的松开咬在嘴里已经有个深红色牙印的手臂,泛着青白的手指抓着树想要起身,但身体却好似被之前的狂奔消耗了气力一般,只稍一上抬,又脱力狼狈的摔坐在地上。

    身下又有大股血涌出,苏杭惨白着脸将背包挡在身前,才鸵鸟般将头埋在双膝,阻挡住路人的视线。

    好半响,等身体缓和了些,苏杭才抓着树慢慢起身,将外衣脱下缠在腰间挡住臀上的血迹,慢慢往酒店走。

    肚子一直在一阵阵的疼着,或许是这几天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只要身下不再有那种液体流出的感觉,苏杭竟也觉得能忍受。

    苏杭的钱并不多,虽然这些天都有工作,但并没有发工资,从出事的这两个月来,他都是在消耗当初存进卡里的钱,此时为了省钱,苏杭不敢进一些有档次的酒店,甚至连旅馆都要选择一下,即使如今身体怎么不适,也只能慢慢拖着朝一个还算便宜的旅馆走去。

    路过一个红绿灯等待的时候,苏杭用小腿靠着安全岛旁的栏杆,几步之外,车辆疾驰而过。

    苏杭有些发愣的看着一辆辆车在面前奔过。

    穿过马路,苏杭没走几步,一辆车带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路旁。顿时,路上刹车声、喇叭与车主的叫骂声四起。

    额前的头发被车辆带出的气流微微吹起,苏杭脚步顿了顿,转头去看了一眼。

    这其实是很平常的一眼,若不是看清渐渐打开的车窗内那个男人的脸的话,苏杭下一个动作就是将头转回,继续往前走。

    但他将那个男人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几乎是刻印在心脏内的面容带着他极度想要遗忘的噩梦席卷而来,苏杭张大眼愣愣的看着,几秒之后,看到从副驾驶位上下来朝他走来的魁梧男人,苏杭才猛地往后倒退,仓皇着往前跑。

    没两步就被人制住,也不知道对方往他身上哪个地方摁压了一下,瞬间的酸疼过后,苏杭只觉得浑身绵软,一丁点力气都用不上来,连叫都叫不出,只能任对方抱着他往车上走,放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身体一得到自由,苏杭就想往旁边爬,远离这个男人……但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胃里疯狂的翻腾着,抬头看到窗外移动的景色,苏杭再忍不住,低头几乎要将内脏都要吐出来一般的呕吐。

    豪华的车厢内顿时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男人即使躲避得及时,但车内就那么大的空间,裤子也仍遭了秧。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坐在前面的两人忙停下车转头紧张问。

    “在最近的酒店停车。”沈河皱眉说着,眼睛一直看着吐得眼泪鼻涕一齐流却仍在不要命似地呕吐的苏杭,见他并不像装的,便转头看向前座的保镖,“你下手重了。”

    保镖自认自己并没有用多大力,但没辩解,低头认错。

    苏杭今天吃得不多,胃里早已没什么东西了,如今也再吐不出什么,只不住的干呕。见他那么辛苦,沈河微一皱眉,将放在鼻子下的手帕递过去,但他才一动,苏杭趴在椅子上的身体也跟着颤抖得更厉害了,竟挣扎着往后退去。

    沈河眉梢微挑,将手帕放在两人中间的空处,慢慢坐回到原位。

    当初在第二天,沈河就知道苏杭并不是夜色出来的b,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他床上,但上了就上了,而且对方自己逃的无影无踪,他也没必要费精力去查找。

    但不得不说,苏杭那具畸形带着别样魅力的身体对沈河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在品尝过他的滋味后。

    所以沈河才会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那张并不算精致漂亮的侧脸,并且不假思索下达将苏杭带过来的命令。

    现在看他这么反感的模样,或许该换种方式接近?……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枕边人的选择上,他还是不崇尚暴力威胁的。

    见沈河没再过来,苏杭紧掐着座椅的手才微放松一些,强迫自己止住翻腾的恶心感,一手紧摁着因为紧张与刚才用力呕吐而疼得越来越厉害的肚子,虚弱的说道,“放我下去!停车!”

    好似空气中完全没有酸臭味一般,沈河面色如常的盯着苏杭打量,然后笑道,“你还记得我。”

    随着他的话语,像是再次被提醒记起了某些画面一般,苏杭一直在颤抖的身体猛地大幅度颤了一下,明显是惧怕到了极点的表现。

    沈河微一皱眉,鼻翼骤然细微的抽动了一下,视线停留在之前苏杭坐过的坐垫上。

    血?

    打量了一下苏杭仍松散挂在腰间的外衣,再看苏杭摁着肚子的仍不掩痛楚的脸,沈河直接吩咐道,“不去酒店了,去陈医生那。”

    流产

    车内的空调与排气系统很快起了作用,虽然地上苏杭吐出的污秽物还在,但空气中却也没多少味道了。挂了电话,沈河的目光再次落到苏杭身上,与他身下的座椅上呈拖曳状的暗色痕迹,一会,略带惊奇的笑道,“你竟然有月经。”

    听到这个词,苏杭整个人都懵住了,只觉得肚子里的疼痛让他疼得受不住。好一会,才猛地转身去开车门,沙哑着叫道,“放我下车,我要下车!”但车门早已上锁,苏杭如困兽一样拉扯了好一会,额头抵着车门低哑着哽咽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河笑,“带你去看医生。”

    苏杭闻言转头,眼内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上的泪水盈眶掉落,视线变得清晰。他睁大眼强迫自己镇定,就像那个早晨,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在床上熟睡的男人一样看着他,半响才低下头。

    车很快停在了一栋小别墅前,几个穿着白色护工服的男人抬着担架迎上来,保镖打开门想要抱苏杭下车,苏杭却抗拒的推开自己踉跄下车,略带颤音低低说道,“别碰我!”刚一站到地上,他就贴着车低头去整理腰上已经快要松散的上衣,才发现衣服上也有被他刚才在车上坐时印上的血,捏着衣服的手渐渐用力变得青白。

    沈河下车,看到的就是有些狼狈的少年在夜色下僵硬的身影,不由笑了下,上前轻易制住他的挣扎横抱着将人抱进别墅。

    苏杭一见就是个温吞的,说的难听就是个懦弱不经事的,瞧这反应,没被他上前九成还是个雏,可第二天他却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毕竟将这小孩折腾得厉害,本来临睡前他还想着怎么安抚一翻,这下什么都省了。

    将怀里挣扎不脱之后僵直着身体,一脸惨白紧咬着下唇的苏杭放到病床上,看着他立刻爬到床头,沈河不由又笑了下。

    这模样,还真跟只戒备他人的兔子一个样。

    苏杭身上的衣服没换,血立刻就浸染到白色的床单上,血红血红的。苏杭看了一眼,只觉得被人,特别是这个男人碰触过之后强忍的呕吐感再也忍耐不住,又趴下呕吐,但胃里没东西,再怎么吐也就只有几口酸水,可他却难受得眼泪鼻涕止不住掉。

    身边有人过来拍打他的背,苏杭用力打开,几乎是吼出声,“不要碰我!”说完,立刻又趴下去翻天倒海一样的吐。

    呕吐使腹部肌肉紧张绷,时间久了,小腹的痛觉就像是被放大了几倍,疼得他浑身冒汗,身边有人拿着针要过来给他打针,也有人在旁边问他症状什么的,苏杭听不清楚,但却知道抗拒任何接近他的人。

    “算了,等他吐完吧。”沈河终于说话,妥协。

    苏杭隐隐约约听到,但肚子很疼,察觉身下又有血涌出,可这次却不像之前是腥热液体,而是大块大块凝结的血块,血块被挤出体内的那瞬间入口被撑开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再次想呕吐,可他这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趴着喘气。

    那地方神经末梢多,又敏感,即使苏杭再怎么忽视,也察觉到了在几股血块流出后,身下那种像是被扭开的水龙头一般放水的感觉。

    苏杭心里怀疑过是月经的……就算他再怎么厌恶排斥,读了这么多书,对于最基础的人体生理反应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他没办法接受,他接受不了!

    但月经不会流这么多血的……

    想到那个可能,苏杭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被人扔进冰窟一样。苏杭又开始干呕起来,撑在床沿的右手却慢慢往后,摸到被他腰上的衣服挡住的被单,一手的湿濡。

    苏杭眨了眨眼,只觉得思绪被冻住了一样,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可这时在他旁边守着的一个小护士却看到了白色床单上慢慢渗出的艳红,不由惊叫,“血!陈医生!”

    然后有人强行将他翻了个身,有人脱他的裤子,还有人拿针扎他,还有人拿着机器在他身上不断动作着……别碰我!不要碰我……苏杭想推拒,想躲开,可身上却什么力气也没有,连呼吸都有些空茫。

    很累,好累。

    “确定了,他这是流产引起大出血,需要立即手术,沈先生你先出去吧。”眼睛半睁半闭间,苏杭看到那个曾在他呕吐时要来拍打他背心的人在跟沈河说话。

    这些话他都听见了,可好一会,他才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只觉得难受得厉害,连呼吸都困难了。

    很快,被人抱到一张冰凉的床上,腿被人强制着打开固定住,他甚至能感觉得到被迫大开的地方流的更急的血划过臀掉到地上……那么多人,这里那么多人正睁眼看着他的丑陋!苏杭瑟缩了一下,身体里突然生出了力气,被固定的手脚用力挣扎。

    “再加2毫升安定!”有人急促的说着,下一刻,苏杭模模糊糊的感觉手臂上痛了一下,接着,无论他怎么挣扎,意识也渐渐模糊。

    ……

    陈医生这里虽然只是私家医院,但医生,护士,乃至设备,都是精良顶尖的。

    床上的少年仍然在昏睡,沈河站在旁边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半响,突然俯身,伸手拿起放在床边柜子上的水用棉签沾了水浸湿少年干燥惨白的唇,有了水的湿润,那双形状姣好的唇顿时水润好看了不少。

    苏杭做了手术也已经有两天了,但他却仍然没有苏醒的征兆,陈医生说是受的刺激过大,他接受不来导致自我躲避的缘故。

    对于苏杭怀孕流产的事,沈河确实有些措不及防的狼狈,他一向不容许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可却没想这具畸形的身体能无声无息的怀上他的孩子。甚至若不是惊吓紧张过度,苏杭的这个孩子还有可能成功降生……陈医生手术之后告诉沈河,苏杭的子宫发育得很健全,完全可以孕育生子。

    沈河不允许自己沉迷于j□j,他虽然对那天晚上的滋味有些怀念,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将苏杭找出来,若不是偶然在路上看见,他与苏杭甚至此生都不会再见面。

    那样的话,等这个被人上了都不敢声张的男孩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时候,绝对会独自一人将这件事瞒下,或许找个地方悄悄打掉孩子,再懦弱无助点,他甚至会冒着生命危险悄悄将孩子生下来,再扔到哪个垃圾桶旁。

    沈河莫名有些生气,再次看了眼床上仍不愿苏醒的苏杭,伸出食指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起身离开病房。

    陈医生是朝阳集团高价请来的家庭医生,只对朝阳集团高层负责,虽然只是个医生,但却频繁与朝阳的高层接触,若是拉拢过来,好处绝对不止一星半点。这两天沈河日日有大把时间消耗在这里,自然不是苏杭有多重要。

    又与陈医生聊了两句,看着他那张带着皱纹的脸,沈河眼中似有似无的闪过一丝锐利光芒,被镜片挡住外人丝毫不得见。

    “陈医生,你也知道苏杭的状态,如果他醒了,也只能麻烦你照顾一二了。”沈河略带恳求的说着,陈医生忙笑着应了。

    正在说话间,一个护士却急匆匆过来,“陈医生,外面有人说是三号病房内的亲人,来接他回家。”说话间她隐晦的瞟了瞟沈河。三号病房里躺着的就是苏杭,毕竟那天苏杭来时情绪那么激动抗拒,再加上他特殊的身体,别墅内的护士对沈河与他的关系都抱着十二分的好奇心。

    沈河眼中寒芒一闪,起身朝看着他的陈医生笑道,“我去看看。”

    这两天他调查过,苏杭在这个城市完全没有亲人,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与家里人不亲,他已经将他的工作与学校都安排好了,这会根本不会有什么所谓亲人过来,唯一能来的,也就是跟苏杭关系不错的那个小子了。

    沈河微皱眉梢,那小子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那从骨子里带出的阴狠却是最像程峰的一个,别看程峰对他不管不顾的,甚至冷眼看着他被其他的程家子弟打压,但沈河却知道,对于程安阳,程峰抱予的期望可是被养在家里的那十几个要多。

    看来苏杭是留不住了,沈河皱眉,临近大厅才缓缓松开。

    到了大厅,果然看到紧绷着脸坐在沙发上的安阳,沈河一笑,“苏杭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里有他的亲人,咋一听到我还吓了一跳,没想到是安阳你……”说着,他顿了顿,微笑道,“苏杭那具身体却是不错的,没想到程伯伯也喜欢么。”

    这话不仅彻底贬低了苏杭,还提醒了安阳,若他还想要程家的那个位置,就不要因为一个苏杭而坏了在程峰心中的位置。

    闻言,安阳充血赤红的眼中戾气大盛,握在身后的手已经死死握拳,最后却只是冷笑道,“沈先生难道不知道,程峰那老头从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吗?回头要是让人知道你大名鼎鼎的沈河跟程峰一起享受了,倒是件大新闻。”安阳一字一字的说着,看着沈河慢慢道,“沈先生,你说呢?”

    沈河不由再次打量身量都还没完全长开的安阳,刚要再说话,可安阳却没心情再跟他扯谈,直接朝病房走去,边说道,“苏杭我就先带回去了,以后再来感谢沈先生对他的照顾。”照顾二字,安阳说得极阴森。

    果然还是年轻了点,还不懂越是痛恨的就越要隐藏伺机而动的道理。沈河不由笑了笑,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十几个衣着不同,但都流露出一股子野性的青少年,不由再次笑出声,然后才走到沙发前坐下。

    亲近陈繁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也不打紧,陈繁如果那么好收买,他也就不用这么费神了,这次就算没有程安阳插手,估计成事的机会也不大。倒是知道那个少年在程安阳心中的位置,这点倒是意外之喜。

    这会,安阳已经小心的将仍在昏睡的苏杭抱了出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程家的孩子,特别是没被承认的私生子,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就算没被染黑,也不会白到哪去,没想到这个被程峰暗中关注的少年竟会对一个认识没有半年的人这么上心。

    想着,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沈河将刚让人拿过来的病例放到苏杭身上,对如同一只将要攻击人的小野狼一样的安阳说道,“这病例给你……想必你还不知道他的病情,我想他回去后也是肯定不会让别人来看的。”

    安阳看着他,半响,还是没有扔下病例抱着苏杭走出别墅。

    ……

    一出了别墅,安阳就将纠集而来的人散了。既然沈河肯放人,那自然是用不到他们。

    自从苏杭失踪,安阳就没睡过觉。

    他虽然是g市黑道大佬程峰的私生子,但在十五岁前,日子却过得比普通混混都不如,即便是如今,他也只是个管理一个片区的混混头子而已,当初能轻易查到苏杭的信息,也不过是苏杭的学校恰巧是他管辖的范围,比较熟悉好调查,仅此而已。

    一个混混,想要与朝阳集团分公司的总经理较劲,自然是没有丝毫胜算,这两天安阳几乎是将自己的底牌全倒了出来,又不计较后果调查,才勉强查到沈河头上,若是沈河执意不放人……坐上车后,安阳直起腰将别在背后的砍刀扔到一边,才放松身体,将安静睡在腿上的苏杭调了个位置,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才抱着苏杭闭目养神,这两天他都没有合过一下眼,又担心苏杭,神经一直紧绷着,如今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都发疼,只想抱着苏杭好好睡一觉。

    但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拿起放在一旁的病例看了起来。但才没看几行,他就停下来震惊的看着怀里昏睡不醒的苏杭,下一秒,情绪又转变为腾腾燃烧的怒火。

    该死的苏杭,他就那么不可信吗?!

    ……

    流产本就伤身,再加上大出血,苏杭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好好调养。地下室都阴寒,是不能再住了。

    安阳即使再生气,也不会拿苏杭的身体开玩笑,想了想,他直接让司机转向,去一栋自从地下室被启用之后新租的居民楼,然后让人去医院开营养药。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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