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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穿越]后爹通关计划 作者:Ar18

    第9节

    1怎么会有人为了十几年没见的朋友随便就借60万巨款呢,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2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试一试

    于是他之前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7月11日走到了7月底,现在又得一朝回到解放前一切重新来过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唯一比上次好一点点的是,因为雪夜姬回答他那三个问题回答得太过糟糕,又对一开始没有向他解释清楚正确存档的方法负有责任,作为惩罚,他硬拿走了雪夜姬全部的私房钱。话说这萝莉存了2000多年才存了区区35027块,还不是存在银行里是塞进一个卖萌版的小猪储蓄罐里,他狠心去砸储蓄罐的时候,萝莉抱着他的大腿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就像要杀人一样。

    那时筱心里竟然涌起一丝恶毒的快感——活该!谁让你非得抓我来玩这个什么游戏,搅得我死后都不得安宁,知道厉害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了,存了2000年?人民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法定货币的来的……

    筱摇了摇头,管他呢,总之就是——抢到了35000块的毛爷爷。

    所以他现在银行卡上的余额不是4323元,而是3507023元。虽然离还清那60万还差得远,可是也不至于悲催到之前那种吃没得吃穿没得穿住没得住的地步。3万多块去租一个月2000块的房子还能租上一年呢不是?

    所以他才能坐在满记甜品这样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地方吹着空调想事情,而不是坐在月川楼下的台阶上汗流浃背。

    ……不过,这也就仅仅是比上次好上这么一点点而已。实在是没好多少。

    好像他所面对的处境,甚至要比上一次更麻烦了。

    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想要让他死。

    虽然严格地说,他其实早就死了,现在再死一次大不了是回去跟雪夜姬见个面喝个茶愉快地聊聊天,可主角如果死了那还算哪门子的happy endg呢?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他不能成功把这个人揪出来先x后杀再x再杀为自己报仇雪恨,他就得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永远循环下去。

    ……那样的话,他投胎转世轮回往生的美好愿望就再也没机会实现了。实在是只要想想,就后背一阵恶寒。

    为了让这个过程能够尽量缩短一点,不至于要重复个十次八次地才能找到凶手,这一次开始的时候,必须慎重再慎重才行。

    筱从背包里拿出他的笔记本,想要把能想到的嫌犯写一写,结果咬了半个小时的笔杆子也没写出一个来。

    关于这个人是谁的问题,雪夜姬说她是知道的,但是由于与筱的未来有关,出于地府的规定,她不可以说。

    从这句话可以得到两点信息。第一是这个人绝不是路人,而是跟他有很深的渊源的人。让筱在意的是雪夜姬措辞的问题,她将“剧情的发展”和“未来的事情”完全相提并论,提到筱的时候用的又是“阳间的人”,这完全不像在说虚构的在时间上不具备连续性的游戏系统,而像是在描述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更加深了筱对于这里其实是某个平行世界的怀疑。甚至可能这个人并不是跟陆寻有渊源,而是跟他自己,另一个世界的游戏脚本作家——筱——有很深的渊源。

    既然他能够穿越过来,就一定还有某种方法能让别人也穿越过来,不是吗?

    但是这个看起来天衣无缝的推理到这里就结束了。如雪夜姬所说,他在生前确实作风非常低调(身为宅男的本性),至少从他记事以来,并没有与人结过什么仇的印象。而且还不能是那种今天我在电车上踩了你一脚明天你就在我的椅子上放了俩图钉之类的小打小闹。让这个人在他死后仍不肯放过他,还要千辛万苦跨越次元壁追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异世界来,杀上他个百十来次的(……可能有点脑补过度),那得是多大的仇啊?

    而且,这个推理最大的漏洞是,在筱在原本的世界还活着的时候,这个人一直没有动手。他问过雪夜姬是否自己所遭遇的车祸并不是意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恨他恨到这种程度,他原来好歹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地址和行程稍微花点工夫都能查到,根本不用等到穿来这个世界,他早就死过百十来次了。

    ……所以,跟他有关的事情,可能只是他想多了?那个杀人凶手是这个世界的土著,纯粹只是奔着陆寻去的?

    跟陆寻结过梁子的人,除了段威,他一个也想不到。可段威纠缠陆寻是要跟他追债不是杀人灭口,这样一声不响把人干掉,对讨回那60万一点帮助都没有。而且就像他之前说的,地方性帮派的小头目会这样不远万里追到云南去,只为了干掉一个欠债不还的穷光蛋么?

    筱叹了口气,把杨枝甘露里的一大块芒果送进嘴里,姑且在笔记本上写了个段威的名字。

    从雪夜姬的话里面还能推测出第二点——

    这个凶手,将来绝对还会来找他。

    到时只能随机应变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着怎么着吧,大不了就是被萝莉请去喝茶而已。

    筱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种性格真是方便,要是放一般人知道有个人随时可能冲上来捅自己两刀,估计要疑神疑鬼到走路频频回头晚上睡不着觉的程度了吧,还在甜品店吃什么杨枝甘露么?说不定里面就被黑衣人下了毒呢!

    ——他几大口把盘子里的杨枝甘露全都吃完了,连汤都喝了个干净,芒果和西柚酸酸甜甜清凉爽口,真不是一般的美味。

    ok,开胃甜点吃完了,还有正经事要做。

    他把笔记本又收进包里,拿出手机在游戏系统那条短信下面回复了一个【2】。

    打卤面——不不,陈月川——我来了!

    月川家在9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楼层,筱这一次特意没有坐电梯而走了楼梯,他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走着,如果觉得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个十几秒钟。

    对他来说,是一个礼拜没有见了。

    对月川来说,是十几年。

    当时月川把他绑在床头柱上,说绝不能让他走出这间屋子,否则就再也见不到了。他原本不以为意,不想这句话,竟是一语成真。

    月川是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但他不能问。

    他只能靠自己去找答案。

    这一次,他必须要舍近求远,并且,必须不能半途而废,必须要坚持到底。

    ……因为,真的不想再让月川经历一次“再也见不到了”这样的事。哪怕明知道这是一个循环,循环过后一切回归原点,那些寂寞和想念月川一点都不会记得,也不想。

    这一次,他必须要自己一个人,坚持到底。

    说起来,回到原点什么的,是说等一下他又要选那个脱不脱衣服的选项了么?

    筱想到这忽然停下脚步,脸猛地一热。

    不能跳过这一步吗……虽然更那个的事情都做过无数次了可是这种话非得要说出口很羞耻啊……

    9楼不算很高,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会就走到了。他在那个自己已经相当熟悉的门口站了一会,调匀呼吸,定了定神。

    其实钥匙就在他的牛仔裤的口袋里。但是既然是一切重新开始,果然还是按门铃吧。

    该怎么说那60万的事情,能让月川不要提到脱不脱衣服的问题呢?

    如果当着他的面声泪俱下哭诉自己这些年过得有多凄惨,被人骗钱又玩弄感情,搞得身败名裂连学都没得上现在住在只有5平米的地下室里(虽然这些全都是真的,大概可以再添油加醋一下)……会不会管用?

    筱干笑了两声。月川那种变态精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吃这一套的人嘛。

    如果宁死不从呢?来一场“你敢用强的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你家茶几上”的桥段?

    ……这种台词对月川说的话,他绝对会冷哼一声回上一句“麻烦你请别弄脏我的茶几”。

    如果……

    筱还没想出个妥帖的办法,门锁就咔嚓响了一声。门从里面被推开了,月川穿着月白色的家居服,一手握着防盗门把手,双眼惊讶地微微睁大,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呼吸不稳,胸膛明显的起伏着。

    他们就这样在门口面对面站了很久,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然后月川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寻?”男人试探着问道。那个简短的音节让筱如惊醒一般猛地一个激灵,他大步跨到男人跟前,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激烈的长吻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滚烫才分开,其间筱已经蹭进了屋里,还反手随便带上了防盗门。他靠在门板上喘了两口气,又再次与月川交换了一个无比炽热的吻。

    “脱衣服吧……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脱?”筱哑着嗓子,沉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要不要上个ooxx?

    _(:3」∠)_

    ☆、第41章 久别重逢(?

    我想,师父应该是楚国人。因为那些用清水写在锦帛上的文字,通篇都是楚国的文字。

    “师父,你是楚国人吧?那为什么要来到这么远的燕国呢?”我在案旁看着他写字,这样问。

    师父微微笑了,又蘸了些清水,继续写字。

    我见他不答,自顾自继续说道:“一定是因为秦楚之间的战争毁掉了你的家……”

    师父不置可否,只是平淡地说:“秦王嬴政雄才大略,他若发难,东方六国恐怕都难以保全。”

    “怎么会这样?那东方六国怎么办?”我有些着急,“要是嬴政灭了燕国,那我就杀了嬴政,为燕国报仇!”

    他写字的手停了下来,而后索性放下笔,仔细看着我。

    “雁春君用卑鄙手段构陷你的父亲,他是不是你的仇人?”

    我想了想,点点头。

    “燕王听信谗言戕害忠臣,他是不是你的仇人?”

    我又点点头。

    “那么,如若秦王当真灭了燕国,他不是为你报了仇么,你为何反将他当作仇敌?诸侯割据争霸数百年,如果能自此一劳永逸再无战事,难道不好?”

    “这……这不一样,总之他们都是仇人。”一时语塞,我有些不服气地强词道,随即额头被师父重重地敲了一下。

    “你这小脑袋瓜,哪装得下这么多仇人?”

    我委屈地说:“怎么就装不下啊?”

    师父看着我的面容和缓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傻孩子……如果心被仇恨占满了,不是没有位置放你记挂的人,放你自己了么?”

    我似懂非懂,半晌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师父是因为心中满是记挂的人,所以没空恨秦王?”

    师父写完了,正整理桌案,听我这么问,竟抿了抿嘴唇认真地想了一会。

    “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他说那句话的声音,竟不似惯常的无来无去,而有了些凡人的惆怅。

    那日,有个问题,我最终没有问出口。

    是不是因为心中满是记挂的人,所以才没有位置留给自己,才抛却了故土,抛却了过去,连名字都不愿再提?

    那个让我的恩师用整个生命记挂的人,又是谁……

    那个叫静霄的男人当真在门外跪了三日三夜。我忍不住每每出门去看,见他仍未离去,回来告诉师父。师父听了,总是皱皱眉,露出为难的表情。

    第三日夜里,积了几天的阴云终于化为大雨滂沱。

    师父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静霄一直昏睡了两天,所幸双腿没什么大碍。

    师父又留他休养了几日,见他无论如何不愿放弃,终于答应。

    “你帮我找那颗珠子,我传你曲谱。”

    他忙又跪下,拜了三拜。

    静霄去了一整年。他回来的时候,正是第二年盛夏,大雨已连下了五日。

    那时的他已目不能视,神情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安宁和欢愉。

    师父见他回来,脸上却写满了惊愕和失望,喃喃道:“你竟真的去了……竟真的去了……”

    他从怀中掏出那颗月白色鸽蛋大小的珠子,双手捧给师父。师父接的时候,全身都如畏冷般不住发抖。

    “他……跟你要了什么代价?”

    静霄竟微笑起来,“不过是这双眼睛,和余下生命的十年罢了。”

    师父神情恍惚,半晌才幽幽道:“你既已目不能视,便拿到这乐谱,又还有什么意思?”

    静霄又一次跪倒在师父面前。

    “如果目不能视,能够让您相信我求取曲谱绝无恶意,纵是让我当着您的面刺瞎双眼,我都毫无怨言!”

    “别胡说!”师父手抬起手像是要打他,手却只是在半空停了一会,而后缓慢地放下。

    他转过身,背对静霄,闭了闭眼。

    “小高……磨墨吧。”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师父真的用墨汁留下字迹。

    他把曲谱写在他始终珍藏的那张破破旧旧的纸上,写就了,叫我拿给静霄。

    “你对他说,我不愿再见到他,让他一辈子都别再来找我。”

    我原话转达,静霄倒不惊讶,只是苦笑:“我也觉得,会是这样的结果……”

    送走了静霄,回来的时候见到那间始终锁着的房间门竟开了。

    那是间很大的屋子,屋中空无一物,只有正南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图卷。图卷装裱精致华美,画面却是空白的。

    师父跪在那幅空白图卷前,手中捧着那颗珠子贴在心口,深深低着头,不住流泪。

    我不敢打扰,就在门口守着。

    守了一夜。

    师父再从那房里出来的时候,对我这样说:“小高,为师死后,你陪那静霄三年,算是替为师还报于他。”

    静霄走了,像是把师父的魂魄也一起带走了七分。他不再写那些清水字画了,也甚少与我说话,除了每天例行的比剑,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

    我颇费了些工夫,才终于在后山的寒潭边找到他。那个去处是几年前我与师父一同发现的,溪水为巨石所阻形成一丈见方的小潭,潭水清可见底,四周劲松环绕,纵是正午,也只有几缕阳光透过枝叶射下来,在地上留下些细碎的斑点。师父笑着说:“夏日来此纳凉最合适不过。”

    而如今他只是坐在潭边的巨石上,望着潭水,整日整日地饮酒。我站在远处,看着他双眸中无声无息的悲伤,只觉得一阵阵脊背发凉。

    那样站在远处守了他几日,终觉得心痛难忍,不敢再去。

    我的剑术日益精进,这年,已经能与师父连过三百招有余。

    师父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剑招虽仍清澈犀利,力量却大不如前。每次比剑过后,他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湿透,杂乱的呼吸很久才能慢慢调匀。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这比剑是在消耗他所剩不多的生命,因此求他不要再比。他愣了一下,而后笑笑,说:“不妨事。”

    然而入冬以后,却病得愈发严重,连从榻上起身都难了。

    我急在心里,下山去请大夫来看。大夫号过脉,连连叹气,只是开了几个纾解的方子。

    按那方子抓药煎了端给师父,师父皱皱眉,还是喝了。却仍每晚压着声音咳到天明。

    那段时间我到处搜罗补身子易消化的食材,变换着花样烹调了给师父。师父本不食五谷,见了我做的食物倒不拒绝,只是体力太弱,每次吃了一点就再吃不下。

    我总是央求他多吃一点。

    他摇摇头,伸手轻抚我的头发,柔声唤着我的名字。

    “小高。”

    小高。

    我忽然想起师父的话:为师死后,你陪那静霄三年,算是替为师还报于他。

    原来从那个时候,师父就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

    第二年春天天气转暖,师父的病倒有了些起色,终于可以起身在院中走走。

    我大喜过望,更在饮食上多下心思。

    他仍是只吃一点,而后讨好般地说:“小高,陪我喝酒吧。”

    我义正言辞地答道:“不行,饮酒伤身,我不喝你也不可以喝。”

    惊蛰前的那一晚,我照例炖了补汤端给师父。那时师父竟穿上了我初次见到他时那件暗红色装饰繁复的锦袍,见到我端在手中的汤,只是摆摆手,让我放下。

    “小高,你下山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我登时懵了,“师父我做错了什么?”

    他又轻抚着我的头发,“你不是一直想下山去吗?为师把扶摇和静霄找来的珠子都送给你,你要是寂寞了,就拿出来看看,也好有个念想。”

    “我不要!”我猛地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

    “为师既然说把它们送给你,这些劳什子的玩意就是你的。”他淡淡地说,我却从没有过地,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些恼怒,“无论你将它们遗失还是抛弃,它们都会辗转回到你身边。”

    ……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

    我默默地咬了咬嘴唇。

    “可是……我还没有打败你啊。”

    他挑了挑眉,“我定这个条件,不过是个自娱自乐的把戏。如今腻味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莫非你真的以为,凭你,有一天可以打败我?”

    我怔怔地盯着他,眼睛有些酸涩,几乎落下泪来。“……那不如,现在就再比一场。”

    “好啊,”师父一口答应,“这次我用木剑,你就用那柄水寒。”

    那是我最后一次与师父比剑,一共只过了四招。

    我从第一招,就已经输了。

    第四招,师父剑架在我的咽喉,我因为恐惧,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再动分毫。

    他的神情仍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剑气却冷似冰霜。

    那剑气就像在说:如果我再继续纠缠,他不念及师徒情分,一定会杀了我。

    这样僵持了一会。

    他收剑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颓然跪倒在地。

    “明明,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月亮,又看着我。

    “好孩子,终于学会认输了。水寒剑你收起来,它本就是属于你的剑,被我霸占了几年,是时候物归原主了。”他转身回房,顿了一下,又对我说:“小高,你若当真想留下,就留在这里吧。”

    我只是,茫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之后。

    ☆、第42章 干柴烈火(?

    初三那年夏天,离中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忽然生了场病。

    其实可能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不发烧不休克,没缺胳膊没短腿,就是胃里一直有种很严重的呕吐感,搅得我什么也吃不下什么也没心思干。到医院打了两天针,每次刚打完是好了,可过不到半天那种感觉又会回来。医生最后也莫名其妙,只说身体没任何毛病,大概是复习考试压力太大了,叫我放松心情在家休息几天。

    他这话说得轻巧,在这马上要上考场的当我怎么能放轻松在家休息呢?我又继续上了一天学,结果发现硬挺实在挺不住,也只好回家躺着。这事搞得我妈心急如焚,天天念叨要是拖到中考还不好可怎么办。

    躺了两天就到了六一。

    普天同庆儿童节。

    那天早上还不到8点,我妈就来搅和我起床,我迷迷糊糊地问她干啥,她一脸正经地说:“你老姑家今天带强强去游乐园,我琢磨着咱家也一起去,给你放松放松,说不定你这毛病就好了。”

    我一听就一阵神烦,“妈啊,今天六一游乐园肯定人挤人,去那凑热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不耐我妈锲而不舍死缠到底,闹得我根本没办法睡,最后只好起来刷牙洗脸跟她出门。

    强强是我老姑家孩子,今年9岁,男生,上小学三年级。要说这个年纪的熊孩子都又二又拽又多动,他绝对是典型里的典型。我老姑老姑父又溺爱,简直宠得无法无天了。这几年每年我爸兄弟姐妹几个家一起回我爷爷家过年的时候,都尽量躲着他。谁叫我平白无故比他大了好几岁,人家到我头上撒野可一点没客气,我不还手真被欺负得一比,我稍微给他点颜色看,就立马一群叔叔婶婶七大姑八大姨围过来说我“跟小孩一般见识,还初中生呢什么玩意啊一点教养都没有”之类的。

    所以我对那个强强的印象可以说差到了极点。连带着对所有九岁男孩子的印象都一起差到了极点。

    我们跟我老姑一家子在游乐园门口会合。我一见强强就不痛快,当时9点多点游乐园刚刚开门就已经全是人,太阳又升起来了,天气闷热得要命。我走了几步觉得有些挺不住,跟我妈说停下休息一下。

    强强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估计是觉得跟班变少了心里不爽,我实在惹不起他,让我妈继续陪着他们逛。我妈还挺担心,我一撇嘴:“十五岁的大小伙子了还能让人拐了不成?我找个地方坐一会,等下看看想玩啥我自己玩,玩完了我就回家,你不用管我。”

    我妈一想也对,塞了两百块和她的信用卡给我,就继续哄强强去了。

    我见他们走了总算松了口气。挤出全是人的主路,找了条林荫小道,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有树荫的地方比太阳底下凉快不少,我总算稍微舒服了点。

    那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说那是香气可能不太准确。准确地说,那不是某一种味道,而是没有味道。就像夏天大雨过后特别干净的空气,虽然严格说并没有味道,人们却常常用“馨香”来形容它。

    我闻到的,就是这样一种,雨后特别干净的空气的“味道”。

    这几天一直也没下雨,空气干燥得不行,游乐园里到处都是一股爆米花的味道,我心里纳闷这种香气是哪来的,四处看想找有没有喷泉什么的,结果一扭头就在长椅的另一头看见了一个孩子,正很安静地低着头坐着。

    我吓了一跳,看情形这孩子是早就在这里了,可我刚过来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他。

    孩子发现我在看他,也转过头来看我。这一下看到了正脸,我倒觉得这孩子面容格外的恬静,很招人喜欢。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你爸爸妈妈呢?”我问。

    “爸爸在国外出差,妈妈几年前去世了。”他答得倒很平淡。

    我一听妈妈去世了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对不起啊。”他点点头,“没事。”

    这孩子爸妈都不在身边,可能是跟爷爷奶奶住,今天儿童节就自己跑来游乐园了。这样我就有些不是滋味,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不多啰嗦,拉着他就走,感觉自己就跟贩卖儿童的人贩子似的。

    我俩到售票处去买了两张豪华家庭版的游乐设施通票(刷我妈的卡,我一点也没客气),我领着他一个一个点开始玩。虽然天还是很热人还是很多,我一直能闻到那股雨后空气的味道,竟然没再觉得恶心难受到不能忍的程度。

    小鬼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我,我自己倒是玩的各种嗨皮,有几年没来游乐园了,好久不见甚为想念啊。

    我一时得意忘形就忘了自己还生着病这码事,拉他去坐过山车,结果刚一上去胃又开始翻腾,整个过程就变得相当煎熬。一下来我就冲到墙根边上一阵干呕,当然啥也没吐出来。周围的人都以为我这是坐过山车的反应,还有几个小孩很大声地笑话我。过山车的工作人员过来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摆摆手跟他说没事。

    等稍微缓过来点了,我抬头去找那小鬼,发现他正从路对面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走到跟前把水递给我:“漱漱口吧。”

    我接过水来喝了一小点在嘴里含了一会,等不那么冰了才咽下去,清凉的感觉一路顺着喉咙流到胃里,让我稍微舒服了点。

    “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会。”小鬼说。

    我苦笑,“大六一的这游乐园里哪有人少的地方啊?”

    小鬼很平淡地说:“有的,你跟我来。”

    我根本不相信这游乐园还能有人少的地方,脚下虽然跟着他,心里却不以为然。小鬼七拐八拐绕到了湖后面的一片小树林,没想到这里还真没什么人,可以说放眼望去一个人也没有。

    这游乐园里有个不大点的湖我是知道的,经常有人在湖里划船,不过我从来不知道有路能直接绕道湖后面,原来这里还别有一番天地。

    我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不赖嘛,这都让你找到了。”

    小鬼也不得意,只说:“你坐下歇一会吧。”

    我于是找了棵荫凉好的大树在树底下坐下来。那小鬼在周围绕了几圈,仔细朝树上看着,我纳闷他在看什么,就也跟着一起朝树上看,结果除了大片墨绿的树叶子啥也没看着。

    他绕来绕去,最后在一棵树跟前停下来,一抬脚猴子一样爬了上去。我大吃一惊,那棵树大概有十几米高,从树根到最下面的树杈至少也有五六米,完全没有踏脚的地方。这样都能爬上去,这小鬼简直身怀绝技啊。

    他在第二层树杈的位置停下来,站在树杈上,扯起t恤衫的衣襟当兜,从树枝上摘着什么。我眯缝着眼睛仔细看,才在大片墨绿的树叶中看到一些零星的橘黄色的小点。

    小鬼摘了一些,好像觉得够了,就探身下到第一层的树杈上,结果一个没站稳,竟然掉了下来。

    我吓得大叫了一声“小心”,下意识想冲过去接他,还没起身人已经落了地。哪想他着陆极为轻巧,双腿往下一蹲作为缓冲,连t恤衫里的东西都没溅出来。

    敢情人家不是掉下来的,是跳下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傻逼

    小鬼走过来问我:“你有什么东西能装这个么?”我一看他t恤衫里原来是些橘黄色的果子,差不多有海棠大小,看长相倒很像缩小版的柿子。

    我掏了掏兜,掏出那张游乐园的地图,就把地图展开铺在地上。小鬼把果子放在地图上,用矿泉水洗了几个递给我:“尝尝。”

    他说着自己也拿了一个往嘴里送,我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毒,就也吃了起来。

    那种果子味道特别奇怪,我从来没吃过。倒也不是难吃,只是我没有办法把这种味道跟天然的水果联系到一起,要形容的话,感觉有点像柠檬味口香糖的味道。

    我一边吃着,就问他:“这是什么啊?”

    小鬼刚要说我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我接起来就听我妈说:“韩宇你还在游乐园吗?还在过来一起吃午饭,我们在主题餐厅呢。”

    我其实不太想去,不过又觉得跟姑姑姑父出来一趟一起走了50米就给人家脸色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加上我还真饿了,就答应了我妈。

    挂了电话我跟小鬼说:“我妈叫我过去吃饭,你怎么办?不然一起来吧?”

    小鬼摇摇头,“没事,我也该回家了。谢谢你今天陪我玩。”

    我一想也好,就跟他道了别往那个湖外面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又回过头说:“对了,儿童节快乐。”

    小鬼点头,“嗯,你也是。”

    我忽然想笑,心说我早不是儿童了,就继续往外面走。走出几十米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小鬼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我不知道的路走了。

    ☆、第43章 讨价还价(?

    回家的路我是实在走不动了,还是打了辆出租。

    一路上我坐在后座上摆弄了半天那个貔貅坠子,竟发现这东西虽然是地摊货,做工却意外地相当细致,光泽也很温润,看着漂亮摸着手感又好,还真是件不错的小玩意。当时跟那人纠缠了那么半天,最后买这东西倒算物有所值,让人心里很是舒坦。

    到家的时候差不多10点。之前一夜没睡早上又走了快两个小时,我体力确实有些透支,在出租车上就频频眼皮打架,上楼梯时脚下就跟踩着云彩似的。进屋一看小鬼还没起,我把包往门口一扔,走到卧室一头扎进床里,心说这时就算阎王老子驾到也别想让我起来。

    所以说失眠的人都是没困到地方这句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这回困过头了我也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几乎两分钟不到就睡过去了。

    竟然真的什么梦都没有做。

    我是被西斜的太阳晃醒的,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4点多。不知道是不是买了那个貔貅的心理作用,我真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睡醒之后一点疲劳都感觉不到了,精神非常好。

    小鬼好像也刚起,正在洗手间刷牙洗脸,也没关洗手间的门,我便站在门口瞅了他两眼。他右手挂着绷带只能用左手刷牙,别看这小子左手翻墙摸高飞檐走壁样样灵光,刷牙这点小事反而笨拙得很,样子相当滑稽。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觉得自己前一晚所做的梦和那些胡思乱想无比荒谬。

    就是个普通的15岁的小鬼,仅此而已。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我,嘴里问了句什么,因为含着牙刷显得有些含糊。

    我沉吟了一会,走到他跟前蹲下,抓住他的脚脖子仔细看了一圈,白皙的皮肤很光滑,没有一丝疤痕。

    他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把腿抽回去,吐了牙膏漱了口才问我:“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尽量严肃的语气问道:“你的脚踝没受过伤?”

    “之前打篮球崴过一次,当时还拄了挺长时间的拐,不过现在没事了。”他一边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一边答道。

    “没受过其他伤么?刀伤剑伤什么的?”

    他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悻悻地走开,走到洗手间门口又站住,结果他就跟在我身后,一不小心险些撞在一起。

    “晚上一起做饭吃吧,我给你打下手。”我这样说道。

    “好。”他点头,隔了一会又问,“想吃什么?”

    我仔细想了半天,慎重地答道:“番茄炒蛋。”

    我俩一起去超市买了好几大袋子的菜,考虑到他手臂有伤,我就自告奋勇一个人都提了,他也没跟我客气。结果还真挺沉,一路走回家我两条胳膊差点勒断了,为了面子上挂得住脸上还得摆着一副轻松加愉快的表情,真是有苦难言。

    我围观了他做饭的过程才终于发现用一只手切菜是件多么不便的事。所以晚饭基本上是我在白景皓大师傅的指导下做的,最后上桌三个菜卖相倒还看得入眼,尤其是梦寐以求的番茄炒蛋。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自己做的菜,简直心潮澎湃豪气干云。小鬼尝了尝对我说“不错”,我连忙也吃了几口,倒没有发生电视剧里喜闻乐见的那种初次掌勺一定会做成黑暗料理的事故,味道还算中规中矩,不算美味但也没什么差错。

    总体来说晚饭吃得还是很愉快的。收拾过碗筷小鬼说要借我的电脑用,我也没多问就拿给他了,结果发现他下载了之前他在的那所中学复学的申请表格,并把里面的内容都一一填好。

    我有些意外。之前一直幻想他是什么道骨仙风的除妖世家的大少爷,平时都住在山里跟世人鲜少来往之类的,不想现在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还要回去上学。

    “你是真的在附中上学啊,你对李桂梅说的那些事不是唬弄人的?”

    “当然不是啊……不,应该只能说不全是……当时除掉那只蜧要借一点生人的气,不然我真的不愿把她牵扯进来。”他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会,像是轻轻叹了口气,“我之前就在附中,从九台考过来还挺不容易的。当时惹上官司办了休学,现在事情搞定了,回去念书也是正经事。”

    我见他家庭住址一栏也没空着,问道:“你不住学校的宿舍吗?”

    “嗯,”他点点头,“住外面方便一点。”

    “也是,我以后还可以去找你出来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你要是住宿舍估计就不不行了。”我这样说着,猛地觉得确实可以常常拉着小鬼出来玩玩,带坏小孩什么的让人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便找了张纸把他的地址抄了下来。“对,没错,以后可以隔三差五找你一起溜达溜达。”

    这样一番对话下来,我愈发觉得小鬼跟我一样是个从身份到经历都很真实的普通人,之前在白家的经历和李潇对我所说的话,现在再想,反而都像一场梦一样。我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就想把这些事情都跟小鬼问个清楚,稍微想了一下该从哪说起,便问:“对了小鬼,真的有蒲阳温这个人吗?”

    “逸之告诉你的?”他没抬眼,也没停下编辑表格的动作,随口答道,“他是怎么说的?”

    我一斟酌,还是决定对他说李潇的原话,“他说蒲阳温就是我,你救过我的命,但我却害你众叛亲离兄弟反目,最后将你活着葬入了一棵古树的树干中。”

    他这回倒是顿了一下,扭过头来看着我,眉头皱得死紧,搞得我心里一阵发憷。半晌他才憋不住了似的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在他眼里我是这种任人宰割的窝囊废。”

    我被他弄懵了。这句话到底是说这件事本身就是扯淡还是在向李潇表达不满?我好不容易落下去的心这回又悬了起来。

    他又回去继续填表,语气也恢复了平淡,“韩宇,你信这些么?他还说了什么?”

    小鬼这话跟李潇最后对我那一番放肆的奚落几乎是一个意思。当时李潇说轮回往生都是无稽之谈,我就是我,蒲阳温只是正史上甚至没留下记载的无名小卒。

    但这种含混的说法放到现在却还是一样让人难以接受。或许小鬼今天顺着李潇讲个更悬的故事,我心里还能笃定一些他俩是在合伙忽悠我,现在这样反而像是在有意隐瞒某些关键。

    “他说的是你们行里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吧……如果这是真的,你不恨我吗?”

    小鬼这次没有回答,只是若无其事地填完了表格,之后关掉文档,合上了电脑。

    “韩宇,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他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望着门口的方向,半晌才说:“……那个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说那个貔貅的挂件。我中午从外面回来直冲到卧室倒头就睡着了,应该是进门的时候掏兜里的东西,把它和一些钥匙、硬币什么的一起都放在门口的柜子上了。

    他这话题转得实在太突然,可神情上又看不出有什么遮掩的地方,到底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这貔貅挂件也跟这件事有关?

    我心里犯嘀咕,还是顺着他的问题答道:“我早上去了趟大庙,本来想拜拜佛,但是人家今天不开门。结果佛没拜成遇上一个摆地摊的贩子,死活缠着我要把这东西卖给我,说什么能辟邪纳福财源广进什么的。”

    “是你买的?”

    小鬼的语气极为讶异,弄得我又是一愣,“是我买的啊,怎么了?”

    他想了一会,又问:“我能看看么?”

    我算被他这种神神秘秘的反应彻底搞糊涂了,转身到门口拿了那个貔貅递到他手里,“不就是个塑料挂件么,有什么问题?”

    他接过去非常认真地看了半天,又跟我要了手电筒和放大镜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次,越看脸上的表情越严肃。

    我实在被他逼急了,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关掉手电,怔怔地看了那貔貅一会,才答道:“这不是塑料,这是蜜蜡。”

    “……你说这是什么?”我听倒是听清楚了,可是“蜜蜡”这个词对我来说却相当陌生,莫非是蜡烛的一种?

    “这是蜜蜡。”小鬼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次,估计看出我还是没懂,又解释道:“你知道琥珀吗?那种透明的古代树脂的化石,有一些里面有小虫子什么的?”

    我点头。

    “蜜蜡跟琥珀类似,也是古代树脂的化石,只是不透明,质地要比琥珀致密,也比一般的琥珀更珍贵一些。”

    他说到这里我大概明白问题所在了。我就算再不懂古玩市场的事,也知道真的琥珀每一块都价格不菲,既然蜜蜡比琥珀更为贵重,那现在这一块应该也便宜不到哪去,不可能是在地摊上花5块钱就能买到的货色。

    ☆、第44章 雪山之旅(?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门外面离开的,他没弄出一点声音,脚步声也好,呼吸声也好。我还在怔怔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直到后来有一个瞬间,我猛地闻到了一股味道,才意识到他早就不在门后面了。

    那种在与白景皓相关的各种场合反复出现的,雨水的味道。

    非常重的雨水的味道,重得甚至让我有一种错觉,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如同刚下过一场大雨一般潮湿而冰冷。那种寒冷被我和着呼吸一口一口吸入体内,直到全身都冷得发抖,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那是白景皓的味道。现在这种味道重得,好像他要把整个生命都在这一晚烧尽一般。

    我手里一直攥着的那颗琉琉已经变得非常明亮。白光透过我的手掌射出来,变成一种刺眼的鲜红。手心里的琉琉热得烫人,我想着小鬼的话,一直也没敢松开。

    诡异的笑声在变得极为清楚时忽然停止了。接着传来一阵很简短的东西碰撞的声音,就像某个人在走路的时候碰倒了椅子,仅此而已。

    我以为小鬼至少要跟那个人说几句话或者过上几招,然而什么都没有。那阵碰倒了椅子的声响之后,周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我竖着耳朵,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我自己的心跳。

    那种感觉极为可怕,我觉得好像就这样熬过了几个小时。但实际上这种极端的寂静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可能就只有十几分钟而已。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一声很小的噼啪声,随即电流微弱的嘶嘶声也变得可以辨别,日光灯纯白的冷光从壁橱的门缝里射了进来。

    ……来电了?

    我再去看攥着琉琉的手的时候,才发现琉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去,手心里的一片冰凉的汗水,正顺着手掌的边缘往下淌。

    “小鬼,你还在吗?”我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甚至没有任何能算是回答的响声。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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