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暴力突围 作者:独行醉虾
第11节
就在两人都冒着火恨不得马上在浴室里来一炮的时候,不知道谁碰到了水温的开关,温热的水顿时变成了凉水,把他们从头到尾淋了个遍,摩擦出来的小火花也冻得一干二净。两人都是一个寒颤,然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阿瑞斯伸手扯过浴巾把奥格裹住,然后草草擦干身体,吻着奥格的眉根道:“去床上。”
奥格转身出了浴室,阿瑞斯紧随其后。刚走到床边上阿瑞斯就轻松扯掉了奥格身上的浴巾,一起倒进了不怎么大的床里面。先是阿瑞斯压在奥格身上,眨眼之间奥格翻身压住阿瑞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住阿瑞斯的双手。
两人一时僵持住了,阿瑞斯眉毛一挑,道:“怎么?”
奥格坏坏地笑了一下,俯身咬了咬阿瑞斯的嘴唇,低声道:“自然是想上了你。”
阿瑞斯动了动,发现奥格是用死劲压制着他,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观察着奥格的表情,道:“等通感了之后谁上谁还不是一样?“
奥格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场就把阿瑞斯翻了过来,火热的东西开始摩擦阿瑞斯的大腿部。阿瑞斯这才反应过来这回奥格是来真的了,马上反抗了起来。两人在床上翻天覆地地斗了一回,斗得床边的茶几上杯子水壶掉了一地,斗了老半天都没有分出胜负来。两人都是一身的汗,那股欲火也从汗液里蒸发了大部分,但是谁也不想停手。一直到奥格不小心从床上栽了下去,额角在茶几上磕了一下,抽了一口冷气。刚才还在动手的阿瑞斯马上蹲下来,用手托住被磕的地方,皱着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奥格站起来,一边揉着伤口一边栽进枕头里,有些郁闷。阿瑞斯凑过去看他被磕到的地方,只是有些发红,看起来没有大碍。他从抽屉里拿出药,把奥格拉起来,给受伤的地方涂药。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一股不同的气氛慢慢蔓延了起来,取代了之前干柴烈火般的欲望,让两人都变得平和宁静。涂完了药,奥格凑过来亲了亲阿瑞斯的脸颊,抱着他往后躺,伸腿夹住他的腰,道:“让你一回。”
阿瑞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翻了个身和奥格面对面侧躺着,伸手把两人肿胀的部位包裹在一起。奥格背脊一酥,长长地舒一口气……
……
奥格光着身子去重新开了一瓶啤酒,边喝边看阿瑞斯弯着腰换床单,目光流连在那精瘦的腰身上。看了两三分钟,阿瑞斯直起腰,跟奥格要啤酒喝。奥格把手里的啤酒瓶递给他,声音里还带着懒洋洋的满足的尾音,道:“想喝家里的威士忌。你还记得吗,我刚搬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为了酒的事情吵过好几次,你还把冰箱给锁上了。”
阿瑞斯把脏床单扔进洗衣机里,半躺进床上,喝光了啤酒,神色柔和,道:“怎么会不记得?”
两人开始回忆之前的事情,想着想着越发的觉得又想笑又难以置信,像他们这样过于相似一点就着的组合竟然也能慢慢磨合到一起。阿瑞斯冲奥格招招手,两人一起钻进了被窝里面,阿瑞斯伸手关掉了灯。
房间里暗了下来,奥格来来回回摸阿瑞斯的腹肌,摸得后者不得不把他的手抓住,道:“如果你是一个alpha……”
“艾丽会疯掉的。”奥格道。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阿瑞斯心里某处,他沉默了一会,来回抚摸着奥格的手心,道:“你有想过我们的婚约吗?”
奥格于是想了一会,他们如果真的把监护人关系换成了伴侣关系,他的oga身份可能会暴露。但是如果阿瑞斯真的希望的话,他觉得阿瑞斯有能力把他的身份隐藏住。于是道:“我怎样都无所谓。”
阿瑞斯没有说话。奥格“唔”了一声:“你之前为什么那么反感结婚?”
阿瑞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搂住了身边的人,道:“小时候有过一个不怎么愉快的故事。”
“不想说?”
“没有,”阿瑞斯道,“有些东西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
“关于你父母?”
“不是。关于我姐姐。我曾经有过一个姐姐……”阿瑞斯的声音沉得很低,中间停了好一会才继续接上去,“没什么,都过去了。”
奥格没有继续再问,转移话题跟阿瑞斯说了关于“骨头”的事情。两人聊了一会,阿瑞斯跟机甲“骨头”居然还有一段不小的往事,“骨头”并不是像福泉所说六十年没有跟过主人,十多年前的时候它有跟过一个很厉害的机甲师,但是只有一年。那个机甲师就是阿瑞斯的恩师。这个老师行事不羁,做事喜欢随心随性,在做联合国来访人员的保镖的时候看上了其中一个翼族人,第二天就追着心上人去了,至今都没有消息。
奥格听了直咂舌,道:“翼族人出了名的高冷,而且特别看重种族基因,您这个老师的毅力让人佩服。”
阿瑞斯道:“那天早上你走掉之后,我就想起了我这个老师。”
奥格有些感慨。一小段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察觉到阿瑞斯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于是翻身侧过去看身边的人的脸,问:“怎么了?”
阿瑞斯也侧过来,黑暗里隐约可以看到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瞳孔一片幽深,但目光无疑是落在奥格脸上的。
“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alpha能够在你身上种下永久标记?”阿瑞斯强装冷静地说,“肯定要比我更强,比我更能狠下心,或者让你爱到自愿雌伏的地步。不管是哪一样,每次想到这些……”
“没有这回事,”奥格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发誓,我没有跟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睡过。恩,如果我们这就算睡过了的话。”
阿瑞斯没有接话,显然奥格这句话在现实面前显得有些苍白。两人都感到了一股无力,奥格叹一口气,心里有点发酸,道:“我到现在也并不是很清楚我的标记是哪里来的,给我一点时间。”
阿瑞斯点点头,翻过身去。黑暗里面看他的侧脸还是紧绷的。奥格心里难受,也翻过去,两人同时盯着黑暗的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阿瑞斯已经不见了,桌上放着一张“三天后回来”的纸条。奥格看后把纸条揉成团打算扔,鬼使神差般又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坐电梯上了顶楼,一走进罗伯特的办公室就看见了正中央的巨形3d电视直播画面,正是老罗伯特在宣读总统誓言。
被放大了许多倍的老罗伯特的脸给人带来了加倍的压迫感,罗伯特却很放松的坐在椅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包零食,简直就是看电影的架势。见奥格过来了,他让奥格也坐下,把零食分给他,脸上带着有些冷意的笑,道:“看看这出好戏。”
奥格心里一跳,马上转头去看屏幕。老罗伯特几乎占据了所有的镜头,完全看不到阿瑞斯的影子。奥格感受了一下眉心,阿喀琉斯果然已经不在了。
最后一个总统誓词落地,底下传来了掌声,镜头终于移动了,一个远镜头收录了底下坐着的二十来个记者和高官。奥格正专心致志地想要找到阿瑞斯的脸,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上方扑了下来,直扑最中央的老罗伯特。奥格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台下的人已经眨眼间一改刚才的温和形象,五人非常灵活地翻了上去,挡在了老罗伯特前面,粒子炮同时对准那东西的脑袋,一枪爆头。而在底下没动的人已经全部把枪上了镗,那神态和动作,分明就是假扮成记者的特工。
奥格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脑袋里很快闪过许许多多念头。就在这段极短的时间内,十数只貊从各个方向冲了出来,目标都直指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的老罗伯特。所有的特工都行动了起来,以老罗伯特为圆心包抄这些c区残留的貊,而一架奥格再熟悉不过的机甲从天而降,把老罗伯特带进了驾驶室里。
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就任仪式已经变成了屠杀现场。奥格背上一阵冷汗。他知道老罗伯特想在就任仪式上做点什么,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敢把自己做诱饵诱出浑水摸鱼藏在c区的貊,再以直播的形式放给全联邦看。这样的胆魄和手段,不得不让人心中发冷!
这场戏显然已经策划了很久,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架着最先进的武器。最中间是驾着阿喀琉斯的阿瑞斯,往外是想要弄死老罗伯特的貊,最外是特工们的包围圈。貊们像是夹心饼干一样被夹在中间,前后受敌,毫无反抗之力。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一半的貊倒在了地上。
奥格手心里开始出汗,而就在两人都全神贯注看着屏幕的时候,a区司令办公室的警报尖叫着响了起来,福泉的声音焦急地喊道:“貊突袭!从西边!”
☆、第69章
罗伯特噌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他的“书桌”上,上面已经红了一大片,警报响成一团,而红的地方全部是守卫薄弱的西区,最严密的东区安然无恙一片寂静。有那么一两秒钟,奥格和罗伯特同时沉默地站着,大脑飞快地运转。很快罗伯特竟然偏头看了奥格一眼,又马上回过头去所有士兵下了命令,手抓着自己的戒指,直接升起落地窗从顶楼跳了下去,雅尼克在半空中现形飞向了西边。奥格的通讯器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a级战时警报,五分钟之内赶到西区大气层。奥格一收到命令转身就往大气层作战部的机甲库跑。
从顶楼到底楼,电梯往下降的这一分钟之内,有被大炮轰击到的貊从空中飞过来,直直地撞在了透明的电梯壁上,红色的眼睛离奥格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看得奥格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很多念头涌进了他的脑袋里。他和罗伯特在爱丽丝星球探测到的情报是三天之后貊会从东边进攻,现在所有的情报都被推翻了,貊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和错误的时间,而且选择了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机——b区上将跟随新上任总统离开了a区。完全在他们防守最脆弱的时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奥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内部出了叛徒。
但是能够同时知道老罗伯特的计划和他们的计划的人并不多,或者说除了那几个上将以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同时知道两件机密,更别提把情报泄露给貊。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无法想象有人会和貊这种东西合作,这叛徒能从貊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一时间奥格的思维陷入了僵局,然而现实容不得他再多想。电梯开了,整个地下库的过道里都是快步跑向机甲库的士兵们,通讯器在密闭的空间里此起彼伏,跑过去的队伍却快而不乱,军纪分明。有守卫守在机甲库的门口,给每一个士兵刷通行证和指纹,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放进机甲库里面。
他们的头上传来了很清晰的枪炮激战的声音,奥格顺利的进了机甲库,库里面起码摆了上千架保养得当的机甲。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把他和骨头联系到了一起,奥格目不斜视地直接跑向了仓库的中部,在上千架机甲里面毫不费力气地找到了安静站立着的机甲“骨头”。
骨头明显被技师们保养过了,全然没有了那天的陈旧之感,合金的外壳反射着漂亮的光泽。奥格感受到了属于骨头的兴奋之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外壳,道:“今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骨头似乎颤动了一下,奥格拍拍它,精神力涌进去,非常顺利地和骨头连接在了一起。这个过程甚至比通感中和阿喀琉斯连接的那一次来得更加的酣畅淋漓。骨头的意识就好像它的名字一样,坚硬、不服输、战意盎然。奥格进了骨头的驾驶室,传送装置自动扣上了他的四肢,控制面板亮起来,一个机械女声提示道:“编号2890,隶属大气层内部作战部a队,已连入主智脑。”
话音一落,机甲脚下的合金地板消失了一块,骨头被直接运送出了仓库,十几秒之后出现在了a区的广场。这边属于东区,战况还不是最惨烈的地方,但已经有貊冲了过来和外机械骨骼部队厮杀到了一起,到处都是貊特有的尖叫和粒子炮的声音。那个机械女声又出现了:“等待绑定技师,倒计时15、14、13……”奥格一边等一边驾着骨头热身,反手用粒子炮解决了一只土貊,正爽快之间突然听见自己脑内响起了一个还很稚嫩的、冰冷冷的男孩的声音,有些磕磕碰碰地:“奥格,布、布莱克……”
奥格一愣,惊讶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这个名字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了,甚至让他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可思议地加强精神力,轻声问:“骨头?”
“恩。”男童声老气地应了一声,“你好。”
“你已经会说话了?”奥格惊道,那骨头岂不是至少有五千年寿命的上古机甲?“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是说,我本来的名字?”
“本来的……名字?”骨头似乎并不能理解这个词,说话也说的不是很利索,“什么是、个意思?”
奥格笑了起来,这个声音让他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让他本来焦躁的心软成了一片,道:“我是奥格·布莱克,很高兴认识你。”
骨头似乎很高兴,这次的“恩”里面明显包含了兴奋的成分,听起来不那么冰冷冷了。而这边的倒计时也已经接近尾声,有什么东西从广场下冲了出来,看起来像单人飞行器,直接冲进了骨头的身体里面。系统机械女声道:“技师绑定完毕,现在开始进行跳跃,坐标西区大气层n3562,3、2、1……”
绑定给奥格的技师被投进了驾驶室里面,两人甚至还来不及见面机甲就开始进行跳跃。几秒难受的耳鸣之后,他们落在了西区的大气层内部。奥格刚打算回头看那个技师一眼,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炮弹一样朝着骨头冲了过来。奥格翻身躲了过去,抬头一看便震惊地睁大了眼——
放眼望去这里起码有近千只貊,全部尖叫着滑过大气层砸向地面。大气层作战部队大概一百来人已经杀红了眼,粒子炮、光能炮到处都是,甚至他远远地看见有人用了同归于尽的氢弹,把大气炸出一朵橘黄色的巨大的云。貊的惨叫、炮声、爆炸声交织成一片,有些炮跟大气成分产生了化学反应,不时有红色的闪电飞快地掠过,把战场一劈为二。不断有机甲冒着青烟坠了下去,也不断有新的机甲跳跃而来。这样混乱又残忍的战争场面让奥格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他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低声道:“骨头,到我们上了。”
眨眼间,奥格释放出大量精神力。直径一百米以内的所有貊都凶狠地回过头来,十几双红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黑色的机甲。奥格充填好粒子炮和火炮,在包围圈缩小到不到一米的瞬间爆发所有的精神力,同时刺进十几只貊的脑袋里。这样的分散使得貊的动作只僵硬了几秒,而就在这几秒之内,数台大炮都瞄准了它们的脑袋开始狂扫,打得所有的貊都开始剧烈的挣扎,弱一点的被直接轰飞,更强大的磁貊和一只火貊挣开了奥格的束缚仇恨地反击。奥格收回精神力保护好自己的大脑,跟这些已经重伤的貊缠斗在一起。不远处的红色机甲抽身过来跟奥格背对背,帮他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了这几只貊,然后一言不发地飞速地离开。
经过这一战,旁边的貊竟然被震住了,围绕着奥格不敢贸然进攻。奥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因为精神力的过量使用而产生的剧烈心跳,打算故伎重演。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道:“你没事吧?鼻血都滴到衣服上了。”
奥格下意识伸手一抹,摸到了一手的血。外面的貊似乎发生过了交流,再一次围了过来。到了战场上已经容不得奥格那么多顾忌,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他的年轻的技师,笑道:“没事,过会自己就止住了。”
话刚说完,一只火貊猛地撞向了驾驶室,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剧烈的震荡,保护舱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奥格迅速抽刀,一边用粒子炮拖住这只火貊一边加热刀,温度在几秒内上升到上千摄氏度,奥格把自己的精神力满满地灌进去,朝着火貊的脑袋就插了进去,直接把火貊插了个对穿。火貊尖叫了起来,很快化成了一堆灰。
加持了精神力的高温刀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用,奥格干脆双手持刀站在包围圈的中间,边为粒子炮储存能量边跟貊战在一起。武器换成了刀之后战斗变成了纯格斗,奥格简直杀红了眼,短短半小时之内精神力在刀上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产生了淡淡的红色的火刃,来一个劈一个,比高威力炮类武器还要来得顺手。但是这里的貊实在太多了,这样的车轮战让奥格的体内迅速下降,很快系统机械女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体内消耗60,合作作战匹配中,准备跳跃3、2、1……”
奥格再一次发生了移动,直接跳到了一台银灰色的机甲身边。这台银灰色的机甲竟然被二十多只貊同时围着,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还在不服输地凶狠地扫荡。他不远处还有一架机甲刚刚被击中,浑身燃烧着朝着地面摔了下去,那边的貊要么跟着冲向地面要么开始往这边转移,让形势越发的严峻。奥格站到了银灰色机甲的身后,他们似乎已经经过了主机的筛选,两人不需要一句话的交流就开始默契的合作,一人负责一面战得浑身火热。貊的尖叫、红色的眼睛、冒烟的大气层、大炮的轰鸣,所有的这些都强烈的刺激着他们的五感和神经,奥格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很难形容的境界,他脑子里面是放空的,全身像是在燃烧一样发着热,手里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更狠。他跟着这台银灰色的机甲解决掉这一群貊,银灰色机甲似乎朝他吼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转身又重新回到了密集的地方。
战况非常的惨烈。
奥格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久,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去。刚开始的时候视线之内总有机甲在和貊厮杀,慢慢越来越多的机甲摔了下去,而补充的机甲迟迟未到。他身边的机甲越来越少,甚至好几次他都产生了整个天空只有他一个人在战斗的错觉。而貊们看起来对这个空中战场越来越没有兴趣,一波一波直接朝着地面冲了过去。他的技师早就被投到了地面战场,很快,他也收到了系统的命令,离开了大气层,转向了西区的地面战场。
他的身体值已经跌到了零点,在进入地面战场之前被分配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机甲跳跃到了行政楼不远的安全区域,已经有很多机甲或站或坐地在休息。奥格还没有从厮杀中回过神来,好一会才有些僵硬地解开传送装置,给自己打了两针高效营养剂和舒缓剂。他的血液开始急速吸收营养修补受损细胞,过于紧绷的肌肉终于被迫放松了下来。奥格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第70章
奥格的脑袋有些发晕,营养剂开始起效之后四肢变得酸软无力,一把鼻塞拔出来鼻血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些症状是进入成年准备期以来反应最激烈的一次,但是奥格没有想太多,觉得大概是精神力使用太频繁的缘故,又给自己加了一支营养剂。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太宝贵了,他深深地窝进沙发里,用药剂催化自己进入深眠之中,昏迷般的睡了二十分钟。
再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头晕好些了,四肢却越发的沉重无力,身体也好似泡在热水中一样烫得喘不过气来。他给自己量了一下体温,体温计一碰到皮肤就蹭蹭蹭地一路攀升,最后停在了三十九度五。
奥格满脑浆糊,盯着那一串数字一点概念都没有,把体温计又塞了回去。休息时间已经进入了最后五分钟的倒数,奥格选择给阿瑞斯打电话。等了不到两秒钟他的眼前出现了阿瑞斯眉头紧皱的脸,开口就问:“你在哪?”
奥格看着这张脸大脑稍稍清明了一点,露出一个笑,侧过身阿瑞斯能够看到驾驶室的全貌,道:“这是‘骨头’,我们刚从战场上下来,现在是休息时间。”
阿瑞斯看起来对“骨头”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焦急地追问:“在哪个部门?a区现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很好,”奥格道,“你什么时候过来?a区情况有点糟糕。”
阿瑞斯脸色很难看地沉默了几秒钟,伸出一只手似乎想碰碰奥格的发红的脸颊,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道:“我这边被拖住了,五个小时内会赶到a区。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奥格摇摇头,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手,举到虚拟的3d图像面前,看着阿瑞斯。阿瑞斯眉间的褶皱稍稍平坦了一点,再一次举起手,和奥格的手“十指相碰”,神色缓和下来。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系统女声开始进入最后三十秒倒计时,提醒奥格连接上传送装置。奥格看了看表,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表现得真帅。注意安全,我在a区等你。”
阿瑞斯点点头,目光紧紧地黏在奥格的脸上不舍得挪开,道:“注意安全。”
奥格笑了笑,关掉了通讯。阿瑞斯的画面变成了黑色之后他就再也坚持不住了,腿一软直接跌进了身后的沙发里,伸手撑住了自己沉重发晕的脑袋。倒计时还在继续,他勉强站起来,低声喊了一句“骨头”,后者自动把传送装置扣在了他的四肢上,断断续续地说:“你的大脑、奇怪……生病了吗?”
奥格心里有些不安,症状的强度几乎和他上一次成年前差不多。他安慰自己道他进入准备期才半个月,一般的准备期是一年,怎么可能半个月就成年了。这么想着他慢慢在倒计时十秒中站直了身体。
恒星最后的光已经从地平线撤离,地面主战场的西区却被战火烧得如同白昼。所有的建筑物都在燃烧,机械外骨骼部队、蜘形机甲部队、重甲部队,还有刚刚从空中撤下来的大气层作战部队,编制全部被打乱了,士兵们不管身上穿的是什么都在暗红的战火中和入侵者厮杀在一起。爆炸声惨叫声枪炮声此起彼伏,大广场的最中央被火貊震出一条大缝,又被貊和人类的尸体填了个平实。不断有貊突破防线,昏暗之中鬼魅般地跃进了a区腹地。也不断有增援注进战场,试图挡住第一批貊的攻势。天上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如同一只红色的眼睛冷眼看着,让新来者能够在这样被稀释的血液般淡红色的月光里看清楚地狱的全貌。
奥格像蝼蚁一般冲进了这个吃人的庞大战场,光线太暗只能换上红外线保护舱,透过红外线看到的一切越发的光怪陆离让人胆寒。地面战场和大气层战场的感觉截然不同,敌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任何时间都可能冲过来从背后给人致命的一击,无敌英雄也可能因为一瞬的疏忽成为炮灰。然而人到了这样的场景里面,已经没有警惕不警惕一说了,所有的战斗都成为了本能,每一次进攻、每一次躲避都只能凭靠直觉,甚至很多时候连自己的敌人是谁、自己在为何而战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奥格刚杀入战场的时候脑袋里还记得阿瑞斯说的五小时后会赶过来,慢慢地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也无法察觉身上的疲惫和疼痛,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只凭借身体最深处的本能不停地战斗厮杀。他在这个战场上又一次遇到了那个银灰色的机甲,两人这一次没有被主机连在一起,却不知不觉地越离越近,变成了背靠背的战斗。银灰色的机甲和奥格比起来没有那么多的战斗技巧,但是非常的不要命,那股对貊的仇恨感甚至影响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奥格。奥格一直以为像这样的战士一定能够活得比他还久,再一回头银灰色机甲被一台飞过来的燃烧的蜘形机甲撞到在地,眨眼之间貊就潮水般地钻进了驾驶室里面,奥格甚至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听见里面启动了自爆程序,倒计时五、四、三……
奥格拔腿就跑,在跳跃的前半秒钟被自爆的浪潮席卷,耀眼的火焰刺得他无法睁开眼,整架机甲被冲出了几公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和骨头精神相连的奥格身体一阵剧痛,吐出一口血。还没能站起一只进化的磁貊冲到了他的驾驶舱前,朝着里面的奥格发出刺耳的尖叫。奥格心里咯噔一声,精神力迅速裹住自己的大脑,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磁攻击像一把剑狠插进他的脑门,被精神力缓冲、削弱成针一样的大小,扎进了他的大脑里。
本应失去了威胁力的磁攻击却让奥格耳边嗡的一声,好像加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奥格的心剧烈地跳动,等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战场上容不得他再疑神疑鬼,于是当即翻了起来,杀死了这只磁貊,重新冲进了貊最多的地方。仅仅是几分钟的缺席战况又发生了变化,所有的貊像发疯了一样朝他们进攻。本来已经高度紧张的他们不得不加倍卖命,等到能够从目不暇接之中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周围的貊竟然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穿着机甲的同伴。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所有人心里蔓延,有些人警觉地抬起头把整个战场收进自己的眼底,随后震惊地发现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居然被“赶”到了最中央,而貊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他们“围”在中间,分明是要全歼他们的架势!
主机在所有机甲的内部都亮起了警报,分散跳跃的倒计时此起彼伏。但第一只貊已经狰狞地扑向了最近的机械士兵,像是一声拉开新战场的号角,无数貊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奥格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逃离这个简陋的“包围圈”,然而他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骨头似乎在跟他说着什么,他听不见,眼前也变得一片模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化成了棉花,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很自然地从他的脑袋里逃逸了出来,先是像破茧的蝴蝶一样新奇地飞舞在他的周身,窥测这个从未见过的新世界,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慢慢充斥了整个驾驶室,如同达到了爆炸密度的氢气一样变得极度的危险。
奥格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四肢灌了铅般沉重,连呼吸都变得滚烫,不真实地浮在他的鼻间。他不敢置信地仰着头大口喘气,如果这面前有镜子,他会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更加细长,如同兽类的眼睛。但对于此刻的奥格来说即使没有镜子他也能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人生中已经有过了一次一模一样的经历,在永夜星球,在训练场上,突如其来的成年仪式——
奥格的肌肉开始颤动,血液像煮沸了的水一样欢腾。有貊冲到了他的驾驶舱,又像是被震住了一样呜咽着夹起尾巴逃走。奥格难受地呻吟,不仅仅是精神力开始逃逸,属于新身体的oga信息素也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欢快地往外面涌,很快就越过了机甲壁,飘向了全是alpha和雄性beta的战场。奥格隐约知道一切都糟了,理智却离他越来越远,他一口咬破自己的嘴唇,凭着这点刺痛感摸到了手机,闭着眼睛拨通了阿瑞斯的电话。
“我已经在路……奥格?!”
熟悉的声音强烈地刺激了已经极度敏感的奥格。他满脸汗水,迷糊间有看见阿瑞斯的脸,低低地呻吟着说,“我……我要成年了……”
☆、第71章
“我……”奥格满脸汗水,低低地呻吟着说,“我要成年了……”
电话里传来了穿越防护罩的提示声,随后刺啦刺啦几声失去了联系,甚至不能确定阿瑞斯有没有听到最后的话。奥格已经连手机都拿不稳了,发动意念让骨头把他从传送装置上放下来,搬到一边的沙发上,把整个机甲都封闭了起来,尽可能地组织那些让人发疯的信息素继续往外面扩散。他的身体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准备期,而连续的战斗带来的疲劳让他无法承受身体剧烈的变化,咬着牙做完这几件事之后,他在沙发上昏了过去。
闭上了眼睛,奥格觉得自己达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境界,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虚虚地飘在空中,很多已经逝去的事情走马观花地从他身边掠过。他又看到了永夜星球总是不怎么明媚的阳光,那个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疤的男人难得慈祥地把他抱在怀里,带他去看比武大会,等到他伸出手想要去摸小时候的自己的时候,画面又一闪而过,总是很严肃的女老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然后转过身来说:
“你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人将会在不久成年,成年仪式是我们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成年仪式如果成功,你们可能从一个精神力为零的人变成精神力高手。如果失败,你们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来。所以我有几点注意事项要跟你们说,请务必记在心里。”
奥格漂浮在半空中,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偷偷打瞌睡的自己。
“首先是准备期,准备期会有些什么症状我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最需要注意的是一旦你出现了准备期的症状,千万不要再频繁使用精神力,否则会让你的成年仪式变得万分凶险,甚至可能引发精神力爆炸。其次,成年的时候最好是能有一个长辈陪在身边引导你们,或者你的已经进行过灵魂结合的恋人。我要提醒那些试图让自己的恋人陪伴自己成年的同学,一旦成年时你的灵魂伴侣离你很近,你将会自动进入发情期。等到结合完成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会非常依赖你的恋人,就算只是短时间的分离也会让你痛不欲生——当然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只有一起成年的恋人才会成为彼此‘真正’的灵魂伴侣。
“还需要注意的是,成年仪式完成后有一段时间你们会变得非常脆弱,不仅是身体虚弱,脾气也会暴躁敏感,这也是为什么我建议你们找一个人陪伴你们成年的原因。成年仪式过后的修养也是同样重要的,希望你们能够……恩?布莱克同学,你站起来!你把我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打瞌睡的自己从课桌上抬起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迷迷糊糊地半天都没能说出来刚才老师讲了什么。
画面又是一转,许许多多他已经淡忘了的上一世的记忆被擦亮、擦得所有细节都再一次变得闪闪发光,然后重新塞进他的脑袋里。似乎是他在奥格·安的身体里面呆得太久了,久到自己真正的灵魂都开始沉睡,而此刻那个沉睡的他醒过来了,变成最真实的雪狼的样子,懒洋洋抖抖毛发之中落的尘土,舒展肢体准备大干一场。
他觉得自己昏睡了很久,久得他又把自己上一世的人生重走了一遭。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骨头提醒他时间只过去了十分钟而已。奥格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身下的沙发,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驾驶室里都是他浓郁得能结成水的精神力和要命的信息素,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泄露了出去,在吸引到alpha之前先吸引了那些高度进化的貊。
此时附近所有的高级火貊磁貊全部不要命地往骨头身上扑了过来,却又小心翼翼地都没有使用致命的武器,只凶狠地用爪子和牙齿试图破坏机甲,眼睛贪婪地盯着里面变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奥格。奥格在被汗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保护舱外面无数双红色的眼睛,看他如同在看一只发情期的珍稀雌貊,看得奥格恶心得干呕起来,不管不顾用传送装置扣住自己的右手,举起骨头的高温大刀把身上的貊全部扫了下去。而这样强度的攻击对于貊来说简直就像打情骂俏一般,更加热情地朝着驾驶室的保护舱涌过来,疯狂地用自己的尖刺狠撞保护舱的合金玻璃,甚至有火貊拿自己的“火焰”来来回回烤,烤得玻璃上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扩散了出去。
奥格想从沙发上爬起来,四肢无力一头栽在了驾驶室的地板上。他尝试着集中自己的精神力再次和骨头建立起连接,但只要一动精神力他的大脑便尖锐地疼痛,信息素加倍地往外涌。他不甘心地锤了一下地面,艰难地爬着摸到了一把匕首死死地抓在手里面,然后打开了手上粒子炮的保险。
他的保护舱终于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咔嚓”声,从中间开始裂了一条缝,被困在驾驶舱里的大量精神力和信息素争先恐后地从这条缝里面逃出去,最直接地刺激了围在外面的貊。奥格强撑着一口气大睁着眼,眼睁睁地看见所有貊的眼睛都变成了暗红色,好像彻彻底底地疯掉了。
一只火貊试图钻进来,被另外一只磁貊扑倒,厮杀在了一起,为了争夺谁第一个外面的貊战成一团,一直到一只小小的进化磁貊乘其不备最先钻进了驾驶室里,贪婪地往奥格的身边移动。外面的貊一看有人抢先顿时放弃了内斗,接二连三地往里面钻,眨眼之间就有十数只貊围了过来,暗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几米之外的奥格。奥格的胸膛像风箱一样剧烈的起伏,拼命爬到沙发上,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毫无征兆地用微型粒子炮朝着这群貊一顿狂扫。而这些貊在扫射里竟然岿然不动,越逼越近。那只最先进来的磁貊甚至已经小心地爬到了奥格的身边,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奥格崩溃地看着它伸出恶心的舌头舔在了他的手臂上。
湿湿地触感一传过来,奥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另外的貊纷纷兴奋地低声吠叫了起来,凑过来想要效仿。奥格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过,拼命地往沙发更深处爬,却只是徒劳的挣扎。当第二只貊的舌头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奥格屈辱得眼眶发红,嘴里全是血腥味,举起粒子炮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些貊像是有灵智的,看到这个动作就集体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奥格。奥格喘着气抽出手里的匕首,怀着同归于尽地死心强行把自己的精神力灌进去。他的大脑开始尖锐的报警,血气在他的喉咙间翻滚,眼前一阵阵发黑。奥格把匕首扎进自己的大腿里,凭着这股疼痛清醒过来,一刀扎进了最先扑过来的磁貊的脑袋里。磁貊就在他的眼前发出了惨叫,给奥格带来了一阵病态的快感。他凶狠地扫过其他的貊,左手稳稳地举着粒子炮,右手把匕首从貊的脑袋里抽出,沙哑地低吼道:“来啊!”
貊似乎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震住了,几秒的沉默之后第一只火貊率先冲过来,没有用致命的招数,只是死死地咬住了奥格的匕首。浑身无力的奥格拔不出自己的匕首,被迫移开粒子炮朝着火貊开火。炮甚至还来不及打出去他的眼前就闪过一个黑影,另一只貊冲过来一口咬走了奥格手里的粒子炮。奥格反身想要夺回自己的枪,那些貊似乎认定他已经没有了还手的能力,又是一只扑到了他的背上,开始撕咬他的衣服。
奥格几乎要绝望了,外面的战火正浓,被貊包围的士兵们正在拼命厮杀,没有人会注意这架看起来已经报废的机甲内部发生着什么。有貊凑到了奥格的跟前似乎想舔他的脸,他另可现在就去死,但手里甚至连自杀的武器都没有。成年的脆弱让他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尖,眼睛里面一片模糊,又生生睁到了最大。
要么成功,奥格在心里道,要么死。
下一秒整个驾驶舱被分散的精神力都被强行脱了回来,奥格忍着灵魂深处的剧痛把所有的精神力汇集在一起,然后化成锋利的匕首刺进貊的身体里。貊尖叫了起来,在貊的尖叫之中这个举动绷断了奥格大脑里最后的那根弦。几乎是同时奥格就感觉自己全身都沸腾了起来,所有的细胞都好像被撕裂一样惨叫着,刺出去的精神力如同扔进了氢气里的那个火花,爆炸已经箭在弦上——
半秒钟暴风雨前的宁静,奥格的脑海里闪过阿瑞斯的脸,还来不及看清楚那张脸上的表情,他的精神力已经排山倒海地轰隆而出,以他为圆心数十公里所有的貊都被无形的匕首刺穿了心脏,前仆后继惨叫着倒了下来。燃烧的建筑如同被泼了厚重的沙,火焰沉沉地熄灭。空气开始变得沉重,除了月亮的光以外四周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在了所有战士的肩膀上,让他们难以呼吸,甚至有了下跪的冲动。
一分钟前还被嘶吼和惨叫充斥的西区战场,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战士们陷入这恐怖的精神力压制之中,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甜得足以让所有alpha失去理智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并且变得越来越浓。
第72章
如果说一个oga散发信息素能让人失去理智的话,弥漫在西战场的甜就好像是上百个成熟oga同时散发信息素,进入到每一个alpha的呼吸道的瞬间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西战场此刻如同一个巨型坟墓般鸦雀无声,而“毒药”却通过空气忠实地种在了所有战士身上。数十公里、上千名战士此刻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呼吸失控、瞳孔收缩、体温上升,信息素沸腾,就连已经被标记过的alpha也不能幸免。随着甜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多的士兵瞳孔出现了发情期才有的红色,即使是强大的精神力也开始失去效果,他们同时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了广场的最中央。
广场的最中央,一架黑色的、已经失去了保护舱的驾驶室内部,奥格已经陷入了最凶险的阶段。准备期精神力的透支和成年仪式上自杀式的爆发终于露出凶相,他现在就如同一个泉眼,精神里如同沸水一样翻滚而出,发情期的身体变化更是雪上加霜,直接让他的身体达到了五十度。人类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变化,他的汗水堵在了毛孔里面,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之后变得无力,呼吸急促但越来越虚弱,细胞成片成片的失去活性,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几乎接近死亡。
而外面被过分浓郁的信息素拉入发情期的alpha急剧增加,一股与oga甜美信息素完全不同的霸道信息素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和空气里的oga信息素缠绵在一起,产生了美妙的化学反应。足足有五分钟毫无动静的西区再一次活了起来,离奥格最近的那一架蜘形机甲最先有了动静,灵活地把“骨头”扑倒在地,驾驶员喘着粗气从里面钻出来,去寻找甜味的来源。这个动作就好像是一个号角,上百架机甲同时动了起来,彻彻底底进入了发情期的alpha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战场上,纷纷跳出机甲往奥格的方向赶,眨眼间就已经有数十人到了骨头边。而雄性动物争夺雌性的本能都是一样的,驾驶室外面的alpha们已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凶狠地战斗在了一起。很快这个人数越来越多,接近三分之二的士兵加入了这场混战。短暂的安宁之后西站区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分钟前,战火隐隐有重新燃起的迹象。
这是一幅怎样诡异的画面?
主机内部的机械师们已经连续八分钟失去了西战场的画面,就当他们焦头烂额地检修的时候,3d画面跳跃了几下,又自动恢复了传送。检修的工作人员大松一口气,随后震惊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传送过来的画面,背脊一阵阵发寒。
西战场燃烧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建筑物冒着浓浓的黑烟,血色月亮惨淡的照着,数不清貊的尸体堆积在地面上,机甲散得七零八落。而在这个已经没有敌人了的战场上,士兵们都像疯了一样聚集在广场最中央搏斗在一起,瞳孔里不似常人地反射着暗红。这样的画面已经超出了人的想象,整个临时站都陷入了巨大的沉默,鸡皮疙瘩在每个人身上蔓延,一直到有人颤抖地拿起通讯器,拨了司令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留言……”
仅仅是一个电话的时间,西区又发生了变化。这里的alpha实在太多了,已经有人钻进了骨头的驾驶室里面,抱起了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奥格。进入发情期三十多分钟一直处于极度饥渴状态的奥格一接触到alpha的皮肤和信息素就开始疯狂地吸收,信息素与信息素迅速结合,在他体内产生了微弱的电流注入那颗已经垂危的心脏,以毒攻毒般刺激得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那个alpha让奥格枕着自己的腿,抚摸他的脸颊和下巴,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本不该有什么反应的奥格却像从未被标记过的oga一样颤抖了起来,极度强烈快感袭击了他麻木的大脑,异性的味道开始入侵他身体、激活他假死的细胞。
那个把他临时标记了的alpha被另外一个alpha击倒在地,两人在驾驶室里打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奥格的变化。死而复生的细胞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开始进行极快的新陈代谢。奥格的呼吸再一次粗重了起来,甚至不得不张大嘴大口大口地摄取氧气。汗水又涌了出来,全身的肌肉都抽搐着鼓起硬包。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十几秒,更加剧烈的变化紧随其后:奥格的骨骼被打散、重组,肌肉夸张的膨起、拉长,战斗服转眼就被撑破,雪白色的光滑皮毛迅速覆盖了全身。仅仅是呼吸之间,毫无声息躺在地面上的人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成年雪狼!
……却是一头残疾的雪狼。
永夜星人的兽人形态是灵魂的实体化表现,而惨烈的成年仪式终于导致了恶果。本应强壮又威风的雪狼萎缩了一条后腿,抽搐着甚至没法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湿润的眼睛半睁着,喉咙里发出悲哀的低沉呜咽。
但即使不是完整状态下的雪狼,狼的身体远远要比人类来得强壮,濒死的细胞在狼的体内进行极快的修补,心脏从虚弱重新变得强而有力,短短几分钟之内,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布满了粉红色的补丁,即将失败的成年仪式也再一次像生锈的齿轮一样运转了起来,属于奥格的神智开始清明了起来。
奥格隐约中知道一切都被他弄砸了,军部、艾尔林、阿瑞斯、永夜星这些词不连贯地从他的大脑里滑过,然而所有的这些念头都及不上那股强烈的悲伤,残疾的兽人形态给一个永夜星人带来的也许会伴随一生的强烈的悲伤。他冲着想要扑过来的alpha发出危险地低吠声,从驾驶室里一跃而出,落在貊的尸体上。
月光把他雪白的皮毛照出了温柔的光晕,在修罗场般的西战场中让他如同圣洁的神。这个残缺的神扬起头,瞳孔里涌出清澈的泪水,朝着月亮发出了长长地、悲凉的嗥叫,这带着精神力的声音仿佛是从魔笛里发出来的,像一股清泉流进了士兵的大脑里,洗净了所有的疯狂和躁动,只留下无穷无尽的伤感和惆怅。战斗很自然地停了下来,上千双眼睛落在了那残疾的雪狼身上,注视着注视着不知不觉中竟被感染了似的一起流下了眼泪。
而驾着阿喀琉斯心急如焚地赶到西战场的阿瑞斯听到这个声音,胸口顿时一阵阵绞痛,痛得喉咙里甚至有血腥味在翻滚。他眼圈发红,目光一下子就锁在了最中央的雪狼身上,理智的弦绷断,几乎要疯掉了。雪狼在这声嗥叫之后也无力再支撑变成了人形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好歹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成年仪式艰难地往前推进,最凶险的阶段已经挺了过去。身边的士兵们也都回过了神,在浓郁的甜味里面再一次失去了理智。然而这一次他们还来不及碰到那具oga的身体,一股截然不同的凶悍的精神力带着杀意毫不留情地刺冲了出去,离得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离得远的被这冰冷的杀意压得直接跪倒在地。阿瑞斯从阿喀琉斯里面跳出来,脸狰狞地扭曲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奥格的身边。
“我来晚了……”
又陷入了高温发情状态、大口喘着气的奥格不知道阿瑞斯说了什么,但熟悉的味道强烈地刺激了他极度敏感的身体。在这样的状态下保持了快一个小时的奥格也快要疯了,不管不顾地拉下阿瑞斯的脑袋,朝着那块柔软的地方狠咬了下去。前所未有的全面通感在两人之间爆炸,剧烈的化学反应席卷了彼此。阿瑞斯敏锐地嗅到了自己的oga身上属于其他alpha的新鲜味道,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暗红色。他把奥格抱了起来,低头狠狠地咬住他的喉结,凶狠的信息素迅速在奥格的血液里蔓延,霸道地吞噬侵略者。
两人都感觉到了甜美的空白。
阿喀琉斯温柔地把他们放进了自己的驾驶室内,隔断了越来越甜的oga信息素,给雅尼克发送了信号,然后发动了自己的引擎,像流星一样飞向了太空。无声的宇宙像一块镶满了钻石的美丽幕布,轻柔地裹起了已经忘情的恋人,为他们阻断世俗的一切烦恼,裹出一个短暂世外桃源。阿喀琉斯带着世外桃源漫无目的地在幕布里穿越,驾驶舱里透出来的暖黄色光芒柔化了它冰冷的钢甲。
这场真正的灵魂仪式,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第73章
联邦首都星球的秋日阳光总是柔柔的、凉凉的,照在人的身上带不起半点暖意,又不至于让人发冷。现在时间是下午,快要接近傍晚,可有可无的阳光越发懒洋洋,有气无力地穿过别墅的玻璃,在木制地板上投出一块不怎么明媚的影子,再慢吞吞地散射开来,勉强照亮这间卧室。
卧室只是普通的卧室,床边却放了一个巨大的隔离舱。卧室的主人没有睡在床上,而是毫无生气地躺在最高级别的隔离舱里面,眉头紧紧地皱着,身体偶尔会痛苦地抽搐一下,似乎陷在什么可怕的噩梦之中。如果阳光会思考的话,它或许会猜测这舱里面的少年是否还活着,因为足足三天时间它都没能看到他睁开眼。可惜阳光似乎兴致缺缺,只是懒洋洋地调整自己的角度,无聊地等待下班的时刻。
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时候,阳光终于把角度调到最低,将将把最后的光线投在了少年的睫毛上。淡黄色驱散了他身上苍白的死气,仿佛给他带来了一点不同的变化。三天没有动静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颤抖着,然后突兀地飞了起来——
奥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世纪的黑暗的噩梦,惊醒的那一刻大脑里面却一片空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过度强烈的光线里面眯起眼,下意识地试图抬起手遮住光线,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变成了一台生锈的机器,所有的关节都咯吱咯吱地难以运转。他在无力地在隔离舱里面躺了很久,回忆慢慢在大脑里的白纸上渗透,作画一样不紧不慢。先是军部、骨头、体检、阿瑞斯,然后是爱丽丝星球、突袭、战争、阿瑞斯。奥格的神智开始清明了起来,然后一股巨大的焦躁袭击了他。
阿瑞斯?阿瑞斯?!
奥格忍着身体的钝痛坐起来,摸到隔离舱的开关,急切地用脚去踩地板。还来不及用力他的关节就发出了难以忍耐地抗议声,无力地栽在了地板上。他咬紧牙关想要爬起来,双腿始终毫无知觉,想要叫阿瑞斯的名字,几次尝试之后喉咙里都只能发出嘶哑的不成字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恐惧让他浑身冰凉,奥格喘着气爬到了门口,用手去拍卧室的门,用尽了全力也不过是在门上捶出轻轻的闷响。
奥格眼前一阵阵发黑,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都陷在可怕的不安里面。这样的不安夺走了他的理智,精神力不知不觉地开始大量往外涌。很快,把守在别墅外部的士兵同时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的压力,如同一把镰刀挂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方,随时可以夺掉他们的性命。连通讯工具发出同样的“兹兹”的杂音,腰间的粒子炮也开始不安分地闪动。他们头冒冷汗地试图拉响警报,抬头就看见几乎是整个别墅区的家政机器人、飞行器都像是受到什么磁场影响一样往这边移动,从四面八方把这个别墅包围了起来。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奥格毫无察觉,成年仪式刚刚结束的他无法承受伴侣的缺席,阿瑞斯占据了所有的理智,逼得他痛苦地用头去撞那扇从外面上锁的门,撞得额头一片淤青。而一架飞行器这时候风驰电掣地停在了庭院里,穿着军装的阿瑞斯从飞行器里跑出来,焦急地直上二楼。门一开奥格的脑袋就撞了他的膝盖,阿瑞斯跪下来紧紧地抱住他,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不停地抚摸亲吻他的脸颊和额头,反复道:“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奥格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沙哑的声音,眼角流出了泪水,被阿瑞斯含进了嘴里。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如同一支强心剂打进了奥格的心脏,已经完全成熟的通感慢慢平复了他脑中巨大的焦躁,让他的呼吸变得不再急促。阿瑞斯小心地抱起他,把他放进柔软的床上,起身想要去拿药。还来不及跨出第一步,奥格的手死死地拉住了他,指甲甚至掐进了肉里,恐惧地看着他。阿瑞斯心痛得无以复加,重新在床边坐下,让他靠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不走。”
奥格疲惫地听着阿瑞斯胸口的心跳,失控的精神力开始回收,思维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阿瑞斯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家政机器人送上来了药和水,扶着奥格喝下了一整杯温水。温水滋润了奥格干涸的嗓子,让他发出满足地咕噜声。阿瑞斯温柔地用一只手反复顺着他的黑发,另一只手把药膏均匀地涂在青紫一片的额头上。
奥格在这样的动作里面完全放松了下来,躺在阿瑞斯的怀里昏昏欲睡。后者为了他打了舒缓剂和营养剂,带着他躺下来,拉上被子,道:“睡一会吧,我抱着你。”
奥格点点头,然后安心地睡了过去。大概是昏迷的时间太长的原因,这一觉睡得并不久,醒来之后甚至窗边还残留着落日的余晖。而阿瑞斯就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搂着他,两人的呼吸和体温纠缠在一起,让他产生了一种甜美的晕眩感。奥格还没有从这种奇妙的感觉中醒过神来,阿瑞斯便拨了一下他的刘海,问:“醒了?”
“……醒了。”奥格有些艰难地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这两个字,嘴角往上勾了勾。阿瑞斯低下头来跟他接了一个短短的吻,贴着他的嘴唇道:“对不起。”
奥格心意相通地明白阿瑞斯在为什么道歉,摇了摇头。阿瑞斯也笑了笑,似乎知道这些话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都有些多余。同样过于成熟的通感也让奥格能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心中的疑团和忧心,他握住阿瑞斯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呆在我身边。”
“我知道,”阿瑞斯笑道,“‘永夜星人成年之后需要跟自己的伴侣在一起’,恩?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我们是百分百契合的记得吗,每一次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都有火在烤着我的脑子,我很惊讶我到现在还没有炸掉总统府。”
奥格在一片昏暗之中看着阿瑞斯的眼睛,他们都有想多的问题想问彼此,但是在柔软的被子和温暖的怀抱之下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力气。他们都知道此刻的宁静是怎样的珍贵和短暂,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享受。夕阳沉沉,夜晚很快拉起了它的帷幕。透过房间的窗户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镶嵌在深蓝色夜幕之中的星空,祥和的光芒让他们同时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夜晚,阿喀琉斯驾驶室之外也是这样美丽祥和的星空,温柔地见证着他们灵魂的誓言。阿瑞斯的手臂收紧,整张脸都埋进奥格的脖颈处,嘴唇颤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把语言和星空无声无息地化在了一起,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奥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却在一阵强烈的心悸之中挣开了眼,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身边,只摸到了柔软的被子。他的脑袋里轰的一声,还好这时卧室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一身正装的阿瑞斯走进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晚上有点发烧,现在总算退掉了。”
奥格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睁大眼看着他:“你去哪?”
阿瑞斯替奥格掖好被子,轻声说:“军部,议院,总统府,那些人都在等着审讯我们。战场上的事情,我需要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这些……你知道的。”
奥格当然知道,那天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但说到底是他自己闯的祸。如果他能够更谨慎一点,早早地偷跑到一颗无人星,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愿意阿瑞斯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这一切,光是看到阿瑞斯要从他身边离开就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而阿瑞斯却在他产生更多的念头之前打断了他,看起来一脸轻松地笑道:“想什么?我是一名上将,我出面远远比你出面要来得有效。何况情况没有这么糟糕,我对他们说你有永夜星人的血统,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次成年是一个意外。至于发情期的事情,我也大可揽在自己身上,说只是我对自己的被监护人的一点私心。那一天毕竟是你挽救了整个a区的战局,他们不会过分为难我们。”
阿瑞斯的故作轻松深深地刺痛了奥格的心,手不知不觉中已经在阿瑞斯的手腕上抓住了印子。他脑袋里面乱成一团,好几分钟都没能组织起自己的语言,只能道:“不会这么简单,你骗我。”
阿瑞斯俯下身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奥格的脸颊,坚定地说:“我不骗你,一天的时间,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奥格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最后那句话在他的心中激起了温柔的涟漪。阿瑞斯郑重地吻了一下奥格的嘴唇,道:“还有一件事情,你的精神力成年之后纯度达到了96,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不要被我之外的任何人发现。”
奥格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你……”阿瑞斯已经直起身子,最后笑道:“你看,这样一来,我们就在一起努力了。”
话音落地,阿瑞斯轻轻把自己的手从奥格的手掌中抽了出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努力,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留下,身体却一点一点越离越远,这种痛彻心扉的残忍让他们同时红了眼眶。阿瑞斯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用牙齿咬破自己的舌尖,趁着这一点清醒的痛楚转身,头也不敢回地大步往前走,一直走到一楼的玄关才弯腰撑住挂衣架,捂住胸口好几分钟直不起腰来。
第74章
已经进入深秋了,今天的太阳却反常的明媚。阿瑞斯从车里面出来的时候被大太阳晃了眼,在剧烈的头疼中有一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自己的百分百oga永久标记不到四天,强行分离让他情绪处在随时都可能失控的边缘。他按了按自己的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立派的法院建筑,深吸一口气,隐藏起脸上的情绪大步走了进去。
三天都是一样的房间,前来询问“口供”的却是不同的人。奥格的事情的闹得太大了,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凭一己之力杀死了二分之一入侵的貊,又当场发情引得士兵大混乱,这样的成就让所有高层势力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如果不是因为各方势力吵个不停,迟迟悬而不决,奥格也许早就被控制了起来。
阿瑞斯花了点时间弄明白各方势力的打算。法院方面一直在质疑奥格的身份,怀疑他是间谍,以扰乱战场秩序为借口多次想要提审奥格。向来与世无争的九区竟然也派了代表过来,认为奥格有很大的科研价值,也许能把他打造成人造兵器。总统方面按理跟奥格、阿瑞斯最为熟悉,反而迟迟没有发话,既驳回了九区的申请,也反对法院的决定,还看不出什么。还有中下级士兵也形成了一方势力,特别是那天跟奥格在同一个战场的,无一例外认为奥格是“天赐给联邦的礼物”,希望政府能够公开表彰他们的“英雄”。
看起来似乎所有人都想对奥格做点什么。
但阿瑞斯强行把奥格藏了起来,各方势力分不出高下的时候谁也不想先得罪伍德家族。可是这种时候总得有人出来为“奥格”负责,所以阿瑞斯第一次以“奥格的伴侣”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在各方势力里面周旋,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努力把责任自己身上揽。他从小接触到的大都是军队,这样的政治斗争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上与奥格的分离让他处于巨大焦躁和不安之中,只能在阿喀琉斯身上藏上镇定剂,每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便转动自己脖子上的黑曜石项链,让镇定剂注到自己的身体里。进入电梯的时候,阿瑞斯在电梯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眼窝深深地凹了进去,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芒,脸色苍白。他在自己的脸上搓了一把,努力让奥格的眼睛离开自己的大脑,打起精神走进那个审问的房间里。
阿瑞斯毕竟是五大上将之一,身份又微妙,没有人敢把他放进真正的审问室里。这一间虽然也叫做审问室,除了外面有人把守意外其实跟普通的办公室差不多,有沙发有茶水。阿瑞斯被搜完身进去之后审问的人还没到,他靠进沙发里面,疲惫地闭上眼睛,听阿喀琉斯跟他说奥格的情况。
“他刚才跟我说了话,问我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联邦打算做什么。我答道有你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没有说话。”阿喀琉斯叹道,“他看起来……不大好。他的后遗症似乎比你严重多了,你走之后他一直处在极度焦躁的状况下,精神力很不稳定,也没有吃饭,甚至尝试用牙齿去咬自己的动脉。我控制家政机器人给了他一杯含催眠剂的营养液,他现在睡着了。”
阿瑞斯觉得有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难以呼吸,直憋得胸口一阵阵闷痛。他隐隐又有狂躁症发作的趋势,伸手死死地抓住前襟,突然又听到外面传来了有人安检的声音,只能生生把所有的情绪吞了回去,吞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再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坐在他的对面,神色复杂。
阿瑞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靠进沙发里面,冲着艾丽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幅模样,”艾丽道,“你应该把奥格送到主宅里去,我会照顾好你和他。”
阿瑞斯想要冲艾丽笑一笑,但嘴角沉重实在笑不起来,道:“他喜欢那里,让他呆在那里吧。”
艾丽起身,给阿瑞斯注射了一针淡蓝色的什么东西。这液体有些凉凉的,流进血液里很舒服,很有效地缓解了阿瑞斯的焦躁。他呼一口气,刚要问这是什么,艾丽就递了一个冷冻盒给他,道:“在国家冻库里找到的,可以缓解你们之间这段时间的依赖。”
阿瑞斯把盒子收下,道:“谢谢。情况怎么样了?”
艾丽道:“现在还没有对我们不利的铁证,只要总统不表态,没有人能够从伍德家抢走新家主。但是九区那边似乎在搞什么幺蛾子,昨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情报人员说似乎他们还有什么东西没确定,在做最后的核验……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哼,那群鬼玩意。”
阿瑞斯一听到九区两个字心就狠狠地一跳,脸上还是没让艾丽瞧出不对劲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默了一会,道:“总统府一直没动静?”
“小罗伯特在战争结束后就不见了,不在首都星球,可能在执行什么任务。”艾丽道,“我估摸着他也快回来了,你和他都不在,a区现在没有主心骨不行。老罗伯特的心思我探不出,这个人不像上任总统那么好糊弄。”
“他也该有动静了,”阿瑞斯握着冰冻盒的一角,“这几天他肯定会表态,如果他站在法院或者九区那边……”
阿瑞斯看着艾丽,艾丽目光沉沉,眼睛里闪着一个女人不该有的狠绝。伍德家族出了名的护短,但是阿瑞斯知道他和艾丽的想法是不同的。如果联邦狠下心来要对奥格不利,阿瑞斯愿意为奥格抛下一切,叛逃联邦也在所不惜。但是艾丽不行,艾丽是伍德家的主母,她能做的底线是违抗联邦的命令,把奥格暗中送到茫茫宇宙中去。艾丽懂阿瑞斯,阿瑞斯也懂她,两人知道谁也没法说服谁,只是静静地对视一眼。
一段沉默,艾丽难得地笑了笑,突然站起来,道:“给你看这个。”
说着,她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慢慢的,一棵巨大的家族树的虚像出现在了房间里面,占据了所有的空间,有一部分甚至延伸到了房间之外。阿瑞斯忍不住站了起来,目光一下子落在属于自己的那根树枝上。
刻着“阿瑞斯·伍德”的树枝枝繁叶茂,但是叶尖微微的泛黄显示主人的身体状况并不好。阿瑞斯没有在意这些,一动不动地看着跟自己紧紧相连的那根写着“奥格·安”的树枝,那根本来是半透明的树枝此刻已经变成了实体,和他的恩爱的缠绕在一起,直到死亡也无法再分开。阿瑞斯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肩膀一下子松了一下,目光变得很柔和。艾丽站在一边,嘴角带笑:“我第一次见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不敢相信你们两个竟然是百分百契合的,还偷偷去婚配系统确认了好几次,发现结果没有错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觉得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法看到你的树枝分叉了。”
阿瑞斯轻轻地伸手想去碰,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不过是个虚像。他还记得他们的血一起滴在家族树时的感觉,暖暖的,好像灵魂被什么东西连在了一起。这样的回忆让他有些走神,一直到艾丽轻声问:“你爱他?”
阿瑞斯这四天以来第一次卷起了嘴角:“恩。”
艾丽没有再问,两人站了一会,艾丽把家族树的虚像收了回去,跟阿瑞斯互道了珍重,离开了这个房间。阿瑞斯看了看时间,第二拨人差不多也该到了,又给自己打了一针那个药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果然,不到五分钟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似乎连安检都没有,门直接被推开了。
阿瑞斯抬头一看,看见老罗伯特独自一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
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阿瑞斯压下心中的惊讶,心道也该是这个人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了,冷静地给他倒了一杯茶,也没有自己站起来敬军礼,像是小辈敬长辈一样把茶递了过去。老罗伯特把茶接了过去,鹰一样的目光和气势却丝毫不减,没有喝,拿在手里稳稳地转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失望。”
阿瑞斯看着他,心里隐隐明白他在说什么,脸上没有太大的表示,淡淡的,没有说话。老罗伯特把这句话补了个完整,只是听起来并不怎么像真正的失望:“奥格竟然是个oga。”
“承蒙总统先生赏识。”阿瑞斯道。
老罗伯特点点头,眼里流露出别的东西,嘴角勾起一个笑,道:“长话短说。我天生就是喜欢冒险的人。我不在乎那群坐办公室吃公粮的人说什么,不管奥格是不是间谍,或者他能不能成为扯淡的人形兵器,在我看来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在乎的只是他能给这场充满未知数的战争带来什么。”
阿瑞斯脑袋里面飞快的转动,想到了什么,眼中光彩一闪,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老罗伯特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带着天生的蛊惑人心的能力:“联邦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争了,貊一来,整个联邦都陷在灰色情绪里面,招兵处处受阻,已经有了不战而败的不详之昭。联邦现在需要一个平民英雄,出身寒门,屡次在公众前立下战功,有足够的感染力号召民众,给他们带来安全感。早在之前,奥格在新闻发布会上露了脸之后我就想把这个角色给他,后来提前把他扔到a区去也是想把他磨得更锋利一点。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了一点小风波,但是还不足以让我改变主意。”
阿瑞斯心道果然,心中已经有了喜意,至少老罗伯特听起来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我会策划一场全联邦直播的公开审判,所有对奥格的指控都会当庭被‘证据’推翻,他在西战场的前半段录像将会播出。”老罗伯特道,“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条件。”
“什么条件?”
“我愿意制造一个联邦英雄,但是不愿意这个联邦英雄之后反过来打我的脸。”他不再转茶杯了,轻轻地抿了一口放在桌面上,十指相碰,目光像刀一样,“审判之前,我要把奥格·安二十四小时监视在身边。如果确定他无害,所有计划都照常进行。如果我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我想不管是九区还是法庭都很乐意接手。”
阿瑞斯微微一愣。
这个条件,他咬咬牙也许就忍过去了,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奥格能熬过漫长的分离吗?
第75章
阿瑞斯没有松口,靠在沙发里神色不明的沉默,手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老罗伯特有些意外,道:“我以为这个条件不算什么。”
阿瑞斯低低地道:“我们百分百契合,刚刚标记不到一个星期,没法分开太久,容易出事的。”
老罗伯特在听到百分百契合几个字的时候眉头轻轻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这个新上任的总统便微微一笑,做了新的决定,道:“你大可一起过来。”
阿瑞斯挑了一下眉,心中警觉了起来。因为罗伯特的原因他从小就多次接触这个长辈,深知这个人警惕心很重,不可能就这样让步,让奥格跟同样处于嫌疑之中的他在一起。老罗伯特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道:“只是各退一步,晚上你们可以在一起,白天我需要单独观察他。”
阿瑞斯心稍稍放了一点,至少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了。他实在不愿意把奥格交出去,即使是两人必须要分开,一想到奥格好好地呆在他们共同的家里面,心里总会安宁一点。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老罗伯特是最后的那根稻草,仅仅凭一个伍德家族没法和那些势力一直纠缠下去。老罗伯特也知道这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语气也柔和了一点,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总统气势,看起来的确有几分严厉家长的样子:“我看着你和李一起长大,心里自然是偏向你的。但是现在整个联邦都在我手里面,就算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那小子,做出来的决定也不会变。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派人来。”
话说得很诚恳,但是最后那句容不得任何质疑。阿瑞斯心里清楚,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说了一声“谢谢”,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往外走。既然总统已经站好了队伍,这件事情也用不着他再呆在法院周转什么。两人颇有默契地一起出了法院大门,老罗伯特先他一步跨上了飞行器。入秋了之后他的腿脚应该越发不便才对,却走得硬是半点都看不出来。阿瑞斯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把心中的那股不安定压下来,归心似箭地发动自己的飞行器,几乎是一路擦着超速地线赶了回去。
把守在他家门口的士兵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似乎是被昨天奥格的精神力弄怕了,看到阿瑞斯回来大松一口气。阿瑞斯粗粗地问了几句,得到一切正常的情况之后转身就锁上门往二楼走。离得近了,他能够感觉到奥格成年之后纯粹得如同佳酿的精神力,温和的透出来,带着一点凉凉的悲伤。阿瑞斯的呼吸慢了下来,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一头巨大的雪狼立在房间里面,发毛光滑得散发着淡淡的亮,乍一看好像是梦幻里面的动物。此刻这圣物一般的雪狼微微偏过头来,淡金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落在来人身上,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咕噜声,听起来像优雅的呜咽,然后轻轻转头,把目光投向自己萎缩的后腿,转过身子用自己的舌头慢慢地舔着残疾处,眼睛里面湿漉漉反射着光。阿瑞斯心都要碎了,走过去抱住这匹几乎跟他同高的雪狼,把脸埋在那柔软得难以置信的皮毛里,用手来来回回温柔得抚摸他的后颈。雪狼于是轻轻地把头靠在了阿瑞斯的肩膀上。
一人一狼静静地依偎了一会,雪狼温柔地推开他,有些不稳地走了几步,眨眼间又变成了神色疲惫的奥格。阿瑞斯走过去执起他的手,看到手腕上破破烂烂的伤口,皱眉拖过药箱来给他上药,一边上一边问道:“吃东西了吗?”
奥格乖巧得看不出半点阿喀琉斯形容的模样,答道:“喝了营养液,不饿。”
阿瑞斯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饭点一个多小时了。他脱下自己身上的正装,裸着身子在衣柜里翻出一套居家服,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奥格马上跟了上来,寸步不离地跟他到了厨房,一言不发看着他亲自做了两碗蝴蝶面,再倒两杯牛奶,放在餐桌上。
“你之前住院的那段日子,我说那些饭菜是我做的其实是骗你的。你居然也一直信着。”阿瑞斯微微笑道,“我只会做蝴蝶面。”
奥格没有笑,甚至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听,神态有些奇怪,坐下来低头开始吃面。阿瑞斯皱起眉,安静地陪着他一起吃完了味道一般的午餐,看着他把牛奶喝掉,抽出纸巾擦掉他嘴角的奶白色,让家政机器人把盘子收起来,拉着奥格回到卧室里面。实实在在的食物让两人的身体都感觉到了满足,奥格懒懒地眯起眼睛,靠在书桌边上,看着阿瑞斯似乎有话说。
阿瑞斯等了一会没有等到,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心头发软,低声道:“你的兽人形态……是因为成年仪式差点失败的原因吗?”
奥格点了点头:“你都知道?”
“猜到的,”阿瑞斯笑笑,“你那天表现在实在不像一个普通人类,我记得你跟我提过永夜星球,在你昏迷的时候做了一点调查,没想到真的全部对上了。”
奥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起了一点精神,不像刚刚那么消沉,自嘲地轻声道:“我这辈子都得这么残疾下去了。”
阿瑞斯无声地抱住他,用通感表达那些语言难以表达的歉意、心疼和承诺。意外的是这样的通感似乎让奥格好受了很多,整个人都轻轻颤动了一下,闭上眼睛,脸上浮出服用上瘾药物后的虚幻的快感。阿瑞斯伸手把他的碎发别到耳后,把他抱到床上,让他能更放松一点。这场失败的成年仪式给奥格带来的后遗症远远超过了阿瑞斯的预期,书上所说的永夜星人成年后的虚弱期和依赖期甚至不及奥格现在的十分之一。阿瑞斯内疚地低头吻奥格脸颊,后者总算有了一点平时的样子,睁开了眼。
“我知道你想问,趁着我现在大脑还清明,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奥格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在阿瑞斯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脸上还残留着通感给他带来的快感,沉默地享受了一会才接着说下去,“我是一个永夜星人,两年前在自己的成年仪式上被自己的舅舅一针害死,灵魂却不知道为什么进到了更高维度,稀里糊涂地又到了这具身体里,变成了奥格·安。除了换了一个身体之外,我的灵魂特性全部保留了下来,精神力、兽人形态、未完成的成年仪式……想来我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灵魂只是少一条腿已经算万幸,不能再贪心了。”
阿瑞斯非常平静地听他说,手不轻不重地捏他的后颈,捏得奥格满足地垂下眼帘,思绪都模糊了,含糊道:“你信吗?”
“信,”阿瑞斯道,“你出车祸之后,心电图明明都快要归零了,又突然醒了过来。醒来之后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联系。第二天婚配系统就把90改成了100。注定的。”
奥格“恩”了一声:“注定的。”然后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阿瑞斯的嘴唇碰到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突然觉得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阻碍都不算是阻碍了。他揉了揉奥格黑发,这手感好得有点像他雪狼状态时的皮毛,然后像讲故事一样把外面那些乱成一团的势力和老罗伯特的计划讲给奥格听。说完之后奥格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只道:“我有不好的感觉。”
“我会一直呆在老罗伯特身……”
“不,不是因为老罗伯特,”奥格眉头越皱越紧,“那个审判,说不出来……大概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阿瑞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奥格安抚似的反握住他,反身把他压在了被窝里,伸手去摸阿瑞斯身上的扣子,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我还没做过英雄呢……先让我做一回你的英雄演习演习?”
阿瑞斯眼中的宠溺一闪而过,扣着奥格的腰翻到他上面,细细碎碎地接吻,手不停歇地脱掉他的衣服,然后把头一埋钻进了被窝里面。
然而不管如何的恨不得把这宝贵的共处时间一分掰做两分用,天还是很快黑了下来。阿瑞斯搂着疲惫的奥格睁着眼舍不得睡,不知不觉中还是闭上了眼。再睁开眼的时候有人按响了别墅的门铃。阿瑞斯伸手把门铃调成静音,通过手机看到一个军官样的人物带着几个士兵站在门口。他看了一眼身边沉睡的奥格,压着声音让他们等会。
奥格睡得很沉,成年仪式之后他的精神一直不怎么好,除掉两人分离时的狂躁状态,只要是呆在阿瑞斯身边他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阿瑞斯不忍心叫醒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想要先做点早餐。没想到他一动奥格就不安地睁开眼,警觉地问他去哪。
阿瑞斯说该出发了,一夜好眠之后奥格的症状似乎有所好转,还算镇定地起了身,跟在阿瑞斯的身后一起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弄好之后也很顺从地吃完了所有的早餐,把阿瑞斯跟他说的要注意的事情都记了进去,然后被阿瑞斯拉着手上了总统府的飞行器,一路沉默得有些过分。
阿瑞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等到下了飞行器之后,一直强装镇定的奥格眼中终于闪过慌乱,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阿瑞斯被带走的方向,下嘴唇开始发抖,阿喀琉斯被他开始混乱的精神力弄得在他的眉间一突一突地跳动。
第76章
有侍女一样的女人把奥格领到了总统府,穿过一个长长的、复杂的花园,到了一栋罩着隐形防护罩的别墅。奥格在别墅的门口停顿了一下,回过头去看整个曲曲折折的花园,目光落在花园入口处的巨型喷泉上。侍女礼貌地回过头来提醒他,奥格努力把泛红的瞳孔逼成黑色,微微低下头,跟着侍女走了进去。
总统别墅内部比想象中都要朴素,没有太多的名画地毯一类的奢侈装饰品,大概是没有女主人的缘故。侍女把奥格带到了二楼的一间看起来像客房一样的房间,里面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衣柜里甚至装满了适合他尺寸的衣服,甚至还有电脑和手机,看起来不像监视倒像做客。侍女替奥格沏了茶,冲他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门一关奥格便大口大口地喘气,急切地推开了房间的窗户,看着花园前面的总统府握紧自己的拳头。他能感觉到阿瑞斯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让他从这里跳下去,一路杀到阿瑞斯身边去。但这样的念头没有酝酿太久,很快外面传来了含蓄的敲门声,两个医生模样的人推门进来。奥格敏感地瞥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全副武装的守卫。
医生很礼貌地请奥格在床上躺下,开始给他做身体检查。这样的身体检查所有流程都和医院的不一样,两个医生沉默不语,手脚麻利,背着各种仪器足足检查了一个多小时。奥格一直在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杀意和烦躁,任由两个陌生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忍到最后医生说要测一下精神力,奥格眼睛眯了一下,把自己的精神力牢牢地收进脑袋里。他们的仪器数值上升到百分之六十之后停止,两个医生对视了一眼。
“好了么?”奥格沉沉地问。
其中一个医生点点头,从药箱里翻出一管透明的药液,道:“这是能够促进您精神力释放的药物,没有副作用,使用之后有安神的效果。总统先生需要看看您真实的精神力,先生说他没有多余的意思,您可以放心。”
奥格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排斥,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兽态。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波动有没有对两个医生造成影响,但是他看见他们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有一个双腿开始发抖。说话的那个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目光温和无害,多多少少有安抚的意思。奥格沉默了很久,最后伸出自己的手臂。
那医生大松一口气,小心地把药推了进去,重新给他连上了精神力测试仪。奥格只觉得那冰凉的药液很快变得火热,流过他的血管,轰的一声点燃了他的大脑。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精神力已经汹涌而出。奥格的意识有了短暂的空白,过于纯粹强大的精神力刹那间挤满了整个隐形防护罩,并像爆炸一样把防护罩挤得开始变形、脆弱。而防护罩之内所有的电器产品都冒起了火花,通讯工具失去了联系,机器人不再被吸引,而是直接原地死机。站在房间里的两个医生同时感觉到强烈的头痛,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有一个甚至开始口吐白沫。外面的守卫好一点,跪下地上鼻血直流。
这样恐怖的精神力持续了两到三分钟,奥格的意识慢慢回归,喘着气把庞大的精神力收回来。医生没有骗他,爆发过之后心中的暴躁的确有所好转。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起身推开门,冲着外面只留一口气的士兵道:“你们处理一下。”
没有了电和机器人的别墅一片寂静,通讯也被切断了,外面的士兵似乎颇费了点脑筋,十多分钟后才有一队人进来,维修的维修,抢救的抢救。其中一个医生似乎没有大碍,另外一个好像有点麻烦,不确定是不是脑死亡,被一起送回了医院。
新的医生继续之前的任务,胆战心惊地把精神力测试仪收起来,做了收尾工作,给奥格注射了舒缓液,似乎一刻都不想呆地大步离开了。
奥格被折腾得没有力气了,在药效里昏昏欲睡,又因为分离的原因睡得极不安稳,全是噩梦。醒来的时候看见早上的那个侍女正轻手轻脚地把食物放在桌上,一对上奥格刚刚睁开的眼睛吓得花容失色,直接腿一软跪了下来。奥格还没搞清楚情况,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看着她,哑着声音问:“我这么可怕?”
侍女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鞠了个躬,小跑着走了。奥格毫无食欲,痛苦地躺进枕头里,拿牙齿死命咬枕套。他明明能够感觉到阿瑞斯在附近,精神力却别墅的防护罩挡着无法前进。他觉得自己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瞳孔在人态和兽态之间来来回回地转换,如果不是阿喀琉斯一直在耳边温柔地劝他,他可能已经把这栋别墅化成了灰烬。
阿喀琉斯以阿瑞斯的名义哄着奥格去吃东西,后者拿着叉子差点插进自己手里面,半口都吃不下,最后给自己打了一针医生留下的营养剂。刚一打完,又有人来敲他房间的门,然后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走了进来,是好久不见的福泉。
奥格此刻浑身都带着刺,居高临下警惕地盯着他,手紧紧地抓着那把叉子。福泉似乎有些吃惊,微微一愣,对上奥格的眼睛竟然被威慑到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但他毕竟不是侍女那样的人物,很快又露出了微笑,道:“好久不见。”
奥格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福泉看到他这幅模样也不多绕圈子,开门见山道:“老罗伯特看到了你的精神力报告,让我回来继续教你。我们会每天在一起呆几个小时,我……如果能教到你什么东西的话。”
奥格眼睛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腰抵着书桌,阴沉沉地道:“是命令?”
福泉见昔日弟子这幅模样,苦笑道:“恐怕是的。”
奥格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把叉子扔进盘子里,发出叮的一声,道:“走吧。”
福泉带着他去了地下室,是一个简陋但是足够宽敞的格斗室,器械不多,安保措施却做得极其严密,像一个巨型的保险箱,也许还有临时避难的功能。两人进去之后,门一关,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连他对阿瑞斯的感应都淡了一点。奥格在原地慌乱地站了好一会,本能地看着福泉涌出杀意,又被自己的理智给压了下去,心存了几分愧疚。福泉却不知道这些,很温和地冲奥格笑,指了指监视摄像头的地方,提出两人先随便过几招热热身。奥格没有拒绝的余地,出手招招都是杀招,很快就把福泉逼得停了下来,大汗淋漓地道:“你进步了很多。”
奥格出了点汗,体内的燥热稍稍平息了一点,冲福泉点了点头。福泉一边去墙边取枪,一边笑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会打败罗伯特先生,现在看来你完全有这个实力。”
奥格自嘲地笑了起来,讽道:“然后被关进总统府里面?”
福泉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拿了一把中型粒子炮过来,递给了奥格,让他击落一百米之外的靶子。奥格一扣机板,只听到了咔擦一声。这是一把没有能量膛的空枪。
奥格转过去看福泉,福泉道:“你本身就是取之不尽的能量膛。”
奥格明白他的意思,精神力沿着手臂注进空枪里面,越聚越多,再一扣机板,巨大的“碰“的一声,枪直接炸了,有碎片擦着奥格的手飞出去,擦出一道血痕。
血让奥格兴奋,没有听福泉说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另外一把枪。刚才的经历化成无数精准的数据注入了他的脑中,这一次奥格把精神力精确到了小数点,再扣动机板的时候一个“能量团”冲了出来,轰隆一声打掉了靶子,撞上了墙壁,在墙壁上撞出了一个黑色的浅坑。
福泉的神色变了,看着那个浅坑沉默了好一会。奥格没有在意他在想什么,又打了几发出去,一发比一发精准,每一发都毫无偏差地撞进同一个浅坑里面,把它炸成了深坑。福泉这时候伸手拿走了奥格的枪,笑道:“我想岔了,这样的训练对你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没有了枪,奥格心中的危险情绪又开始复苏。好在福泉很快拿来了一个笼子,从里面放了一只老鼠出来。这种老鼠看起来被关了很久,一出来就尖叫着飞快地在场地里面跑,福泉看了看奥格,奥格偏过头去,把精神力化成箭去追逐那只老鼠。这个任务比起刚才难多了,移动的、体积小的目标让精神力必须变化,而活的生物又要求精神力高度集中才能杀死,奥格想要放大范围的精神力震晕它再下手,福泉却阻止了他,提示他这样对精神力的损耗太大。
奥格追杀这只老鼠追杀了一个小时,成年之后他是第一次正视自己起了变化的身体。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每一次追逐的轨道都清晰地刻进了他的脑子里,然后本能地像计算机一样做出了最正确的分析。杀死这只老鼠之后,第二只老鼠他只用了五分钟,第三只甚至只跑了几步就被钉死在了墙壁上。
福泉在一边看得心惊,而这时候奥格浑身都被汗湿了,转过头来看他,无声地问他还有什么。福泉看着这张年轻英俊的脸,那眼睛里面残留的杀意还来不及褪去。他这才发现他的瞳孔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颜色变得更浅,带一点金色,看起来像某种霸道的兽类的眼睛,让他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了……”福泉喃喃道,“今天到时间了。”
奥格便跟着福泉往回走,离开格斗室有一道长长的走廊,没有监视器。奥格穿过走廊的时候在后面低声问:“老罗伯特为什么教我?”
“他还想让你回a区,”福泉道,“但是他在犹豫。”
走廊到了尽头,又进入了被监视的范围。奥格没有说什么,又回到了那监狱一样的房间里。天已经快黑了,书桌上摆了新的食物,有医生等在里面,头也不敢抬地小心从奥格手臂里抽走了一管血。奥格注视着医生的发旋,开口道:“上午那个医生怎样了?”
突然的发声让医生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试管掉了,老半天才说:“不、不是脑死亡,还还还有救。”
奥格“啧”了一声,俯下身来和医生对视,微微眯起眼睛,道:“你们这么怕我?”
医生一看奥格的眼睛,连话都不会说了,只张着嘴发抖。而这时奥格心里突然一动,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道:“做什么吓唬人家,恩?”
奥格头皮一酥,四肢都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软了,聚集了一天的戾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他一转头,看见阿瑞斯走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第77章
“中午有吃饭吗?”
奥格拿叉子弄了老半天都没能叉到圣女果,干脆直接用精神力把它浮起来送进嘴里。见阿瑞斯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笑了一下,眯着眼专注地从阿瑞斯的杯子里引出十几滴牛奶,再一点一点把牛奶在空中捏成q版阿喀琉斯的模样,送到阿瑞斯的嘴边。阿瑞斯垂着眼帘盯着抽象版阿喀琉斯看了好一会才张开嘴,把牛奶吞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奥格感兴趣地问。
阿瑞斯笑道:“牛奶味。别转移话题,中午吃饭了吗?”
奥格低头装没听见,一看他这样阿瑞斯就明白了,无奈地给奥格添了一杯牛奶,说了几句关于营养液的坏话,奥格在一边乖乖地点头,皱着眉把牛奶喝掉。明明中午的时候还食欲全无,到了晚上意外的胃口大开,把所有的食物都吃掉了。
阿瑞斯似乎也忙了一天,脸上带着疲色。两人一起洗了澡,老老实实的,谁也没动手动脚,然后一起坐在沙发里面。奥格躺下来,把脑袋放在阿瑞斯的大腿上,舒服地叹一口气。
“今天过得怎么样?”
奥格便懒洋洋地把今天的经历都说了,阿瑞斯没有表现出吃惊,一下一下地摸他的头发,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两人都知道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监控的范围之内,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很多话题,不一会奥格就困了,成年之后只要呆在阿瑞斯身边就想睡觉,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阿喀琉斯用阿瑞斯的语气在他脑中说:“九区手里似乎掌握了什么东西,铁了心要把你弄到手,我怕庭审出什么事情,把阿喀琉斯的一半都留给你。如果……你现在足够把整架阿喀琉斯都召唤出来。”
奥格一瞬间睡意全无,听到“九区”两个字心里开始发凉,沉默了一会,冲阿喀琉斯道:“你问阿瑞斯,九区想做什么?”
过了一会,阿喀琉斯道:“他们觉得你有研究价值,想把你打造成人形兵器。”
奥格心里稍稍松了一点,但不安感萦绕不去。他脑袋里转过很多想法,最后问:“艾尔林呢?”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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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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