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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哑巴”巫师养胖狼 作者:桃花吃白马

    第10节

    子愈话音刚落己熔川猛然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夜华你听说过没有。”

    “夜华?!”子愈没有察觉出气氛的紧张顿时来了精神,“若说绊是上苍对言灵师的怜悯,那夜华就是上天对绊的补偿。夜华可以强化绊的生命力以对言灵师提供持续的补给,不止是反噬甚至能治愈言灵师所有的伤口。虽然老师说这只是古人的妄想,但我相信夜华一定存在……”

    己熔川打断沉浸在臆想中眉飞色舞的子愈问道,“被言灵师拒绝的绊是怎么做的。”

    “哈?”子愈起初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挠头想了又想试探着小声说,“以死相逼?我不知道。言灵师的心结不解能怎么办。按理说,通常意义上绊对言灵师伤痛的分担是通过无形的维系交换了生命力,若是维系被切断用其他方法从伤口灌注力量应该也行的通。啊!”

    子愈捂住嘴,把己熔川的问话加上展沿的情况联系起来突然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抬眼见己熔川面色阴狠的朝自己走近子愈扑通跪地连连磕头。

    “大将军饶命,我只是个看病的,多余的话绝不多说。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任您处置。”

    这时展沿被子愈闹出的动静吵的皱起眉,伸手往枕头旁边摸了摸。

    “你下去吧。”己熔川跨过子愈走到床边握住展沿的手指。

    子愈连滚带爬的起身跑向帐门,他刚才真切的从己熔川眼中看到杀意。

    “记住你说过的话。”己熔川并未回头,语气平淡却透着十足的威慑力。

    “是。”子愈不敢转身看,飞快的离开大帐。

    展沿醒时己熔川已经穿戴整齐,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靠在桌案前。展沿瞥见桌上的狼藉忽的红了脸,闷头胡乱穿好衣服,直到他离开己熔川也没有吭声。

    帐外满果看见展沿后蹦蹦跳跳的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我正找你呢,展沿我昨晚替你好好欺负了雪怪一顿,他肯定被我吓坏了。”满果小心翼翼拉起展沿的手,生怕碰疼了哪儿。

    “什么?”展沿回头看见己熔川出了大帐前往姜云的住处,不由停下脚步。

    “展沿你听我说嘛。”满果急切的想要吸引展沿的注意,来回不停蹦跶。

    “嗯,听着呢,你说。”展沿收回视线,眼神中有什么变得更加坚定。

    “算了,还是不告诉你。”满果脑袋晃悠一圈卖起了关子。

    这时几个被同伴搀扶的士兵缓步经过展沿和满果,个个眉头紧皱满脸冷汗,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天还未亮,刺骨的寒风像要将人穿透。展沿裹紧外衣,看见即将升起的太阳被阴云遮蔽了光芒。

    “他们也被虫咬了?我还以为医师是吓唬人的,展沿你是不是也很难受。”满果仰着头心疼的问展沿。

    “我不好吃,虫子只咬了我两三口。不如他们伤的重。”展沿伸手帮满果焐了焐冻僵的脸蛋。

    “真的?你再骗我我可就真生气了。”满果抱着展沿的腿扭捏的在雪地里蹭脚,“被咬的人真可怜,雪怪腾出的三个军帐都已经装满了。医师在想办法配药,昨晚一夜都没睡,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对了,你们昨晚找到那个重要的东西了吗?”

    满果的话正好提醒展沿,“满果你知道己燃泽在哪儿吗。”

    烦躁的搓搓鼻子尖满果慢吞吞的回答说,“不行,这地方我感觉失灵了,只会迷路。”话音刚落不远处轰然一声响,一顶大帐刹那间燃起熊熊大火。

    士兵以为遭遇敌人偷袭,迅速将着火的军帐包围起来。展沿和满果赶到时看见帐前巫舟正仰头一脸陶醉的看着舞动的火舌,身旁的己燃泽拍打着身上的灰烬很是狼狈。

    “王长子大人真是对不住了,你要理解人遇见喜欢的东西难免会高兴的手失了轻重,这不能怪我。”巫舟摩挲着手里的“石头”无赖似的对己燃泽耸耸肩。

    火燃的快熄的也快。己燃泽对周围聚拢的士兵说,“都下去吧,稍后我会跟己熔川说明情况。”听了己燃泽的话后士兵们并没有动作,静默的看向己燃泽身后。己熔川正走过来。

    “下去吧。”己熔川沉声说。

    “是,大将军。”士兵得令后随即撤离。

    巫舟看着面对面僵持不下的己熔川和己燃泽两兄弟,撇开脸轻声窃笑。一眼瞧见展沿身后躲藏的满果,抓住没来得及逃跑的小胖子托起来颠了颠,把满果的脸蛋捏了又捏。

    “你手里的是……岩木?”展沿问巫舟。

    巫舟挑眉对展沿说,“是岩木,也是燃木。大吉大凶,可镇魂也可作祟。看来我的选择无比正确,跟着你总能遇见宝贝。你上辈子肯定倒过大霉,不然此世的命格不至于如此之好。”

    “不许这么说我的展沿,你才倒过大霉,你天天都倒霉。”满果骑在巫舟脖子上,两只胖手往巫舟脸上胡乱拍打。

    “你个小白眼狼,我好歹从那些女人手上救了你,不然你现在就是块河底的冰坨……唔!”巫舟话没说完嘴巴被满果捂住。

    “嘘嘘,我们不是讲好了,不能说。”满果附在巫舟耳朵边偷偷摸摸的说。

    展沿神色忽的严肃起来,“什么女人,被欺负了怎么不告诉我?”

    “展沿!”己燃泽突然过来拉住展沿,面色微愠怒,“我的话他不信,你来跟他讲那预言师的鬼魂都说了什么。巫舟你也过来。”

    己熔川站在帐篷的余烬前背对展沿,但展沿察觉到他比往常都烦躁。

    展沿对满果说,“子愈医师那里你能找到吧,你先去他那儿帮忙,我稍后就来。”

    满果不情愿的低着头没吭声。巫舟见状对展沿说,“我送他去,反正没我什么事。关于岩木,你把刚才我对你说的告诉他们就足够了。”

    巫舟走后展沿身旁的己燃泽冷不丁说道,“我还从未见过谁像巫舟这样,让人看不出目的难以揣测。”

    岩木城要失守的警示,蚀虫之祸,琉璃塔和岩木,预言师的心脏。

    军帐里,从展沿口中了解事情缘由后己熔川说,“预言师说是要报复却将解决之道告诉给我们,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展沿紧接着己熔川的话说,“更像是借由蚀虫引发的祸患逼人走入早就设下的局。最为可能的情况是想借我们的手得到他们无法触及的东西。”

    己熔川回头定定的看了展沿一眼,展沿正不自在的将视线从桌案前移开。

    “你们觉得会是什么,预言师的尸体还是岩木?”己燃泽沉思许久问道。

    “管他是什么。索性照着对方的引导来行事,做他们最想我们做的。”己熔川话语中尽是不屑。

    “为什么,就不怕中了圈套?”展沿惊讶的问。

    听到己熔川的话己燃泽却笑了,“这样狂妄的话也就你己熔川说的出口。的确,被逼迫至此想躲已经不可能。要想捉住狐狸得先引狐狸把尾巴露出来。”

    “对。”己熔川和己燃泽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展沿第一次意识到这两兄弟间真正的相似之处——随时可以孤注一掷的果敢。

    作者有话要说:  (╯‵□′)╯︵┻━┻

    哼!

    ☆、撒娇?

    隔日正午。

    己熔川命人砸开城北冰封的河面,从里面打捞预言师的尸体。交换人质那天预言师被李副将射中后直接坠入河中,当时混乱所以无人有空闲顾及她沉没的尸体。谁也没有料到多日后要如此大费周章。

    河水刚刚没到人的胸口,但连日来的阴天和狂风使打捞变得十分艰难。

    展沿像个侍从一样谨慎的跟在己熔川和己燃泽身后。他们站立的地方是往日的行刑台,身后刑架上几个锁圈随风不停发出单调的磕绊声。感到四周警戒的士兵不断投来打量的视线,展沿不自在的往后躲,在寒风中搓了搓冻僵的手。

    己熔川转身走到展沿跟前站定,展沿刚缩回手被己熔川抓住。己熔川抬头瞥了展沿一眼,脱下手套给展沿戴上,低头仔细把绑带系牢后站回到原处。己燃泽挑眉看着己熔川,没有做声。

    展沿垂下的手藏进袖子里,被厚实毛皮包裹的手心很快暖和起来。

    打捞的时间比预想中的长很多。正午已过,下水的战士换了好几波却仍然一无所获。己熔川走下刑台到岸边亲自指挥。这时己燃泽将展沿叫到身边说,“今天我来给你上作为言灵师的第一课。”

    “现在?”己熔川趴在自己伤口上舔舐时的眼神在展沿脑海中一闪而过。

    “怎么,反悔了?”己燃泽像已把人看透,不在意的接着说,“现在反悔也来得及,其他来代替我的言灵师并不是真的找不到。”

    “没有反悔。”展沿将目光从己熔川身上移开,低着头说,“下定了决心我就不会反悔。我们……开始吧。”

    “你在恐惧什么,受伤,夺人性命,还是被他舍弃?”己燃泽抬起展沿的头。

    “我……”

    “不用回答,我对你的恐惧没有任何兴趣。”己燃泽不屑的放开展沿,转而换了一幅凛然的神色凑近展沿低语道。

    “若想真的使用言灵,你要随时记住你会恐惧,记住承载力量的你的这具躯体,从内到外遍布痛感无比脆弱。忘记你那由情绪驱使丝毫不加控制的言语方式,低级,粗野,简直辱没了语言的力量。”

    展沿周身嘈杂尽褪,己燃泽口中说出的字句在他耳中反复回响。展沿惊异于这样的变化。

    “言灵的本质是意志,以命令获得遵从,效果并不只有肉体伤害这一种。集中比分散作用更强,但凡流动的事物均可操控。”己燃泽缓步绕到展沿身后抬起展沿的下巴。

    展沿的脸正对己熔川的背影,想要扭开头但己燃泽没有放手。

    “我就是要你的集中力。”己燃泽附在展沿耳边低声说,“你现在要破开己熔川面前的河水,用你的言语穿过他直达河心,让水翻搅出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不。”展沿拍开己燃泽的手,转身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做任何会伤到他的事,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

    眼前战战兢兢的幼兽转瞬间露出獠牙,己燃泽愈发相信自己对展沿的判断。

    “你果然愚钝,我说过言语是你的意志,作为操控者的你若不想伤他,那你的言灵永远对他无害。来吧,他现在需要你这样做。”

    己燃泽最后一句话使展沿动摇了。话语如同蛊惑般继续引导展沿,“穿过他,你的言语只行使你的命令,选择最为有力的字句,就是现在——”

    “开。”紧盯己熔川挺拔的背影,展沿与身后的己燃泽同时开口道。

    延绵的冰面应声全部碎裂,展沿恍惚的后退一步,脸上崩开条细细的血口。他捂住脸,看见己熔川猛然回头咬紧了牙。正当己熔川向展沿走过来时,岸上的士兵突然大喊,“大将军快看,水里有东西上来了。”

    己燃泽抱臂站在展沿身侧,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自得,“用最小的反噬达到你的目的,这就是我们的第一堂课……”

    没等己燃泽说完展沿跑下台阶,他更在意水里捞出了什么。

    河水中漂浮上来的是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玄色圆木盘,圆盘中央躺着预言师冰一样的身体。

    “是祭台。”“祭台怎么会在水里。”士兵对着打捞出的圆盘议论纷纷。

    “压上雪好生看管。”己熔川对周围吩咐道。经过展沿时说,“你随我来。”

    展沿低头弓背慢吞吞的跟着己熔川往回走,己熔川突然停下回头说,“我从未说过让你跟在身后,到我身边来。”

    “我……”展沿抬头正看见朝两人方向走来的姜云,脊背一僵尴尬的不知如何应对。

    犹豫中姜云已到己熔川跟前,“我听说了刚才的事,大将军辛苦了。”

    听见姜云恭敬又透着股生分的话展沿愣了,这语气若是不看脸还以为是旁的人,哪里像嚣张泼辣的姜云。她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不小改变,换下红裙一身内敛的素色,神情从未有过的淡然。

    “你要去哪儿。”己熔川问。

    “伤患太多,我去子愈医师那里帮忙。基本的药理多少懂些,还不至于添乱。”姜云低垂着视线,模样温和。

    “辛苦你了。”

    “大将军慢走。”

    平淡无奇的寒暄过后两队人就此分离,直到进了己熔川的大帐展沿还在伸头往后看,百思不得其解姜云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性情大变。

    己熔川握住展沿的手拉上帐门,在展沿毫无防备的时候捧起展沿的脸低头舔了他的伤。

    “你怎么又……”展沿惊的舌头打结。

    “这是我的条件。”己熔川双臂牢牢锁住展沿,“我已经知道你跟燃的约定。想限制言灵师使用言灵,我确实很可笑。”

    己熔川垂着头懊丧不已的模样让展沿觉得非常新鲜。明明刚才在门外还是那样盛气凌人。展沿两只手松松的搭在己熔川肩膀上,歪头等着他往下说。

    “使用言灵是你的自由,但你要答应我的条件。”己熔川说出的话近乎恳求,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脆弱。

    “是什么。”展沿不知不觉中已经心软的一塌糊涂。

    “所有的反噬都由我来承担。只要答应我这一点,我不再限制你。”

    展沿忽然清醒,“不行,我……”话未说完被己熔川紧紧搂住。

    “答应我好吗,答应我。”己熔川放软了声音,察觉出展沿的动摇乘胜追击。如同撒娇般的不断祈求,嘴角却挂着意义不明的坏笑,直到听见展沿支支吾吾的应允声。

    作者有话要说:  嗷~︿( ̄︶ ̄)︿

    ☆、女娃

    展沿笨拙的捋着己熔川的头发,心虚的祈祷不经意撒出的谎不会被己熔川发现。

    但凡你想要的都愿意给你,从你还是个胖乎乎不讨人喜欢的大家伙时就愿意了。即便你现在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也不会让你做我的盾牌。

    这些话展沿没有对己熔川说出口,对于己熔川提出的“条件”他打算能拖多久算多久。

    “为了确保你我的约定奏效,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己熔川下巴蹭着展沿颈侧的咬伤突然开口说道。

    展沿疼的皱起眉却没有躲闪,“什么事。”

    己熔川没有回答,张口咬住展沿的咽喉轻轻撕扯。直咬的展沿呼吸变得急促后放开展沿沉声说,“让我就这么吃了你。”

    “嗯?”展沿着迷的盯着己熔川湿润的嘴唇,根本没有听清己熔川的话。凑到己熔川嘴边试探的贴上去又很快分开,“你再……说一遍。”

    己熔川轻笑一声突然发力把展沿反身按在大帐绷紧的毛毡上。展沿终于回神,慌乱的挣扎。

    “别动。”己熔川搂紧展沿的腰,手心重重的从展沿大腿外侧往里摸,“我知道你想敷衍我,可惜我从不相信口头的承诺。所谓誓约,只有打上刻印那一瞬间才会变得永远无法改变。”说着伸手解开展沿的腰带。

    展沿按住己熔川的手着急的说,“什么刻印,大白天己熔川你不要闹。”

    己熔川不为所动的继续动作,分开展沿的两条腿俯身到他耳边,“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么,什么样的维系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打破。你以为那样蜻蜓点水的触碰就能满足我?我等不了了,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交换生命力最为原始的方式。”

    见说话无用,展沿憋足了力气要掰开己熔川的手。己熔川并不焦急,任凭展沿胡乱挣扎,耐心的等着展沿耗光力气。

    突然一声儿童清亮亮的喊叫打破了大帐中凝滞的沉默。“驾!”满果骑着一团白毛飞快的冲进帐门。“进攻!”直冲着己熔川挥起右手。

    “出去。”己熔川怒不可遏的回头吼道,这时一支红色的“箭”准确的撞上己熔川的鼻梁,己熔川吃痛捂住鼻子的功夫展沿终于逃脱。

    “胜利啦,嗷嗷嗷~”满果在案几上来回蹦跶,缩成正常大小的雪狼随着呲了呲牙,火烧云趴在火炉上故意吃光了火苗。嫌不过瘾的满果兴奋的叫着说,“狼宝来叫几嗓子吓吓雪怪……”

    “够了我们快走。”展沿提起满果的领子,带着雪狼和毕方慌忙离开大帐。

    己熔川并不追赶,看着摆动的帐门说,“你逃不掉了。”

    许久没见展沿的火烧云卧在展沿脑袋顶上怎么也不挪窝,雪狼抬头跟在展沿身后看了一会儿,缩的更小从地上跃起钻进展沿怀里。

    展沿胸口砰砰作响,离大帐很远了手依然哆嗦不停。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满果没有察觉展沿的异样,“啊,是子愈!”说着拉起展沿的手朝安置病患的军帐跑去。

    子愈抬眼看见展沿后不自在的撇开视线,展沿心里觉得蹊跷,“大夫你人手不够我可以帮忙。”

    “哦哦……谢谢。”子愈支吾了半晌也没敢抬头看展沿。

    “子愈你吃坏肚子啦,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小。”满果赖皮的用胸脯扛着子愈的腿,恍然大悟的说,“难道是我的展沿太好看你害羞了吗?”

    “满果!不要胡说。”展沿捏了捏满果的脸蛋,小胖子回头作了个鬼脸。

    “不不不,我没有。”嘴上拼命解释,子愈却不禁红了脸。

    “展沿你不是一直没有找到狼宝吗,我今早才发现狼宝跟子愈在一起呢,舒服的睡在床上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越是发觉子愈在不好意思满果越是要跟他说话。

    雪狼在展沿怀里附和的叫了一声。

    “谢谢你大夫。”展沿被子愈的羞怯感染,尴尬的挠挠脖子。

    “别抓!”子愈突然提高了声音,见展沿僵住更加难为情的说,“你的伤没好,不能挠。”

    “噢,是。”展沿慌张放下了手。

    “你们堵在门口干嘛,子愈医师,病人在叫你。”掀开的帐门里露出巫舟火红的头发,他手里晃动着一件雪白的毛披肩。

    “啊呀。”满果大叫一声没逃开,像往日一样被巫舟捉住抱起来。“放开我,现在我连雪怪都打的赢。你小心点。”满果徒劳的扑腾着胳膊腿。

    “医师,不知谁把这东西落下了。”巫舟一脸惬意的晃动满果浑身的软肉,把披肩递到子愈手里。

    “是大将军……夫人的,她刚走。”子愈偷瞄着展沿的脸色,伸头往大帐里瞧了瞧,“怎么办,我现在走不开。”

    “找个士兵送去不就得了。”巫舟不在意的说。展沿不置可否。

    这时一名侍女提着裙子慌慌张张朝子愈跑过来,“医师不好了,夫人劳累过度晕倒了,你快来看看。”

    “稍等,我去拿药箱,这就来。”子愈刚随姜云的侍女离开,满果从巫舟身上跳下来一溜烟的追上去,边跑边大喊,“哼坏女人准是在搞什么鬼名堂,我要报仇!”

    “满果你别乱跑。”展沿放心不下满果只得跟着追过去。

    满果抢在子愈前面先一步闯进姜云所在的大帐。展沿和子愈赶到时发现满果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满果。”展沿刚出声满果转身扑过来,伸手往后面指。瘫倒在地上的姜云正被侍女扶起,前襟上尽是触目的血。

    “怎么回事。”子愈连忙上前。姜云忽然弯腰猛咳,咯出的血溅到子愈鞋面上。

    展沿不由瞪大双眼,看见帐幔偷偷掀开一角,一个白胖的女娃娃哭闹着跌跌撞撞的爬出来。

    谁的孩子?!

    “云儿别过来。”姜云在几位侍女的搀扶下吃力的起身,吩咐一位侍女将小娃娃抱回帐幔后的床上。转而对子愈说,“医师不必管我。在王城时我早已身染重病,知道时日不多所以才赶来想在死前再见一眼熔川,谁知……”姜云冰冷的视线从展沿身上扫过,展沿猛的一颤。

    “夫人既然重病为何还要掩盖病况辛劳于琐事,先不要说话,让我来给你诊治。”

    姜云面含痛楚的握紧子愈的手,“医师这是个意外,今天你所见之事不要告诉熔川。他本就待我冷淡,离世前我不想他只记得我病容憔悴的模样。”

    子愈不忍的抹了把眼泪,“夫人你不要这样说,不到最后千万不要放弃。”

    姜云突然抽噎起来,“医师我是不怕死的,我只可怜我的孩子。亲生父亲被无耻小人迷惑,不愿与她相认,她以后要如何生存于世。”

    正要离开的展沿听见姜云的话脊背发冷,咬紧嘴唇迅速的冲出大帐。

    作者有话要说:  (╯‵□′)╯︵┻━┻

    不管,就是双更。。

    ☆、鬼

    当夜。

    安置伤患的三顶军帐中,因疼痛而难以入睡的士兵们不断发出压抑的呻吟。为避免虫毒发作陷入疯狂伤害同伴,他们全被绑在床板上无法动弹。子愈虽然于心不忍但别无他法。

    轮番给伤者喂过药后,仔细的跟手下交代完注意事项的子愈步履沉重的返回军医主帐。主帐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现在不仅用来调配药物,也安放了几个为数不多的重要伤员。

    掀开帐门后子愈立刻察觉出主帐与其他几间大帐的不同,这里的伤员没有呼痛,都在安稳的沉睡。伤患的用药没有分别,与平时唯一的不同在于……

    子愈将视线投向桌案前托着腮帮子打盹的展沿。展沿脸侧一边一个卧着雪狼和毕方,脸前的灯火飘忽着已快燃尽了。

    即便满果不说子愈也早觉得展沿很好看。薄唇桃花眼,时而狡黠时而倔强,不论瞧谁都带着股别样的神采。不然大将军也不会……子愈猛的回神,用力捏住自己的脸颊小声说,“赶快忘了,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子愈想起下午时姜云一口一个的肮脏之徒,想必是骂展沿。可他不觉得展沿会是工于心计依附权贵的人。谁抢了谁的东西,没人能说的清,这世上唯有人与人的关系分不出先来后到。

    心爱之人,无论来的早或迟,都只有那一人而已。是你的他人抢不走,不是你的空等再久也无益。

    人心难测,只有痛感直接而真实。所以他只在面对病人需要医治的伤痛时最为安心。想到这里子愈悠悠叹了口气。

    这时巫舟抱着熟睡的满果晃到子愈跟前轻声说,“医师,从你进来这片刻时间里变的脸色可以演一出好戏了。”

    “呃……”巫舟带着不明笑意的目光像能窥到人心中所有的想法,子愈为掩饰难堪说着“今天辛苦你了”飞快绕到巫舟身后。

    “不用跟我客气,再说杂事都是展沿做的,我只是动动嘴而已。”巫舟不紧不慢的跟在子愈身后,伸头看着子愈取出层层套嵌的大药箱中一红一白两个木匣。

    “你能不能……”子愈配药的时候不习惯被人盯着看,但巫舟故意曲解他,摆手不在意的说,“没事没事你干你的,我不打扰。”

    “那好吧。”子愈无奈的摇摇头。清理好桌案,洗干净手后子愈撩起袖子打开木匣,一一取出药物。

    与自己允诺的完全相反,巫舟将头放在子愈肩膀上闭着眼睛一边轻轻嗅着一边缓缓说,“阵痛消炎的川芎和白芷,补肾阳的蛇床子,驱邪的泽兰,罔草,呵还有尸罗。和为人不同,医师你用药真是大胆。”

    “你!”子愈躲闪中打翻药箱,“咦?我的药怎么……”惊愕的发现木匣中药的数量有少许变化。

    “怎么了。”巫舟把满果放到椅子上,帮着捡拾满地散落的药材。

    “虽然不多,但尸罗的确是少了。”

    “哦?这就有趣了。尸罗煎煮可惑人心神,若是和着酒水烧灼会引人情动,虽然我没用过但听说后者药效绝佳。”

    子愈百思不得其解,“话虽这么说但军营里不该有人需要这么用。”

    “那可未必。”巫舟将药匣放回原处,拉起巫舟。“医师应该想想除了在你手中这药匣都去过什么地方。尸罗是性子诡异的药,两厢情愿的时候用好了未尝不可,但若落到心存不轨的人手里,可是要惹祸的。”

    听着巫舟的话子愈猛然抬头,他去给姜云看诊时随身的药箱中带了装有尸罗的药匣。

    于此同时,巫舟和子愈身后不远处伏在桌案上的展沿正深陷噩梦。

    梦中头发蓬乱满脸是血的姜云抱着燃烧的包裹在身后追赶他。慌忙逃离中展沿跑没了鞋子,双脚被雪地里锋利的冰刺划伤。屈辱感像重锤不断碾压他,他衣不蔽体却无处可藏。

    “身为一个男人却想要趋附于另一个男人,上苍绝对会替我谴责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终有一天你要悉数返还!”姜云厉声尖叫着出现在展沿跟前。将燃烧的包裹塞进展沿手中。

    展沿低头看见自己被灼痛的手掌间躺着一个僵死的婴孩。那婴孩像极了己熔川,忽然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展沿说,“诅咒你。”

    ……

    展沿的睡梦之外己熔川正走进大帐,瞥了一眼清点药物的子愈与巫舟的背影,放轻脚步来到展沿身边,脱下外衣给展沿披上。

    己熔川很快发觉展沿呼吸急促睡的并不安稳,手指抚过展沿的眼角,指尖带着点湿润。己熔川将手放在灯下看了会儿,吻了吻拇指,低头抹掉展沿的泪水。一手放在展沿眼前挡住灯盏的光,一手轻缓的拍打展沿的背。

    “己熔川……”

    “我在。”虽然知道是展沿的呓语,己熔川还是应了声。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像自己也能获得某种安慰。

    听到己熔川的声音展沿终于摆脱了梦境,怔愣的看着己熔川近在咫尺的脸,用己熔川温热的手心捂住眼睛。

    “做噩梦了?”

    “嗯。”展沿像经过长途跋涉一样异常疲累,靠在己熔川腰侧心想:他的声音是这么好听的吗。

    “梦到什么。”己熔川并无他意但这几个字却如同炸雷一样强烈的惊扰了展沿的心神。

    展沿惊恐的站起来,推开己熔川。“你应该去看看她,她现在很不好。”

    “谁?”己熔川皱着眉重新拉近展沿。

    “姜云……你的妻子。”展沿抿紧嘴唇艰难的说。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不要在意那些不该听的话,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她的事除非必要我不会比旁人涉及更多。我与她的关系早已解除,她已经不是我的妻子。”

    己熔川的声音放的极低,语气却很坚决。然而他没有料到展沿听了他的话后比刚才更加不安,低垂的双眼中显露出不忍与痛楚。

    “到底怎么回事。”己熔川发觉展沿知道了什么他不曾了解的事。

    “己熔川你的孩子怎么办,你不管了吗。”展沿低头捶着己熔川的胸口。

    “孩子?”

    这时桌上的雪狼突然跃起朝帐门的方向叫了两声,紧接着帐外大营中骚动起来,有士兵匆忙来报,“大将军,不好了。”

    己熔川离开展沿掀起帐门,“怎么了,不要慌。”

    “预言师,预言师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在场听到这个消息的几人全部吃了一惊。

    “太不吉了。”走到展沿身后的巫舟事不关己的插嘴道。

    “大将军交代了要严加看守所以兄弟们个个举着火把围着那个圆祭坛根本不敢合眼,可是不知怎的就在刚才,眨眼功夫就没了,明明死了多天怎么会……”士兵着急的解释,话还没说完远处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己熔川快步走出帐外,看见姜云的贴身侍女面色惊恐的在雪地里乱跑,“有鬼!来人啊,快救命,夫人被那个预言师……”

    跟着己熔川出来的展沿看见姜云所在的大帐散发着妖异的蓝光,“快去救人。”

    “你不要去。”己熔川神色冷峻的挡住展沿,“在这儿帮着照看好伤员。”说着拔出剑头也不回朝姜云的住处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

    来啦

    ☆、驱邪

    己熔川赶到时看见姜云帐外守卫横七竖八歪倒在门前,雪地上脚印凌乱,一条从帐门前延伸出的拖拽痕迹十分醒目。拖痕持续到三米开外戛然而止。己熔川扫视四周,见并无异样快速走进大帐中。

    帐篷内氤氲着一股热气,地毯上遍布正在融化的碎冰,静的无一丝人声。靠近门一侧,昏倒的侍女与门外守卫无异。己熔川从熄灭的火炉边扶起人事不省的姜云。

    “醒醒,究竟出了什么事。”

    姜云苏醒后忽然挣扎起来,“滚开!污秽的东西别碰我,我不是言灵师!”

    “你冷静点,她已经走了。”己熔川说着将火把照亮自己的脸。

    “熔川……”姜云看清后恍然回神,双眼顿时溢满泪水。握住己熔川的手不住颤抖,尖锐的指甲抠进己熔川的皮肉。“熔川,我好害怕。那个预言师掐着我的脖子问我言灵师在哪儿,差一点儿就……”

    “言灵师?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要找到这军营中唯一的言灵师帮她复活。”

    己熔川心思一沉,看向门口昏睡的侍女接着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原本我们正要就寝,那浑身冰冷的预言师突然凭空出现扼住我的脖子,不知使的什么妖术迷晕了前来帮忙的侍女和守卫,逼问我言灵师的下落。只有一名侍女逃出去报信,我绝望中踢翻炉火烫的那预言师惨叫逃离,后来体力不支什么都不知道了。”

    “竟然是这样,事情太过蹊跷。”己熔川察觉出姜云话语间的漏洞。那名报信的侍女他认得,与飞兼与他的关系一样是从小就陪伴姜云左右的贴身奴仆。无论如何不会在主人发生危险之时逃出去。

    但己熔川没有在此刻表露自己的怀疑,注意到姜云脖子上的瘀痕,起身伸出手说,“走,我扶你出去。马上给你另外安排安全的住处。”

    姜云捂住自己的脖颈站起来,“不必了。她本就不是冲我来的,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何必大费周章。当务之急是震慑住预言师四处徘徊的尸体,不然她迟早要找到她想找的人。”

    己熔川眯起眼睛看着姜云,她话中有话他听的清楚。己熔川收回了手不以为意的说,“她想去找谁尽管去找,我倒想看看一具死尸究竟能掀得起多大风浪。”

    姜云垂下视线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我料到你会这么说。”弯腰扶起火炉,手缓缓从炉子边沿擦过。

    己熔川没有在意姜云奇怪的动作,环视大帐中满地的狼藉说,“这地方今晚是无法住了。一会儿医师帮你处理好伤口后我叫人带你去新的住处。”说着就要离开。外面吵吵闹闹早已围了不少人。

    己熔川刚一转身闻到股怪异的香气,于此同时姜云开口叫住他,“熔川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他有你护着自然无需担心,但其他人一定会深感不安。即便只为安抚人心,驱邪净化的仪式也是必要的。我带来的侍女中有几位是巫女……”

    姜云后面的话己熔川没有听见,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回头看见姜云立在不知何时点燃的炉火旁,脸被映的分外红艳。

    己熔川扭转脚步出神的走上前,抬起姜云的下巴。

    “大将军。”帐外士兵的声音忽然将己熔川惊醒。己熔川放开姜云,一言不发的快步走出大帐。

    预言师的尸体离奇消失后除了在姜云住处出现过一次再未现身。即便如此也在军营中制造出一股恐怖的气氛,到了夜晚尤为明显。几个大男人手拉手出门撒尿的事屡见不鲜。

    己熔川并不相信姜云漏洞百出的话,他猜想姜云动了什么手脚要引起他的注意。于是对尸体有关的危险揣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被蚀虫咬伤的士兵仍在继续增加,己熔川可以耗费的时间已经接近极限。

    从姜云那里离开后己熔川一直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喉咙焦渴身体一阵阵发热。察觉出展沿在四处躲他,有时一整天下来见不到展沿一面己熔川更加烦躁。

    两日后的傍晚,己熔川正要从城墙上离开返回大营,驻守的敢当拦住他,话语中毫不掩饰担忧,“熔川我知道棘手的事情层出不穷,但你别以为自己年轻就能硬抗。未必阵地上的两军厮杀才是战争,战场之外不见刀光的地方更要留心。过于疲惫降低自身判断力,反而会给敌手留下反击的机会。”

    “您说的对,我记下了。”

    见己熔川仍是心不在焉敢当更加疑惑,“即便是上次情势严峻也不见你这般焦灼,这次是怎么了,是因为女人?我听说今晚驱邪仪式的巫女是你夫人带来的,如此有远见处处为你考虑的佳人伴侣在身边你应该勇猛百倍才是。”

    “或许看起来是这样。”西沉的太阳悬垂在地平线一角,己熔川心中莫名苦涩却无法言说。征战与杀戮让人看不到尽头,漫长黑夜中他终于遇到一束温暖的火种,使出浑身解数却不知如何温柔相待。

    己熔川摩挲着粗糙的城砖,寒风扬起乱发拍打着他的脸,“牵绊并未使我变得强大,我反倒觉得自己更加软弱了。软弱而且沉重。失了冷静和克制,明知不可却想要做。想要珍惜的同时将之毁灭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引诱着我。”

    敢当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打着己熔川的肩膀说,“老夫看错了,以为大将军你性子冷,没想到用情竟然如此之深。年轻一辈的烦恼老夫果然不懂,但老夫唯一确信的是察觉到自己软弱的时候就是又一次成长的开始。”

    “是么。”己熔川轻笑着应声,脑中浮现出展沿的脸。

    天黑后听到远处隆隆的军鼓声展沿最终也没忍住,掀开大帐露出头。这么远的距离他当然看不见己熔川,虽然他想见己熔川,非常想。

    他相信己熔川解释的都是真话,像他这么厚脸皮的家伙一个女人原本是挡不住他的,然而中间还有一个孩子。这让展沿充满了负罪感。

    见展沿偷偷摸摸想去看热闹又不敢去的模样满果不乐意了,拉起展沿的手,“你想去看巫女跳舞吗,想去我陪你啊。我们带着狼宝和火烧云,打得过雪怪,不怕的。”

    “没有没有没有,不用不用不用。”展沿心虚的话都不会说了。后退中还把仰着脸思索的子愈撞倒了。

    “你们俩不干活的话别碍事,这满屋病号呢。去去去,玩儿去吧。”巫舟说着把满果和展沿一齐推出门。

    这下满果乐了,拍拍脚边的雪狼悄悄说,“狼宝,变大一点。”

    即便展沿反应再快也快不过一头狼和一个鬼机灵的小胖子,眨眼功夫被雪狼叼起来。

    “走,我们去最亮的地方。”满果抱着狼脖子,得意的指挥道。

    作者有话要说:  (╯‵□′)╯︵┻━┻

    好吧,赶在今天结束前。。大戏就放明天了。。︿( ̄︶ ̄)︿

    ☆、压制

    说到巫女展沿就发怵,九凰山那回他误打误撞当了次巫女,不但差点破了大忌,事后还被己熔川占尽便宜。所以展沿非但不愿去看今晚所谓的驱邪仪式,想躲都来不及。

    “快放我下来,不然饶不了你们两个。”展沿焦急的伸手揪了一把雪狼下巴上的毛,谁知雪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很是享受展沿的“抚摸”。

    “展沿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满果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把展沿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火光越来越盛,鼓声越来越响。颠簸中展沿几乎眼冒金星,眼看雪狼要径直冲向人群展沿神色突变,“停……”

    话没说完斜前方忽然一个人朝雪狼飞身跃起,扯下满果抬脚踹向狼腿。随雪狼倒地展沿吃了满嘴的雪,打了个滚坐起来,察觉身后有谁的影子正罩着自己。回头只看见己熔川背光处发亮的一双黑眼睛。

    “展沿救我!”被己熔川倒提着的满果脸憋的像个番茄,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

    “活……活该你,险些闯祸。”展沿心不在焉的应着满果,躲开己熔川执拗的目光,心脏扑通乱跳。他想立刻逃跑却又舍不得,偷偷瞄了己熔川两眼,见对方收回视线心里竟有些许失落。

    己熔川放下满果,低头帮展沿拍掉身上的雪。

    “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己熔川的沉默让展沿十分不自在。

    “你在闹什么别扭。”己熔川拉住展沿终于开口。

    “我没有。”展沿抬头看见己熔川身后雪狼正无声接近,呲出尖锐的牙齿歪头朝己熔川的脖颈张开嘴。展沿来不及多想踮脚揽住己熔川的脖子避开雪狼的尖牙,又担心被己熔川发现后雪狼要吃苦头,情急中伸手用力搔了几把雪狼的下巴。

    雪狼顿时消失了被己熔川踹倒后的报复心思,乖顺的卧倒让展沿挠。一点没个狼的样子,在展沿脚前反倒像条大狗。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都啧啧称奇,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回到被火焰包围的祭坛。垫高的圆坛上架着四面牛皮大鼓,鼓面上舞动的巫女用脚踏出热烈激昂的节奏。她们浑身涂抹红色,跃动起来如同浮动的火光,分外耀眼。

    “我现在不怕你,我已经变得很厉害啦!”满果团起个大雪球气哼哼砸向己熔川,可准头不行,越过己熔川砸的展沿一个激灵。

    “满果,你今天是真的皮痒了。”展沿放开己熔川,抖落肩膀的雪冷笑着朝满果追过去。雪狼高兴的尾随着展沿,去哪儿它跟哪儿。两人一狼搅和在人堆里好一顿闹腾。

    展沿在追逐中和满果双双滑倒,两人互指着对方的蠢模样仰脸高声大笑。己熔川远远看着这样的展沿,脸上显现出一种极淡的温柔之色。

    “他果然不是寻常之辈,被蚀虫所伤后痊愈的这样快。”来到己熔川身旁的姜云依旧是一身素淡的打扮,在身后巫女华美的红裙映衬下反倒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美。周身兵卒们小心翼翼为她让路,目光中带着难以忽略的热度。

    “我还要让他好的更快,快的不需要忍受疼痛。”激越的鼓点中己熔川低声说。

    “你刚才说什么?”姜云装作没有听见,凑近时绊住裙摆跌到己熔川胸前。

    己熔川扶起姜云,姜云脚下打滑身子又是往下一坠。己熔川从姜云袖口闻到股浓烈的香气不由皱起眉问,“什么味道。”

    “泽兰,医师说可以用来祛除邪瘴。”姜云说着取出袖子里的香囊放进己熔川手心里。

    身后的祭坛上巫女赤足舞动燃烧的香草在鼓面中心急速旋转。蓬勃的香气从四面涌来与香囊散发的奇怪气息混杂在一起愈发辛辣强烈,己熔川捂住太阳穴踉跄着后退一步,香囊从他手中掉落。

    “熔川你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姜云芳香柔软的身体贴上来。

    “我没事。”己熔川呼吸越来越急促,祭坛四周的火光在他眼前不停晃动。他感到热,急速燃烧蔓延的热度在表皮之下由压抑的嘶鸣转瞬间变成疯狂的喧响。

    “熔川……”姜云不断在己熔川耳边轻声呼唤。

    这时几米开外的人群外围,满果被展沿逮到后耍赖的往展沿身后己熔川的方向的指,“快看快看,雪怪在做羞羞的事。”

    “哈?”展沿转头的功夫满果爬起来带着雪狼麻溜逃走。满果本是胡乱说的一句话,展沿却真的看见了不想见的场面——己熔川紧搂着姜云的腰身,两人脸颊相贴旁若无人气氛很是“甜蜜”。从展沿身边结伴经过的士兵发出了然的窃笑声。

    展沿僵立在原地。寒意从脚底漫到头顶,转瞬间却又被汹汹燃烧的怒火取代。什么负罪感,什么常伦,什么牺牲忍耐,在展沿心中统统烧成了灰,展沿攥紧手中的雪球奋力砸向己熔川。

    “混蛋!”

    展沿的声音淹没在鼓声里,雪球也打偏了方向。他愤怒转身的瞬间己熔川忽然回头看向他。

    “熔川?!”姜云精心安排的一切在己熔川回头的刹那被全盘打乱。己熔川失了冷静被药物煽动到极限的双眼依然本能的选择了展沿。

    “熔川等等,你别走。”在姜云的苦苦哀求中己熔川松开手,分开人群径直奔向展沿。

    祭坛四周环绕着一阵一阵的惊叹声,酒水与香草和着雪融化蒸腾出的热气萦绕不散。巫女将持续一整夜的舞蹈才刚刚开始,而有些事情已经戛然而止。

    姜云双手掩面,浑身战栗不止。

    “主人,药我还有,不如……”一直隐在姜云身后的贴身侍女小心说道。

    “不必了,何苦再自取其辱。若真的如术师所言,我的机会就只有明天了。在明日天亮前我们一定要抓到那头雪狼。”姜云抬手抹掉嘴角咬出的血。

    展沿没走出多远就被己熔川赶上,未及反应被己熔川捂嘴扛起。极度愤怒中展沿忽视了己熔川急促到反常的呼吸声和烫的吓人的手,被带回大帐后刚一下地就和己熔川厮打起来。

    可展沿很快发觉厮打变了味儿。己熔川一双眼睛自始至终死死盯着他,下手不知轻重摸的尽是奇怪的地方。展沿觉得受到了侮辱,愤怒更盛,“己熔川你一直是这样想我的吗,把我当成发泄欲求的玩物?!与其这样你不如去找那女……唔!”

    己熔川不耐的把展沿的脸按在床上,喘着粗气往下撕扯展沿的衣服。

    “放开我混蛋,我不愿意!我看错你了,放开!”濒临崩溃的展沿声音已然嘶哑,但此时的己熔川什么也听不见,理智断弦,唯余兽的本能。

    展沿卯足力气朝己熔川挥拳,被己熔川轻松挡开。己熔川抓起展沿的脖子,前额贴紧展沿的前额,毫无预兆的突然发力卸掉展沿的胳膊。

    “呃!”钻心的疼痛让展沿几乎昏厥过去,他在己熔川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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