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想再补救下 作者:木子墨白
第2节
真他妈的疼啊!
他的额头瞬间被冷汗浸湿,可是那僵硬的唇角却艰涩的上扬,他张开了嘴,发出了无声息的笑声,眼睛里却有灼热的液体滴落。
十年。
整整十年,他都没有体会过胸口以下的任何感觉!
他曾经多么疯狂地想要从残废这个泥沼里走出去!
他背水一战,他付出了所有可以付出的代价,却只换来了一次又一次背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些贱人们截肢,忍受他们长达十年的囚禁和虚伪至极的关爱。
然而此时此刻,这样酣畅淋漓的疼痛,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叫他干涸的眼睛变得灼热而湿润。
明明该痛得大叫的,或者痛得痛苦嘶吼,可是他只想笑,只感觉到了无边的畅快。
痛吧!
再痛些吧!
便是鲜血淋漓,便是模糊了血肉,也不会再比那空荡荡的裤管让他更绝望!
他的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是光怪陆离的各种画面,还有系统接连不断的提示音。
他的心情是癫狂的,甚至是扭曲的,所以他不知道那唯一一颗跌落的热泪,烫在了面前这少年的手背上,也更没有注意到少年僵硬的瞬间。
云霄峰,清霄真人,林霄。
这,就是他现在的身份。
在他耗了十年时间与林家和赵家两家人同归于尽之后,他却活了,活在了自己的书中。
【书评小能手友情提示:您已经与“咒怨系统”完成绑定,请在保证剧情不歪的情况下,消除怨念。】
【ps:如果宿主消除读者怨念,不得伤害男二,努力消除罪恶值,否则,会造成怨念值暴增,将受到“哔——”的惩罚。】
男二……
君墨吗?
林霄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茫然。
砰!
随着脑海中机械声音响起的,是突如其来的踹门声。
门外站着的人此刻的心情是僵硬的,神态是石化的,表情更是来不及转换的扭曲的。
“林……”这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的云真人肖子烨。
“(⊙o⊙)”这是瞪呆了眼睛的柔真人萧柔。
“=_=”这是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的掌门孟清云。
“爹爹!”这一声清脆悦耳的惊呼声,是清霄真人的女儿林清清,原书中前期傻白甜,后期黑化精分的女主:“大师兄你疯了!快放开我爹爹!”
女主的一声惊呼,终于让所有人都回过了神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先是呆滞,而后惊疑不定,再接下便快要气炸了肺。
此时此刻,只见林霄眼带迷茫(被重生和系统搞蒙了),脸色苍白(疼的),眼中莹润(一时太激动刺激的),且还被君墨那小畜生抓住了手,强势地(桶太小被逼无奈)跪压在他两腿上,按着手腕,像是附身亲上去似的。
麻蛋!
这大逆不道的姿势是要闹哪样!
四个人都黑了脸。
孟清云第一个变了脸,他广袖一抬,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林霄只觉得身下一空,他依靠着的浴桶忽然间散了一地,而君墨也踉跄着放开了手。
他的身子一软,立刻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几乎是两个人同时出手,君墨飞快地扯了一旁的长袍朝着他扑了过来,而孟清云则更快一步,身上的雪色外袍被他脱下,飞快地将林霄裹住,伸手揽在了怀里,并且刷地倒退了好几步。
君墨怔了怔,看着林霄一只手拢着衣襟,一只手拽着孟清云胸口衣服的样子,缓缓地收回了手,袖袍笼罩之下的手,不悦地攥紧。
“小畜生!你刚刚是在做什么?!”孟清云脸色冷厉地大喝一声,身上的气势全开,当头便压在了君墨的身上。
砰。
君墨两腿一软,膝盖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第三章 拽着他不说话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林霄,真是的虚弱至极,甚至连站都需要靠着孟清云才行。
显然,他先前因为炼丹炸炉的而受的伤,并没有好。
而君墨,虽然也受了罚,领了刑,却给了他可趁之机,竟然压制了林霄一成!
“大,大师兄!你怎么敢这么对爹爹!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林清清咬了咬唇,脸都气红了。
瞧着自家父亲那副靠着别人才能站稳的样子,又想起刚刚君墨压制着林霄的模样,她的脸忍不住更红了几分,眼中的怒气也更盛了。
君墨却没有理会她,此时此刻,他正全力抵抗着孟清云的愤怒,那狂霸的碾压,让他的唇边溢出了越来越多的血迹。
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森冷之色,看着为林霄而暴怒的孟清云,想到他上辈子的下场,只觉得嘲讽至极。
这个对林霄极好的掌门师尊,又与他有什么区别呢?他尚且最后还对林霄死了心,知道了林霄所做的一切,而这个掌门师尊,却连自己是怎么被林霄阴死的都不知道呢。
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被上辈子的恶心记忆填满,然而看着林霄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的,却是最为诚挚的孺慕之情。
“师,师尊……”他艰难地开口,嘲讽地垂下了眼帘,等着林霄接下来陷害他的戏码。
“放肆!你这不忠不孝的东西,自己犯了错,竟敢欺辱到你师尊的头上来,若非我们今日过来,你可是要杀师了?!”孟清云冷喝一声,眼见林霄两条腿都在打颤,且整个人都疼得肌肉抽搐,顿时怒气更胜。
君墨不回答这些,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这些,他只满目祈求地看着林霄,艰涩地叫道:“师,师尊……”
林霄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转过了头。
才不过十六岁的君墨,还是最信任清霄真人的时候,无论这个师尊给他如何严厉的要求,如何狠辣的对待,只要林霄说一句是为了他好,这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哪怕他有可能会死。
这就是他笔下的君墨,热情,正直,开朗……却天真得可笑。
“师……兄。”林霄艰涩地张了张嘴,用一种极为缓慢的语调,缓缓地道:“别动他。”
君墨微微一怔,警惕地绷紧了身子。
孟清云的神色微微一僵,低头看着林霄苍白的脸,眼中浮现出了怒气:“昨日若非他擅自动了丹炉,你怎么会差点儿被废了修为?我好不容易才替你接上了经脉,他竟又做出……”
他说到了这里顿了顿,显然并不想提刚刚的事情,只道:“你可知道,你这两条腿,差点儿就废了?!”
林霄的身子猛然一僵,苍白的手倏地攥紧了衣袍,那两条腿正在不堪重负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崩溃。
他的心中升腾起无边的恐惧,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一个音节也发不出了。
该死!
又来了!
这该死的间歇性失语症,竟然换了个身体也不放过他!
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关,口腔里很快就被腥甜沾满,甚至溢出了唇角。
“清霄!”孟清云大惊失色。
“师弟!”萧柔脸色一白。
“师弟!”肖子烨神色微变。
“爹爹!”林清清惊呼一声扑了过来。
再没有人去管地上跪着的君墨,那强大的威压过后,君墨只觉得五脏俱焚,可是此刻他却无暇顾及自己,而是抬起了膝盖,下意识地就想去看看林霄得情况。
“来人!立刻把这小畜生押到静思崖!”眼见君墨竟然还敢凑过来,孟清云顿时冷喝一声。
君墨的神色微微一变,攥紧了拳头低下了头,眼底里闪过了一丝森冷至极的神色。
来了,被打入静思崖,然后被人暗算,跌下了静思崖,经脉尽断。呵,他记得上辈子是因为他私自下山而被师尊惩罚,这一世,却是因为这个吗?
他捻动了一下手指,眼底一片死气缭绕。
看来,纵然这一世过程不一样,然而结果,却还是一样的。
他眼中充满了讽刺,然而脸上,却只有对师尊最为真挚的担忧。
双腿经脉尽断,又重新一根根地续接起来,想必,一定疼到了骨髓里了吧。
君墨几乎想要笑出声来,看着林霄难看的神色,只觉得畅快无比断了两条腿而已,这才不过是他还他的一点利息呢!
没错,昨日的炸炉,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就是故意的,又如何?!
执法堂的人来的时候,君墨丝毫没有反抗地被两个人拽住,然后只等着那两个人暗中捏断自己的经脉,然后像死狗一样被拖走。
然而,却有人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低头看去,忍不住怔住了。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苍白至极,那手的主人正轻轻地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某种不可忍受的痛苦,脸颊边的咬肌绷得紧紧的。
他的唇边带着刺目的血迹,那粉色的薄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然后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人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君墨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忍痛样子,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刚刚黑暗中看到的,那个充满了绝望和难过的僵硬笑容。
他说——疼。
那一个字,竟带着几分惊心动魄。
他心中的畅快忽然间打结,悉数变成了莫名的烦躁和憋闷。
他在等,他想,只要林霄说出接下来的陷害话语,那么,这种不痛快的感觉,一定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然而,林霄却什么都没有说,他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只是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扯不开,放不下。
所有人都在盯着林霄,孟清云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你听话行不行?好好养伤!这小畜生,我们帮你收拾!”
然而林霄始终都没有吭声,只是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
不知道为什么,君墨忽然间很想笑。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又抽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这么拽着他不让他走,却僵硬着脸一个字也不说的样子,别扭得,让他想要想要看更多呢?
第四章 割断的袖子【捉虫】
从二十岁那年灾难降临,到此后痛苦疯狂的整整十年,林霄从没有间断过自己的仇恨和绝望。
他不是没试过挣扎,不是没试过自救,然而林家人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还要更加不堪,即便是已经碾断了他的双腿,他们仍旧不愿意放过他。
刚残废的那一年,他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能遭遇一场背叛,一次比一次更狠辣,一次比一次更可怕。
他们给他希望,然后亲手碾碎他的希望,他们怕,怕他再一次爬起来,所以即便那时候他已经崩溃,甚至不得不接受精神病院的强制治疗,他们仍旧尽最大可能地去碾压他的身体和精神。
他败的最惨的那次,也是最崩溃的那次,是嫡亲的弟弟亲自下的手。他在他瘫痪的腿上动了手脚,给了那些人理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医生截断了双腿!
当所有“亲人”都围着他的床,露出各种各样怜悯同情或者关怀心痛的表情的时候,再不能更强烈的窒息感攥紧了他,再不能更怨恨的怨毒攥紧了他。
他不想争辩,因为歇斯底里的祈求他已经说过了。
他不想吭声,因为不顾廉耻的挣扎他尝试过了。
他不想说话,因为不知道那句话就会成为他们继续折辱他的理由。
当他一次次地应对着那些明着关怀,实则戳他心窝子的冷嘲热讽,他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发音越来越困难,直到一旦遇到人多,或者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失语。
他患了失语症。
一个下半身瘫痪了的,只有脑子还能用的废物,这一刻又换上了失语症,这一刻,他真正成了一个任人践踏的废物。
曾经他站得有多高,跌下来就会有多痛。
他想过去死,可是害他最深的父母跪在了他的床前,痛哭流涕地祈求他。
他们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们说——
林霄,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即便是再难,你也要活着!你已经废了,可你弟弟还有前途,他还需要更多的资源。你活着吧,反正只要你张张嘴,吃吃饭,不死了就行的,很简单的,多简单的事情啊。你从小就听话,这一次,也要听话,知道吗?
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歇斯底里地痛哭流涕,也是最后一次。
从那以后,他果然乖乖地听话,果然乖乖地做一个吃饭就能活着的废物,被他们关在屋子里,像条狗一样的活着。
后来,他得到了一台电脑,磕磕绊绊地开始了写书的道路……
他们嘲笑似的说——呦,天才变成了作家呢,竟也能挣几个小钱,连饭钱都省了。
囚禁。
侮辱。
践踏。
这就是他整整十年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甚至到了后来,连林家和李家都忘了他这个曾让他们恨之入骨的人。
只有他自己没忘,只有他自己还记得自己有多么的疼。
他将最好的年华给了林家,却被林家用最狠辣的手段毁了。从此,从一个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搅动京都风云的年轻王者,变成了一个连说话都困难的、没有双腿的残缺人。
可笑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惨笑,一丝痛恨,一丝希望。
他的腿有了知觉,他来到了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里,甚至有机会亲手改变一些东西,真正守住一些东西。
这些,对他来说,曾经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啊,可现在,系统却让他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丝丝,也让他悸动,感动,甚至疯狂。
他拽着眼前君墨的袖子,看着少年人清俊干净的面庞,干涸了整整十年的心,迫切地生出了一丝希望。
他拽着他,就像是当年将尊严践踏在泥潭里,也要苦苦哀求着保留下来的双腿。这里面有希望,希望外围却只剩下了疯狂和扭曲。
即便重生了,腿仍旧有保不住的危险,这该死的失语症,仍旧像梦魇一样死死地拽住了他。
不够!
原来即便是弄死了那些伤害他的人,仍旧不够!
他还是恨,还是痛苦,只要轻轻一个念头,就能攥紧了他的心脏,随时将他拽进疯魔的泥潭!此时此刻,除了抓住眼前的袖子,他脑海中竟再没有了旁的想法。
“师弟!”孟清云大惊,看着林霄的样子,心知他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了,甚至不敢乱动,眼见着林霄攥着君墨袖子的手骨节凸起,紧得发白,顿时心头一抽,忙道:“你别激动,有什么我们慢慢说,这小畜生我让人看着就在这里,不动他。等你好了,只管你来管教。”
萧柔和肖子烨同样神色紧张,看着从来都是仙风道骨、处事淡定的师弟变成了这幅样子,那一双淡然的凤目里充满了让人难过的绝望和痛苦,下意识地就忍不住心头难过,即便是有些看不惯他清高的肖子烨,此刻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种难过的感觉来。
撕拉。
一声轻轻的响声,却是林霄扯断了君墨的袖子。
众人心中下意识地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林霄,却见他怔怔地看着那片衣袖,眼神渐渐空洞,嘴角却扯出了一抹苍白至极的笑容出来。
三个人的瞳孔瞬间一缩,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见他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而他因为紧绷着腮帮子而血腥了口腔的血,也悉数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师弟!”孟清云急忙叫了他一声,然而林霄已经昏死了过去,安静得像是死了一般。
孟清云抱着林霄的手紧了紧,脸上倏地浮上怒气。他忽然抬手,砰地一掌拍在了君墨的胸口,竟是将他生生打得撞破了门,吐着血摔在了院子里。
孟清云抱着林霄,眼神凛冽:“小畜生!你便是再对他不满,他也是你师父!当年若非他,你早就随你君家一家变成了枯骨,若非是他,你君家一家便死无葬身之地,只能落得被野兽果腹的下场!
丹药炸炉一事到底如何本座不想多说,但是今日,他到了此刻仍旧护着你,你明知他濒临走火入魔,竟还主动割断袖袍,乱他心神!其心可诛!”
院子里的君墨捂着胸口,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君墨不敢,只是……只是见师尊需要静养……”
后面的话,他忽然间说不下去了。
脑海里不知怎的就闪过了刚刚那抹痛到了极致,也绝望到了极致的苍白微笑,他的手忍不住僵硬了起来,那被眼泪滴落过的手背,灼烧似地疼痛了起来,甚至压过了他胸口断了肋骨的疼。
他拢在袖袍下的指尖,死死地掐进了掌心,只是片刻便一手的血色模糊。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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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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