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上,倾妃念 作者:柳自寒

    第4节

    姬妃烟的演技从来一流，障眼法用的更是天衣无缝。她哎哟哎哟的挨坐到素和清瑶的身边儿，低身撩起了裙摆，露出泛红且破皮的脚踝，满脸的忍痛，咬着下唇惹人怜惜：“你睡就是了！还管人家作何！你倒是心狠，明知人家对你的情意，不理又不睬，让人身痛心更痛！”

    “闭嘴。”素和清瑶受不得她如此聒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随后顺着床铺边缘蹲了下去。若是这会儿有奴才进来，想必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素和皇后，从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如何在谁的面前屈膝过？现在，她倒是主动屈尊，只为了给一个本该是敌对的宠妃查看脚踝的伤，这般景象，实在过于不可思议！！！

    “怎么没叫太医看看？”大致瞧了瞧，素和清瑶重新坐回床铺，对姬妃烟的动机始终报以怀疑。没办法，谁让身边儿的这个女人过于阴晴不定，演技更是超群难以辨别真假。

    “怕太医瞧了会问，又怕会禀奏皇上。未免被皇上知晓那件事情，也就只好忍着。”姬妃烟幽幽的望着素和清瑶，那意思实在明显不过：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嘛！

    气氛又开始暧昧了。素和清瑶拉开和姬妃烟的距离，双手本本分分的贴着膝盖。“还是吩咐太医瞧瞧吧，此事到底妥善解决，就算禀明皇上，也是应当。若然，明日到达避暑山庄后，好生休养些日子，应该会有所好转。”

    “臣妾不过是后宫诸多妃嫔里的其中之一，这种事情自然要听从皇后的安排。”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目光顺着素和清瑶瞥了瞥床铺里边儿，“好困呢！”

    “困就回去歇息，出去吧。”素和清瑶道。

    “可是，人家的脚踝好痛，感觉怎么都使不上劲儿走路呢！哎呀呀，怎么办呢？若是劳烦皇后扶着臣妾，他人瞧着总会心生猜测，若是传到皇上那儿，可是不妙呢！不然，臣妾就再委屈自个儿一晚，挤在里边儿将就将就吧。”她笑吟吟的脱掉鞋子，缩着腿窝进了床铺里边儿，“娘娘，熄烛吧。”

    蜡烛被轻轻吹熄，素和清瑶绷着脸顺着边缘躺下。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从来都清楚的。过了会儿，一个柔软的躯体紧紧的贴了上来，搅得素和清瑶心头微乱，恨不得一脚把姬妃烟踹出营帐：“你若要睡，就给我规矩些！再这样，滚出去。”

    没有反应。似乎，人已经睡着了。素和清瑶听见姬妃烟发出的规律的呼吸，没有一点儿收敛。“这人，睡的倒快。”素和清瑶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把薄被遮在姬妃烟的身上，平躺着闭上了眼睛：希望到避暑山庄以后，可以落个清静才好。

    ☆、第三十一章 又见白狐

    于素和清瑶来说，姬妃烟是对比其他妃嫔较为不按常理行为的女人。她的心思过于飘忽，行事和骨子里自发的娇媚大相径庭。她粘人，且能在你即将生厌的边缘踩着底线以退为进；她反复无常，尽管她已经多次的向素和清瑶求爱，初次的毒害仍然叫素和清瑶心悸；她同样执着，明明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姬妃烟却好似有着数不尽的精力，永远在失败的下一秒重新开始，着实的好兴致。

    避暑山庄上空的天阴云密布，低压压的紧贴着寝殿的顶端。这里的气候和皇城截然不同，用不着繁琐的避暑方式，只要在避暑山庄里面，空气似乎凝固，冰凉沁骨。妃嫔们携带的圆扇和夏日衣物已经收起，闲来无事，一起在偌大的花园里玩儿起了蹴鞠。

    素和清瑶自然不会参与其中。她有心事，整个人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漫不经心的往池塘里透一把鱼食儿。“姬妃还是没有出门吗？”她回头询问道，没有多在意池塘里的锦鲤是不是在争夺着不算多的食物。

    “回娘娘，没呢。”候在外面的太监如实回答道。

    “皇上那边儿呢？没听说什么吗？”素和清瑶又问。

    “听张公公说，皇上去瞧过，就在门口待了会儿，没进门儿。”太监小心翼翼的抬眸，犹豫了会儿，重新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张公公说皇上当时想进门儿来着，里头没让。后边儿不知说了些什么，皇上也就随了，搁淑妃娘娘那儿舒坦呢。”

    “皇上也，没进去？”素和清瑶把手里最后一把鱼食撒掉，目光有着深远。

    四天。到达避暑山庄已经四天，姬妃闭门不见人同样已经四天。本以为到了这里姬妃仍旧会对自己百般纠缠，现在看来，但是自个儿错了。

    还记得四天前队伍终于抵达避暑山庄的时候，姬妃的脸色极其不好，甚至有些凝重。问及时，也只说夜里没有好生歇息，方才不太适应。而今看来，并非如此。

    还有什么呢？素和清瑶回忆着四天前和姬妃烟的对话。那时候，姬妃烟还以脚踝痛为由霸着她的行轿不打算离开。她记得，姬妃烟曾经靠在她的肩头，若无其事的问她说：“清瑶，避暑山庄果然不同凡响，尽是凉爽呢！怪不得历代君王都要在酷暑之际移驾这里呢！”

    “并不是历代。避暑山庄乃先帝生前所造，耗资极大，为朝臣们极力反对。后先帝执意，命钦天监择吉日。听闻，那时钦天监有一老人以死相劝，希望先帝放弃在此地建宫。”

    “那后来呢？”姬妃烟似乎对旧事很感兴趣，仰着头听得认真。

    “自是无用的。”素和清瑶目光凌厉的扫过姬妃烟，道：“你若再不安生，就给本宫出去！还有，本宫的闺名，岂容你肆意称唤！”

    姬妃烟无动于衷，只是紧紧的靠着素和清瑶，目光有着迷茫，她说：“先帝该采纳那位老人的劝言。酷暑而天冷，有违天道。”

    “酷暑而天冷，有违天道。”素和清瑶回忆着姬妃烟最后的那句话，心里隐约的有些怪异。怀揣着不甚明了的不安，素和清瑶终于决定亲自去姬妃烟的寝宫看个究竟。“本宫去姬妃那儿瞧瞧，你们不必跟来。”走出亭子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又望了眼天空。似乎，从他们到这儿来开始，天就持续阴沉，这种阴沉太不平常，掺杂着诡异，更透着蠢蠢欲动的危险。

    素和清瑶在紧闭的门外停下，周围没有人把守，看样子是从里面锁了门，没有主人亲自开门，没有人能夺门而入。“姬妃，可在里面？”素和清瑶尝试着敲门，轻屏呼吸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姬妃，本宫找你有事相谈，你若在，就开门。”太久没有动静，素和清瑶提高了声量，势必让里面的人清楚是谁在门外敲门。

    没有动静。即使素和清瑶站在外面等了好会儿，她都没有听见屋子里有任何声音传出。似乎，这间屋子里根本没人，空荡荡的只有流动的空气。

    事情有些怪。素和清瑶凝视着透不出半点儿景象的门缝，最终打算离开，考虑着要不要将此事禀奏皇帝。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压抑着诡异的门突然打开。姬妃烟看起来茫然的站在门口，双手扒着门边儿，木讷的说道：“不知皇后娘娘到访，是臣妾的失礼。”

    如果说紧闭的房门本就是怪异的，那么姬妃烟的表现更让素和清瑶察觉出过多的不妥。是的，眼前的姬妃烟看起来和平常过于不同，若说转性，素和清瑶是不会相信的。狐狸精天生媚惑，骨子里的风情万种根本不可能消失。且不说眼前的姬妃烟言辞间过于有礼，单说她眼底的迷茫和说话时表情的些许木讷，素和清瑶有理由相信，定然有事发生。

    “本宫此来，有事找你。”素和清瑶径直的走进屋里，带着目的环顾四周。普通的房间，普通的摆设，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那为什么会一道白色的身影跳进素和清瑶的怀里，她下意识的接住，定睛瞧看，竟是一只极其漂亮的狐狸。

    那只狐狸有着一双连人类都比不得的漂亮眼睛，还有一条纠缠在一块儿的麻绳般的尾巴。狐狸安静的趴在素和清瑶的怀里，一双眼睛深深的望着她，带着几丝眷恋，还有些素和清瑶完全看不懂的情绪。似曾相识的感觉。素和清瑶抚摸着狐狸柔软的皮毛，抬眸又对上不知何时坐在她对面的姬妃烟：“这只不是青儿。”

    “娘娘找臣妾有什么事呢？”姬妃烟没有表情的说道。

    “这几日你足不出户，连皇上也闭门不见，本宫想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和清瑶直奔主题，怀里的狐狸在这个时候不安分的往她的怀里钻了钻，却又不忘执着的望着素和清瑶。

    “近来身体不适，想要多多歇息。娘娘的关心臣妾心领，若是没其他的事情，臣妾送娘娘出门儿。”说这话，姬妃烟起身做出送客的姿势，没有丝毫的犹豫，更似失忆般忘了她对素和清瑶的情意。

    ☆、第三十二章 相恨想爱

    倘若换做最初，素和清瑶巴不得和姬妃烟保持距离。然而现在，姬妃烟的所言所行都给素和清瑶带来了深深地疑惑。她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若无其事的抚摸着怀里的白狐。“姬妃，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素和清瑶抬眼看着姬妃烟，目光饱含着审视。

    “怎么会有事情瞒着皇后娘娘呢？臣妾惶恐。”姬妃烟说道。

    “那么，可否告知本宫，姬妃这些天里都在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不是？”素和清瑶低头和怀里的白狐对视，很奇怪，在她望着它的眼睛的时候，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过于强烈，强烈的让素和清瑶下意识的抬起了狐狸的头，试图从它的眼睛里看出端倪。

    突然的，怀里的白狐挣扎着跳出了素和清瑶的怀抱，一溜烟儿的从半敞开的房门跑了出去。看着那个小小的白影消失不见，素和清瑶终于起身，却是对姬妃烟说道：“姬妃，你的白狐跑出去了，不追么？”

    “娘娘多虑，白狐顽皮，玩儿够了自然会回来。时候不早了，臣妾身体不适，不能陪娘娘闲谈，这就送您出去吧。”姬妃烟坚持着最初的态度，没有温度的，陌生且木讷的。

    “是么？倒真是本宫多虑了。”素和清瑶深深的瞥了眼姬妃烟，没多话，走了出去。

    姬妃烟跟在素和清瑶的身后，和最开始开门的时候一样，她的双手抓着门的边缘，眼底迷茫且木讷。她望着素和清瑶，在她即将走远的时候说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娘娘，切不可被禁地的那个东西看见你，切记。”

    “什么？”素和清瑶转过身想要问个清楚，门却已经重新关紧，从里面传来木栓移动的声音。看样子，姬妃烟又再闭门谢客，只是不知这次，又要多久。

    天气阴沉的可怕。莲妃在散发着檀香的香炉边儿休息了小会儿，终于伸着懒腰唤来守候多时的宫女。“淑妃那边儿，还和皇上在一块儿呢？”

    “回禀娘娘，皇上在花园和诸位妃嫔玩儿蹴鞠呢，淑妃娘娘不在其中。”小宫女毕恭毕敬的答道。

    闻言，莲妃猛然坐了起来，脸上透着一丝看好戏的玩味表情。“皇上没在淑妃那儿，倒是稀奇。走，随本宫去淑妃那儿瞧瞧。有天儿数没见，本宫还真是想她。”

    和莲妃喜好的檀香不同，淑妃的地盘里永远充斥着浓郁的花香。即使在避暑山庄，也不例外。混杂着薄荷的清香的多种味道扑面而来，莲妃举止优雅，手里的丝绢随着她的步调规律的轻轻摆动。

    “哟！什么风儿把莲妃吹来了，好难得的稀客。”淑妃尖细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莲妃无所忌讳，径直走到床前。床上，淑妃身着亵衣亵裤侧躺在床边儿，搅乱的薄被尚有余温。她望着莲妃脸上微微波动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补上一句：“皇上刚走，听说姐妹们在花园蹴鞠，自然就来了兴致。待会儿，怕是又要回来，真是的，妹妹我实在经不起皇上的折腾呢！”

    “是吗？瞧着妹妹倒是满心欢喜。”莲妃没打算站会儿就走，反而不嫌弃的坐到床边儿，抬手轻抚着淑妃的身背，温柔的就要滴出水来。“近来姬妃闭门，倒是便宜了妹妹，成了皇上的新宠。想必，妹妹的温柔香也快用完了吧？若是需要，我这儿有呢！”

    温柔香，和温柔乡同音不同义。是皇宫里严格违禁的香粉。并非有毒，实在因为它能诱人心神。交合的时候被男子闻到，便久久沉迷交合之人的，难以自拔。未免后宫妃嫔为争宠不择手段，滥用温柔香而伤害皇帝身体，皇后下令禁止此香。若被查到，严惩不贷。

    本来温柔香已经不存在后宫之内，不知淑妃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暗中对皇帝使用。别人或许不清楚，莲妃却对温柔香熟悉的很。因为，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对淑妃用过。是的，女子也能因为温柔香陷入对的痴迷，而莲妃利用了这一点，在淑妃最初进宫的时候，得到了她。

    听过莲妃的话，淑妃的脸上出现一丝惊慌。“你是怎么知道的！”随即她又释然，露出充满恨意的笑：“我倒是忘了，当初姐姐你用过无数次温柔香，想必那个味道，你比我更加清楚。怎么？你此来是在质问我吗？还是想要求我，把皇上让你几日？莲妃，后宫争宠各凭本事，你的本事呢？哪儿去了呢？”

    “你可还记得，那日你离开时我说过什么？我说，该适可而止了。”莲妃的手突然按在了淑妃的脖颈后面，稍稍用力，足够淑妃吃痛。

    被莲妃用手劲儿威胁着，淑妃不怒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适可而止？什么时候你莲妃成了真正的白莲花，做起了善人的角色？要我适可而止？除非，我坐上皇后的位置，除非，你去死！”淑妃的话里带着恨意。

    是的，如果不是莲妃，她那个在朝为官的青梅竹马不会死。是莲妃，断了她唯一的念想，也是莲妃，不断的蹂躏着她的自尊和清白。是她，一切都是她！她恨不得她死，又不想她死的那么容易。

    “那你就先死吧。”莲妃突然加重手上的力度，双眼渐渐发狠，却终究在淑妃挣扎的时候松开了手。“疯子！”淑妃摸着自己的脖颈，咳着，也痛着。

    疯子？听到淑妃这么说，莲妃却是笑了，花枝乱颤，颇有韵味。“我若是疯子，你又是什么呢？淑妃，咱们才是一路人，忘掉你的痴想吧。”她轻抚着淑妃的脸颊，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皇宫里的女人，皇后和姬妃的容貌最最上乘，淑妃的美虽不低她二人，却也叫人回味无穷。淑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缠着皇上夜夜的目的何在，我会毁了它，和你一块儿死。”说罢，莲妃悠悠然的离开了淑妃的地盘，只留下吃痛的淑妃趴在床上，凝视着莲妃离开的方向，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第三十三章 狐之迷情

    密不透风的阴云笼罩着偌大的避暑山庄，透不进丝毫的阳光。湿冷的微风在阴沉的空气里缓缓流动，相比炎热的皇城，这里当真过度的低冷。

    花园里妃嫔们玩儿的香汗淋漓，没有谁在意看起来将来大雨的天空。年轻的皇帝被香艳的美景围绕其中，用锦带遮着眼睛，嗅着胭脂的浓香捕捉着柔软的猎物。“来呀，皇上！臣妾在这儿呢！”妃嫔们的唤声如出一辙的娇柔，一个个若即若离的挑逗着年轻的君王。

    素和清瑶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观望着他们的嬉戏，出神片刻，悄无声息的绕出了花园。她来，是想要从皇帝那里打听一些事情。她走，则因为她突然想到了更该询问的人。

    熟悉的白影从素和清瑶的身后窜了出来，是在姬妃烟那儿看到的极其美丽的白狐。这会儿，那只突然跑掉的狐狸安静的趴在离素和清瑶不远的地方，蜷着身子宝贝的舔着自己的尾巴。每舔一下，总会抬头望一眼素和清瑶，不是警惕。

    “你在这里。”素和清瑶走过去抱起了它，因着它的皮毛的柔软触感，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它。

    白狐没有挣扎，乖乖的趴在素和清瑶的怀里任由她细腻的触摸。它总会若无其事的抬头望着素和清瑶，像情人一样的目光，不加遮掩的暴露着眼睛里的情绪。

    起初的时候，素和清瑶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动物不会流露出人类独有的情爱的目光，怎么会呢？现在再看，素和清瑶多少有些迷茫。白狐的眼睛，那双比人类还要漂亮，澄澈的眸子里，确确实实流动着和情感有关的光泽。甚至，如果素和清瑶够大胆，她会认为白狐对自己生了情愫。

    有一瞬间，素和清瑶想到了姬妃烟，那个风情万种的时常把求爱挂在嘴边的女人。白狐的眼睛，和她的眸子多少有些相像。“唉。”素和清瑶轻轻叹息，一定是她想的太多，竟然连这般荒唐的想法都带了出来。

    重新整理了思绪，素和清瑶抱着白狐前去太皇太后的独居。这是她第二次抱着狐狸出现在太皇太后的面前，一次抱着的是青儿；这一次，是似曾相识却不知从何而来的白狐。

    “眼看着要变天儿，这会儿想起哀家这个老太婆，实在不易。”太皇太后端坐在塌前，手里捧着一杯刚沏好的大红袍。“尝尝。难得老太婆亲自煮茶，尝尝味道如何？这么多年，哀家该没失手艺吧？”

    “闻着滋味醇厚。”素和清瑶品了小口，将茶放回矮桌，继续抚摸着乖巧的白狐：“茶的火候刚好，甘滑爽口，老祖宗的手艺自是无人可及。”

    闻言，太皇太后笑了起来，道：“什么时候，清瑶也会说奉承话哄我这个老太婆了？瞧瞧，又抱了只狐狸过来，这只的模样倒是灵气，皮色亦是难得的佳品。”

    “如何敢欺瞒老祖宗？清瑶所言，自是凭心而言。”素和清瑶恭敬的低头，清冷的面容有着最初的疏远。她发现有目光凝视着她，是怀里的那只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的怀里，绕成麻花的尾巴盘着身体，认真的望着素和清瑶。

    是只奇怪的狐狸，素和清瑶在心里下了定论。“老祖宗，此番前来，清瑶有着事情想请教老祖宗。”素和清瑶回忆着姬妃烟的诡异变化，以及她后来说的那句似是提醒的话。“不知老祖宗可知此地有禁地一说？”

    “禁地？”太皇太后似乎头一次听说这个话题，爬满褶皱的脸露出些许迷茫。她皱起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从过去的所见所闻里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避暑山庄何来禁地？清瑶这是从谁那儿道听途说来的？”

    “偶然听说，今听老祖宗所言，想必是他人随口乱说，传到了臣妾这里。”素和清瑶没有提姬妃烟，她思索片刻，总觉得还有些问题要问。“老祖宗，这几天天气阴冷，倒是有些奇怪。避暑山庄乃先皇在世时建造，臣妾也来过两次，倒是没见哪次是这般诡异的天气。”

    “是啊。哀家也觉着这天儿大不寻常。”说起先帝，说起避暑山庄的建造，太皇太后不禁陷入了对旧时的回忆。她说：“先帝在位那会儿，哀家曾劝他改改脾气。他啊，到底过于一意孤行，一个明君，却因为避暑山庄的建造成了昏君。你说，值吗？”

    “臣妾记得先皇下旨建造避暑山庄时满朝文武都在反对，亦有钦天监的一位老臣以死相劝。臣妾不懂，先皇何以那般坚持？”素和清瑶问道。

    “你竟连钦天监主官撞死在朝堂之上的事情都知道？看来皇帝跟你说了不少。”太皇太后微微一笑，顺手喝掉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没错，当年先帝执意要建造避暑山庄，其原因尤其荒诞。对外只说是留做避暑，为后代皇室福泽。先帝对哀家说过一次真正的原因，因为一个梦。”

    “一个梦？”素和清瑶不解，连她怀里的白狐也跟着偏头，看起来极其想要知道下文。

    “可是觉得荒唐？哀家也是这般觉得的。先帝曾说，他梦见天界的仙人，那仙人手持御旨，要他在这里建一座行宫。先帝说，那个仙人告诉他，行宫是他下凡的居所，先帝九五至尊，若在此地建造行宫，仙气混杂着龙气，能保江山社稷千秋万载。所有拒绝，仙人将降罪于他，死后定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帝怕极了地狱之说，遂不听劝言，执意在这里建造行宫。话虽如此，此地温度适宜，酷暑时来此，当真是避暑的好地方。”太皇太后回忆道。

    说话间，素和清瑶怀里的白狐突然跳出了她的怀抱，回望了她一眼之后，又一溜烟儿的窜了出去，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素和清瑶也不清楚。本来就是极具灵性的动物，自然不可能长久的和人类相处在一起。又或许，它已经回到了姬妃烟那里也不一定。素和清瑶想着，便不多猜测，和太皇太后继续闲谈。

    再说那只临时跑掉的白狐。和素和清瑶猜想的一样，它果然回到了姬妃烟的房间。门没有开，它的身形就这样径直得穿过雕花的木门，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艰难。

    过了会儿，白狐的身形渐渐模糊，它开始化成人形，在几声低吟过后，它不着寸缕的跌倒在冰凉的地上，及腰的长发散落在地，带着让人怜爱的妩媚，她抬手指着床上呢姬妃烟，“散。”她捏指轻弹，床上的人瞬间化作一缕仙气散进她的身体。

    “好累。”她看起来极其虚弱，挣扎的爬到床上以后，她的面容终于逐渐清晰。是姬妃烟，是真正的姬妃烟。

    ☆、第三十四章 前因后果

    姬妃烟受伤了。

    关于受伤这事儿，姬妃烟实在窝囊。她早知道避暑山庄隐藏着什么该死的魔物，本以为她是仙那东西是魔大家互无牵扯。谁知道那东西根本就是冲着她而来，下手也好不留情，措不及防的把她打成了重伤。

    姬妃烟盘腿坐在床上，闭眸静音打坐。屋子被她设了结界，那个魔物暂时找不到她。但她还是怕，怕素和清瑶闯进那个魔物的范围，性命不保。没错，那个魔物真正要找的其实不是她，而是素和清瑶。他不过是嗅到了她身上的仙气，妄想取得一样宝贝罢了。

    静思之间，姬妃烟大概的理清了那个魔物的来历。他该是天界的仙君，不知因由的下了人间，成了和素和清瑶一样的需要经历生老病死的人。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个魔物解开了全部的记忆，却并没有恢复仙力。再后来，这个魔物该是选择了修魔，否则也不会如此凶狠，魔气漫天。

    说起来，她要感谢素和清瑶，如果不是她，她可能到现在都不能把那个魔物的事情理清个大概。突然的，姬妃烟想到了给自己疗伤的最快的也是最好的办法。天帝的御旨金卷，那是个奇妙的好东西呢！姬妃烟催动被她藏在身体里的金卷，一瞬间，整个房间被金光笼罩。光芒直奔天空，夺目绚丽，凡人看不见，却引来不少精怪的注意。

    姬妃烟清楚催动金卷的后果，却没想到哪怕设有结界也会被金卷的光芒渗出。没时间多想，姬妃烟一心想要快些疗伤，催动的金卷也跟着更快频率的在她的胸前翻转。金光闪耀过后，化作一道坚固的透明罩膜笼罩着姬妃烟的身体。直到她苍白的脸上出现红润，直到伤口完全恢复，直到姬妃烟的脸上有了笑意，金卷慢慢的合上，最后回到了姬妃烟的身体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哼，有仇不报非君子。不是君子，却也得让你知道，天底下最不可招惹的，便是女人。”重伤不见，姬妃烟又回到了平日的慵懒和夺人心魄的妩媚。她换了身儿最喜欢的淡紫色的衣裙，摇摇摆摆的打开了房门，却并没有冒失的踏出门槛。

    那个魔物的来历她至今没有完全搞清楚，听他当时的语气，该是完全冲着素和清瑶去的。素和清瑶为后多年，来避暑山庄岂止两次？为何之前没有动手，偏偏在今次发狂发狠？未免唐突作战，像上次那般吃亏，姬妃烟打算找个明白人问个清楚。她可是只聪明的狐狸，哪能轻易出手呢？背后阴人，才是她的拿手好戏呢！

    打开的门被重新从里面锁好，一道白光消失，最后落在避暑山庄附近的一桩被砍多年的树桩旁边。有风吹过，姬妃烟的裙摆随风而摆，迷乱了人间的景色。她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干脆坐在树桩上面翘起二郎腿等待着谁的出现。

    “大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从土地里钻了出来，她恭敬的站在姬妃烟的面前，眼神儿时不时的瞟着姬妃烟，道：“大仙一定是身负天帝交待的重要任务。只是不知大仙唤小神出来有何事吩咐？”

    “你可知避暑山庄有魔物横行？”姬妃烟开门见山，藕臂微微抬起，玉指指向避暑山庄的方向，道：“天帝命本仙前来降魔。不过，那魔物的来历叫本仙颇为迷惘，遂唤来土地婆婆，请教一二。”说到编谎说瞎，姬妃烟排第二，恐怕天上地下没谁敢叫板第一。她才不在乎面前的是仙还是人，该说谎该演戏的时候，可不能含糊：“若能得土地婆婆相助，除了魔物，天帝那边儿自然会记婆婆一功。”

    “大仙严重了，小神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地仙，能得大仙眷顾已是万幸之幸，岂敢奢望天帝记功。”土地婆婆拄着拐杖绕到姬妃烟的身边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她是真的希望姬妃烟能在天帝面前美言，好让她脱离地仙，免遭人间的琐碎拖累。“大仙想问的事儿，小神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避暑山庄的魔物本是天界的一名将领，听说是大胆忤逆了一位上仙，遂被贬下凡间思过。那魔物不甘心被贬，便开始修魔，眼瞧着力量日渐强大，天界的那位上仙用法器封印了他，也平静了不少时日。”

    “倒是后来，封印的力量逐日减弱，那魔物又开始活泛起来。小神估算了个时间，封印再过三日便全部消失。若非大仙提前赶来，恐怕那魔物会为祸人间呐！”土地婆婆用拐杖指着避暑山庄上空的阴云，其中有一点盘踞的白圈，她说：“那便是快要消失的封印，若是它全部消失，魔物就会完全自由。这魔物原本看准了此地的风水，是个修魔的佳地，加上人间的皇帝在此地建立行宫，沾了龙气，更让他功力大增。大仙，可得赶在封印消失前将它重新封印呐！”

    “难怪。”借着土地婆婆的话，姬妃烟算是完全理清了当中的缘由。她是不肯把素和清瑶暴露出去的，土地婆婆到底是地仙，若被她告知天界，恐怕她心心念念的一段情还没开始就该结束。人是自私的，成了仙的狐狸也没有无私到哪去。姬妃烟承认她对素和清瑶的爱意，她想要得到她，所以她不想让素和清瑶回到天界。她宁愿留在人间生生世世的守着素和清瑶，眼睁睁的看着她忘记前世重渡轮回，都不愿意每天对着一个冷冰冰的上仙，却不能和她真正的相守。

    想了想，姬妃烟打算永远的除掉避暑山庄的魔物。她差不多猜到那个魔物得罪的上仙是谁，也清楚下凡封印他的正是那位冷若冰霜的上仙。“土地婆婆的话恐怕有所隐藏，若是我没记错，这件事该是跟素和上仙有关吧？我倒是不打算瞒着婆婆，下凡前，素和上仙和我说过，她有一件法器留在人间，可以用它除掉魔物。婆婆，您应该是知道的吧？”说这话时，姬妃烟心里也没有底。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至于土地婆婆会不会上钩，就要看她知道多少了。

    闻言，土地婆婆当即狠狠的拍了自个儿的脑门，道：“是小神疏忽，是小神疏忽。年纪大了，记得东西总不如从前了。”土地婆婆赔着不是，努力的回忆着从前的事情。过了会儿，她犹豫着说道：“大仙，倒是有一件法器。离此地五百里有一处女娲娘娘庙，法器就在那里。问题是，法器只能上仙亲自使用，别人拿着，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物件儿。”

    “倒是个问题。”姬妃烟点头，道：“法器多识主人，倘若嗅到主人的气息，应该就可以催动了吧？”

    “话是没错儿，可大仙终究不是那位上仙，又怎会有相同的气息？”土地婆婆道。

    “嘿！这个就不劳婆婆费心了，我自有办法。”姬妃烟狡黠的笑了起来，望着避暑山庄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睛。既然法器只能由素和清瑶使用，纵然她是凡人，气息总是相同的。如此，也只好想个办法，狠狠的坑她一次。

    ☆、第三十五章 渊源之前

    女娲娘娘庙在距离避暑山庄五百里外的一座荒山上面。说是荒山，周围的景色倒是清幽，没有人烟，脱离了红尘。女娲娘娘庙隐匿在数棵参天大树后面，若是无心寻找，当真难以发现。鸟兽声此起彼伏，隐约向着女娲娘娘庙而来，却只是环绕着庙的四周，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

    姬妃烟站在女娲娘娘庙的门前，抬头望着这座清简的神庙，明明没有香火供奉，却隐隐的有仙气萦绕。庙内没有供台，只有单独的一座女娲娘娘的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跨进高高的门槛，姬妃烟的心里不由得肃然起敬。面前的蒲团已经布满灰尘，她本是有些洁癖的白狐，最受不得的就是沾染这些肮脏的灰尘。这次却是不同。她走到蒲团面前径直跪下，双手合十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女娲神像，道：“白狐仙君姬妃烟，为除魔物，特来求得素和上仙留在此地的法器。若有得罪，望请女娲娘娘宽谅。”

    没有回应。姬妃烟就像在自言自语，所说的话流动在空气里面，不知传到了何处。有风吹来，自大门径直拂动姬妃烟的身背，带来一阵清爽。微风拂面，她跪在蒲团之上久久没有动作。女娲娘娘庙过于空旷，姬妃烟着实看不出法器究竟藏在何处。她能感觉到周围涌动的仙气，是和素和清瑶几乎相同的气息。

    “会藏在哪里呢？”姬妃烟环视着周围，专注的寻找着仙气的源头。过了会儿，她发现那些仙气总是围绕着女娲娘娘的腰间流动，尽管也会四处乱窜，却总会回归到那里。那是什么？姬妃烟定睛细瞧，方才注意到女娲娘娘的腰间挂着一块洁白如雪的玉牌。那块玉牌的颜色几乎和神像的颜色融于一体，若不仔细瞧看，当真发现不了其中细微的不同。

    “难道说，是这块玉牌？”姬妃烟难以相信，区区一块儿玉牌也能成为法器吗？她试着以自己的仙力催动玉牌，却发现它如死物般纹丝不动。尝试多次，姬妃烟的耐心也逐渐消失，她抬手瞄准玉牌，对着它弹出一记力道。若是普通的玉牌，定会当场碎掉，无有用处。偏偏它接下了姬妃烟所弹出的那记力道，几经辗转后，竟生生的反弹了回来。要不是姬妃烟闪躲及时，恐怕也会受些不可避免的擦伤。

    想不到，所谓的法器竟然真的是这块玉牌。姬妃烟站了起来，带着仍有的怀疑上前将玉牌拿了下来。这一次，玉牌很轻松的被姬妃烟拿在了手里，如同凡物，渐渐的隐匿了仙气。“凭这个玉牌，真的可以封印那个魔物？”姬妃烟不信，或者说她开始担心，如果玉牌无用，她反而会连着素和清瑶的性命一并坑掉。

    想起素和清瑶，姬妃烟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玉牌。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到她的心里，恍然间，她竟有种拥抱素和清瑶的错觉。同样的气息，同样的清冷。姬妃烟拿着玉牌细细的端详，总感觉其中涌动的，是完全的属于素和清瑶的气息。

    莫非，这个玉牌并非法器那么简单？姬妃烟想要窥探其中的秘密，她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闭眸将玉牌贴在自己的额前，嘴里跟着念出奇怪的咒法。突然的，姬妃烟感觉到身体正在飞快的下坠，耳边却有风声而来，并不强烈。

    闭上眼睛形成的漆黑终于被白光覆盖。一瞬间，姬妃烟看见了真实的女娲娘娘，她站在天的尽头，一袭白衣随风飘动。她的手里拿着玉牌，眼里有着宠溺的笑意：“耳濡目染，你也该懂了。”她说着姬妃烟听不懂的话，却是将玉牌抛出，盘膝而坐，似是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年，又或许是百年。姬妃烟只觉得时间过于漫长，像极了她在修炼时的煎熬。当女娲娘娘重新起身的时候，素和清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苟言笑的，面容清冷的，手里捧着那块被女娲娘娘抛出的玉牌，道：“是你在唤我，对吗？你知我是谁？”

    “你是它。”女娲娘娘收来玉牌，满意的望着素和清瑶，道：“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是妖还是仙呢？人间还是天界，你又想去哪儿呢？”

    “天界，我想为仙。”素和清瑶道。

    “那你就是仙。”女娲娘娘的眼睛里有着盈盈笑意，“今后，你名素和清瑶。”丝丝灵力被注入玉牌，女娲娘娘重新将玉牌交给素和清瑶，道：“留着你自己，这就去吧。”

    没有下文，姬妃烟眼睛里的那些画面突然消失。她猛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手里的玉牌：“素和清瑶？”她这般唤着，明明并不能得到回应，却如珍宝般将它放在心口，紧贴着跳动的心脏。原来，素和清瑶竟是女娲娘娘腰间的玉牌所化；原来，这块玉牌竟是素和清瑶的旧身，也是她回忆的所在。至于女娲娘娘注入其中的灵力，姬妃烟不知用途，却也不打算知道。

    在她的心里，只要是有关素和清瑶的，都是她感兴趣的。而现在，她知道了素和清瑶的过往，那种兴奋的满足感是前所未有的。现在，她要去找素和清瑶，要细细的打量着她，要在心里告诉她：素和清瑶，我知道你到底是谁，又到底源自哪里。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而我知道。你看，我多喜欢你呢？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你看，我又有多自私呢？

    ☆、第三十六章 见招拆招

    姬妃烟简直是大摇大摆的闯进素和清瑶的房间。

    她可没在意那天的替身是以何种疏远的语气和素和清瑶说话的。她像个知道别人的秘密的小人，眼睛里笑出了灿烂的春意。“娘娘，好兴致。”

    素和清瑶在听乐师弹奏琵琶曲，她闭着眼睛，单手撑着下巴，意兴阑珊。听见声音，素和清瑶微微抬了眼，复而闭眼，点指要乐师继续弹奏。她当然是不想搭理姬妃烟的，和太皇太后的谈话让她对避暑山庄产生了些许困惑。这本来不是她该过问的，只是姬妃烟的举动过于奇怪，素和清瑶怎么都不能释怀。

    不过，素和清瑶是谁？她花了半个时辰劝服自己不要再和姬妃烟有所牵扯。既然她已经表现出明显的疏离，素和清瑶也就由她去了。毕竟，姬妃烟的喜欢过于骇人，若能不再困惑，未尝不是件好事。那么，她现在又来做什么呢？姬妃，她到底又在唱哪儿出戏呢？

    这么冷淡？姬妃烟的感觉并不好，她大概能猜到症结在哪儿，应该就是之前的疏远惹的祸。“你们先退下吧。”姬妃烟不是主人，却也做起了主人的事儿。她遣走了乐师，两步并三步贴到了素和清瑶的身边儿，道：“皇后好像不欢迎臣妾呢！怎么办呢？人家身体刚恢复就直奔这儿来，连皇上那边儿都没有通知呢！好好的一番心意，娘娘如此冷淡，直叫人伤心欲绝。”

    “你又要作何？”素和清瑶算是完全睁开了眼睛，不为别的，就因为姬妃烟的话，怎么听着倒是自个儿的不是。明明，是姬妃烟自己态度冷漠，而今又来个大翻转，岂不是不可理喻？也许，素和清瑶多少都有点儿生气，因为姬妃烟那些没有情感的话，也因为姬妃烟拒绝了素和清瑶难得的关心。

    “怎么生气了呢？人家想你呢！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人家一刻不和你在一起，身子骨儿便空了，没心没肺的，整个人都欠缺了。”姬妃烟抱着素和清瑶的胳膊，眼睛里流动着光泽，她凑近素和清瑶，呵气如兰：“清瑶有没有想我呢？”

    真是糟糕的女人。素和清瑶最受不了的就是姬妃烟的随处发情，她是真的搞不懂，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的自作多情，永远带着充沛的精力去搅乱她人平整的心情。

    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素和清瑶起身摆脱了姬妃烟的热情。转过头，她给姬妃烟倒了杯温茶，道：“你不能收敛些吗？之前你说禁地，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姬妃烟，素和清瑶的心稍稍稳了下来。或许，相对于另一个举止礼貌的姬妃烟来说，她更习惯现在的姬妃烟。

    “禁地？”姬妃烟顿了下，眼睛打了个转儿。“什么禁地嘛！”她装傻充愣，时刻都没有忘记抓紧素和清瑶这根救命稻草。没错，对姬妃烟来说，素和清瑶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贴着她，抓住她，也守着她。“我何时提过禁地呢？清瑶莫不是忧心人家又不好开口，遂找来这么个借口遮掩？”说完，姬妃烟掩面笑了起来，“能得清瑶关怀，真是开心呢。”

    “恐怕是你癔症。”素和清瑶淡淡的看了眼姬妃烟，对这块儿贴身膏药有些无可奈何：“说吧，今次来到底要做些什么。”大概，姬妃烟在素和清瑶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诡异的心病，她每次来，定会拘于些许目的。如果说素和清瑶相信姬妃烟对她有情，那么她现在已经做不到完全的避讳。就好像一种被动形成的习惯，素和清瑶没有发觉自身变了多少，事实却真的有了变化。

    “当然是来陪睡的。”姬妃烟说的不知羞臊，动作更是叫人浮想联翩。她半推着素和清瑶，步步相贴，终是把她推倒在床，殷勤的道：“娘娘，臣妾此来，是给娘娘侍寝的呢！”

    照常理来说，素和清瑶这会儿该满脸恼怒，冷冰冰的给姬妃烟一记逐客令并且义正言辞的将她好生教训一顿。显然，姬妃烟不是第一次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素和清瑶也不是头一遭被她这般对待。于是，同样不是第一次的两个人，有了不同的引招拆招。

    “呵，是么？原来姬妃是来给本宫侍寝的？”素和清瑶的唇角不经意的划出笑意，她半躺在姬妃烟的圈禁里面，神情怡然的抬起了姬妃烟的下巴，轻缓的抚摸着她的脖颈，随后而下，竟是伸进了她的衣裳，道：“既是侍寝，还要本宫亲自为你更衣吗？姬妃烟，这点儿常识都不懂么？”

    当流氓遇到流氓，最先暧昧的人反倒脸红了起来，不知所措。姬妃烟是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风情万种的是她，的也是她，为何到头来成了对方主动？见招拆招，姬妃烟对素和清瑶的这招实在拆脱不来。她喜欢被素和清瑶触摸，亦如她重伤化形白狐后喜欢呆在素和清瑶的怀里由着她抚摸。

    姬妃烟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狂跳，她期待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明知道素和清瑶不会真的让她侍寝，姬妃烟还是充满了期待。过了好久，等她终于从幻想里回过神来的时候，素和清瑶已经悠哉的摆脱了她的圈禁，这会儿正用玩儿味的目光望着她，道：“姬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许久没有被皇上宠幸，寂寞难耐了？”

    寂寞难耐？她是真的难耐了呢！姬妃烟恢复了方才的笑意，往素和清瑶的身上一贴，对着她的口鼻呵气如兰：“被皇上宠幸并非人家所愿，我想的，是和清瑶来一场巫山。要不要，我们这就试试呢！”飘渺的烟气随着素和清瑶的呼吸进入她的身体，伴着一阵眩晕，她倒在了姬妃烟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清瑶，若是事成，咱们之间亦有结果。若不能，你的命自然由我偿还。”抱着素和清瑶，姬妃烟拿出了那块儿无暇的玉牌，她望着远边儿笑了起来，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第三十七章 梦里梦外

    素和清瑶的眼皮很重，就像在做一个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梦，身体随着模糊的黑暗变得轻盈。这种感觉不好不坏，却让她不太适应。到底是怎么了？素和清瑶试图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在飘浮，身体徜徉在海水里的浮动感，却是停滞不前。

    避暑山庄的后身有一片幽暗的树林，那是姬妃烟所说的禁地。没有人到那里去，也没有谁从那里出来过。树林里看不见天空，没有阳光，一切都和混沌成了牵扯。偶然一道白光落在破开的木桩前，立刻有黑气将其环绕，试图吞噬。

    又一道白光落下，在涌动的黑气边缘急速的后退。姬妃烟就站在那里，衣袂飘飘，眼含笑意，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黑暗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被贬下界的低级将领，也想妄自尊大？上次被你偷袭，是我失了防备。这次，便要连带上次的仇一块儿找你讨回。”说这话时，黑气正在不断的翻滚聚拢，最后集成一个黑色的影子。望着他，姬妃烟揣着的不安隐约的在心底蔓延。她不能被对方看出来自己的心虚和紧张，她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能不能彻底除掉眼前的魔物，看天命，也要看素和清瑶对她的在乎究竟几分。

    没错，姬妃烟在这场赌上性命的殊死较量中也拉上了素和清瑶。她想要借这次的机会牢牢的把素和清瑶抓在手里，没有当初的所谓报复的意图，她只是想得到她想要的人，想要的情。如果素和清瑶没有过于在乎她，她选择她的自私，两个人同生共死。

    “杀了你，我的道行就能更上一层。”黑影发出含糊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在兴奋的低吼：“素和清瑶也下界了，我知道我知道。吞了她，得到她，我要她永远的存在我的身体里。哈哈哈哈哈哈，杀了你，碍事的，都要杀掉。”

    黑影有些狂暴，又或许是迫不及待。

    树林里阴风四起，吹乱了姬妃烟的发。哪怕是做足了准备，她还是会在黑影攻上来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做出闪躲。她也会慌张。不怕笑话的说，姬妃烟的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经历弱肉强食。在她还是妖精的时候，她是狐族里众星捧月的对象。修炼出人形不需要经过漫长的煎熬，只要她想，大把的助长修为的丹药都会送到她的嘴边儿。或许，她唯一遭受的痛苦就是成仙时承受的天雷，除此之外，也就是被黑影重伤原形显露的那一遭。

    “不管了！”如果不想再次重伤显现原形，她就不能再躲。隐藏在空气里的尾巴突然散开，九条粗粗的尾巴张牙舞爪的摇摆着，姬妃烟凝住心神，终于还是迎向了黑影，和他斗的不可开交。没有固定的招式章法，姬妃烟丢出几个闪着光亮的白球，在黑影的身上接二连三的炸开。

    是时候了。

    姬妃烟显然不想继续纠缠苦斗。她突然闪身躲在了黑影一时间没办法找到的地方，飞快的在手里结印念咒，心底不断的唤着素和清瑶的名字。“清瑶，清瑶，救我。”那声音自姬妃烟的心底传出，竟是成了一道引线，在离她和黑影不算太远的地方，聚集起来。

    有声音在呼唤素和清瑶。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不远处，姬妃烟被一个蒙着面的男人按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完全的撕破。她挣扎着，目光充满了绝望。她望着素和清瑶所在的方向，嘴里不断的发出呼喊：“清瑶，救救我！你真的忍心我被凌辱吗？清瑶，清瑶”

    如果说刚睁开眼睛看到的景象过于让素和清瑶惊骇，那么现在。当她看到姬妃烟绝望的眼神，当她听到姬妃烟无力的呼喊，素和清瑶心痛了。那是一种由轻到重的刺痛感，就像一根长针，从最初的扎心到穿心。她握紧了拳头，一张脸因为怒意而涨的通红。“来人！来人！”她下意识的以皇后的身份招唤着随时候命的侍卫，却发现自己的身边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谁来帮她，能帮她的，能帮姬妃烟的，只有她自己。

    “放开她！放开她！”素和清瑶气的发狂，她不敢想象在她的眼皮底下竟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可是事实就在眼前，那个男人是如此的肆无忌惮，哪怕素和清瑶那样充满怒意的喊声，他都置若罔闻，继续撕扯着姬妃烟的衣服。

    “大胆，大胆！你敢碰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素和清瑶浑身发抖，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下姬妃烟。不能乱掉方寸！这个时候更不能自乱阵脚才是！素和清瑶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她望着不远处那个好似失去听觉的男人，终于做出了决定。

    既然他听不见，既然他本就罪该万死！素和清瑶拾起脚边的一块儿白色的石头，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这块儿石头白的那般怪异。她一心想要救下姬妃烟，哪怕要那个男人死。他本来就该死！姬妃烟贵为妃子，岂容他这般肆意羞辱！

    手里握着石头，冰凉的触感让素和清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她快步跑了过去，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狠狠的把石头拍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一声痛苦的低吼传来，素和清瑶分不清声音是不是从男人身上传来的。她只看到落在地上的白色石头沾满了殷红的血液，也只看到男人应声倒地，完全失去了意识。

    “姬妃，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说这话的时候，素和清瑶的意识突然模糊了起来，她感觉身体被什么所吸引，正在飞速的后退。最后一眼，她给了已经安全的姬妃烟。没事了，她在心里默默说着，终于完全闭上眼睛，回到了最初的混沌。

    姬妃烟望着正在支离破碎的黑影的身体，整个人都在惊讶玉牌所迸发出来的灵力。真是强的过分呢！她拾起落在地上的玉佩，将它放在最贴近心口的地方，似乎并不打算物归原主。黑影的力量正在消失，他心有不甘，却挣扎不出撕裂的命运。“为什么！为什么！素和清瑶是凡人，她怎么能”来不及说出完整的话，黑影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一瞬间，积压在天空的密布乌云也跟着消散无踪。看不见太阳，却有月光在人间流淌，等待白天的到来。

    “因为我让她离了魂，又布下了幻境，让她杀你。”姬妃烟对着空气说道，“她在乎我，我便更不能放她。”说着，她笑了起来，妩媚且狡黠。

    似乎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梦。素和清瑶感觉到了细腻的肌肤和清晰的娇喘，有旖旎的气氛不断的蔓延，身体很舒服很舒服，也渐渐的安稳。抚摸，触碰，呼吸。素和清瑶触碰到了柔软的躯体，透着迷人的芬芳，让人沉醉。

    突然的，她睁开了眼睛，记忆尚且停留在姬妃烟险些受辱的时候。“怎么了呢！”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边想起，素和清瑶偏头，却是满面羞红。身边，姬妃烟长发垂落，不着片缕的贴着她的身体，相当的虚弱和无力，“做噩梦了吗？”

    “你”素和清瑶说不出话来，她的记忆开始出现混乱，完全分不出梦境现实，真真假假。“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和清瑶发出一声哀叹，想要下床，竟发现自己也和姬妃烟一样，没有任何衣料的遮挡。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八章 被里藏奸

    素和清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窘境：失去了衣料的遮掩，赤条条的将自己的全部暴露在一个妃子面前。皇后的威严哪里去了？大概随着亵衣亵裤一并消失在床底下，甚至连一块儿衣角都触及不能。素和清瑶的呼吸有些压抑，她深深的低着头，脚尖刚点在冰凉的地面，立刻缩回了余温尚存的薄被。

    “给我个解释！”素和清瑶说道。她没有抬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的垂落到胸前，遮住了那里诱人的春色。

    姬妃烟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她哼笑了两声，随后双手环住了素和清瑶的腰肢，感觉到身体的轻颤，她又是轻笑，双手不规矩的在素和清瑶的胸口游移。“你想要什么解释呢？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现在要人家解释，岂不徒惹伤心？”

    “这是什么话。”素和清瑶毫不迟疑的拍掉姬妃烟的两只过于耍流氓的手，心底微乱，面色不改：“莫要跟我玩儿文字游戏，姬妃，你最好适可而止。衣服，我的衣服到底被你放在哪里？”她环顾四周，分明是自己的房间，偏偏不见那些奴婢的踪影。

    “此情此景，你是皇后我是妃，又哪儿敢玩儿什么文字游戏呢？”姬妃烟轻抚着素和清瑶的脸，试图看到她此时的表情。“既然你忘了，人家帮你回忆也是无妨。”演戏是狐狸精的强项，编瞎话亦在她的专长之内。素和清瑶的肌肤细腻滑润，着实叫人爱不释手，姬妃烟对她的躯体着了迷，闭着眼睛享受着掌心传递来的触感。

    “真香。”姬妃烟嗅着素和清瑶脖颈处的淡香，脑子里幻想着一幕又一幕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闭门多日，相思迫切。你也知我对你情深几许，多日不见，自然饱受煎熬。好在身体恢复的快，便赶紧的梳理妆容前来见你。这些，清瑶该是清楚的吧？”

    “说你的。”素和清瑶的语气不善，她想和姬妃烟保持距离，怎奈只有一床薄被，遮了自己便露了姬妃烟，未免双双暴露，也只能由着这样的姿势。如果是最开始的那阵儿，素和清瑶不知姬妃烟的心意，她大可坦荡的下床，从柜子里翻找衣裳。今时不同往日，既是清楚了姬妃烟的感情，素和清瑶的心里怎么都有了别扭，连骨子里的那份坦荡，都开始扭扭捏捏。

    感觉到素和清瑶语气里的变化，姬妃烟的笑意已经漾在了心底。“好好好，人家说就是了。你若是记得清楚想要赖账，那真就有失皇后娘娘您的颜面呢！”姬妃烟抓住了素和清瑶藏在薄被里的手，五指牵动，十指相扣：“原本人家也是和你开开玩笑的呢！谁料假说真做，整夜纠缠，耳鬓厮磨，最后交颈而眠，着实叫人家满足。”

    “简直胡言乱语！”素和清瑶实在听不下去。她想要摆脱姬妃烟的手，最后却只能被她扣的牢固，无奈妥协。“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和你保持距离，怎会如你所说。”说这话的时候，素和清瑶心里有些发虚。她开始不确定姬妃烟话里的真假，更没办法笃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夹杂着虚虚实实的噩梦般的场景让素和清瑶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不曾出现过的断层。她相信，昨天晚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却怎么都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你来以后，便有事情发生”素和清瑶没瞒着姬妃烟，她将记忆里昨夜发生的种种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似乎是为了推翻姬妃烟的那些话，她又说道：“你也知我为后，你是妃。皇家颜面，我怎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姬妃烟，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闻言，姬妃烟又是几分笑意。她道：“你所说的事，用脚趾头去想都该只是梦里的幻影。清瑶，你说是我胡闹，这话着实伤我心意。我可曾用药迷惑于你？又哪里强势逼迫？昨夜发生的所有，不过你情我愿，你既是不想承认，也罢。吃亏的事儿我姬妃烟没做过，却是在你身上，次次失了自个儿，唉。”

    姬妃烟的话句句在理儿，听起来反倒是素和清瑶存心抵赖。她主动松开了素和清瑶的手，表情落寞，竟有两滴清泪滑过脸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既然对我没有情意，又何必一夜温情？伤我，痛我，你心里何曾有我？”

    多么酸涩的泪，多么苦情的话，真是闻者伤怀，听者亦是感同身受。

    两滴眼泪不偏不倚的落在素和清瑶的肩膀，姬妃烟转过身擦掉了泪痕，又要起身：“你说的没错儿，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岂能和我这样的妃子厮混？我走，便是对你深情，也不敢多留。”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惊的素和清瑶第一次像做贼一般拽住了姬妃烟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压在了身下，用薄被捂得严严实实：“别出来！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说话！”她以极快的速度把话说完，连姬妃烟的表情都来不及看，便接着将整个身体都藏在薄被里，只露出脑袋警惕的望着年轻的皇帝出现的方向，难得的紧张。

    ☆、第三十九章 趁火打劫

    年轻的皇帝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威严十足。多日在温柔乡里恋暖，年轻的皇帝体会到了身为男人的快活和青春的卓越。他当然忘不了素和清瑶，那个冰一样的女人，从来不会迎合他的绝美女人，他的皇后。“清瑶，朕来了。”人未至，声先到。

    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素和清瑶将整个身体都掩藏在薄被里面，和姬妃烟紧紧相依，生怕哪里露出了破绽，被看出端倪。皇后和妃子不着片缕的同处床榻，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清楚的事情。她稍微平息情绪，整张脸恢复往日的清冷，看不出任何心情的起落。

    “清瑶，你这是？”年轻的皇帝迫不及待的走到床边，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不解其意。多少年，素和清瑶从来没有这样迎接过圣驾。哪怕生病，她都紧裹着端庄，不肯露出丁点儿失仪。现在这般，却是？

    猜不透素和清瑶的动机，皇帝以身为男人的头脑想了又想，当即心花怒放，仿佛踏着久违的春景，欲把眼前的娇花采摘。“清瑶，朕多日未曾陪你，定是让你寂寞了吧？近来公务繁忙，朕脱不开身，但心里对你多有牵挂。今日无事，朕哪儿也不去，只在此陪你可好？”

    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君王的陪伴，后宫佳丽，有谁不是为了得到天子的宠爱而无所不用其极？或许真的有淡泊的女人宁愿呆在冷宫都不愿争艳斗丽。但亲口拒绝皇帝的女人，不过素和清瑶。

    年轻的君王还在幻想着如何极尽男人的雄威征服等待床榻上的女人，他眼底含笑，似是带着最大的炫耀，冲着候在外面的奴才摆手，道：“都给朕出去，不要妨碍朕和皇后独处。”

    真的是独处吗？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能让年轻的君王如愿以偿。姬妃烟就藏身在素和清瑶的薄被里，借着不被注意的床榻内侧，悠然的干起了趁火打劫的龌龊事。她伸手，指腹自素和清瑶的腰侧缓缓的滑到她的大腿内侧，随后得意的勾起了唇角，春意盎然：皇帝做不到的事儿，她姬妃烟能做；皇帝得不到的人，也该由她姬妃烟品尝。

    该死！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素和清瑶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她眉间微皱，心底不由暗骂姬妃烟的不厚道。应付年轻的皇帝已是艰难，这个女人却不合时宜的捣乱，实在可恶至极。

    “清瑶？”注意到素和清瑶的皱眉，年轻的皇帝还道是动作太慢，惹佳人不悦。他正要掀起薄被拥住素和清瑶，却被她突然的一声“别动”弄愣，伸出的手尚且抬在半空，好一会儿方才落下：“清瑶，怎么了？”年轻的皇帝问道。

    “够了！”这话自然是说给藏在薄被里的姬妃烟听的。为掩饰尴尬，素和清瑶干咳了几声，面色恢复如常，道：“皇上，臣妾近来不太舒服，还请回去。”

    好大的一盆凉水！这么大的一盆凉水从皇帝的头顶浇下，他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呢！姬妃烟恶趣味的想着，竟是小心翼翼的把唇贴在素和清瑶的手臂，探出舌尖舔了又舔。她才不管素和清瑶有没有让她适可而止，大好的机会若是辜负，岂不浪费？

    如姬妃烟所想，年轻的皇帝果然深受打击，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停。“清瑶，你又不舒服吗？”年轻的皇帝说出了‘又’字，语气里夹杂着极其的压抑。“既然你不舒服，那朕陪你。”说着，他不甘心的想要掀开薄被触碰素和清瑶。没错，对年轻的皇帝来说，他的是素和清瑶，若能完全的霸占，才是他帝王之路里最好的见证。

    “赵影！”迫于无奈，素和清瑶叫出了年轻的皇帝的名字。她实在受不了姬妃烟像野兽一样的动手动脚，她现在只想皇帝快点离开，不然她真的快忍受不住。

    太久没有听过别人直呼自己的姓名，年轻的皇帝明显的愣住，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他抿着唇，剑眉微挑，显然在克制着呼吸的起伏：“朕贵为九五至尊，更是天子，何曾有谁如你这般对朕？素和清瑶，朕如此爱你，你却对朕的爱视若无睹。你告诉朕，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既为皇后，既是朕的女人，就不该一次次的拒绝于朕！你当，当履行身为女人的义务！服侍于朕！”显然，年轻的皇帝说这番话时并没有慎重思考，否则，他就该因为可能的后果而把后面的那些话咽进腹中。

    素和清瑶面无波澜，清冷依旧。她抬眸望着年轻的皇帝，冷笑道：“好个履行身为女人的义务。皇帝后宫佳丽数不胜数，坐拥三千，何谈情爱？素和清瑶不过遵循家族义务，成为皇后，为的是帮助皇帝搭理后宫。身为一国之君，本该以江山社稷为重，心怀天下，而皇上却只顾享受，延误政务。臣妾是女人，行不得君王之道，更改变不了天下社稷。倘若皇上觉得臣妾这个皇后做的不妥，还请您废后，还臣妾平民之身！”

    “你！！！”年轻的皇帝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瞪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被素和清瑶如此严厉的顶撞。他尽管生气，却不能任由着冲动真的废后。不管术士说的是真是假，素和清瑶都不可能摘掉皇后的封号。“你说朕只顾享受，延误政务！好好好，皇后说的句句在理，朕奈何你不得！你若觉得来避暑山庄是享受，你可离开！回宫去！”

    “既是如此，臣妾谢过皇上。”能摆脱年轻的皇帝，换得清静，真是求之不得。

    “哈！好！”年轻的皇帝不想多留，抬步就要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重新转过身来，气恼道：“你要回宫，朕不留。一个人走，朕不会派人保护，更不会供你车马！”说罢，他甩袖离开。

    终于走掉了。

    尽管闹得相当不愉快，素和清瑶还是松了口气。她沉下心来，未免再有意外，也不管身体完全暴露在姬妃烟面前是否会觉得别扭，赶紧下床从衣柜里翻出衣裳穿好。又找出另一套衣服扔在了床上，还未开口，就被姬妃烟抢先问道：“你真打算一个人回宫？路途遥远，又没有车马护卫随行，你当如何？皇上那般说，也是逼你留下，不希望你回去呢！”

    “偶尔看看民间风光，有何不妥。”素和清瑶打定主意，道：“穿上衣服就赶紧离开。我不管昨夜到底发生过什么，你我皆是女子，两个女子交颈而眠，并没有不合情理。姬妃烟，从前我因你救我，常对你无计可施，任你所谓。今日之后，到此为止。你我之间，我为后，你是妃，莫要过多纠缠。”

    “你心里有我，就不想打破那一层禁忌，在一起吗？”姬妃烟问道。

    “既是禁忌，就不该打破。”素和清瑶梳理着微乱的长发，面容又是清冷。

    “那”姬妃烟下了床，依旧不着片缕。她自身后搂住了素和清瑶的脖颈，笑意不减：“你答应过不会躲我，就算我纠缠，又如何呢？”她的唇贴着素和清瑶的耳廓，呵气如兰：“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你。你不肯打破禁忌，由我打破，亦是无妨。”

    ☆、第四十章 皇后出走

    素和清瑶有个倔强的灵魂，周围的人只知她性子冰寒，对任何事物都淡然处之，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清楚：素和清瑶从来不说气话。

    皇后失踪。

    知情的侍卫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年轻的皇帝禀明：皇后娘娘于鸡鸣未起之时于后门离开，只带了个包袱，并无多余交代。

    “荒唐！荒唐！”茶杯被用力的摔在地上，连同里面的茶叶一起支离破碎。年轻的皇帝气的浑身发抖，眼底闪过浓重的悔意：“她怎么可以！明知朕说的是气话，她竟真的堂堂皇后，皇后出走，她是想要天下耻笑于朕吗！！！追，给朕追回来！就算是绑，也要绑她回来”想了想，年轻的皇帝又觉得不对，赶紧招手，道：“别绑！好生求着，跟她说朕是气话，先叫她回来，回来。”

    “卑职遵旨。”半跪在地的侍卫低头起身，正欲离去，却被刚从门外进门儿的娘娘拦下。只听着那魅惑的声音，侍卫双腿微软，重新跪在了地上，做最后的候命。

    “皇上，臣妾听说皇后娘娘出走了呢！”姬妃烟扬起披在身上的轻纱，一股脑儿的倒进年轻的皇帝的怀里，青葱玉指点在他的胸膛，抬起头来，更是惹人爱怜：“皇上好像在生气呢！”

    “唉！”面对着如此尤物，哪儿还能多有怒意？年轻的君王搂着姬妃烟，让她坐在自个儿的腿上，道：“你说荒唐不荒唐？一国之后，竟然负气出走！此事若是传出，皇族颜面何在？她，她何时这般不识大体，任意妄为了！”

    闻言，姬妃烟却是掩面轻笑，眼底闪过狡黠。“皇上莫要动怒，娘娘出走，或许是有别个原因呢？”她软软的靠着年轻的君王的肩膀，轻声细语：“娘娘心怀天下，该是借此机会到民间察看。您想，皇后娘娘一向替皇上忧国忧民，她做的哪件事儿是为了私欲呢？臣妾倒是觉得，娘娘此举，其实是为了皇上。她一定是想做皇上的眼睛，替您私访民间百姓的生活。如此，您又何须阻拦呢？”

    似乎，有些道理。年轻的皇帝略微沉吟，冲脑的怒意渐渐退了下去。“可是，朕可以同她一起微服私访。她，她明明就是因为和朕吵架，才会”话未说完，年轻的皇帝便被姬妃烟的轻笑打断，“你笑什么！”他道。

    “依着娘娘的性子，您觉得她真的会因为冲动而行事吗？皇上，臣妾有个建议，不知您是否愿听呢？”姬妃烟笑道。

    “但说无妨。”年轻的皇帝想要端杯茶来，却发现茶杯已经被他摔在地上。抬起的手有些尴尬，只好装作抚摸姬妃烟的身背，重新搂住了她。

    “不如由臣妾带两队护卫跟着皇后娘娘，臣妾和娘娘的感情不错，姐妹同行也算有个照应。而且，臣妾前去，也算是皇上您顺水推舟，娘娘自然明白是您的意思，若是有气，自然也就消了。娘娘在宫里闷了那么久，一直为了后宫的琐事繁忙，不如给她放个假，让她随着自个儿的心意行事。不然，您这样派人追她回来，岂不是叫她更加埋怨皇上？”姬妃烟张开双臂搂着年轻的皇帝的脖颈，亲亲腻腻，道：“臣妾不敢欺瞒圣上，臣妾也想出去游山玩水，这才毛遂自荐。皇上，您就答应人家嘛！到时候，臣妾自然会和皇后娘娘安安全全的回到皇宫。那时候，相信娘娘对皇上的感情，也会因为皇上的宽恕和体贴而更加深厚呢！”

    “感情更加深厚？”年轻的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泽，“如果清瑶能对朕”他庆幸姬妃烟适时的到来和劝说，也期待事情的发展会如她说的那般。一块儿金牌从年轻的皇帝的怀里拿了出来，道：“这块儿金牌，爱妃记得交给皇后。见金牌如见朕，若有需要，地方官员士兵随意差遣。还有，记得跟皇后说，朕从来没有真的气她，朕的心意，不会变。”

    “臣妾明白呢！”姬妃烟把金牌收好，眼底虽有笑意，却不过敷衍。她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凭他想获取素和清瑶的心，哪怕过一万年都不可能！素和清瑶是她的，什么心意不心意的，摆脱了皇族的枷锁，她要好好的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

    “好好好，那就快去吧，快去吧！”年轻的皇帝尽管犹豫，还是由着宠爱的佳人。他唤来侍卫统领，压抑着心中来不及发作的想念，嘱咐道：“派两队侍卫随姬妃同行，保护好她和皇后。切记，不可让她们受半点儿伤害，倘若她们少了半根头发，你等人头不保！”

    没有车马随行，没有侍卫暗中保护，素和清瑶反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身男子装扮，一袭款款白衫，锦玉束带，腰间更有一块儿成色极好的玉佩。若有旁人，定会被她的翩翩风采迷住，尤其眉间的一点朱砂印记，又添魅惑。

    林间的空气极好，呼吸着如此清新的空气，素和清瑶走走停停，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没有车马代步，她已经将自己处于隐藏的危险当中。她必须在天黑前找到适合的地方，或是投宿，或是在某个破庙里勉强过夜。不管是哪一种，她都需要格外的小心，绝对不能发生意外。

    阳光透过枝叶依稀照在素和清瑶的头顶，她加快脚步往前走着，打算早些走出树林。有车马脚步的声音自后面传来，在这样安静的树林里不免诡异。素和清瑶皱起眉头，心里有些怀疑。她转过头来，远远的望见了姬妃烟一袭火红翩翩而来。

    “说好的陪你，你却先走，好叫人伤心呢！”姬妃烟不知何时下了马车，风情万种的直奔素和清瑶而来。距离完全拉进的时候，她掩面抛了个媚眼给素和清瑶，打趣道：“好个绝色俏公子，不知可有姻缘？若是没有，便从了奴家如何？”

    ☆、第四十一章 水间嬉戏

    “你怎么跟过来了。”素和清瑶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早就料到姬妃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跟过来，却没有想到她竟能这般张扬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视线越过一身火红的姬妃烟，素和清瑶远远的望见了候在那里的两队侍卫。“是皇上的意思？”说刚出口，素和清瑶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否定，当然不可能是皇帝的意思，聪明如姬妃烟，定有千百种法子如她所愿。

    “喏。”姬妃烟取出临出发前皇帝交给她的金牌，道：“这是皇上让我交给你的，见金牌如见皇上，若是途中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可用它来调遣地方官员。走吧，人家可是说过的，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你。你不肯打破禁忌，由我打破，亦是无妨。”

    手里握着似有温度的金牌，素和清瑶凝视着姬妃烟未有言语。好一会儿，素和清瑶收起了金牌，边往前走边说道：“穿这么一身红衣，招摇过头了。”

    闻言，姬妃烟心头微喜，却是不动声色的往侍卫所在的方向走，对他们吩咐道：“皇后娘娘不希望太过招摇，你们分散开来，远远的护着就好。若没有本宫的意思，不要靠近。”言罢，她像个欢快的少女，碰跳着跟上了素和清瑶的脚步。

    树林幽静，伴着透进的阳光，总有落叶飘零而下。有姬妃烟在身边，又有车马跟着，素和清瑶着急赶路的心也由此懈怠。一路安静，且不说那些负责保护两位娘娘安危的侍卫如何心情，姬妃烟和素和清瑶两人间并无多语，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她们就像处于平行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做着相同事情，互不相知，互无牵扯。

    一路就这么走着，没有过多的违和，反而相当的和谐。穿过树林，眼前的景色一片清朗。没有了横生遮挡的大树，阳光尽情的眷顾着人间的每一片土地。不远处有流水的声音传来，姬妃烟忽然来了兴致，拉起素和清瑶的手循着水声而去。

    是一处不大的瀑布，湍急的水自高山而下，在清澈见底的潭水间溅起水花。稀疏的树木隔断了这里和身后的那片茂密的树林，满地的青草，呼吸间尽是混杂着泥土的清新。“真美。”姬妃烟发出一声轻叹，回眸望着素和清瑶，微微一笑，情深不减。

    清风拂过，火红的裙摆飘飘而动，欲显风姿。素和清瑶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想起了一句久违的诗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她一直都知道姬妃烟美的风情万种，美到酥骨媚心，却从来不知道，穿着红衣的她，可以美的如此耀眼，惹人心动。

    “你一直这么看我，可是着了迷？”果然，美好的事物不能存在的太久。两人间的好气氛就这样被姬妃烟硬生生的打破，素和清瑶垂眸，却极其难得的想笑。“如此自恋，倒也衬得你这张脸。”再抬眸，素和清瑶的脸上依旧清冷，好似刚才的失神只是一个不被记忆的瞬间。

    “你还别说，人家最精贵的就属这张脸呢！”姬妃烟似笑非笑，话语里听不出半点儿喜悦的情绪：“漂亮的脸蛋儿人人都喜欢，男人女人，都经不起人家这张脸的诱惑，唯独你。”

    “是么？”素和清瑶察觉到姬妃烟的情绪变化，却故作不知，望着奔流而下的水，道：“万物变幻，不过皮囊，百年之后，莫非黄土。被诱惑的，是贪恋表象；去诱惑的，是心有不甘。”

    “那，你愿意贪恋我的表象吗？还是，连这点儿表象都不愿多看？”姬妃烟问道。

    “这里的水当真清澈。”素和清瑶故意逃避了话题，蹲身搅动着清而见底的水，仰头望了眼头顶正盛的阳光，道：“此地小憩，再好不过。”

    “是呢！好山好水好风光，尤是佳人最爱时。”姬妃烟附和道。

    一道无形的结界屏障由姬妃烟的指下展开，蒙住了远处尽忠职守的侍卫们的眼睛。她张开双臂，没有迟疑的跳进了水中，再出现时，长发尽湿，一拢红衣早已褪至肩末，展露春光。“清瑶，下来呀！”她发出邀请，浸湿的红衣抛在了素和清瑶的脚下。

    望着如此胆大的姬妃烟，素和清瑶摇了摇头，她起身望着姬妃烟在水里畅游，那般妖娆的姿态，真像一条初入俗世的美人鱼。“清瑶，下来呀！”姬妃烟还在以最媚惑的声音做着邀约，只是当她笑盈盈的从水里重新钻出，素和清瑶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一瞬间，心酸涌出，姬妃烟扬起的唇角颓然回落，她慢慢的沉下水底，看着眼前偶尔出现的游鱼，不知是否也有和她一样的苦楚。

    阳光透过水面投射在姬妃烟有些苍白的脸上，她在水底又呆了会儿，终于慢吞吞的浮出了水面。“水凉，快些上来。”素和清瑶的声音在水花消失后出现，像是一个措不及防的惊喜，驱散了姬妃烟心底的阴霾。她睁开眼睛，果然看见素和清瑶站在岸边，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裳和一条毛巾，面无表情的说道：“身为妃子，怎可在侍卫面前如此胡闹！若是身子被瞧了去，岂不有失皇族颜面！”

    “是是是，是臣妾胡闹。”姬妃烟忽然就笑了起来，水滴自眼角滑过，不知是泪是水。“清瑶！”她匆忙的上岸，像个执拗的女孩儿，猛地扑向了素和清瑶，给她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你对我真好！”她搂着素和清瑶的腰肢，身上的水沾湿了她的衣裳。

    “松开，像什么样子！”话虽如此，素和清瑶却没有真的把姬妃烟推开。她拿着毛巾简单的替姬妃烟擦掉了身上的水珠，见她笑颜不减，干脆把毛巾扔在她的身上，冷声道：“自己擦！还有，我没对你好，莫要胡说。”

    真是口是心非。狐狸精最擅长洞察别人心事，知道素和清瑶心里头别扭，她也不去揭穿，反而继续粘着素和清瑶，把毛巾又放到她的手上，用她的手擦拭身上的水珠。“果然，还是清瑶为人家擦身最好呢！”

    “你！”素和清瑶实在拿姬妃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冷着脸，把手里的衣服一并交给了她，道：“我累了，先去马车上歇息，你若是好了就赶紧上车，免得夜宿山林，不得安稳。”说罢，真的就头也不回的往马车所在的方向走。

    ☆、第四十二章 山野相亲

    姬妃烟来到马车旁边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侍卫的眼底都闪过诧异。他们不知道媚惑万千的姬妃娘娘究竟何时换掉了那身妖艳的红衣，只是这终归是娘娘自个儿的愿意，就算心有疑惑，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窃窃私语。

    马车行驶的十分缓慢。姬妃烟坐在离素和清瑶不远的地方，给她倒了杯清水，道：“想去哪儿呢？”人间处处好风光，不管素和清瑶想去哪儿，她都会陪着。

    “且走且看。”素和清瑶没做思考，接过清水喝了小口，道：“自成为皇后那天，便始终困居皇城，不得离开。不知皇上是如何与你说的，既是终究要回到深宫，不妨看一看多样的民间生活。姬妃烟，这里不是皇宫，行事切不可高调。”

    “我自然明白你的担忧。放心，出了皇宫，我是姬妃烟，你只是素和清瑶。”姬妃烟靠着座位的边缘，深深的凝视着素和清瑶，道：“既然摆脱了封号，你可否只以素和清瑶本身与我相处。”

    “你想说什么？”素和清瑶放下杯子，淡淡的望着姬妃烟。四目相对，素和清瑶首先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她开始后悔问出这个不该脱口的问题。姬妃烟的眼睛里有着过于执着的热情，她经不起这样的灼热，仿佛会把人烫伤。

    “清瑶觉的，我是怎样的人呢？”姬妃烟问道，难得的正经。

    “不正经的人。”

    素和清瑶的回答出乎姬妃烟的意料，她在心里做出了多种的猜测，没有一种是这样的回答。在姬妃烟的意识里，贴在她身上的标签不外乎美，媚，妖。她是足以倾倒万物众生的美人，所有男人都想得到她，所有女人都会羡慕她。但是，被追逐的多了，被倾慕的多了，被表白的多了，姬妃烟的心里渐渐的对那些评价产生了厌倦。

    美艳无双，媚惑脱尘，风情万种，绝代娇容姬妃烟听过太多太多的赞美，虚情假意的，真心实意的，她懂她的美，也知道如何利用她的媚，但她的真心，却时常遮遮掩掩的躲在无人窥探的地方。遇到素和清瑶以后，姬妃烟把它拿了出来，完全不顾的暴露出来。她自信一定会得到素和清瑶，以她的执着。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在素和清瑶的口中，她得到了不正经的评价，也许这评价是没有错的，只是这般听着，有些苦涩。

    似乎素和清瑶的话还没有说完。

    只见她沉吟片刻，自觉问题难答，又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不透，也无需琢磨。圣心且难测，世间的人和事，本就是窥探不透的秘密。但是，我也清楚，你并非不轨之人。”虽然这话素和清瑶并没有过多的笃定，但她就是有种感觉，姬妃烟并非贪恋权位恩宠的女人，所以她不会是太皇太后口中的祸水。

    掩藏在笑容里的苦涩突然不见，姬妃烟沉浸在刚才的小小起落里，低头轻笑。“看样子，清瑶的话多少有些矛盾。”她挪到素和清瑶的身边，柔声道：“那，清瑶对我这个不正经的女人，可有些在意呢？”料到素和清瑶可能会转移话题，姬妃烟又补上一句：“我想要答案，以你素和清瑶的名，而不是身为皇后的那些理由，别逃避。”

    看样子是真的不能回避了。素和清瑶在心里叹息，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坐到了座位上，掀开窗帘望着缓慢而过的风景。最初的记忆自脑海里飞速闪过，等到她放下窗帘，姬妃烟已经喝光了壶里的清水。“姬妃烟。”素和清瑶终于重新对上姬妃烟的目光，视线里多了一丝平日里不曾出现的柔意：“以素和清瑶的名义，不是当朝国母：你并不同于别人。”

    “并不同于别人，是什么意思呢？”明明清楚素和清瑶话里的深意，姬妃烟偏要压制着快要涌出的喜悦，偏着头故作不解：“清瑶总是喜欢把话藏的太深，实在叫人困惑。”

    “你若不懂，便罢了。”素和清瑶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若懂了，清瑶可愿回应？”姬妃烟似乎在和素和清瑶玩儿文字游戏，每字每句都带着格外的含义：“不以皇后的身份，只是素和清瑶，是否有可能回应呢？”至少，给她点儿希望吧，姬妃烟在心里期盼着。

    “你话太多了。”素和清瑶不肯透露太多。在她看来，姬妃烟根本就是明知顾问，又何须非要把彼此清楚的答案直白道出？她在意姬妃烟，但在意不代表全部，她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份在意唐突的突飞猛进，这不应该。

    “是你话太少了。”姬妃烟对着空杯把玩不断，她庆幸可以窥探他人的心思，不然也不会这般平静。两个人的对话就此安静，车轮和马蹄的声音自外面传来，跟在后面的侍卫们闲来无聊，不知是谁先挑起了话头，打破了行路的烦闷。

    “听说皇后娘娘私自出走，皇上盛怒，本是要咱们带娘娘回来的，不知怎的又变了旨意，还让姬妃陪皇后娘娘一块儿。真是搞不懂，搞不懂。”侍卫甲道。

    听着话儿，侍卫乙对着侍卫甲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的说道：“主子的事儿也是咱们这些奴才能议论的吗？我听总管大人说，姬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关系好着呢！只是不知这好是真情还是假意。皇后娘娘深受爱戴，连皇上都得听她的，姬妃娘娘若是假意讨好，恐怕”

    “哎哎哎！你不是说主子的事儿咱们不能议论吗？”侍卫甲不满的推搡着侍卫乙，不屑的说道：“你别听总管的，他嘴没把门儿，喝点儿酒就胡言乱语，谁知道真假呢！照我看，两位娘娘的关系好的很，根本不像假意。你没瞧着吗？姬妃娘娘看皇后娘娘那个眼神，哎呦喂，总觉得有哪儿不对来着”

    “对对对，我也瞧出来了。那眼神儿，像像像吃人！”侍卫乙形容不来心里头的那份怪异，结结巴巴半天，又觉得‘吃人’的形容不妥，赶紧改口：“也不对，不对！哎呀，咱们哥俩儿怎么也跟宫里头那些个太监似的八卦起来了。不说了不说了，这话要是跑到娘娘们的耳朵里，咱俩儿可没好日子过喽！”

    马车行驶的速度太慢，落日时分还是没有见到村落人家。暂时走不出山野树林，只能将就着在马车里过夜。好在有侍卫守夜，尽管林间鸟鸣兽叫此起彼伏，也叫人安稳心神。篝火在马车周围燃烧，映亮了四周的风景。

    “饿吗？”安静的氛围终于被素和清瑶打破，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它，里面是精致的糕点。“昨晚的点心，若是不嫌弃，就暂时果腹。待明日遇到人家，再讨些干粮备用。”水壶里有侍卫从泉间接的清水，素和清瑶把两个空杯斟满，示意姬妃烟享用。

    油纸包里的糕点被吃的精光，姬妃烟并没有饿感，却也随着素和清瑶的意思，欢欢喜喜的享用着微硬的糕点。马车里铺着华贵的动物皮毛，躺在上面柔软舒适，也不会失眠。只是夜里的温度不比白天，一张仅供一人披盖的毛毯，总要有人放弃温暖的权利。

    一股香味传来，有侍卫拿着刚烤好的野兔站在马车外面，道：“启禀皇后娘娘，姬妃娘娘，卑职等人刚烤好了一只野兔，不知两位娘娘是否食用。”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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