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上,倾妃念 作者:柳自寒

    第2节

    “皇后娘娘。”姬妃烟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平静，她的心里翻腾不断，整个人兴奋的难以言喻。“脸红个什么劲儿呢？臣妾，给您擦擦身。”她不动声色的舔了舔上唇，另一只手拿过毛巾自素和清瑶的脖颈轻轻擦拭，面上波澜不起，脑子里却早早的用素和清瑶的那张微红的脸幻想了好几回床第之欢的画面。

    好精彩，好精彩。

    ☆、第十章 心存引诱

    女人帮女人擦身子，从来都不算见不得人。

    素和清瑶心怀坦荡，最初漾起的波澜逐渐转而平静。她拿过姬妃烟手里的毛巾，双颊的红潮早早的退下，“姬妃有心，本宫自己可以。”素和拒绝了姬妃烟暧昧的眼神，在她的面前简单的擦拭身体，仿佛周遭的一切人物不过隐匿的空气，没有扭捏，更不曾遮掩。

    这个女人，真是太讨厌了。

    姬妃烟站在她的面前环抱于胸，视线在她的间反复来回。突然的，她的心里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念头：闻说让一个人最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便是情殇。既然不想狠心害人性命，不如对素和清瑶加以勾引，待她爱上自己，再狠狠甩开。反正呀，仙界的那些前辈说过，但凡脱去凡胎再登天界，为人时的记忆都会消失。如此，不管她做了什么不靠谱儿的事，素和清瑶都不能对她多生怪责。

    想到素和那张冷冰冰的脸终有一日会被□□打碎，姬妃烟的心里不觉涌出喜滋滋的甜意。相信，再没有哪种报复能够比得上让一块儿千年寒冰动情更加大快人心。“咯咯咯”情绪太难控制，姬妃烟捂着嘴笑出了声：若是被天界众仙知道他们倾慕的素和上仙与新晋的狐仙承欢，那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想想就过瘾呢！

    素和清瑶把换好的衣裳稍作整理，尽管发梢仍旧泛着湿意，却并不影响她的端庄。她望着姬妃烟，眼底划过一丝怪异。“姬妃，你”她轻启朱唇，到底没有将想问的话说出来。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姬妃烟在素和清瑶的眼里完全是一个患有癔症的奇怪女人。就如现在，好端端的，这个妖媚的女人竟也可以自娱自乐般捂着嘴笑个不停。那流淌在空气里的‘咯咯’声，着实诡异的骇人

    “怎么呢？皇后娘娘~”姬妃烟把皇后娘娘四个字喊的要多柔媚就有多柔媚，她当然瞧见了素和清瑶眼底浅逝的怪异，也清楚她刚才欲言又止的到底是什么问题。不过，都不重要不是？重要的是，她要勾引素和清瑶，引她动情，也要勾着她上床。

    女人的撒娇对男人总是一种致命，尤其姬妃烟这样的尤物，她的撒娇更是没人能够抗拒。可惜素和清瑶不是男人，更少有七情六欲。她的心，当真被封存在千年寒冰里一般，无欲无求，清寒孤冷。所以，姬妃烟的那个让人神魂颠倒的撒娇，从开始就被素和清瑶完完全全的忽视。

    “？”素和清瑶望着她，好似站在她眼前的姬妃烟何等的规矩，而非妖娆的搔首弄姿。

    姬妃烟也不答话，一双眼睛透着无尽的缠绵。她走上前去，指尖划过素和清瑶垂搭在胸前的湿发，目光顺着偶尔的水滴缓缓而下。过了会儿，她感到素和清瑶有意识的拉开距离，连勾在指尖的湿发，也在一点点的绕开。

    “本宫该走了。今日之事”素和清瑶希望姬妃烟能对她落水之事守口如瓶，想想又没有必要。已经被不少太监宫女瞧见她浑身湿透的窘态，又何必有意瞒之？“身上的衣服会有宫女洗干后送来，至于你抄背规矩一事，继续。”话说完的时候，素和清瑶已经走出了昭华宫。她有些不适。无故跌落冰凉的水里，又裹着湿透的衣裳在时不时刮来的风里走了一会儿，现在头脑昏沉，怕是染了风寒。

    素和走的时候，姬妃烟没有挽留的意思。她微偏着脑袋，直到素和的身影已经淡出视线，她退回舒适的床上，重新以最初的慵懒姿势躺了下来，闭眸轻笑。

    皇后娘娘浑身湿透着被姬妃牵着手走进昭华宫；皇后娘娘好似换了身儿属于姬妃的衣裳走了出来，一个人回了寝宫。后宫里没有谁看见皇后落水，反而把那些看起来没头没尾却惹人遐想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娘娘，娘娘。”浅舒从外头走进来，看见德妃正在梳理妆容，赶紧踩着轻巧的步子接过她身后的宫女的玉梳，一下一下的，温柔满满的梳着德妃披垂的长发。“娘娘，不是说好浅舒给您梳头的吗？”

    “见你不在，索性让别个宫女儿代劳。”德妃望着铜镜里浅舒的缩影，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不悦：“去哪儿了？这么半天。”

    “原是去内务府一趟的。回来的时候碰见其他宫女太监在谈论着什么，就凑过去分个热闹。”浅舒的手指缓缓的划过德妃的发，望着铜镜里德妃的模样，不免晃神。待她回过神来，德妃的目光透过铜镜含笑望着浅舒，温婉祥和。

    “想些什么呢？”她说，抬手握住浅舒停了好久的手，觉得不妥，又重新松开。

    被德妃微凉的手轻轻握住，浅舒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她低下头，小脸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没，没想什么。”浅舒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她不敢再去瞧铜镜里德妃的容颜，生怕再抬头，眼睛就泄露了隐藏多年的秘密。“娘娘，听其他的宫女太监们说，昨儿个皇后娘娘浑身湿透，和姬妃牵手同回了昭华宫。奴才们都被遣了出来，据说隔了好久，皇后娘娘才离开。还有呢，听说她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的是姬妃的衣裳。而且，那天皇后娘娘的身边儿也没有奴才跟着，听起来皇后和姬妃之间”

    浅舒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心里挺希望皇后娘娘和姬妃搞在一块儿的。应该说，她希望宫里头的所有娘娘们都搞在一块儿，除了德妃。若能天下大同，浅舒恐怕会躲在被窝里笑上三天三夜。

    “皇后娘娘和姬妃？”德妃微愣了一下。记忆当中，皇后几乎不可能和哪宫的妃嫔扯上干系，她永远都那般疏远，不论是和谁。何况，姬妃刚刚进宫，前段时间还被皇后禁足寝宫抄背规矩，而今怎么就和皇后娘娘一起呢？应该，不可能的。“浅舒，宫里头的闲言碎语太多，听听就好，莫要多信才是。”

    “浅舒知道，浅舒不会多信。可是娘娘，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和姬妃，她们两个人”浅舒没敢说在一起三个字，它们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代表了一份艰难的过程和一份压在心底的秘密。所以浅舒停住了嘴，一双好看的眼睛深深的望着铜镜里德妃的脸，有些失落。“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感觉离得很远呢？”她喃喃自语，反而被德妃听的真切。

    周围安静了下来。

    德妃好似没有在意浅舒后来的话，唇角浮起微微的笑意，抬手拍了拍浅舒的手，示意她继续梳头。“浅舒，近来不少宫女太监告假回乡几日，你呢？想不想回家呆上几天呢？”

    回家，这个词对皇宫里的奴才们来说永远是最最难得的赦免。浅舒的家在漓乡，和京城距离不是很远。即便如此，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离开皇宫，更没有机会回家。德妃这么一说，浅舒的脸上不免露出深深的期待。“真的吗？娘娘恩准浅舒离宫几日吗？”问完，她的眼底又划过一丝不舍，“可是如果浅舒回家了，谁来伺候娘娘按时喝药呢？是不是，又会有新的宫女来代替浅舒呢？那浅舒还是不要回家了。”后面的话浅舒不敢说的太大声，她小声的嘟囔着，心里在离宫回家几日和陪伴德妃间反复挣扎。

    德妃淡泊，和皇后的疏远冷淡略有不同。她知书达理，又不失聪明。所以哪怕听见了浅舒的低喃，也不止一次的装作毫不知情。“浅舒，在那儿嘀咕什么呢？”她稍作提醒，心里头已是清亮：自她初临宫门成为普通的妃嫔，浅舒便伴她左右，忠心不离。明明她们的年纪不过一岁的差距，浅舒却总像个孩子，没有太多的心思。后来的几年，浅舒恍惚一夜失了单纯，心里头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可她到底没有心机，有些感情，更是能从眼神里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所以，德妃从来都清楚浅舒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她是妃子，是皇帝的女人，是后宫里命不由己的可悲女人。这样的她，命系后宫，根本没有摆脱的权利。

    “没，没有。”被德妃提醒，浅舒继续为她梳理头发。只是心里太过烦乱，一个不小心，却是让玉梳松落在地。“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浅舒不好，是浅舒不小心”有些委屈的，浅舒跪在了德妃的身边，明明不需要这样，反而不知不觉间拉开了主仆间的距离。

    ☆、第十一章 小狐初现

    一声叹息缓缓而来，德妃捡起地上的玉梳，抬手将浅舒扶了起来。“浅舒”她笑了起来，眼底何曾有过怒意？“你跟随本宫身边多年，本宫从没有把你看作奴才。”她的双手轻放在浅舒的肩上，望着那双似有紧张又有所伤怀的眸子，心底再起无奈。“入宫这么久，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德妃敛去主仆间的距离，循循善诱：“我当你是自家姐妹，从来不愿以主子的姿态对待你。宫内人情复杂，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之灾。我想你回去瞧瞧，若能得哪个好人家结亲，就留在家乡，远离宫中是非。”

    德妃是好心，也是真心。身为皇帝的女人，她的命运已经不能选择，至死不得离开皇宫。既然终究不能回应浅舒的感情，不妨彻底断了她的念想，放她出宫，给她最好的归宿。而不是和她一样，在后宫里过着不踏实的是非生活。

    浅舒不懂德妃的用心，她只是在听完那些话以后彻底的沉默。她的眼底泛着泪光，被德妃按着的肩膀稍稍抖动，整个人努力的压抑着心底即将爆发出来的激动。“娘娘视奴婢姐妹，奴婢深感恩德。”浅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她深呼吸着，再抬头的时候，脸上露着让人疼惜的笑。“进宫多年，奴婢未曾离宫。今得娘娘恩准，若是可以，浅舒想要提早出发，也好早些回宫侍候娘娘。”

    德妃没应话，空气里迷茫着丝丝悲苦和不能言明的无奈。她低头，然后把一块儿玉牌交在浅舒的手里，没有说明它的作用，只是微微一笑，浅浅倾城。“好。”她轻轻的说，望着浅舒退出去的身影，重新坐回铜镜面前，“来人，为本宫梳头。”

    皇后生病，妃嫔们每日的请安自然取消。所有人都猜出皇后生病的缘由，却没有谁真的清楚皇后为什么穿着浑身湿透的裙衫被姬妃拉扯着走进昭华宫。皇后感染风寒，年轻的皇帝自然要有所探望，下朝后直奔皇后的寝宫，一脸的关切。

    “清瑶，清瑶。”赵影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素和清瑶有些苍白的脸：“有没有觉得好些？太医开的药可有按时服下？”年轻的帝王到底城府不深，所有的情绪皆摆在脸上。此刻，他深深的望着躺在床上的素面美人儿，心有感叹，面露痴意。

    素和清瑶缓缓的坐了起来，她的头脑依然昏沉，整个人虚脱无力。“皇上不该过来。”她靠在床头，双眸微微低垂，尽是疲惫。“臣妾偶染风寒，未免牵连皇上，还是等臣妾完全康复，再向皇上请安。”

    “皇后多虑了。朕是天子，岂能轻易被邪风侵体？有朕陪你，也可让你心安，更能让那些病痛早早的远离于你。”说话间，嬷嬷端着一碗苦药送了过来。听见年轻皇帝的话，不禁欣慰皇上和皇后的恩爱和睦，对有关姬妃独宠后宫的传言，失了最初的担心。

    苦药被年轻的皇帝顺手接下，他端着汤碗，汤匙不断的搅动着黑褐色的苦药。“清瑶，这药想必很苦，朕喂你。”说着，他小心翼翼的将盛有少许苦药的汤匙送到素和清瑶的唇边，汤碗则在下面接着，以免汤药滴到锦被上面。

    尽管感染风寒，素和清瑶的疏远却从未改变。她摇了摇头，接下赵影手里的汤匙和药碗，一口气将碗里的苦药尽数喝光，眉头皱也不皱，仿佛这碗苦药根本如清水一般。“拿下去吧。”喝过药，她接过嬷嬷递来的梅子含在口中，对赵影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现在当做的是批阅奏折，而不是在这里陪臣妾。”

    赵影的脸微微沉了下来，又不能动怒。过了会儿，他站了起来，来时的关切和心急如焚被素和清瑶的疏离完全浇灭。“皇后，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其他妃嫔那般，对朕撒撒娇。”他甩袖，在寝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的跪送下，压着满心的不悦和无奈离开。

    天色阴沉。素和清瑶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的在寝宫门口停留，外面已经是乌云密布，恐怕不久便有大雨来袭。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袍，偶尔阴风袭来，吹乱她未曾梳理的发丝。外面的宫女太监们还在遵照各宫主子的吩咐忙碌不停，一滴雨点随着湿冷的阴风落在素和清瑶的额头，她抬指抹去，眼底是浅浅的叹息。

    明明贵为皇后，执掌封印，且拥有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权力和最昂贵的宿命。为何她的心，总在叹息呢？太多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迷茫什么。好似，她生来就在寻找，寻找什么，她不知道。

    “娘娘，您身染风寒，凤体欠安，当好生歇息才是。”老嬷嬷关心皇后身体，在素和清瑶的身后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直言不讳，希望她回床上躺着，以免身体被湿冷的风吹得太久，加重风寒。

    “许嬷嬷。”素和清瑶没有回头，眼望着那些消失在视线远方的身影，缓缓的闭上眼睛而后轻轻睁开：“很久没有下雨了，这场雨不知会持续多久。”

    “启禀娘娘，老奴也不知这场雨能下多久。不过，瞧着这天儿，恐怕是大雨。”许嬷嬷的话刚刚说完，眼前闪电一闪而过，其后便有轰隆的雷声自远处而来。雷声过大，惊得许嬷嬷年老的身子不禁后退一步，赶忙说道：“娘娘，打雷了。您还是回床上歇息吧。”

    “不碍事。”素和清瑶固执的拒绝了许嬷嬷的关心，视线在天边闪电一闪而过的地方始终停留。忽然的，她的眼前晃过一道模糊的白影，低下头来，视线里除了渐渐落下的雨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停留。“许嬷嬷，你刚才可有瞧见？”她问道，或许许嬷嬷会有发现。

    “回娘娘，老奴不知娘娘所指。不过，方才老奴好似瞧见一只同体纯白的猫掠过寝宫门口。”许嬷嬷如实回道。

    皇宫里何时养过猫呢？素和清瑶扶着门的一侧，望着越发瓢泼的大雨，打算关门回床上歇息。外面的太监宫女们在雨里以衣袖遮掩头顶向各自的地方奔跑。眼看着寝宫的门就要关上，最开始的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越过门槛出现在素和清瑶的寝宫里头。

    “哎呀！”最先发现它的是正在收拾的小宫女，只听她尖叫一声，意识到失态之处，赶紧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发出噪音，是这个小东西突然闯进来”说话间，已经有太监把呆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白色毛团抱了起来。他用衣袖擦掉小家伙儿身上的泥渍，抱着它走到素和清瑶的面前，道：“启禀娘娘，好像是只狐狸。”

    确是一只狐狸。只是它的体形过于圆滚滚，两只尖耳几乎不能明显的被人发现。就连本该属于狐狸的尖嘴，也圆滑了不少，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只通体纯白的雪球。小狐狸被太监抱在怀里，非但没有挣扎，反而舒适的趴在那里，任由他人抚摸。

    “娘娘，老奴方才瞧见的，恐怕就是这只小狐狸。”许嬷嬷说道。

    “狐狸吗？”素和清瑶仔细端详着趴在太监怀里的小狐狸，皇宫深院，从来不曾有狐狸出现，而且是这般通体雪白的玉狐。都说狐有灵性，瞧它的模样，该是被这雷电交加的雨天惊扰，无处可躲才是。“瞧着倒有些差距。”终究忍不住抚摸这只圆滚滚的小狐狸，素和清瑶伸手触碰它隐藏着的毛茸茸的一对儿尖耳，不等多做动作，小狐狸竟自个儿跳到她的肩处，小心翼翼的挪进素和清瑶的怀里。

    如此一幕，让素和清瑶的唇角难得浮起一抹笑容。她屏退周围的奴才，对小宫女刚才的失礼不予责罚。“狐有灵性，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望着怀里颇为安逸的小家伙儿，素和清瑶心有收留之意：“你若想留在这里，本宫便照顾着你，也免去你流离之苦。”过了会儿，她又唤来老嬷嬷，道：“许嬷嬷，拿个锦垫放在床边，这只小狐就留在本宫这里吧。”

    瓢泼大雨下了整夜，到清晨终于有所收敛。只是雷电并没有因为雨势的减小而停止，乌云密布，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雷雨当中。各个宫里的奴才们没有因为阴雨天而有所懈怠，他们冒着淅沥的小雨奔走忙碌，或是传膳，或是因着主子的吩咐去内务府取物。

    又经过整夜的歇息，素和清瑶的风寒症状稍有好转。她披着衣袍下床，昨日出现的圆滚滚的小狐狸就在锦垫上团成一团雪白的球，瞧不见眼睛，不知是睡是醒。素和清瑶抱起了它，正打算让嬷嬷为她梳头，一股芬芳浅浅而来。

    “启禀皇后娘娘，姬妃在寝宫外头，说是要向娘娘请安。”走来的小太监如实禀告。

    “姬妃？不是说过本宫身体不适，妃嫔们这几日毋须请安么？”素和清瑶说道。

    “那奴才让她回去？”小太监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去做。

    “让她进来吧。”素和清瑶抚摸着小狐柔软的皮毛，转身回到床上。她不知道姬妃此来又做着什么打算，似乎让她抄背规矩亦或留在寝宫不得外出，终究是件难事。

    ☆、第十二章 使坏勾引

    失去了穿戴红衣的资格，姬妃烟退而选择仅次红衣的淡粉或浅紫裙衫。她当然无所谓穿着，哪怕是一件儿肮脏至极的褴褛衣裳，她亦能独秀倾城，抢过大片风采。

    此刻，在守门的小太监的引领下，姬妃烟挪着浅浅莲步，腰肢轻扭，整个身姿妖娆的恰到好处。“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挪出的脚步在素和清瑶的床边停下，姬妃烟欠身而作，目光最后停留在被抱在怀里的圆滚滚的小狐身上。“原来是偷跑来娘娘这儿了呢！”她的唇角微微上挑，媚人亦媚己。

    “赐座。”素和清瑶对姬妃烟的礼数不作评讲，知她话里意思，当即将怀里的小狐交给身边的嬷嬷，道：“这只小狐是姬妃所养？”

    “正是臣妾照顾的。”姬妃烟侧身而坐，不见娇作反而韵味。“青儿。”她对着小狐轻轻一唤，在嬷嬷怀里的小狐当即跳出她的怀抱，亲昵的依偎在姬妃烟的肩头。“青儿顽皮，总喜欢东跑西窜，昨儿个雷电交加，它便趁着臣妾害怕打雷无暇顾及它时偷跑了出来。没想到，能被娘娘照顾，当真是幸运又福气呢！”

    “本宫原道它不知哪里来的小狐，既然是姬妃你的，待会儿就带它回去吧。”明明姬妃烟把害怕打雷一事说的非常刻意，素和清瑶却佯装略过，并不多提。她疑惑姬妃烟此来的动机，又见她甚是宠溺的抚摸着胖乎乎的小狐，心里也有几分答案。

    说话间，被唤作青儿的小狐仿佛能懂人语。它从姬妃烟的肩头滑稽的滚下，然后伸着两只前爪往床上跳去。偏偏身体过于圆滚，不管怎么用劲儿都不能如愿跳到床上。最后，还是素和清瑶忍俊不禁，弯身将它抱在怀里，才让小家伙满意的如愿以偿，舒服的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白球。

    “瞧青儿的样子，想必更喜欢在娘娘身边呆着。既是如此，臣妾愿意割爱，让青儿留在娘娘身边。”姬妃烟看着团成白球的青儿，颇有深意的笑了一笑，着实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姬妃烟的转变有些快，明明之前还在寻找青儿，这会儿竟轻易将它赠送于人。当然，若送与的对象是皇后娘娘，便成了大多数眼里的理所当然。只不过，素和清瑶向来洁身自好，不会和哪个妃嫔过于亲近，更不曾接受谁的‘有心之礼’。

    “姬妃有心，只是青儿毕竟与你相熟，还是由你亲自照顾为好。若本宫想它，姬妃可带它过来。如此，岂不更好？”素和清瑶委婉的拒绝道。

    难得的好心呢，就这样被拒绝。姬妃烟骨子里的那份儿傲娇又露了出来，她的脸上依然是妩媚的多情。反正，她不过被拒绝了一回而已，对于素和清瑶，她有一千种办法让她留下自己的小小眼线，青儿。“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了，臣妾哪敢不从呢！”

    有脚步声小心翼翼的传来，小宫女端来熬好的汤药，恭恭敬敬的候在姬妃烟的身边，道：“娘娘，该喝药了。”

    黑褐的汤药冒着不太明显的热气，尽管小宫女已经尽量把药放凉，其中的热量依然温和。看着它，姬妃烟又打起了坏主意。她径自端过温热的苦药，抬身坐到床边儿，离素和清瑶不过咫尺之隔。“娘娘，让臣妾伺候您喝药吧。”姬妃烟倾身，几乎没有给素和拒绝的机会，一边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药，一边拿起汤匙要往她的唇边送去。

    喂药这件事儿是任何人都手到擒来的，到了姬妃烟这儿反而坎坷不堪。于是，当她端着汤药往素和清瑶嘴边儿送的时候，姬妃烟好似没有掌握好力度，又仿佛遇到了磕绊。伴着一声闷哼，好端端的一碗药就那么连着汤匙里的那点儿苦涩液体一块儿倒在了素和清瑶的胸前，浸湿了她胸前的大片衣料。

    汤碗顺着床沿滚落在地，姬妃烟惊慌失措的从袖里取出锦帕反复的在素和清瑶的那片浸湿的衣衫上擦来擦去：“哎呀！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实在太不小心了。”她这么说着，双手却要解开素和清瑶的内衫，一双狐狸眼颇显神采。

    “都退下吧。”就在姬妃烟即将得逞的时候，素和清瑶不动声色的抓住了她的手。“本宫有事情要和姬妃商谈。”她没理会身边的嬷嬷和小宫女是以怎样的眼光看着她们，她更没在意这碗洒在身上的汤药给她的肌肤带来了怎样的不适。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素和清瑶面无波澜，眼底始终淡如流水，给人诸多的疏离。

    嬷嬷和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寝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姬妃烟仍然不死心的想要解开素和清瑶的衣衫。她说：“娘娘，您的衣裳都湿了，还是赶紧脱下来吧。都怪臣妾，本是一番好心想要服侍娘娘喝药，结果弄巧成拙，让娘娘不舒服呢！”

    姬妃烟的话充满关怀，脸上的表情更让人瞧不出破绽。就是这样让人迷醉的女人，充斥着关心的话语，素和清瑶平静的面容越发冰冷。“姬妃，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没有质问，反而用了没有任何起伏的陈述。

    是的，素和清瑶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几乎猜不透真情假意的妩媚女人到底想做些什么，她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姬妃烟带给素和清瑶的只有琢磨不透的不怀好意。这个女人的邀约，那杯分明就是□□的茉莉花茶，还有她的意外落水，每一次都是都和姬妃烟有关，又每一次都能被她摆脱干系。

    坦白说，素和清瑶从来都对姬妃烟这样的媚惑女人亲近不来。她太多的花招，也有着太多的意图。而今看来，最初见面的那份不待见该是属于女人最精准的第六感。

    “臣妾想，做什么？”姬妃烟朱唇轻启，几度想要继续往下说些什么，却只是望着素和清瑶那张稍显苍白的脸，慢慢的垂下了头。过了会儿，一声轻叹传来，姬妃烟覆住了素和清瑶的手，抬起头来的时候，最初的情绪一扫而空，被深沉的柔情完全的替代。“皇后娘娘，您真的不明白吗？”

    “有话直说。”素和清瑶面无动容的说道。

    “娘娘，臣妾知道您不待见臣妾，诸多妃嫔里面，您怕是最不喜欢的就是臣妾。”姬妃烟说着，抓住素和清瑶的手抚上自己的颈间，只片刻，双颊粉桃，眼泛泪光：“但是您可知道，臣妾虽有皇上的宠爱在身，却也从来寂寞。”她欺身上前，眼看着就要贴上素和清瑶粉薄的唇，偏偏在此刻停下，颇有些欲擒故纵的意味。“娘娘寂寞吗？和臣妾一般的寂寞吗？”

    她们的唇实在贴的太近，素和清瑶不习惯这样的距离，如此的亲密无间，连呼吸都变得格外的炙热。“下去，你太失礼了！”她绕过姬妃烟的暧昧，心底涌出一丝急躁的波动：“姬妃，这里是皇宫，不是予你玩乐的地方。你若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本宫只好”话还没有说完，姬妃烟已然不慌不忙的伸出食指抵住了属于皇后的威仪。

    “娘娘，臣妾知道这里是皇宫，臣妾也知道刚才的行为有些失礼。但是呢，娘娘难道不想回答臣妾吗？您，是否也会寂寞呢？如此难耐的寂寞，难道娘娘不想摆脱它们，回归快乐吗？”姬妃烟的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她抬指轻轻勾住素和清瑶的衣襟，冲她连抛了两个媚眼儿，呼吸间隐隐的有些急促。说起来，姬妃烟对自己的美色和媚功从来自信的很，只要她想，不管天上地下，没有谁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儿。素和清瑶，也不例外。

    ☆、第十三章 卿心妾情

    姬妃烟的声音充满蛊惑，她的轻言细语化作一股轻柔的妩媚萦绕在素和清瑶的脑海。氛围突然就暧昧了起来，两个人咫尺相隔，四目相对，失了言语。寂寞这样的词，对素和清瑶来说从来都是熟悉的。她在寂寞里沉默着，也在寂寞里苦守着，更在寂寞里寻找着。只是到现在，她仍旧迷茫，仿佛一个夹带着铁锁的盒子深藏心底，打不开，也就没有答案。

    似乎，上钩了呢。

    姬妃烟渐渐的放大笑容，她缓缓的朝着素和清瑶倾身而去。越来越短的距离，越来越清晰的瞳孔里倒映的彼此的模样。姬妃烟的呼吸夹带着一丝紧张，她真的是紧张的，想到有一天天界的那些家伙们在得知他们可敬可爱的素和上仙被一只刚登天界的九尾狐引诱动心，那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一定会叫人难忘非常的呢！

    距离越来近，姬妃烟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漏跳几拍。她微微偏头，目光集中在素和清瑶的粉薄的唇上。就要成功贴上的时候，纤细白皙的手拍在了姬妃烟的正脸，然后抵着它，强迫脸的主人保持距离。

    “姬妃，好大的胆子。”素和清瑶笑了起来，没有温度的笑容，眼底一片深邃，看不出情绪。

    “唔…”姬妃烟可不喜欢被谁抵着脸不放，她倒是没想到素和清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摆脱她的引诱。明明，她们狐族想要勾引的对象，不论男女老少，都一定是手到擒来。素和清瑶是个例外。姬妃烟抬手将刚才拍疼自己的那只手拿了下来，脸上依旧是足以颠倒众生的妩媚的笑意，却故作没有觉察出对方的愠恼。她说：“娘娘不喜欢这样吗？臣妾只是想替娘娘您一解寂寞，不想却被娘娘拒绝。娘娘，臣妾几次三番的好意您都不要，您真的对臣妾喜欢不来吗？一丁点儿都，喜欢不来吗？”姬妃烟的声音渐渐放轻，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多了委屈。

    没有几个女人会如姬妃烟这般把虚情假意发挥的惹人怜惜，更没有几个人可以把最初的委屈发展到让人心软的梨花带雨。姬妃烟做到了。晶莹圆滚的眼泪自她的脸颊缓缓滑下，最后恰到好处的滴在素和清瑶的手背，慢慢化开。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样叫人无可奈何的无赖。明知姬妃烟不过演戏，素和清瑶却拿她没有办法。自管理后宫以来，她对妃嫔们的各种手段心机早是司空见惯。唯独这一次，素和清瑶摸不准姬妃烟的脉，更无法探究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又目的何在。

    “够了。”素和清瑶打算逐客：“你既为贵妃，就该和各宫妃嫔互尊有爱，更该竭尽心力侍候皇上。今日之事，本宫暂且不予追究，若你继续这般任意妄为，本宫将请示皇上，撤去你的贵妃封号！姬妃，你可明白？”

    贵妃什么的，本来就是虚名，撤不撤又有什么关系？姬妃烟不在乎。她本来就是打定主意当皇后的，谁想到被素和清瑶抢了先，害她失了游戏皇宫的兴趣。不过呢，比起这座皇宫和这里头大多数的没什么意思的人儿，素和清瑶的存在，着实免去她的清闲。

    该装的还是得装，面儿上的东西，姬妃烟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她的眼底尚且泛着泪花，眼神里的不舍明显的一塌糊涂。“娘娘都这么说了，臣妾又怎么可以不明白呢？怪只怪，一念痴心空流水，卿心不念妾情意。”姬妃烟松开了素和清瑶的手，一点点的退下了床，身姿始终娇美。

    一念痴心空流水，卿心不念妾情意？哪门子的幽怨，又如何吹来的情？素和清瑶当没听见，看也不愿看她，说：“姬妃若是无事，便回去吧。本宫想歇息了。”胸前的汤药隔着内衫时不时的沾着皮肤，实在难受的很。她需要沐浴更衣，也需要重新喝药。

    “那，妾退下了。”姬妃烟幽幽的瞥过素和清瑶，抱起缩成一团的青儿，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住。她回头，望了望始终没有朝她看来的素和清瑶，心口有太多的气愤。

    哼，早晚有一天，你会乖乖对我动心。到时候，我一定甩你很惨很惨！姬妃烟赌气的安慰自己，然后彻底的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后宫眼线无数，各宫的娘娘们总有她们私底下建立起来的别宫的八卦网络。尤其是皇后的寝宫，几乎成了所有娘娘们伺机窥探的对象。最近几日，各宫的娘娘们都在猜测皇后衣衫湿透被姬妃拉进昭华宫的真相。对于姬妃烟的动向，更成了娘娘们近来关注的头等事情。

    香炉里的青烟缓缓散开，香味充斥寝宫，尤其宁心静气。软榻上，莲妃慵懒的侧身而躺，将手伸给一旁的宫女，闭眸享受着舒适的指间按摩。

    “莲妃真是好兴致呢。”熟悉的声音穿来，淑妃裹着淡粉的碎花长裙款款而来。宫女们见了，都自觉的退了下去，给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手指的舒适按摩没了，莲妃悠悠的缩回手，翻身面对着淑妃的方向，却仍旧半睁着眼睛，不见兴奋，更是平淡。“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听说你这两天夜夜守着皇上，春风得意，怎么踏足我这等低俗的地方？”莲妃冷冷一笑，已是不动声色的不悦。

    “我怎么闻着一股醋味儿呢！”淑妃在软榻的侧角坐下，故意扇了扇周围的空气，笑意渐浓：“后宫佳丽皆是皇上的人，他想选谁，又岂是咱们这些妃嫔能做主的？再说，你从来都知道我的苦衷，谁让咱们本就是皇上的女人，身不由己呢！”

    “身不由己？我怎么没瞧出来呢？不过，皇上怎么会去你那儿呢？姬妃独宠后宫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皇上肯退而选其次？倒是新鲜…”

    “皇上是男人，同一个女人时间久了，总会腻的。偶尔换换口味，不也是给咱们机会吗？”淑妃缓缓的沿着莲妃的身边躺下，单手撑着脑袋笑望着莲妃：“听说是姬妃主动要求的。皇上还夸她识大体，懂得待君之道呢！要我说呀，她所以把皇上往咱们这边儿推，其实是别有用意。”

    “此话怎讲？莫非姬妃想拉拢咱们不成？”莲妃说道。

    “你我都知道皇后近来感染风寒，连请安也暂时取消。以往皇后若是身体不适，可是不愿有人探望的。不过姬妃是个例外呢！听说她今儿个一早就去了皇后的寝宫，太监宫女儿全都被遣了出来。她有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猫，说不定，是皇后送的呢！”

    “猫？皇后何时养过猫？送猫？这事儿倒是稀奇。”莲妃勾着淑妃的下巴，指甲一点点的划着她的脸颊，且爱且恨。

    “养不养猫也不是稀奇的事儿。稀奇的是，姬妃进了皇后的寝宫却把汤药洒在皇后的身上，且未曾受罚。好像，皇后就是那时候把外人都遣到了宫外。你说，她们两个，会不会是暗度陈仓呢？”被莲妃的指甲划痛，淑妃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娇嗔道：“就不能轻点儿吗！”

    闻言，莲妃冷哼一声。她从软塌下来，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温水，完全忽略了仍在软塌的淑妃。“你有些不似样子了。”莲妃翘着二郎腿身姿优雅的坐在圆凳之上，抿唇沾了几滴温水，继续说道：“以往我倒是没见过你对谁这般上心，怎的自打来了姬妃，你的心思就不一样了？淑妃，人家是独宠后宫的主角儿，你不是。当年你的妃位，还是我苦心在皇上面前为你讨好而来。不然，你以为你如何得到君王宠爱？你该收敛了。”

    提到二人间的旧事，淑妃最初的娇笑恍然不见。她冷下了脸，起身在软塌边缘多留片刻，然后站了起来，眼底是对往日时光的屈辱和不甘。“叫我收敛？你也配和我说这句话？你确实帮我得了妃位，但你别忘了，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你说的没错儿，我是对姬妃上心，那又如何？说不定，她会成为我夺得后位的帮手。而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为自己说教吧！”淑妃甩袖，好好的心情被恼火代替，让她失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愿。

    望着淑妃离开的背影，莲妃并没有打算起身拦她。她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声过于讽刺，回荡在整个寝宫，也传进淑妃的耳朵。她打算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淑妃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你笑什么。”

    “笑你不自量力。”莲妃终于不再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把玩手里的杯子。她走到淑妃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脸腮，越发的用力：“皇后的位子岂是你想坐就坐？素和皇后深得老祖宗和皇上的宠爱，又从来深得爱戴，凭你？淑妃，做梦也要分清楚时候。素和皇后的命运牵系着国家的运脉，而你呢？若是没有我，你不过是个任人踩捏的侧嫔。怎么，现在觉得翅膀硬了就想要飞走？那好，咱们走着瞧。”莲妃笑着，面容有些骇人的扭曲。

    她得不到的，别人休想得到；不能由她掌控的，那就一块儿毁掉好了。

    ☆、第十四章 二次诱惑

    京城繁华，走在哪里都是一番熙攘热闹的景象。街道两旁的商贩们的吆喝声，人来人往的喧闹声，官府巡逻们偶尔的威喝声，还有青楼姑娘们酥透骨头的软媚声。

    浅舒就在某条人声嘈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已经离宫两日，没有回家，只在京城里的一间便宜客栈落脚。闲暇时，她会在各个摊位前逛游，瞧见几样稀罕物件，偷偷的买了过来，打算什么时候找个不算明显的理由送给德妃。

    她不是不想回家。大多数自愿进宫为奴为婢的女子们或因不幸，或为迫不得已，或又不愿受原本的生活所累，奢求转机。

    浅舒自小失去父母，更没有享受过家的温馨。她没有跟德妃说过家世，更没有和任何结伴的宫女们提过。这是她的秘密，一个她打算带到棺材里的凄苦过往。

    她命不好，但也遇到一个待她亲切的主子。于是，在后宫尔虞我诈的日子里，即使因为皇后的关系没有哪个妃嫔敢把明争暗斗的心思用尽，她们都会指使着身边的宫女太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德妃不会。她没有让浅舒浸在权力和的染缸里，反而亲如姐妹，用心厚待。

    诱人的食物香味伴着凉爽的风缓缓而来。浅舒在卖糖饼的摊位前停下，让摊主包了两个糖饼给她。是时候回宫了，她想。在客栈里呆了两天，浅舒不知道有多想德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不管怎么努力都够不着娘娘的裙摆。但她也想过，只要能陪在娘娘的身边，哪里还需要更多的奢求呢？不给娘娘带来困扰，尽心尽力的伺候娘娘，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吗？既然注定不能和她并肩携手，身为奴婢的她，也可以跪在地上撑起娘娘的娇弱的身体，用她自己的方式，陪伴娘娘左右。

    “大叔，给你铜板。”把两个铜板放在摊主的手心，浅舒的脸上漾着释怀的笑意。她拎着包好的糖饼，在其他摊位前转了一转，手上又多了几样只在民间才有的小吃。

    娘娘一定会喜欢吃的。拎着这些东西，浅舒从客栈那边退了房间，打算趁着门禁未过前回宫。

    “姑娘，前头的路可不好走，姑娘当真不打算回头吗？”沙哑且突兀的声音从浅舒的身边传来。一个打着看相算命的旗号的邋遢男人拦住了浅舒的去路，发现对方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当即笑了起来，露出黄黄的牙齿：“劝姑娘一句，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我不懂您的意思。”浅舒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该不该给他几个铜板。毕竟这样的江湖术士很是难缠，一旦盯上了谁，总要赚出些银两。

    算命的男人似乎察觉出浅舒的心思，对着她摇了摇手，道：“姑娘莫要胡想，在下可不是为了给姑娘要银两的。只是瞧着姑娘面带善意，遂才好心提醒。天机不可泄露，在下不能对姑娘多言，但姑娘若执意往前，怕是会害了姑娘自己。”

    “怎么会呢！我要去的地方是我先前一直呆的地方，从来无事。那里有我若珍视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去呢！”浅舒不信他的话。

    “姑娘果然不信。”算命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看见了浅舒最后的景象：“姑娘不信，在下也不强求。只是送姑娘一句话，该经历的总要经历，所能顺从，一切皆安。莫要执着，切莫切莫，否则自断性命，与人无怨。”他说完，真的没有提及算命要钱之事，反而退进了人群里，身影渐渐隐没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望着他离开，浅舒并没有太在意刚才的那番对话，只当他是胡言乱语。毕竟来的唐突，说的更叫人莫名其妙。穿过街市的人来人往，浅舒想要回宫的心情更加急切。她终于在门禁前回了宫，带着对德妃的思念，隐藏了全部不该显现的情绪，回宫。

    “娘娘，这些都是奴婢从家乡带回来的，可好吃呢！”明明才两日不见，浅舒却有种阔别已久的感动。她献宝一样的把买来的东西都摆在桌子上，鼓足了勇气，低头说道：“娘娘说过，您把浅舒当成了姐妹。浅舒何德何能，能有娘娘这样的姐姐。浅舒想说，浅舒要一辈子伺候着娘娘，报答娘娘的恩情。”

    两日不见，浅舒似乎想开了不少。德妃望着她，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她该怎么说呢？这样的浅舒，没有让她感觉轻松，反而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傻瓜。”德妃抬手抚过浅舒的脸，眼底尽是宠溺，“和我说说，这两天在家里头呆的好吗？难为你回家还惦记着我，买回来的东西太多，一个人可吃不完。来，浅舒坐下，陪我一起吃可好？”

    多荣幸能被娘娘邀约！浅舒欣喜的红了脸，在德妃之后坐了下来，打开包着好几样小吃的包纸：“家里挺好，一切都好。娘娘，快尝尝这些吃的，可好吃了！”她撒谎了，但她没有因此而愧疚。不让娘娘知晓她的身世，不把凄苦传递给娘娘。能陪在娘娘的身边，一切都好。

    ※※※※※※※※※※※※※※※※※※

    素和清瑶在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什么人靠近床榻，她猛然惊醒，果然看见姬妃烟那张妖冶的脸缓缓的凑近自己。“皇后，她朱唇微启，漫漫长夜，皇后孤枕而眠，不寂寞吗？”

    “什么？”素和清瑶有点儿反应不开，正奇怪姬妃烟如何能避过守门太监出现在自己的寝塌之上，却发现她们的身体似乎贴的太近。

    来不及拉开彼此的距离，姬妃烟细指轻挑，解开了披在身上的轻衫，“皇后，不如我们发生关系吧！”她说的太不经意，听在素和耳中仿佛响锤重敲，惊得她一脸愕然。这个女人，前几日还在她面前胡言乱语，现在又…她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来嘛！”姬妃烟脱去了身上仅剩的亵衣，眼睛里满满的全是色，情。哼，这样的诱惑，还不上钩？还不动情？

    素和清瑶被她的举动骇到，强忍情绪，一动不动的看着姬妃烟尤物一样的身姿。良久，方才吐出一句淡淡的话，“姬妃，你癔症了？”

    “皇后，臣妾是来解你寂寞的。”她笑，见素和清瑶始终未有动作，干脆主动帮她脱去衣服。一颗，两颗，三颗。姬妃胭解的很慢，明明心急的很，却总想要从对方的脸上先寻到隐约的迫不及待。

    眼见内衫上仅有的几颗扣子就要被解完，素和清瑶始终保持原本的姿势任她所为。直到最后一颗扣子被解掉，绣凤的金线肚兜在敞开的衣衫中暴露，素和突然抓住了姬妃胭没打算停下的手。“来人！她朝外室唤道，声音微冷，姬妃癔症突发，传太医前来为其诊治！”

    哗啦！姬妃烟只觉得一桶冰水自发顶灌下，浇灭了她兴起的欲，火…

    ☆、第十五章 青儿献言

    已经深夜，寝宫里皇后的喊声尤其突兀。最先醒来的小宫女没听清素和清瑶话里的内容，还以为她被噩梦惊醒，急忙急赶的端着蜡烛拉开了阻隔内外的半透明的纱帘。蓦地，小宫女在离凤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亦因着眼前的景象张开不小。

    床上，姬妃烟和素和清瑶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彼此对峙。素和清瑶的内衫大开，露出精致的绣凤肚兜。她的面前，姬妃烟同样衣衫不整的跪坐在床，一只手被素和清瑶紧紧抓住，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读不真切。

    “皇后娘娘”小宫女突然想哭。她怎么就腿贱跑进来了呢！她不该跑进来的！碰上娘娘和姬妃这么亲昵的一幕，她的小命儿怕是保不住了。不对不对，总能保住的！为了活命，小宫女做了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她端着蜡烛原地转了几圈，睁开的眼睛使劲儿闭上，声音颤抖的说道：“奴婢梦游，奴婢梦游。这里一定不是奴婢该来的地儿，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奴婢，得赶紧过去才行”说着，小宫女晃晃悠悠的往外面走。

    “站住。”素和清瑶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小宫女吓的丢了蜡烛，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响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奴婢在宫外还有年过半百的母亲，求皇后娘娘开恩，饶了奴婢。”

    小宫女的求饶让素和清瑶一阵无语。她甩开姬妃烟的手，把被解开的衣扣重新系好，端正的坐在床上，仿佛刚才的暧昧景象不过虚梦一场：“本宫何时说过将你问罪？去，传太医过来为姬妃诊治癔症。”

    “癔症？”小宫女没反应过来，目光在姬妃烟那张幽怨满满的脸上转了个来回儿，心里犯起嘀咕：姬妃娘娘癔症？怎么癔症也能跑皇后娘娘的寝宫来癔症呀？

    “莫要多问，传太医前来为姬妃诊治便是。”说话时，素和清瑶若无其事的瞥了眼姬妃烟，见她浑然没个精神，满脸的哀怨，不禁唇角浅笑，心情更是不错的很。“对了，让太医去昭华宫为姬妃诊脉吧。太晚了，本宫也该歇息了。叫两个人过来送姬妃回昭华宫吧，她的癔症未退，不可与她多言，免得加重病情。”

    “遵皇后娘娘旨意。”性命无忧对小宫女来说是好事，她把外头的守门太监找来，离开的同时，也看见姬妃烟风姿万千的背影。

    扰乱安眠的罪魁祸首终于离开，被小宫女在慌乱中撇落在地的蜡烛也被其他宫女重新捡起安置在外面的圆桌。素和清瑶靠着床头闭目养神，好端端的睡意随着姬妃烟的出现和离开而消失无踪。“姬妃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低声呢喃，脑海里回忆着最初见到姬妃烟的种种。

    后宫里的妃嫔们少有安分守己的，但是没有一个如姬妃烟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事。“她到底想从这儿得到什么？”素和清瑶感觉姬妃烟的存在越发的扑朔迷离，她几度猜测对方的动机何在，没有证实反而否定。“姬妃”素和清瑶缓缓的睁开眼睛，自最初的请安开始，她的每次行为几乎都冲着自己而来，不偏不倚，更不曾婉转。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前世今生？素和清瑶摇了摇头，如果姬妃烟不是真的患有癔症，那她就该是故意窥伺皇后的位子，另有打算。

    姬妃，姬妃烟。这个女人，需要加倍小心。

    皇后的寝宫离昭华宫不远不近。姬妃烟在两个奴才的‘护送’下窝着火回到自个儿的寝宫，也在守门太监们诧异的目光里推门进去。“你们都退下吧。”她朝着前来迎接的几个宫女摆摆手，根本不打算解释她是如何凭空的消失在昭华宫。

    “真是倒霉头顶。”姬妃烟慵懒的靠着床头，目光自周围轻扫而过。“青儿。”她冲着角落里的一坨雪白的毛球弹指，伴着一道白光掠过，团成白色毛球的小狐狸转眼化成人形。只见她梳着两个羊角辫，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肉嘟嘟的脸颊直叫人想要动手揉捏一番。“唔”青儿肉乎乎的小手拿着两个团子糕，咬一口，嘴边儿沾满了白色的糖粉，滑稽又可爱。

    “娘娘，你叫我？”青儿走到姬妃烟的脚边儿，一股脑的坐在地上，咬一口左手的团子糕，没嚼几下，又把右手的团子糕咬上一口，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没个空闲。

    姬妃烟见她吃相可爱，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就知道吃。”她眯起了眼睛，脑子里尽是素和清瑶那张冷淡千年的冰脸。那么用心的勾引居然没用！姬妃烟觉得她从来引以为傲的媚功受到了质疑，心里的斗志同样被刺激到最大化，连区区凡人都勾引不成，算哪门子的狐媚？

    “娘娘，你想什么呢？”青儿把手里的团子糕全都吃完，拍拍手把糖粉都抹在了衣服上。她饶有兴趣的望着姬妃烟胡想翩翩的脸，冷不丁的浇了盆凉水过去：“刚被皇后娘娘赶出来吼？青儿就知道会这样。”

    “嗯？”姬妃烟垂眸，眼底是不明意味的笑意。她抬起手，动作柔媚的扯住青儿圆嘟嘟的脸颊，然后若无其事的用劲儿，直把青儿疼出了眼泪，摇头求饶：“娘娘娘娘，青儿错了错了。”明明是三岁孩童的样子，心智却与成人无异。摆脱了姬妃烟的狠手，青儿很是自觉的蹲到角落，画着圈圈喃喃不断：“每次都拿我出气。是你自己不争气嘛，还想打人家皇后的主意，做梦都比这现实。”

    好巧不巧的，姬妃烟把青儿的‘不满之言’听了个全部。她朝青儿的脑袋瓜弹指，侧身用手掌撑着脑袋，笑道：“小家伙儿，你好像懂的挺多呢？过来，给我说说，你都懂些什么？若是说的好，我非但不再拿你出气，还天天给你吃团子糕，如何？”

    “团子糕？！”提到吃的，青儿自然眯起的眼睛里透着神采。她的小脚丫左右摇着，脑袋也跟着晃来晃去，像极了教书的老先生：“娘娘可要说话算话，天天给我吃团子糕。唔皇后娘娘是好人，青儿真是不想她受欺负。”

    哪来的那么多胡言乱语。姬妃烟显出自个儿的编成麻花状的大尾巴，尤其怜爱的抚摸着。每一下，都带着对情人的温柔和亲昵：“青儿说错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妖，她的前世是天界的上仙。仙妖不两立，自来斗争不止。”想到自己也是仙，姬妃烟转移了视线，粉红的舌头舔着雪白的尾巴尖儿，“当然，咱们是本家，不一样。”

    “上仙吼！比娘娘的身份尊贵多了吼！”青儿仰着脖子，笑眯眯的朝姬妃烟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儿：“娘娘，我的团子糕，青儿饿了。”

    如此可爱的胖娃娃伸手讨食，有谁会忍心拒绝呢？何况姬妃烟言出在先，自然不好食言。她朝青儿摊开手掌，空无一物的掌心竟然凭空出现两个滚圆雪白的团子糕。青儿见了，赶紧把它们拿过去，左一口右一口的吃了起来：“唔好吃，真好吃！”

    “你还真是贪吃。”姬妃烟望着她，尾巴尖儿在脸颊周围扫来扫去：“咱们狐族从来相貌不凡，化作人形更是绝美无双。倒是你，成天只顾着吃，连原本的狐狸像都没了。就不怕哪天被猫族的那些喽啰拣去，成了他们的媳妇？”她笑，青儿那张肉嘟嘟的脸，哪里有一点儿狐族的样子。

    被姬妃烟这么说，青儿不气也不恼。她把团子糕全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青儿才不做猫族的媳妇，青儿要嫁给做团子糕的。唔，娘娘志向高，青儿自然不能比，但是娘娘可别忘了吼，皇后终归是女人。勾引男人的法子放她身上，不好使吼！”

    “男人女人，哪个不是勾引来的？”姬妃烟笑道，心里头倒也觉得有理。素和清瑶和世间的男子女人皆有不同，要她动心，仅凭勾引是行不通的。想来，她太低估素和清瑶的定力，也把事儿想的太过简单。

    “我娘就不是勾引来的。”青儿拍拍胸脯，站起来背着小手儿在床前踱步，道：“娘娘想勾引皇后，就得先把诱惑二字放下。青儿觉得，娘娘该和皇后搭好关系，宫里的娘娘们皆有一技之长，也都有心亲近皇后，可没有一个成功的。娘娘，任重而道远吼！”

    感情说了半天，就为了告诉她任重而道远？姬妃烟眯起了眼睛，笑容里透着一丝危险。“你隐匿在后宫这么久，知道的可不比我少。怎么呢？青儿要不要我帮你减减肥？毕竟青儿恢复狐族该有的相貌，也是任重而道远吼？”

    青儿不傻，自然察觉到周围的氛围的不妥。她后退几步，在姬妃烟有所动作前现出原形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妥协回荡在姬妃烟的耳边：“娘娘别气别气，青儿这就去皇后寝宫当中间人，全心全力帮助娘娘完成心意。”

    ☆、第十六章 醉是倾城

    天气突然炎热。

    来不及预兆，皇宫里的人和物在闷热的氛围里慵懒起来，失去了最初的生机。

    姬妃烟是雪狐，即使成仙，也改不掉最初的习性。她讨厌夏天，更抗不住过于闷热的天气。于是，在突变的炎热氛围里，姬妃烟心里的烦躁尤其明显。她穿着亵衣和清凉的薄裙，香肩以一条透明的粉色轻纱遮掩，透露无限的春光。

    这样的天气，就该摆几壶佳酿，趁着动情的月色欢畅醉饮。姬妃烟软在床上，娇媚的含指浅笑。“来人，给本宫取些酒来。听说御膳房的管家在地窖埋了坛六十余年的好酒，也一并要来给本宫尝尝。”她有了主意，赤脚踩在阴凉的地面，着实舒服。“今晚本宫打算邀各宫娘娘们喝酒，连皇后娘娘也一块儿请来。”想到青儿，姬妃烟把刚要打算出门传话的小太监叫了回来，媚声道：“皇后那儿还是不要去了，她自会过来。”

    “喳。”得了娘娘的吩咐，小太监匆匆退了出去。他终归是半个男人，这般炎热的天儿，这般火热妖娆的娘娘，他险些迷醉在窒息的香艳里，倒地不起。

    前去御膳房取酒的几个宫女太监去了又回。他们把酒用冰凉的井水浸着，放在昭华宫最阴凉的角落。稍微年长的太监随后而来，双手捧着被封盖的格外仔细的精致的小酒坛。“启禀娘娘，酒给您取来了。”年长的太监低着头，不敢过于窥伺姬妃烟的美貌。他双手将酒奉上，偶尔瞥过姬妃烟似露非露的香肩，呼吸一滞，心虚的把全部视线都移到自个儿的脚尖儿。“娘娘娘，御膳房的人说了，这酒名唤倾城，味虽清淡，却极其易醉，不可多喝。”

    “是么？”姬妃烟接过酒，眼底的笑容越来越深：“既是难得的好酒，自然要给难得贵重的人享用。”今晚儿上，酒揭了封儿，人更得好生利用不是？

    “炎夏突然提前，哀家的老身板儿着实受不住喽。”稀有的冰块在铜盆里缓缓融化，太皇太后依靠着软塌闭眸歇息，身边的宫女规律的扇着扇子，带来舒适的清凉。素和清瑶坐在离太皇太后不远的地方，身边同样有专门扇扇子的奴才。许嬷嬷在离软塌不远的地方站着，怀里抱着酣睡的小狐青儿。

    青儿是清早跑到素和清瑶的身边儿的，原本要被送回昭华宫，偏偏它赖在素和清瑶的脚边儿怎么都不肯离开。恰逢太皇太后派人传讯说想跟皇后聊聊天儿，素和无奈，只得连着青儿一并带来，打算找个时间让嬷嬷把它送还给姬妃烟。

    “天气突然闷热，怕是将有大雨。”素和清瑶说道。

    闻言，太皇太后睁开眼睛，目光恰好扫过许嬷嬷怀里的青儿。她动动手指，指尖在软塌边缘轻轻敲击发出若有若无的声响。“怎么想起养猫了呢？”她问。

    “回老祖宗，是姬妃养的狐狸。”素和清瑶吩咐许嬷嬷抱着青儿走前几步，也好让太皇太后瞧个真切：“前些时日雷雨交加，小狐受惊蹿到了儿臣的寝宫。”

    “原来是只狐狸。”太皇太后淡淡的瞥过青儿那张几乎看不出狐狸样儿的脸，说道：“狐狸精养狐狸，倒是人之常情。哀家对姬妃的存在尚且顾忌，清瑶身为皇后，该查清她的来历。后宫里容不得来历不明的女人，免得徒惹是非。”

    “老祖宗宽心，儿臣会找机会将此事彻查。”素和清瑶正色。

    “嗯。”太皇太后对素和清瑶从来放心，她满意的点点头，对许嬷嬷抱在怀里的青儿视若无睹。身边阵阵的清凉袭来，太皇太后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道：“天儿这么热，哀家打算提早出发避暑山庄。清瑶，你意下如何？”

    已是夏日，确实到了出发避暑山庄的时日。素和清瑶微微颔首，对太皇太后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老祖宗的身体为重，如此酷暑，任谁都不能承受。只是不知，皇上那边儿？”

    “皇帝昨儿个请安，哀家已经提过。他到底年轻，哪里有先帝那般的忍耐？如此闷热，自是心浮气躁，不想在宫里多呆。”太皇太后说道。

    提到年轻的皇帝，素和清瑶的眉间不由浮起一丝忧愁。她身为皇后，处理后宫事务自是应当。然而国家大事，她无权干涉，又因着种种缘由，不得不牵涉其中。自赵影登基，很多国务的处理都是由素和清瑶暗中协助。一年又一年，年轻的皇帝有他的成长和蜕变，需要她从旁协助的次数也少之又少。但他终究年轻，面上的沉稳，骨子里却总有按耐不住的浮躁。怕，素和清瑶担心他蜕变的太快，浮躁没有完全除去，却已经根深蒂固。

    “老祖宗，皇上亲政的时间不多，尚需时间磨练。”素和清瑶望着在睡梦里团成一团儿的青儿，隐藏在皮毛里的耳朵偶尔颤动。“他一直想要做个明君，假以时日，他会的。”

    又一声叹息传来，太皇太后慈祥的望着素和清瑶，眼底竟有苦涩一闪而过。她没有说话，既不打算否定素和清瑶的话，也没有赞成。过了会儿，她冲周围的人摆摆手，翻身背对着所有的人，说道：“都退下吧，哀家想歇息了。”

    “老祖宗好生休息，儿臣退下了。”素和清瑶不便多留，带着身边的人全部退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刚出门儿，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所有人不禁失了前进的动力。素和清瑶对冷热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亦如她的心，淡然似水。她面容平静的走着，不缓不急，如同一抹清凉，拂过惹人生厌的酷暑。

    经过一整天阳光无情的暴晒，皇宫里的花草树木和虫蚁鸟雀在清冷的月光下重新活跃。阵阵的凉风拂来，吹散了被炎热包裹的生机。一阵欢声笑语传来，昭华宫里灯火通明，酒香弥漫。熟悉不熟悉的，见过没见过的妃嫔们难得相聚，借着皎洁的月色婉诉心情。

    素和清瑶不在其中。月色倾洒，她站在寝宫的门口远远的望着遥不可及的圆月，思绪飘远，不知踪影。裙摆被轻轻的拽了又拽，她低头，青儿撅着毛绒绒的小屁股一边儿往门槛外头跨一边儿打算凭一己之力把素和清瑶拽出寝宫。

    “嗯？”她望着动作滑稽又可爱的青儿，不知它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要本宫跟你去什么地方？”她随口问道，却没真的打算青儿可以给出回答。

    一声狐狸特有的尖叫传来，青儿团滚滚的小身子使劲儿碰了又碰，可惜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人瞧出它跳离过地面。没办法，青儿只好故技重施，撅着小屁股，张口咬住素和清瑶的裙摆往后拉扯。终于，素和清瑶确定了它的意图，把它抱了起来，道：“当真是要去什么地方么？那，你且走着，本宫跟去瞧瞧就是。”说着，她又唤了宫女和嬷嬷跟着，几个人跟着似猫是狐的青儿漫无目的的沿着御花园的石子儿路往前走。

    意识到前面是昭华宫的时候，素和清瑶离寝宫的大门不过几步之遥。她打算转身回去，姬妃烟却碰巧从里面出来，又刚刚好的和素和清瑶打了个照面儿。“皇后娘娘？！”姬妃烟端着酒杯，脸上透露着‘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大驾光临’的欣喜。她走到素和清瑶的身边儿，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鼻息间吐露着淡淡的酒香：“娘娘来的真巧。恰逢臣妾摆了个小局儿和各位姐妹饮酒闲谈，如今娘娘大驾光临，更是锦上添花，让臣妾的小酒宴成了难得的大排场。来来来，娘娘光临，还得是上座才是。”

    伴着姬妃烟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素和清瑶被她拽进昭华宫里。随同的宫女和嬷嬷看在眼里，见皇后没有拒绝，自然不敢多言。她们默默的候在角落，一双双眼睛望着皇后所在的地方，不敢怠慢。

    来的妃嫔不多，都是平日里未曾得宠，而今有意巴结姬妃烟的角色。她们聚在一张张矮桌面前，举酒邀歌，对饮欢谈，着实高兴。看见皇后驾到，热闹的气氛突然凝固，所有人都望着她，然后自座位站了起来，欠身作礼道：“皇后娘娘吉祥，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既是姬妃摆的私宴，诸位妃嫔无需拘泥，坐吧。”素和清瑶的目光不冷不淡的扫过在场的妃嫔，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热闹的场合并不适合她，如现在这般，若非她的唐突到来，她们应该会更加自在一些，素和清瑶心想。

    一杯刚刚斟满清酒的酒杯递了过来，姬妃烟眼含春意，贴着素和清瑶轻言细语：“娘娘，不妨尝尝？”她微微挑唇，又拿来一个酒杯，把酒斟满，“如此月色，当真赏心悦目。来，臣妾敬娘娘一杯。”杯子里的酒被姬妃烟一饮而尽，她随后望着素和清瑶，眸间切切，“娘娘，该您了。”

    似是清酒，闻着清淡，且没有过于浓郁的酒味。素和清瑶警惕的把酒杯送到嘴边儿，终究还是喝了下去。她不信，姬妃烟会有胆子在这么多妃嫔面前谋害于她，更不相信她会在这么多只眼睛面前胡作非为，所以她接受了姬妃烟的敬酒，也算给她面子。

    “娘娘，再来一杯。臣妾照旧，先干为敬。”突然安静的氛围因为素和清瑶的饮酒而轻松不少，周围的声音渐渐恢复初时的嘈杂，仿佛皇后从未驾临，她们不过受姬妃的邀请，自在饮乐。喝空的酒杯重新被侍酒的宫女斟满，姬妃烟不断的凑近素和清瑶，终于让她把第二杯名唤倾城的珍酒饮尽。

    有些头晕。饮酒过后，素和清瑶越发的感觉不太适应。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意识略显模糊，身体亦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好难受！她闭上了眼睛，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往哪里倚靠，终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抵住，耳边更有发烫的呼吸传来：“诸位姐妹，皇后娘娘似乎有些喝多。本宫暂且扶娘娘到里头歇息”好熟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笑意，更是不怀好意的阴谋。

    ☆、第十七章 浅尝辄止

    素和清瑶很难受，胃里翻滚的酒早在不知不觉麻痹全身，让她虚脱无力。她被姬妃烟扶到了柔软且舒适的睡床，整个人闭着眼睛靠在角落，脑子里尽是浑沌。“来人”仿佛被酒精压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浅浅的沙哑，细如蚊蚋。“本宫渴拿水来。”素和清瑶含含糊糊的道出此刻的需求，整个人安静的靠着角落，清冷的脸上因为酒精的作用泛起红晕，多了妩媚。

    一杯清水送到了素和清瑶的嘴边儿，刚刚沾湿她的唇瓣，又远远的隔开距离。“要喝水？那，妾喂你。”姬妃烟抬手抚过素和清瑶的脸颊，细腻滑嫩，当真是极好的触感。她把杯子里的清水含在口中，半跪在床上缓缓的凑近素和清瑶，把她头上的簪子轻轻拿下。哗啦，一头秀发肆意垂落，带来不属于素和清瑶的慵懒的美感。

    原来，褪去平素的高贵冷漠，她也可以是这般的妩媚，这般的绝美倾城。姬妃烟看的呆住，含在口中的清水顺着唇角的缝隙缓缓溢出，沾湿了她的前襟。“唔”过分的失态让姬妃烟把含在嘴里的水全部吞进腹中。她解开衣襟，把遮掩燥热的薄衫脱去，露出不知何时又换掉的粉红色亵衣。长发披垂，姬妃烟下意识的甩头，自是风情万种，颠倒众生。她重新含一口清水，压抑着心底荡漾的激动，缓慢的，却终究迫不及待的将唇送了过去。

    清水被姬妃烟亲口喂给素和清瑶，偶尔几滴落在素和的唇角，顺着那里流到脖颈。姬妃烟眼尖的发现，哪里打算放过？她偏头，启唇含住素和清瑶的脖颈处的白皙，将调皮的水滴吮吸入口。真是甘甜美味的清泉佳酿，不过几滴，亦解了她苦受煎熬的燥热。

    内室烛影摇曳，外面的热闹亦不再耳间。姬妃烟轻轻捧着素和清瑶的脸，指尖缓缓划动，一根手指恰好别在她的衣襟。“素和清瑶。”她唤，眼睛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动人。她唇齿微动，她俯身而上，她以吻相送，她心驰神漾。真是柔软的唇，带着属于素和清瑶的淡雅，澎湃了姬妃烟的心。睁开的眼睛缓缓闭上，姬妃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是一种沉沦，让她处于一股被包围的安静里，想要时间完全静止，想要和唇的主人呆上很久很久。

    “唔”唇被堵住，素和清瑶显得很不舒服。她稍微挣扎，把脸转到其它方向，眼睛睁开又沉沉的闭上，无力道：“本宫乏了。来人，回宫”

    “素和清瑶？”姬妃烟扫兴的抬起头来，双手放在她的衣襟之上，想要解开她的衣衫，和她翻滚在柔软的床上。

    太久没有人这样唤她，素和清瑶重新睁开眼睛，颇为吃力的望着眼前的妩媚女人，明明心有熟悉，却想不起她到底是谁。或许，在素和清瑶的心里，她谁都没有记住过，一切都是浮云，一切都不必记在心间。“是谁？”她问道，语调从来的清冷和疏远。

    闻言，姬妃烟笑了起来，庆幸她不记得，又失落她竟然不识她。“和你共度的女人。”姬妃烟回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调调，却总能说出让人羞臊的内容。“人间说一刻值千金，今夜月色独美，素和上仙莫要辜负呢！”

    素和上仙？姬妃烟无意间说漏嘴的话像一根轻羽落在素和清瑶的心间，使那片从来平静的心湖微微漾起涟漪。素和上仙，是谁呢？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且远且近，又似在心底深处，隐约可现？素和清瑶的意识过于模糊，她想不通，索性不去执着。

    “怎么不说话呢？”见素和清瑶重新闭上眼睛，姬妃烟抬手抚在她的脖颈，越发的贴近两人间的距离，呵气如兰：“素和清瑶应该好好记着，现在你面前的女人，即将和你缠绵。”姬妃烟哼笑，重新吻上了素和清瑶的唇，含着它，轻轻吮吸。

    奇怪的感觉。素和清瑶心头微紧，来不及拒绝这样的怪异，便有极其柔软的物体侵入口中，勾着自己的舌游走不断。“素和清瑶应该好好记着，现在你面前的女人，即将和你缠绵。”飘进耳间的话越发的清晰，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举动不善，打心眼儿里出现了抗拒。

    女人和女人，焉能？素和清瑶打算推开眼前的女人。“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高喊传来，来不及素和清瑶亲自动手，姬妃烟已经和她隔开了距离。“真是碍事！”姬妃烟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下一秒，脸上早早的备好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皇上，您怎么来啦？”她下床，看似欢喜的迎向气宇轩昂的年轻皇帝，又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娇媚的行了个礼。

    “爱妃不必拘礼，快起快起。”年轻的皇帝走前将她扶起，又深深的搂住顺势倒进他怀里的尤物，掌心覆在她光洁的肩膀，眼睛里的神采尤其明显。“爱妃穿的这般少，小心着凉。”他的目光轻抬，突然发现皇后也在，眼底的精光不由更甚。“爱妃，皇后如何在此？”

    “回皇上，今儿个臣妾夜邀妃嫔们喝酒赏月，皇后娘娘不胜酒力，遂在臣妾这儿歇息。”姬妃烟解释道。

    “是吗？”年轻的君王似乎在脑子里琢磨些什么，他松开姬妃烟，径直走到素和清瑶的身边坐下，看了好一会儿，回头道：“爱妃，皇后不胜酒力，在这儿反而碍了你的休息，朕这就送她回宫。”说着，皇帝重新站了起来，打算将素和清瑶抱起，离开昭华宫。

    “皇上~”姬妃烟当然明白他的属于男人的意图，她撒娇拦了上去，抱着年轻的皇帝的胳膊摇晃个不停：“皇后娘娘也是难受，不如就让她在臣妾这儿歇息，由臣妾亲自照顾着，您还不放心嘛！”她仰起头来，主动搂住赵影的脖颈，腰肢轻摆，自是柔媚：“后宫妃嫔们都在传讲臣妾和皇后不和，而今娘娘醉酒，臣妾照顾，岂不将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打破？本来呢，臣妾今晚儿想伺候皇上呢，可是臣妾来了月事，着实不便。人家呀，也不想独占着您这主宰天下的九五至尊，总要给其他姐妹们机会不是？皇上~皇上~您就依了人家好不好嘛！”

    狐狸精，狐媚子。她们的媚功，岂是常人可抵？

    男人女人，逃不开的是命，躲不开的更是狐族的媚惑。赵影虽为天子，也不过是普通的男人，稍加讨好，自然百般答应。“好好好，就依爱妃的。”他搂住姬妃烟细软的腰肢，在她的脸颊印上个嘴儿，自觉福气：“爱妃如此为后宫平和着想，实在叫朕安慰。那，待你月事过后，朕再来陪你。皇后这儿，就辛苦爱妃好生照顾着。对了，可是给皇后喝了醒酒茶？”他招来身边的奴才，面有威严：“速去给皇后端杯醒酒茶来，朕要亲自喂她服下。”

    太监们的动作很快。一杯醒酒茶端来，姬妃烟先赵影一步将茶接过，从来的善解人意：“皇上政务辛劳，还是让臣妾来吧。”皇帝的眼皮底下不好作假，姬妃烟面上体贴，心中早把碍事的赵影骂了个千八百回。待素和清瑶把醒酒茶喝掉，年轻的皇帝满意的离开了昭华宫，只留下几句例行公事般的叮嘱，算是难得的体贴。

    碍事的人来了又走，寝宫里重新剩下姬妃烟和素和清瑶二人。暧昧的气息在空气里浅浅流动，姬妃烟迫不及待的贴上了素和清瑶的身，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道：“素和清瑶，你真当谢谢我。若非有我替你解围，你这会儿该在皇帝的被窝里，不知梦醒何处呢。呐，你要怎么谢我呢？”她侧耳倾听，仿佛得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面似桃花，娇羞不已：“哎呀！娘娘竟要以身相谢，着实叫臣妾受宠若惊。既是如此，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先为娘娘宽衣解带”

    不可否认，姬妃烟自我陶醉的演戏功夫当真了得。她舔了舔上唇，双手难耐的解开素和清瑶的衣衫，终于把她穿在里头的正红肚兜儿瞧个真切。“最美不过仙，当真不错。”胸间的燥热难以平息，姬妃烟的呼吸稍显急促，抬手，便要将素和清瑶最后的遮掩脱掉。

    “姬妃，你当真够了。”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传进姬妃烟的耳中，她猛然抬头，一双满是情，欲的眼睛恰巧的对上素和清瑶的，疲倦的，清冷的目光。

    ☆、第十八章 如何解燥

    缓缓流动的暧昧被静止的氛围瞬间冰冻。

    素和清瑶望着表情变换的姬妃烟，想要将她完全推拒，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醒酒茶让她的意识清楚，却不能把她的身体从酒劲儿的涣散里解脱。过于凉爽，素和清瑶发现她和姬妃烟差点就要衣不遮体，坦诚而见。简直荒唐！她拉合衣衫，眼底冰冷：“让开。”素和清瑶沉声说道。

    “醒酒茶真是好用呢！”姬妃烟识趣儿的挪到一边儿，斜着身子跪坐在素和清瑶的身边，一双细长的浅浅摩擦，千娇百媚。她对气场的感知从来容易，自然清楚素和清瑶心下恼怒。“娘娘，宫女儿们不知深浅，错拿了御膳房总管私藏的酒，又让娘娘误打误撞饮下，着实不对。幸而娘娘醒的早，方才解了臣妾的愧疚呢！”姬妃烟笑道，对方才的种种不慌不怕，好似梦中的春景儿，醒来自然不见。

    好个姬妃！素和清瑶冷冷的望着她，对她方才的那番不知羞臊的言语着实气恼。一来，她摸不透姬妃烟的动机究竟何在；二来，她想不到姬妃烟真的会在诸多妃嫔的眼皮底下对她动作，若非醒酒茶让她意识恢复，怕真的会做出什么使她万劫不复的荒唐事。

    差点儿，差点儿！素和清瑶不敢回想，怕当真坠入情景，不能回头。她将就着下床，却发现姬妃烟正在笑盈盈的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早就没了最初的变换。“娘娘要回去了吗？”姬妃烟靠着床边儿，一双多情的眼睛不加遮掩的传递着未退干净的暧昧。“不多呆一会儿吗？臣妾那么喜欢娘娘，娘娘如何不知臣妾的情意呢？”

    “怎么，姬妃对本宫有情？”素和清瑶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没有惊讶，更没有羞涩。她身为六宫之首，怎会不知后宫妃嫔们的那些不敢被人知晓的秘密？太监和宫女偶有对食之说，妃嫔和妃嫔间亦有比姐妹情更深厚的感情存在。她对这样的感情并没有抵触。人心寂寞，路不同，情不同，因不同，得出的果各有不同。不管选择什么，只要不后悔，都可说是正确的。但是，若说姬妃烟对她有那般另类的感情，素和清瑶不会相信，也没有相信的理由。

    有情。有情吗？姬妃烟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她很愉快素和清瑶能这样问她，尽管她清楚的在对方的脸上找到了相当的不信。“自然是有情。臣妾对娘娘，最是喜爱呢！”姬妃烟直起身子，挺起胸脯，尤其的迷人：“娘娘要不要留下呢？今夜月色多情，不如让臣妾伺候您一晚，一解寂寞，二解情谊，如何呢？”

    闻言，素和清瑶清冷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连姬妃烟都读不懂的笑。那笑不深不浅，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不娇不媚，却是倾城。“姬妃”素和清瑶轻声浅唤，突然的对着姬妃烟俯身，双手刚好将她圈在怀抱，二人的姿势，更显暧昧。

    “娘娘娘”极其难得的，姬妃烟竟然因为素和清瑶的举动紧张了起来，连着呼吸也跟着忽缓忽急，整个人都失了方寸。好一会儿，等到姬妃烟的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她的身体不安分的往素和清瑶的身边靠拢，“莫不是，娘娘对臣妾也有意思不成？”

    “你猜呢？”素和清瑶缓缓的凑到姬妃烟的耳边，呵气如兰：“姬妃瞧着情动燥热，是不是需要本宫帮忙解燥呢？”

    “皇后娘娘想怎么着呢？”素和清瑶突然换了性子，姬妃烟紧张了起来，声音里出现少有的颤动。

    “呵呵。”素和清瑶笑了起来，恰到好处的把握住时间，把一直候在外面的许嬷嬷等人叫了进来。“许嬷嬷。”她忽略掉她人的复杂的目光，走到许嬷嬷的跟前停下，背对着姬妃烟道：“稍后本宫会着人送几本佛经过来，姬妃就抄经解燥吧。许嬷嬷，你替本宫看着她，若不抄完，就不要歇息了。”说完，她带着几个宫女离开了昭华宫，留下姬妃烟风情万种的跪坐在床上，幽怨满满的望着素和清瑶消失的方向，心里头恨得咬牙切齿。

    勉强的回到皇后寝宫，素和清瑶当真耗费了全身的气力。她没忘记对姬妃的微惩，回宫便交代了一个宫女儿给昭华宫的娘娘送两本佛经抄录。“你们听着，日后若姬妃前来，不可让她进门。若是问及，便说本宫忙于事务，无暇接见，又或人在太皇太后那里，遣她回去。”素和清瑶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若非她足够镇定自持，怕当真臊红了脸，恼羞成怒。对姬妃，一定要保持距离，越远越好。素和清瑶心中提醒，恰好瞥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的白色毛团：“来人，把这只小狐送回昭华宫。”姬妃身边儿的，终归不能多留。

    许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儿，谈不上城府极深。从前在太皇太后身边儿侍候过，后来跟在皇后身边，对她的话从来言听计从，没有二主之心。宫女把佛经送到，她当真负起监管的责任，如教书先生那般催促着姬妃快快抄录。她不怕得罪眼前的这位宠妃，为皇后办事，她不会怠慢。

    青儿随后被送了过来。就在姬妃烟勉强抄录了两页佛经，青儿突然跳到了桌上，懒洋洋的趴在里佛经不远的地方，一边儿打着哈欠，一边儿用后爪挠着耳朵。一道白光弹过，站在姬妃烟身后的许嬷嬷突然被定住身形，蒙住了意识，木人儿似的杵在原地。

    又一道白光闪过，青儿重新化成人形，成了一个白胖白胖的女娃娃。她墩儿坐在圆桌上，一双小眼睛对着姬妃烟眨巴眨巴的，然后小手儿捧着自己的脸，天真可爱的偏着头，明知故问：“娘娘被罚了吼？抄录佛经叻，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办法。”差点儿被打，青儿胖胖的身子赶紧从桌上跳了下来，对着姬妃烟做了个鬼脸，又一屁股坐到冰凉的地上，说：“娘娘别对青儿生气，皇后那边儿连青儿都送回来了，还吩咐以后对您闭门谢客呢！”

    青儿把素和清瑶吩咐宫女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姬妃烟。听着话，姬妃烟几乎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真是的，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怎的还要这般躲她？姬妃烟哪里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儿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简直在素和清瑶心里印下警惕的烙印，不可抹退。“感情的报复真是麻烦。”姬妃烟晃着腿，眼底闪过一丝可怕的精光：“不妨把她抓起来，弄个半死不活？”

    “娘娘也是个容易半途而废的狐狸吼！”在姬妃烟说出那番看起来相当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青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绕到对面望着姬妃烟，稚嫩的脸上尽是可爱：“人家是皇后，是国母，娘娘可不能如此儿戏。”

    “你倒是向着她。怎么，有办法？”姬妃烟问道。

    “冰释前嫌。”青儿一语点破，明明是几岁孩童的稚气脸，说起话来反而老成。她一溜烟儿的跑出去，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嘴边儿尽是团子糕上面的糖粉。“娘娘当是知道，皇后和大多数人有所不同，若要她动情，更是需要时间。不能慢也不能快，要刚刚好。皇后是寒冰，寒冰里藏着一颗温热的心，若能化开寒冰，娘娘方得目的。所以，娘娘暂且按部就班，您这样”说着，她附到姬妃烟的耳边儿说了很长的一段儿话，然后挺起小肚儿，背着手后退了几步，道：“青儿该说的可就说好了，剩下的，您可得自个儿掂量。”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滑头。”姬妃烟抿着唇笑的开心，看得出她对青儿的办法很是满意。素和清瑶，她在心里轻唤着光是念着就让人心动的名字，喃喃自语：“既是需要时间，那咱们且走且瞧。”

    ☆、第十九章 姬妃转性

    “近来天气炎热，酷暑提前。前日太皇太后吩咐提前出发避暑行宫，你们也准备准备，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总得有个数儿。”熬过醉酒带来的身体的虚弱，素和清瑶着正红的凤袍端坐在上位，面无表情，语失感情。

    终于可以离开皇宫到行宫避暑。前来请安的妃嫔个个面带欢喜，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盘算着该把哪些物件儿带到行宫。德妃没有参与其中。眼见着妃嫔们兴奋难当，德妃自顾从容，苍白的脸上始终夹带着柔和的笑意。考虑再三，德妃终于把目光投向上座的素和清瑶，“皇后娘娘。”她略微沉吟，说道：“臣妾身体虚弱，恐担不得路途奔波。可否，留臣妾在宫里安心休养？”

    “也罢。你的身体尚未恢复，本宫不好勉强。”素和清瑶抬眸，目光越过今日难得安静的姬妃烟，最后停在浅舒的身上。“好生照顾德妃。”这话是对浅舒说的。

    “浅舒遵皇后娘娘旨意，定会全心全意伺候德妃娘娘。”得皇后娘娘嘱托，实在让浅舒受宠若惊。她难掩心中欢喜，俏脸微红，低着头窃窃而喜。后宫里面，浅舒最喜欢的是德妃，最敬重最崇拜的当是皇后。在浅舒看来，皇后少言，却从来一视同仁，能得她的嘱托，是三生有幸。

    “后宫妃嫔众多，出发行宫避暑之事，自然有人去有人不能。”她考虑几番，自然又把目光放在德妃身上，“自今日起，由德妃负责前去行宫的妃嫔名单。德妃，下月前，把名单安排好交予本宫。”素和清瑶说道。

    “遵皇后旨意。”德妃微微颔首，自当竭尽全力。

    皇后交代谁办事总有门道。若是信不过的，那便成了试探。素和清瑶对德妃没有试探，而是一份相惜的信任。放眼后宫，能和素和清瑶稍有相像的，是素来淡泊的德妃。在德妃的身上，素和清瑶找到了一丝安慰，哪怕只是极小的一丝，也让她稍感亲近。

    交代了应当交代的事情，前来请安的妃嫔渐渐散去。姬妃烟还在，固执的坐在她的座位，直到最后一个妃嫔离开，都没有起身的打算。今天的姬妃烟和平常太多不同。没有过多的媚态，仿佛刻意收敛了骨子里的妖娆，浑身上下都是难得的安分守己，叫人匪夷。

    多少次的目光都略过了姬妃烟，只是这一次，走光了其他的妃嫔，素和清瑶再不能视若无睹。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姬妃，还有事？”素和清瑶望着姬妃烟，隐隐的有些头痛：她到底要做些什么？此番又是为了什么。再这样下去，当真要禀明皇帝，要他插手处理。

    “回皇后娘娘，臣妾确是有事。”姬妃烟微微屈膝，颔首垂眸，绝美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敬意。随同来的宫女送来了两本佛经和四本抄录的经本，姬妃烟拿过来双手递向素和清瑶，说道：“娘娘命人拿过来的两本经书臣妾已经抄完，请娘娘检查。”

    又是唱哪一出儿？素和清瑶承认她惊讶于姬妃烟如此的改变，这种改变让她突然警惕起来，生怕姬妃烟又会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儿来。“许嬷嬷。”她唤许嬷嬷前去把佛经和抄本都拿过来，检查的过程里，素和清瑶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站在原处的姬妃烟，见她脸上却又疲惫，又见所抄的内容并无糊弄，且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不由信了三分。

    “收回去吧。”检查过后，素和清瑶着许嬷嬷把那些东西交还回去。她素来没有评论好坏的习惯，既然姬妃烟当真规矩的抄完佛经，昨夜的胡闹也算有个结果。“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素和清瑶走了下来，和姬妃烟擦肩而过。

    “皇后娘娘。”姬妃烟叫住了她，疲惫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只见她双手交错，犹犹豫豫的跟着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似受了委屈不敢还嘴的小媳妇，哪里还见着散自骨子里的媚态？她的目光扫过皇后身边的嬷嬷和宫女，贝齿轻咬，细声细语：“可否让她们先出去？臣妾有些话，不好在旁人面前说。”

    “都退下吧。”尽管怀疑，素和清瑶还是把无关人等屏退。“说吧。”她淡淡的望着姬妃烟，眼底毫无波澜的起落。

    寒冰和冰块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姬妃烟在心里纠结着无聊的问题，不紧不慢的绕到了素和清瑶的面前。她有点儿着了道儿，只要看到素和清瑶那张清冷的脸，她整个人都痒到了骨子里，咬牙切齿，尽是幽怨。“昨夜抄读佛经，臣妾的心境尤其平和。”姬妃烟演技绝佳，诚心诚意的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她目光灼灼，趁机握住了素和清瑶的双手，心中暗爽，语带诚恳：“臣妾自知不懂规矩，做了太多惊扰娘娘的错事，昨日若非娘娘制止，只怕臣妾会做出更离谱的错事。您的话，臣妾不曾忘记，身为宫中妃嫔，自当全心全意的服侍皇上。娘娘，是臣妾玩性未退，这才屡次惹您生气。臣妾此番，是想跟娘娘道歉，他日定会自我约束，本分规矩，望娘娘宽谅。”

    素和清瑶沉默了。她是凡人，难于洞悉他人的心思；她是皇后，不论何时都当有着容纳万物的气量。姬妃烟做的事情非常的过分，非但惊扰，更是惊骇。但是她认错了，就在素和清瑶打定主意和她保持相当的距离，姬妃烟适时的向她道歉，好似转了性子，成了她人。也罢，或许她当真是知错的。素和清瑶松开她的手，语气不改波澜：“你既知错，本宫自然不会追究。抄录佛经修身养性，姬妃可以多读读经书，也是一种修炼。”

    两句话说完，素和清瑶带着一身的清冷走了出去。姬妃烟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眼底的盈盈笑意越发的明显。“青儿说的当真不错。寒冰可焐不可敲，素和清瑶，咱们来日方长。”她的指尖勾绕着前胸的发丝饶有兴趣的把玩儿，刚刚掩去的媚态，一瞬间又散发了出来，仪态万千，妖娆动人。

    ☆、第二十章 琴瑟相知

    寝宫外细雨绵绵，卷曲的树叶渐渐舒展，难得舒心的阴雨天。

    第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