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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卷2的报恩 作者:天瓶座

    第31节

    卫凉专攻就是广告摄影的方向,热衷拍人物人像。卫凉比秦修小一岁,是国内美术专业毕业,大学学的是国画,后来转搞摄影,对摄影一腔热爱,但也不晓得是不是内向谨慎的性格使然,拍出来的东西总被秦修嫌弃。

    可能秦修是国外名校毕业,理念和卫凉有冲突,不过阿彻有时听见秦修毫不留情面地把卫凉的照片批得一文不值,也有点替卫凉受不住。这天他提着盒饭回来,老远就听见秦修冷酷无情的声音:

    “你这张照片是照相馆风格,还是城乡结合部的照相馆。”说着甩给卫凉一本时装杂志,“既然是为服装品牌拍广告,去研究一下国外大牌都是怎么拍的。”

    那语气太冰冷了,阿彻见卫凉那样子明显很受伤,忙吆喝着走进来:“开饭开饭!”

    吃饭时秦修接了个电话走出工作室,一桌子人立刻围过来安慰起卫凉。

    王子琼把凳子靠过来,回头饱含愤怒地瞥了一眼姿态潇洒地接着电话的北极熊:“看在他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的份上咱原谅他!”

    jenny体贴地给卫凉倒了一杯水,拍拍卫同学的肩。

    阿彻津津有味吃着红烧肉,也笑着拍了一下卫同学的背:“他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天天被他骂得满头包,这不也好好的,别太在意他的话,就当是个p,放过就没了!”

    卫凉唉声叹气食不下咽:“是我自己水平达不到要求,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做摄影师……”

    阿彻听卫凉被打击得都萌生退意了,难得红烧肉都有点吃不下了。

    适时秦修挂断电话走进来,饭都没吃直接走去电脑那儿查找东西:“沈彻,anny wood的春夏大片还有备份吗?”

    “啊?我找找。”阿彻刨了几大口红烧肉,起身走去电脑旁,让秦修先去吃饭,自个儿在那儿捣鼓了半天忽然“啊”地一声,“遭了,刚刚不小心删掉了!”

    北极熊从桌子那儿豁地起身:“怎么可能删掉的?回收站又不可能直接删除!”

    狗青年直起身子,一脸无奈地看着回收站的图标:“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想点还原的,右键一按就习惯地点成清空了……”

    王子琼一拍大腿:“这习惯我也有!”

    jenny咳嗽一声:“其实我也……”

    卫凉用蚊讷般的嗓音道:“其实我也……”

    秦修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也会这样,只好倒回来闷头吃饭,阿彻跟着回来,脑袋沮丧地歪在桌子上:“秦修哥,我吃不下……”

    “我才不信你吃不下。”秦修没理他,自顾自吃着红烧肉。

    哪晓得狗青年真的一直没起来,一桌子人都吃完了,秦修见狗青年还在那儿装死,走过去居高临下道:“删了就删了,我又没怪你。”

    “你肯定觉得我笨手笨脚……”

    “我又不是今天才觉得你笨手笨脚。”秦修把用微波炉热过的饭菜搁在桌上,转身走了。

    卫凉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阿彻这才悄悄抬起头,举着那盒饭菜冲卫凉挤了下眼。看见了吧,对付这家伙就要死皮赖脸,心说你要不信我还能让他再帮我热一遍!

    卫凉深谙其真谛,比起大拇指点了下头。

    那边立马传来秦修受不了的声音:“备份不是还在里面吗?沈彻你能不能别这么逗比!”

    阿彻其实已经猜到秦修为什么会招摄影师,虽然那张照片被评审退了,但是秦修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工作室的名气出去了,发展已经进入良性轨道,只要卫凉能顺利接手,哪怕只能扛起工作室的一半,也可以给秦修争取到足够的自由时间。

    “你对卫凉那态度挺不好。”吃过晚饭遛弯的时候阿彻说。

    “我是在教他。”

    “卫凉很努力了,经常我们都走了,他还一个人在工作室修图片,摆布景,找感觉。”阿彻说,看一眼身边一言不发的秦修。

    秦修被那目光看得浑身痒痒,不耐烦地抓了抓脖子:“你当你的助理就行了。”

    虽然没有直说,但是阿彻也听得出这隐晦的一句是在说他不该越权,以秦修的脾气,只说了这么半句算是非常克制了。阿彻想也许自己真的说太多了,秦修毕竟才是摄影方面的专家,也是摄影工作室的主人。

    秦修看了一眼没再说话的沈彻,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欲言又止。

    第二天阿彻去工作室,摄影棚里已经开始拍摄了,他正奇怪,怎么这么早就开拍了,进摄影棚一看,模特竟然是王子琼?!

    王子琼一见沈彻跟见了亲爹似的:“哎呀沈大哥你总算来了!”连忙把不明所以的沈彻拉到镜头前,自己逃之夭夭,秦修见了也没什么意见,只说:“你在那儿站好。”

    阿彻无辜地杵在镜头前。

    秦修问卫凉:“你觉得沈彻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卫凉看了看卷毛青年:“挺阳光的。”

    “那就阳光,”秦修自己拿了一部相机,“我们各拍一组,看看有什么不同。你先来。”

    卫凉接过相机,像是压力莫大似地沉了口气。阿彻一看这架势,自己可得好好配合卫凉,让卫同学能好好表现一番。

    “笑容再阳光一点!”

    “想想开心的事儿!”

    “来个篮球少年的造型!”

    沈彻一一照办了,犬齿大牙都豁出来了,笑得脸都快抽了,不过看卫凉那表情,似乎并不是特别称心。

    然后换秦修。北极熊走到一旁开了音箱,放了一首bad day。

    秦修在音乐中走到机位前,左右一歪脑袋活动活动脖子:“放轻松,现在还没开始。”

    阿彻就这么傻站着听了会儿蛮好听的音乐,和不说话光是看着自己的秦修四目相对到都快脸红了,这时秦修举起了相机。阿彻冷不丁被那竖拍的动作电了一下,和卫凉的小心拘谨完全不同,秦修一抬手满满都是自信,虽然平时也常看到,但这还是头一次站在模特的位置看到,难怪模特们站他面前也很给力,正面看简直煞死人。

    “好了,”秦修道,“give  five。”

    阿彻心里吐槽你别又把我当狗啊,还是配合地笑着举起狗掌。

    一开始还有点局促,不过轻快的音乐很有效的让他放松下来。

    秦修边拍边道:“现在从左往右走,你正走在街上,拐了个弯,停在橱窗前,今天要去参加面试,你看上去帅爆了……”

    阿彻立刻会意地给了个照镜子般元气十足的笑。

    歌手唱到副歌第一段末尾的小高音,秦修忽然说:“哦,下雨啦。”

    阿彻已经摸清了秦修的路数,一边抬头看天一边抬手去接雨。

    “幸好你包里有伞……”

    卷毛青年一脸走运的笑,做了个撑伞的动作。

    接下来的剧情和bad day的歌词一样,简直是跌宕起伏衰运不断,一会儿伞被风吹走了,只能跑去店铺檐下避雨,一会儿发现漂亮小姐以为有艳遇,结果再一看是个塑料模特……

    “你从橱窗里看到自己戴着帽子……”

    卫凉全程在一旁看呆,沈彻脸上的表情生动到都能看出“我戴了帽子我干嘛怕下雨啊”,然后一脸快乐地重新走进雨中,秦修又忽然让他在机位前停下:“等等,手机响了……”

    卫凉一眨不眨地目视沈彻在秦修微笑的一句“恭喜你沈先生,你被录用了”中绽开一个大大的惊喜笑容,用表情完美地诠释了那句“you had a bad day,倒霉的一天,you had a bad day,但那又怎样呢”。这个沈彻和先前和自己合作时的沈彻完全是两个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秦修怎样一点点调动起沈彻的想象力和情绪,他都怀疑沈彻是故意和自己作对。

    拍摄至此达到高|潮,秦修却戛然而止,走过去关掉音乐,镜头对面的沈彻一脸“啊,完了”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表情。

    秦修把照片传进电脑,两组照片高下立见,一组只是僵硬的摆拍,一组却自然灵动,那种仿佛发尖都在跳跃,笑容都在闪烁的静中有动的画面感令卫凉很是汗颜,自己的照片在秦修的作品前真的只有照相馆的水准。

    “沈彻不是专业的模特,又笨,你说什么笑得阳光一点他完全无法get到,”秦修无视了身后不服气的沈彻,一手按在鼠标上浏览着图片,“但他身上本来就有阳光的气质,你只要给他一点具体的提示,他就能找到感觉。”又看一眼身边沉思状的卫凉,“模特的素质也各有不同,就算是素质很高的模特,也可能刚好那天不在状态,你是摄影师,你要想办法让模特领会你的意思。”

    卫凉边看照片边点头。

    “还有一点,你拍照时太过要求完美,总是想等万事俱备,可是这样一等,”屏幕上滑过沈彻对着镜头(塑料模特)哭笑不得的表情,非常精彩,就像一个可爱的鬼脸,“很可能最好的部分就过去了。”

    卫凉一个字都不敢听漏,秦修以前最多就是跟他说“感觉完全不对”,“重来”,“好好找感觉”,这次讲这么多,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另外你拍照很刻意,我之所以说你拍的是照相馆水平,就是因为摆拍的痕迹太重,就算是模特摆拍,也要力求自然。”

    卫凉很感动,鼓起勇气道:“没错,这方面我总是把握不好,以前尤歌姐也常这么说我,说我拍出来的东西都不在点上,这……有什么窍门吗……”

    “别的窍门我不知道,但是拍照是有节奏的,但是在你拍摄时我没看到这种节奏,”秦修说,“我拍摄的时候习惯放音乐,营造氛围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让自己和模特保持一致的节奏,”秦修说着点开了播放器,“比如我在这一段音乐时告诉模特我要她表现什么状态,”然后在乐段小时弹了个响指,“我就能知道模特大概会在音乐的哪个位置达到。”他关了音乐,看向边听边消化的卫凉,“就算没有音乐,也要自己创造出流畅的节奏感,让模特体会到你的节奏,这样你要什么效果,她就会在你需要的时机达到,说起来很玄妙,但是当你把握了这个节奏,你就会知道模特情绪的高潮点在什么地方,通常就不会错过最精彩的瞬间。”

    阿彻在一旁看着秦修冷着一张脸启发提点卫凉,心里笑了笑,秦修抓了抓脖子,朝他侧目,脸上俨然是“这下你高兴了”的表情。

    我是挺高兴的,卷毛青年盘腿在椅子上坐下,但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高兴。

    ☆、84

    经此一回卫凉和秦修之间的关系总算有所缓和,卫同学的干劲也出来了。这天阿彻和秦修进摄影棚,看见卫凉正在帮模特拍资料照,客户那边有时没有指定模特,会让他们送一些推荐模特的照片过去再选择合适的人选。

    卫凉看见模特提着裙子走出来,似乎觉得不好:“能换件别的吗?”

    秦修问有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但是我觉得这条裙子红得有点太抢眼了。”

    阿彻看向顿时沉默下来的秦修,他什么也没说,让王子琼给模特换一身行头,自己就出去了。卫凉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秦修,忙拉住沈彻问。

    阿彻弱弱地笑了笑:“没事,你想太多了。”

    在空着的化妆间里找到秦修时,他正一个人沉默地翻看着笔记本电脑里以前拍摄的模特照片,似乎对走进化妆间的人的气息已经烂熟于心,头也没回地道:“你跟我说说哪些衣服是红色的。”

    阿彻就默默地坐在一旁,指给他看,大红色,樱桃红,粉红色,枣红色……

    “有绿色的吗?”把一个文件夹里上百张照片过了一遍,秦修又问。

    阿彻又给他指了一遍绿色的衣服,没有红色这么多,浅绿,墨绿,和个别一两件黄绿格纹的。

    秦修凑近这些图片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浏览着另一组模特照片,忽然一停:“这件是墨绿色,对吗?”

    阿彻惊讶地点点头。

    秦修又继续拖动滚动轴:“粉红?”

    阿彻激动地直点头:“没错!”

    另一张看了有点久:“像是暗红色?”

    阿彻备受鼓舞:“枣红暗红都对!”我靠北极熊你真是酷毙了!这样都能记住!

    秦修又点开一张,托着下巴:“这个我不是很确定,看起来像是红色……”

    阿彻见秦修皱着眉头分辨得很吃力,几次想告诉他答案,但秦修的眼神里有种执拗和不甘心,他就一直忍着,直到意识到——我不主动说,他就不会问我的,才出声道:“这个是樱桃红……”

    秦修眨了下眼,这才远离屏幕,靠在椅背上,盯着照片里樱桃红色的大衣:“这个我总认不出来。”

    “已经很棒了。”阿彻鼓励地说,心里悄悄道,棒到让我都心疼了。

    秦修关掉文件夹,看向身边人:“这个你帮我认就行了。”

    那当然,阿彻心说,盯着秦修继续浏览照片的侧脸,成为秦修的眼睛他义不容辞,但是内心深处总还是希望秦修能亲眼看到这些色彩。

    “幻术?”任兄在手机那头提高声音,“你跟老子住在一起这么久,老子要是会幻术,还需要每天辛苦打工去赚钱吗?”

    “灵犬族不是擅长幻术吗?”大金毛趴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汪汪汪道,贺兰老师都这么跟我说的。

    “你不也是灵犬族,你擅长吗?你还不是只擅长打滚!”任海没好气道,“灵犬族是擅长幻术,但是不代表每个灵犬族人都擅长,这玩意儿是靠天赋也要靠后天修炼的。”

    “那我问问,幻术能让人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吗?比如天生的盲人,让他看见天空大海之类的?”

    “幻术我是不擅长,但是我听说有一次灵犬山来了一帮人要强拆犬神庙,族长就用幻术让那帮家伙看到犬神在天上现身,一伙人屁滚尿流地逃下山了,所以你说的那个应该不成问题,”任海疑惑,“你问这个干嘛呢?”

    大金毛直起背:“汪汪汪汪!”

    在阿彻说出那句“我想学幻术”后,任海在电话那头足足嘲笑了他十分钟,大金毛气愤地把手机扫在地上,任海夸张的笑声还是不断传出来:“……你连变个人都是半吊子,还学幻术?学幻术前先去韩国把你的尾巴和耳朵整掉再说吧!老子反正是没见过长着狗耳朵狗尾巴的幻术大师哈哈哈……”笑了十分钟也不见这边有反应,任海猛然笑不出来了,“我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笑完了该合计还是得合计,任海无奈地道:“唉,跟你说不行你不信,就算你有那么点天赋吧,没有师傅带你入门那也是痴心妄想。”

    阿彻心说这倒是个问题,贺兰老师既然被选成下届族长,倒是有可能会幻术,可是这会儿又在云游……

    “我劝你还是算了,这本事不是谁都能觊觎的,听说对精神力也是很大的考验,”任海道,“你要真有什么迫切的需要必须用到幻术,不如找凯墨陇帮忙得了,反正他是九尾狐……”

    说到这儿电话两头都惊喜地愣住了。

    凯墨陇驾着白色宝马x5来到研究所,老远就看见研究所大门前朝他热情挥手的狗青年二人组。

    “哎哎哎?”任海拿下挥舞的手臂,诧异,“他怎么不停呢?”一看宝马x5居然绕着研究所打了个转又开了出去,任海一拍大腿,“不好,这老狐狸要开溜!”

    两人连忙追了上去。

    校园毕竟不是大马路,凯墨陇没法提车速,后视镜上两个狗青年跟惦记着肉包子似的根本甩不掉。九尾狐先生领着大金毛和阿拉斯加在商学院文学院外语学院体育学院一二三四五食堂转了一大圈,最终只能放弃。

    二十分钟后宝马x5总算停下了,阿彻气喘吁吁地弯腰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扯着冒热气的衣领:“大手,你怎么见我们就跑啊?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宝马x5的车窗降下来,凯墨陇从车窗里冷眼看着两人:“你都没问问自己我为什么见你就跑吗?”

    狗青年抬起头,样子显得特别无辜。

    阿彻追在凯教授身后一心要拜师学艺,任海在一旁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快跪快跪啊!跪下来叫师傅!”

    在人来人往的研究所走道里阿彻双手抱拳作势就要给跪,凯墨陇给搞怕了,黑沉着脸回头道:“办公室说。”

    “想学幻术是吧?”办公室里,凯教授跷着二郎腿看着坐在病人沙发上的沈彻,“为什么?”

    这个阿彻不好说,色盲的秘密秦修连王子琼和jenny都没有告诉,只告诉过他一个人,他必须守口如瓶,哪怕对方是凯墨陇贺兰霸,所以也只含糊地说要帮一个朋友。

    凯墨陇点了一根万宝路道:“即便在灵犬族,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修习幻术的,光有天赋还不行,因为幻术和人化术不同,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习得,危害极大。所以修习者都必须经过族长严格的挑选。”

    任海意外:“还有这么一说?”

    凯墨陇无言地看着这两人:“……到底你们是灵犬族还是我是灵犬族?”

    任海看了看身边的狗小子,心里有些不抱希望:“族长挑的时候会介意狗耳朵狗尾巴吗?”

    凯墨陇被这个问题难到了。

    阿彻抓了抓帽子,实在没辙了:“大手,你偷偷教我吧。”

    “我为什么要教你?”

    任海立刻苦情戏发作:“你看看这家伙!从小无父无母,饱受欺凌,连做人做狗都由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变成人了,还带着这耻辱的耳朵和尾巴,小小年纪就一个人进城找媳妇,多少次死里逃生,结果媳妇还带把,你真的忍心拒绝他吗?!”

    阿彻心说我了个去……

    凯墨陇深知沈同学死缠烂打的功夫已臻化境,所以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对沈彻道:“看见门外的秘书了吗?你要我教你幻术,我至少要知道你是不是这块料,你要是能让她看见任何不存在的东西,我就教你幻术。”

    阿彻心说你这也太坑爹了:“我都还没摸到幻术的边呢,怎么可能做到?”

    “其实幻术说穿了靠的就是精神力,人的精神力是可以互相感染的。你要做的就是在靠近她的地方,集中精神幻想一件事物,用你的精神力构思一个东西,如果她能看见,那就说明你有这个天赋。如果不能,”凯墨陇起身耸耸肩,“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尾巴和耳朵去掉的事吧。”

    然后阿彻就踌躇满志地去了。

    坐在过道的沙发上,正对面就是秘书台,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狗青年鼓着眼睛努力幻想着,为了让那名秘书小姐看得见,他决定把自己构思的东西放在秘书台上。

    为了全神贯注他几乎纹丝不动,有时候他怀疑秘书小姐可能是看见了什么,因为就在他施展精神力的时候,秘书小姐偶尔会投过来一瞥,不过她看见的难道不是自己构思的东西?阿彻见秘书小姐像是有些嫌恶似地转过了头,不由有些着急,就在正前方你仔细看啊!

    任海看着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额头青筋直冒的卷毛小子,在心中叹息着摇摇头,是个人都知道凯墨陇是在诳他,不过这狐狸也老过分了,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沈彻再这么瞪下去,保不准人家秘书小姐会叫保安。这么想着,任兄便打算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时先闪为妙,正要脚底抹油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过道响起:

    “妈妈,那里怎么有盘红烧肉啊?”

    小女孩的母亲愣了一拍:“哪儿来的什么红烧肉?”

    “刚刚明明还在那儿的!”

    任海猛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惊愕地转过头,沙发上的阿彻也惊住了。那小女孩和她母亲正好从沈彻和秘书台的中间走过。当然,秘书台上没有红烧肉,什么都没有!

    卷毛小子激动地冲上去一把抱住那个小女孩,红着脸的小女孩被白眼连连的母亲牵走了。

    任海停在走廊这头,阿彻站在走廊那头,两人遥遥对望,历史的一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分钟后,秘书小姐看着在秘书台前激动相拥的兄弟二人,心中生出了强烈的辞职的冲动。

    ☆、85

    7月7日,晴

    施展幻术哪才止消耗精神力,每上完一次红烧肉,都跟跑了马拉松似的,这真是纯爷们才干的勾当!而且幻术的成功率也不高,这背后有很多原因,一个是施展幻术时干扰太多,比如任海吃暑片的声音,烤肠的香味,秦修来电话的声音,等等,这些都会不同程度地干扰我,稍有分神就会功亏一溃,再来我发现有的人比较容易受别人精神力的影响,有的人根本是刀枪不入。比如老人小孩就比年轻人更容易接受幻术,而意志力薄弱的人(每次看任海去拿不存在的暑片我都快笑死了)也比意志力强大的人更容易受幻术影响(我幻化出的烟大手好像每次都看不见,是中华,也不差啊)。

    另外我发现想要让别人看见红烧肉比较容易,看见红色和绿色就很难,因为颜色是抽象的东西,必须要有载体,但是是什么载体也很重要,如果只是让秦修看见红色的易拉罐绿色的塑料瓶什么的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希望能让他看见这个世界完美的模样。怎么说呢,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最近实在太忙,回来都是晚上八点了,日记经常都写不完,今天争取要……

    噗!!

    狗东西裹着衣服从白烟里钻出来,看着又没能写完的日子,摇摇头。

    其实幻术这方面,他最担心的是秦修的体质,对年轻又意志力极强的秦摄影师来说,他那三脚猫的幻术真的有胜算吗?

    这天工作室五个人正在吃午饭,吃着吃着王子琼忽然大叫一声:“蛇!!”

    jenny和卫凉也猛然看见桌子中央碧绿色的小蛇,吓得一扔盒饭退出老远。

    阿彻看着自己造出来的蛇盘踞在桌子中央嘶嘶地吐着信子,秦修却视而不见,只冷冷扫一眼桌面:“哪儿来的蛇?”

    王子琼一行这才看清桌子上真没有蛇,一个个不免诧异,王先生惊悚地道:“我刚刚真看见蛇了!”

    秦修充耳不闻吃着饭:“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我看得很清楚,就这样一下一下蠕动来着!”王先生抬手比了个一上一下的波浪状。

    秦修嗤之以鼻:“蛇怎么可能竖着蠕动,米虫才这么动。”

    王子琼扶着下巴思忖:“我也觉得那蛇蠕动得不是很科学,但总不可能我们这么多人都看错了吧?”说着看向难以置信的jenny和一个劲点头的卫凉,盯着空空的桌面仍心有余悸,“这还真是邪门了,我们这摄影室是不是不干净啊……”

    秦修一拍筷子刚要说什么,就感到肩膀上一沉,一转头,沈彻居然就这么靠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

    王子琼跳起来:“你看,就你没看见!沈彻都特么吓晕了!”

    阿彻对秦修的体质很失望,回到家盯着电视里的《动物世界》发怔。

    秦修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从毛巾下瞄了一眼在沙发上出神的卷毛青年,去厨房冰柜拿了一罐牛奶,毛巾搭在脖子上走到沙发上坐下,掰开易拉罐问:“中午你真看见蛇了?”

    沈彻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怕蛇?”秦修挑高眉毛打量身边人,又看了眼《动物世界》里正蜷缩在洞穴里黑得发亮的剧毒曼巴蛇,交叠起长腿喝了口牛奶,说,“你要怕蛇我们以后不去蛇多的地方就行了。”

    阿彻没想到秦修会来这么一句,心中顿时又感动又哭笑不得。

    “就算遇到蛇也没什么好怕的,”秦修靠在沙发上,叠着长腿,浴衣下摆分开,白皙性感的小腿上腿毛侧露着,“我以前和学校的研究小组去菲律宾的时候还徒手抓过蛇。我……”

    阿彻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下话,转头一看秦修已经闭了嘴在喝牛奶了,心说这就说完了?我什么呢?你怎么总是什么都说半句啊,最重要的那句从来都不说。

    北极熊的头发有些长了,洗过以后扫在颈窝那儿,一缕一缕幽黑幽黑泛着水光,衬着白皙的脖子,特别漂亮,像传说中的那喀索斯,不过是东方版的。

    可惜长相清秀阴柔的秦修,性子却偏偏坚如冰川。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只听见《动物世界》解说员慢条斯理的声音:“鸽子的最高时速超过每小时100公里……”

    “我都联系好了,下周我们去坦桑尼亚。”

    低沉醇厚的声音冷不丁插入,阿彻一眨眼转头看向语出惊人的秦修,北极熊看着电视啜着牛奶表情很平静,虽然阿彻早料到秦修会有这一步,但着实没想到这家伙行动力这么快,真跟王子琼说的一样,不到最后关头一点风声都不露啊。

    《动物世界》解说员激情澎湃地道:“但是游隼的速度极限是每小时300公里……”

    防疫站很热闹,来办免疫证的不少,都是主人牵着自家宠物,阿彻是唯一一个自己带了主人身份证来办证的,缴费,体检,注射疫苗……除了填表可以卖萌打滚请别的狗狗的主人或工作人员帮忙填,其它什么都得自己来,整个防疫站就看见他一个人叼着表格证件跑上跑下,一会儿忘了这,一会儿忘了那,真是忙死了。

    秦修那边当然也很忙,工作室一大堆事情必须交接清楚,他就自告奋勇自己来了。秦修担心他一个人被人欺负,在他脖子上挂了个“我主人是拳击手,别惹我”的逗比牌子,走哪儿都被人笑,阿彻愤愤地把牌子丢在了厕所里。

    就这样,七月十四日,阿彻节食了一天,鼓起勇气钻进宠物航空箱,被提进有氧舱,提上了万米高空。

    有氧舱里一开始还很安静,直到有一只小博美从机舱的圆窗户外看见对面飞过的客机,嗷呜嗷呜叫起来:“主人!主人的飞机!”然后整舱的动物们都沸腾了:

    “主人!!主人!!”

    “主人!!主人我在这里啊!!”

    “主人,这里黑漆漆的好难受!!”

    “主人我冷!呜呜呜呜……”

    卷毛大金毛张大嘴看着四面激动又聒噪的小伙伴们,不得不忍耐着趴在笼子里爪子按住狗耳朵。

    真是愉快的旅行啊……

    有氧舱里很容易打瞌睡,阿彻不知不觉就睡得死沉死沉的了,直到感觉巨大的噪音袭耳,浑浑噩噩间隐约听见秦修的声音,好像在说着什么“能给他一副耳罩吗”,然后耳边的噪音才小了很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股强风灌进来,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这才挣扎着睁开眼,一下就瞧见秦修的背影,白体恤黑马甲,正举着相机朝……

    猛然看清秦修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黑马甲被吹得高高飞起,窗外赫然是上千米的高空,狗青年才彻底清醒,我靠他们居然是在直升机上?他到底一觉睡了多久?!

    秦修专心低头拍了几张,这么高一点不恐惧,看得出很投入,阿彻在不太平稳的飞机里站起来,似乎有人对秦修喊了句“he woke up”,秦修才朝他转过头来。

    风吹乱秦修的头发,阿彻见秦修抬手把头发拨到一边按住,笑了一下,那个一只手按住头发侧过头来的姿态有种奇怪的骄傲又妩媚的感觉。

    秦修躬身钻进逼仄的机舱,用手揉了揉阿彻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朝窗外看,声音特别大地冲着他耳朵道:“我们到了!自己看!”

    阿彻往直升机下看,不由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直升机正飞越火山口,这是一座活火山,不过这会儿没在喷发,只有冒着烟的热气从火山口不断徐徐升起,被山顶的风一吹,一缕一缕似云似雾,蔚为壮观!

    “这是伦盖依火山!看见那边的湖了吗,那就是纳特龙湖,可惜现在不是火烈鸟繁殖的季节,我们要去塞伦盖蒂!去拍角马大迁徙!”秦修搂着他大声说,手不停在他脖子上搓揉着。虽然是一不小心又把他当宠物了,但这一次阿彻决定不跟他计较:“汪汪汪!”我原谅你了!

    直升机将他们放在了河畔一处小屋旁,直升机降落时河水被搅得一阵翻腾,几只长吻鳄显得很不开心。

    阿彻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到塞伦盖蒂国家公园,但是后来听秦修说才知道他们先到了格鲁美地自然保护区,这是个私人自然保护区,附近只有寥寥几家顶级生态酒店,就是帐篷营地也是五星级的标准,不是土豪根本没法消受。于是迎接他们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屋或者说茅草屋和屋外站立的戴着遮阳帽的络腮胡白人大叔。大叔似乎和秦修认识,秦修一下直升机就和对方来了个对抱。大叔看上去快五十岁的样子,不过阿彻也说不准,西方人普遍显老,更何况这位大叔胡子拉碴脸都遮了一半。秦修和大叔的交谈中阿彻得知大叔叫哈罗德。

    “怎么,这次还带了帮手?”哈罗德大叔低头饶有兴趣地扫一眼蹲坐在秦修脚边,一身卷毛在直升机螺旋桨扫荡出的热风中风中凌乱的大金毛。

    “他叫卷二。”秦修说。

    “你好卷二,”哈罗德弯腰和他打招呼,“秦修能把你带到这里来,要不就是你真的很能干,要不就是他离不开你。”

    “汪汪!”狗东西冲友好的男人摇着尾巴。这话我爱听。

    一人一狗跟哈罗德进了屋子,屋子里拥挤又简陋,哈罗德把推窗全部推开,虽然依旧很热,空气倒是清新。蓝色的格鲁美地河和辽阔的草原风景在每一扇窗口延展。

    阿彻好奇地听秦修和哈罗德聊以前的事,才知道秦修是学生物时和导师的团队一起来过塞伦盖蒂,哈罗德谈起往事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心搞生物的,你师兄弟们都跟着老师取样本做记录,就你一个人揣个相机鬼鬼祟祟到处跑,那时我就猜你肯定还会来我这儿!”

    秦修那个时候一天到晚被导师骂是间谍,但是听哈罗德说起,似乎那位费舍教授特别希望秦修能从事野生动物保护研究的工作,费舍教授是猎豹这一领域的权威,那次来塞伦盖蒂是因为当地猎豹中开始流行一种致死率很高的病,费舍的团队来提取猎豹基因和病毒样本带回去研究对策。因为猎豹不比花豹云豹,它们的基因非常单一,一旦有病毒流行,整个猎豹群体都将受到威胁。

    阿彻难以想象秦修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对着显微镜坐一下午的样子,把没能彻底麻醉的猎豹一拳揍晕在手术台上的样子倒是仿佛就在眼前。秦修虽然也不习惯那样的生活,但是却对费舍教授的工作有很高的评价:“没有老师那样投身野生动物保护事业的人,我这样的摄影师根本无用武之地。”他抬头道,“你也一样,哈罗德。”

    秦修和哈罗德叙旧了很久,直到夜色|降临,看样子是要在这边过夜了。哈罗德帮他们准备了改装的吉普车,本来还想帮他们联系一个当地的马赛族导游,但秦修拒绝了,阿彻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晚上大家简单地吃了点,秦修把帐篷和必需品装在车顶,阿彻在一旁打下手。

    晚上睡觉秦修根本睡不着,躺在折叠床上,单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另一只手搭在床边不时揉他一揉:

    “沈彻,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别担心,我有准备简单的淋浴装置,你洗热水澡还是没问题的。”说着顿了顿,扭头看向他,“我都好多天没看你变人了。”

    大金毛趴在地上抱歉地呜嘤了一声,澄净的月色下,秦修天然眼线的眼睛黑幽幽的,浓得深不见底,似乎和以前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不过还没等他看出个味来,北极熊就闭上了漂亮的眼睛君,转过了头去。

    ps:晋江无86、87章,非缺

    ☆、88

    第二天一大早,秦修在哈罗德大叔罗里吧嗦的叮嘱声中上路了。车上有无线电和gps导航,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上哈罗德。

    改装过的黄色越野车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奔驰,太阳像一颗巨大的蛋黄一样在草原的尽头冉冉升起,阿彻趴在车窗上,眯着狗眼望见了朝阳的轮廓下高高的猴面包树和两只徜徉在树下的长颈鹿,才真的有了一种脚踏非洲大草原的真实感。

    秦修把车子停在一棵金合欢树下,他们带的便携水袋里储备了十公升的水,是日照加热的,但秦修嫌热得慢,直接发动车子引擎,把水袋放引擎盖上来加热,没一会儿水袋里的水就热了。把水袋和淋浴装置挂在枝头,秦修回头招呼狗东西,一看,大金毛在车子里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居然套上一条防水运动裤才羞涩地跑下车来。

    虽然格鲁美地的游客很少,这会儿附近完全没人,但是没有遮蔽物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比较尴尬,阿彻知道把短裤套狗屁股上不是很雅观,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咬了衣服过去挂在树枝上,跳起来用嘴咬开水阀开关。

    秦修靠在车边,看着逗比地套着短裤的卷毛大狗被一股股水流淋成一只湿漉漉的丑八怪,然后噗的一声,白烟还没散完,卷毛青年已经飞快地套上长裤塞好尾巴。套得真快,啥都没看见……

    阿彻神清气爽地抖着两片湿乎乎的狗耳朵小跑过来,秦修坐进驾驶席,见狗青年四处在翻自己的帽子,发动车子淡淡道:“不戴帽子也无所谓,角马不会嫌弃你。”

    平坦空旷的大草原正中,秦修手持望远镜站在引擎盖上。阿彻看得出北极熊的脸色很阴霾。

    秦修阴沉着脸看了一会儿,跳下引擎盖,阿彻以为他要上车,秦修却兀自带着望远镜一个人往前面走。干嘛呢这是。卷毛青年一路目送秦修走到一棵金合欢树下,把望远镜往脖子上一挂,身手利落地就爬上了树。

    阿彻见秦修长腿往树干上一蹬,一个借力手就抓住树枝,腰一挺,两条腿轻松勾住树枝,再一翻人就坐上去了。这么来回两三下,眨眼的功夫已经爬到最高处,阿彻看他跨坐在树枝上又用望远镜四下扫荡着。

    “怎么样啊?”阿彻在树下问。

    其实不问他也猜得到,他们已经在偌大的草原上驾着车子开了一上午一下午,没有角马,一只都没看见。

    十分钟了,秦修还在树上不下来,阿彻有点着急,他感觉秦修一定是觉得没面子,有种要在上面坐一下午的惊悚感。

    他试着也往树上爬了爬,我靠一点不好爬!且不说根本挂不住,就是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一个重心不稳就又掉下来了。阿彻仰头望着坐在树顶的秦修,一边在树下棘手地绕着圈,一边喊道:“喂!秦修!找不到角马就算了!你拍拍别的啊!”说着举目眺望,不远处也有一棵大树,树上趴着一只花豹,树枝上似乎还挂着它的猎物,阿彻连忙喊,“你拍那只豹子啊!也是很好的题材啊!”

    秦修看向那树上的花豹,一只咽气的疣猪挂在枝头,再一看,树下三只鬣狗正仰头垂涎地绕着大树打着转。

    这一幕怎么有点……他思忖着低下头,下方的狗青年一面抓着头发,一面又绕着树没辙地转了一圈……

    后来问过几个当地导游,才知道今年夏天的旱季提前了,角马大部队这会儿已经度过马拉河了,最激情的一幕已经结束,他们来晚了一步。

    秦修当然不会就这么打道回府,但是要等到雨季角马回迁也不实际,他们只能在大草原上捡点漏的拍。不过并不令人沮丧,塞伦盖蒂到处都是值得一拍的风景。

    那天晚上他们把车停在树下,在车顶搭了帐篷。现在他们是在塞伦盖蒂国家公园里,在这里扎营一般都是去几个大的帐篷营地,要随地扎营就必须提前申请,不过哈罗德帮他们打点过了。入夜时阿彻还没变成狗,这天晚上没有月亮,他帮着秦修设三脚架拍延时的星空,大草原上的星空澄净得无与伦比,让你信服自己就躺在银河系的悬臂上,看着这座闪亮的星系带着你缓慢地旋转。

    “如果银河系是一位女神,我们就在她的裙摆上。”望着星空的秦修说。

    “汪汪汪汪!”如果草原上有个男神,我现在就在他的腿毛边。大金毛咧着嘴促狭地说。

    那天晚上秦修没有进帐篷睡觉,第二天清早阿彻钻出帐篷时,秦修就睡在车子引擎盖上,背靠着挡风玻璃,好像看了一晚上的星空。

    今天的行程是拍狮群,他们成功跟上一队狮群。狮群不迁徙,但是会追踪食草动物的去向。

    现在是下午三点,狮群正在大树下歇着,他们从早上发现狮群后一直跟踪到这会儿,狮子们始终没什么行动,有时看见一两只高角羚会跟上去,但也只是跟着,不一会儿就又跑到阴凉处歇着了。阿彻可以理解狮群的行为,毕竟真的是太热了。他蹲在车的阴影下一个劲用t恤下摆扇着风,秦修顶着大太阳一直远远地睨着懒洋洋趴在树下晒太阳的狮群,最后实在耐不住了,倒回来问他:“你问问它们到底什么时候才捕食?!”

    阿彻只得靠近狮群,心里还不是特别有谱,毕竟他只在城里接触过野猫野狗之类的,这种食物链顶端的大型猫科动物他还没打过交道,不过灵犬族天生善于和动物交流,只是交流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呃,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我朋友是摄影师,想拍你们捕食的画面,你们能不能稍微配合一下?”又望了一下远方,“我觉得那几只瞪羚就不错。”

    母狮们回头望了一眼欢快地蹦来蹦去的瞪羚,又趴回来,张大嘴朝卷毛青年打了个哈欠。

    秦修过来问:“它们说什么?”

    “它们说……天太热了,这会儿还不饿……等猎豹去抓了他们再去抢……”

    秦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狮子们,磨牙:“一群懒东西!”头也不回地摔门上了车。

    不知不觉三天就过去了,在狮群这边他们没交到什么好运,秦修虽然也拍了不少狮子的照片,但是都没有捕食的场面,狮群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打哈欠,秦修管狮群里那五只母狮叫懒骨头一到五号,五只小狮子叫懒骨头零点一到零点五号,以泄愤怒。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天中午大草原上热出了翔,阿彻最怕热,水壶里的水喝干了,秦修冷着脸递给他一罐喜力:“只许喝三口。”

    小麦卷喝了三口舒爽地一抹嘴角继续开车,秦修身子探出车窗举着相机寻找着拍摄画面,不过这个时候动物们不是在避暑就是在休息。

    秦修依稀看见远方象群的踪影,头也不回地招呼身边人:“跟上。”

    车子却没跟上。大象往南边走,车子就往北边开。秦修恼火地一转头,就听见“叭——”的一声车笛长鸣!

    大卷毛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秦修忙把人扶起来,把车子停下,扶着沈彻的脑袋,小麦色的脸上看不出个名堂,秦修下意识就用手往沈彻脸上擦了擦,终于看出一点酡红,心说这就喝醉了?这才喝了两口,小姑娘都比你能喝!

    把沈彻扛下车,扔进副驾驶座,秦修自己把车开到树荫下,把醉醺醺的小麦卷扛在肩上下了车,两个人在树下安顿好休息时,阿彻已经睡得呼哧呼哧的了。这个点确实也没什么好拍的,秦修闭上眼也打算眯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醉得不轻的阿彻隐隐约约听见秦修在叫他,迷糊地睁开眼,这一看不由乐笑了。

    真是日有所思日有所梦,秦修居然变成了一只花豹,光着身子躺在他脚边,长而有力的大尾巴一下下扫着他的小腿。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有尾巴啦,”阿彻抓了抓发痒的小腿,对睡梦中的秦小豹宠溺地道,“别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秦小豹好像不依似的,一下就跳起来,把他按在地上。

    阿彻被按了个措手不及,红着脸看着站在自己身上,在骄阳下展现傲人身姿的秦小豹:“好啦,身材也很好看啦,你还要不要我睡觉啊……”

    秦小豹就扑下来,在阿彻身上身边滚来滚去。

    秦修瞪大眼看着被花豹按在地上还在美梦中满足地嘟囔的卷毛青年。这只花豹身长比成年猎豹稍短一点,应该是只一岁左右的豹子,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玩耍而已,不过这也够奇怪了,花豹这种动物高傲又孤僻,很不亲近人,这小花豹看着有点像脑子被门夹过。要是沈彻那家伙突然醒过来看见一只豹子趴在自己身上要和他“玩亲亲”,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他都不知道这会儿是该叫醒他呢还是不叫。

    正想着,花豹的爪子就吧唧盖在卷毛青年脸上,这一巴掌好像把沈同学拍毛了,咕哝声都大了几倍:“秦修!适可而止啊……”

    “这不是我,”秦修压低声音道,“你看清楚啊,这是母的!”再说我凭什么在你身上滚来滚去啊?

    也不知道这豹子要玩多久,秦修最后累得直接坐在车门下,手臂环抱在曲起的膝盖上,瞪着四仰八叉在草地上躺大字的狗青年和他身上跳来跳去玩得特别开心的豹子。

    秦修决定叫这只豹子普雷尔,化成灰他都认得。

    普雷尔最后是被母亲的呼唤叫走的,听到母亲的声音,小家伙一爪子踩在狗青年脸上就跑开了。

    秦修看了看表,这都下午两点了,沈彻被活活玩了一个多钟头,估计他自己还挺开心的。秦修起身走过去,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还在树下呼呼大睡的狗青年,怀着不知道怎样的心思,分开两腿跨站在沈彻上方,又朝前走了两步,笔直的长腿停在沈彻腰两侧的位置。

    秦修一眨不眨低头注视着在他胯|下睡得正酣的小麦卷青年,抬手一偏头取下脖子上装着小钢炮的尼康相机,而后小心地单膝跪下,将相机顺手放在身后的草地上,另一条腿也跪下来。

    两条跨开的腿收拢了些,贴在沈彻腰上,立刻就感到卷毛青年腰上结实热乎的触感,他热得像颗小火球,好像一身的蜜色都是被体内的小火球烤出来的。

    不知不觉间秦修发觉自己已经两手按在沈彻脸侧的草地上。大概是被这个人身体的灼热感染,他觉得呼吸也有点灼热,张开嘴就滚烫地扑在自己脸上:“你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它能跟你玩这么久……”

    身下那张微微张着嘴,睡得特别投入的脸越来越近,沈彻其实长得挺讨喜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特别应景,睡着时和笑起来时都会有一点婴儿肥,再加上一头总是调皮地跳来跳去的亚麻色卷发,不时抖一抖的狗耳朵,睡着了也像是在对你笑似的。

    秦修低垂下头,头发从脸侧垂下来,沈彻身上没有一丝酒味,却有股子泥巴和干草混合的味道,还裹着豹子的气味,秦修低垂下头,将耳侧垂落的头发勾到耳后,深吸一口气埋下头,在那两片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一啄,一侧的头发又垂落了下来。

    沈同学被头发扫到,皱皱眉毛,两片狗耳朵耸了耸。

    “不高兴啊?我怎么不能亲你了?”秦修哑着嗓子说,又低下头,撅着嘴用力在沈彻嘴上亲了一下。

    这一亲一发不可收拾,冰山美人低垂着头,意犹未尽又使劲亲了几下,嘴唇,鼻尖,下巴,手像是不由自主似地往这个人身上摸索,热切地撩起t恤,伸进里面,往上往下肆意游移。

    越摸就越想亲,越亲就越想摸……大草原的上空仿佛传来了《贝多芬第七交响曲》那激动欢乐的开篇,就在性冷感美人豁然起身,一把脱去黑色马甲扬手甩在湛蓝的天空下,双手交叉正要激动地脱掉t恤时,一声雷鸣般的狮吼破空传来。

    那声音委实太震撼,简直有一种“大胆采花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家少年”的振聋发聩感,秦采花贼保持着双手捞起t恤下摆的姿态,生生地给怔在了那里。

    那一声狮子吼把沈彻的醉意也彻底吼醒了,一个激灵坐起来,脑门立马“嘣”的一声撞得生疼。

    秦修痛苦地捂着自己的下巴,牙齿都快被磕掉了!

    阿彻一头雾水地看着痛得一屁股吧唧跪坐在他大腿上的秦修:“你干嘛坐我身上啊?”

    “你中暑了,我在……给你做人工呼吸。”

    秦修捂着嘴声音听起来有些虚,眼珠子直转,阿彻只当那是被他撞晕了,他自个儿捂着脑门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北极熊搀扶起来。

    回车上时秦修捂着牙跟他说起了普雷尔,只说看中了一只豹子,要是明天懒骨头一家还不行动,他们就去拍普雷尔。晚上入睡前秦修翻身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这片大陆有一种野性的感召力?”

    阿彻心说你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你,想了想:“嗯,是有一种让人想要发足狂奔的感觉。”

    秦修翻身又躺回去,皱着眉头看着帐篷顶:“我说的不是这种野性。”

    “那是哪种野性啊?”

    秦修转头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背过身去。

    ☆、89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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