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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卷2的报恩 作者:天瓶座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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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卷2的报恩

    作者:天瓶座

    文案:耳朵狗尾巴都不是问题!只要有一颗向主人报恩的拳拳之心!

    灵犬族不是普通的狗,他们擅长人化术和幻术,通常以人类的形态隐居在城市中,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我们的故事,就从一个叫做灵犬镇的地方说起。

    [冲冠包邮]纯种金毛寻回魔法犬¥300000

    秦修:听起来好像很高级的样子,不过和一般的狗有什么不同吗?会黑魔法白魔法?

    卷二开始对一只狂躁的松狮犬施展黑魔法(黑屏哔——)松狮犬吐血倒在地上,卷二完胜!

    卷二开始对一位失恋哭泣的妹子施展白魔法(黑屏哔——)失恋妹子破涕而笑,卷二完胜!

    秦修[瞪大眼凑到屏幕前]:我要看黑屏的部分!!

    ——一个月后,贺兰霸刚刚开张的淘宝店——

    秦修[暴躁地拍键盘]:黑魔法基本靠咬,白魔法基本靠滚,这辈子第一次给淘宝打差评!差评!

    贺兰霸[叼着烟拍键盘]:你特么不满意可以退货啊,你怎么不退货啊?!一看就是极品买家!谁特么信这是你第一次打差评啊?!

    ——多年后,已经快要倒闭的贺兰霸淘宝店——

    秦修:这是我这辈子在淘宝买到的最棒的东西,一辈子的好评。

    不看会怀孕:

    [1] 本文严禁任何形式的改编和山寨!!如果你是读者,请尊重作者的心血,如果你是作者,请保有起码的操守。

    [2] 本文为秦校花和沈卷卷前世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看过影帝的姑娘可选择性入坑;新读者无影响,可放心脱光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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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犬镇的故事

    “我是不死鸟一辉!纳命来!”

    “呀吼!看我的庐山升龙霸!阿紫要不你演春丽吧?!”

    “阿紫怎么能演春丽?阿紫是雅典娜女神啊!”

    “对对!阿紫是雅典娜女神!我们来保护你,那谁来当坏人啊?”

    阿彻趴在木屋门外睡午觉,被空地上小男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抬头刚打了个哈欠,就听见小女孩颐指气使的声音:

    “阿宝,你来当冥斗士吧。”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着看向躲在大槐树后偷偷张望的平头小男孩。

    小女孩的话毫不意外地得到身旁一众小男生的响应:

    “哈哈,没错,阿宝,你最合适了!”

    “你来当鼻涕虫座冥斗士!”

    阿彻看向鼻子下还挂着两行剔透鼻水的阿宝,有点替阿宝难过,不过是完成人化的时间比大家伙晚了两年,可怜的阿宝就成了族里孩子们欺负的对象。

    鼻涕男孩吸溜了两下鼻水,声音嗡嗡地说:“我不想当冥斗士,我想当黄金圣斗士……”

    阿紫插着腰露出一脸可笑的表情,身边的男孩子们也都捧腹大笑起来。

    “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能当黄金圣斗士吗?”有人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这么决定了!你就是鼻涕虫座冥斗士!”

    小石子朝阿宝扔过去,迟钝的小男孩似乎连躲都没想过躲,被正中了鼻子,鼻涕霎时都成了鼻血,阿宝吃痛地捂住鼻子。

    “吃我的天马流星拳!”不死鸟一辉抓了一把碎石子朝鼻涕鼻血糊了一脸的男孩掷去。

    阿彻见阿宝被石头打得全无招架之力,却只顾抱头蹲在地上,忍不住站起来想叫他快跑。

    雅典娜和她的圣斗士们冷不丁听见屋檐下传来的汪汪的狗吠声,难得停下了攻击。

    阿紫循声望向木屋前长着一身罕见卷毛的金毛狗崽,鼻子不屑地一哼:“你还想叫他跑啊?”

    小金毛立刻没叫了,看着小女孩脸上隐隐不怀好意的笑意,警惕地朝后退了两步。阿紫是族里小女孩中生得最漂亮的,走到哪儿都被一群小男生簇拥着,但是对阿彻而言,这份漂亮却成了“恶毒”的代名词,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阿紫笑了,必定有人要倒霉。

    “我突然有个主意,”阿紫回头看向身后的圣斗士们,“你们说让阿彻来当我的坐骑怎么样?”

    阿彻傻了眼。女神发话,圣斗士们果然如狼似虎地朝他扑来。他不过是只身长不足半米的狗崽,即便是面对七八岁的小男孩,要对付起来也够呛。眨眼的功夫他就被男孩们团团包围,尾巴立马被逮住,阿彻痛得叫唤了一声,回头用乳牙死命咬在男孩的手腕上,他的力气并不大,牙齿也不够尖利,但胜在气势够足,还发出了唬唬的吠声,男孩本能地一缩手,阿彻趁机从男孩裤裆|下一溜蹿了出去。

    “他跑了!快追!”

    “来吧!乖乖当阿紫的坐骑吧!谁叫你学不会人化术呢!”

    “反正你永远都是一只狗!还是早点学会狗的活法吧哈哈哈!”

    男孩们人高腿长又人多势众,阿彻撒开小腿哼哧哼哧没命地朝寺庙的方向跑。

    好在因为他目标小,又抄了树林小道,男孩们最终跟丢了他。

    卷毛小金毛躲在寺庙外半人高的草丛里,见男孩子们悻悻地拍着手走远才松了一口气,趴下来舔舔被草丛里的干树枝挂伤的爪子。其实男孩们真心要找到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犬化就行了,以犬科动物灵敏的嗅觉,他躲到哪儿都跑不掉。不过大概谁也不想为了欺负一只狗去费那个功夫。

    寺庙的台阶很陡,他要很费力才能一级级蹦上去,门槛比他个头还高,阿彻四脚并用地爬上去,后腿蹬啊蹬地总算翻进来,落地时还滚了一跤。

    寺庙好长时间没人来过了,门栏下积了厚厚一层灰,他掉下去就“扑”一声激起金色的灰尘。寺庙的石砖地上只找得到一两只拖鞋的脚印和一串梅花般的小爪子印,阿彻知道那是贺兰老师和他自己的。甩甩蹭了一身的灰尘,小金毛一瘸一拐地走进寺庙大堂。

    虽然是盛夏,庙宇里依旧冷清又阴凉,阿彻仰头看着犬头人身的犬神神像,神龛上的供果还是上上个礼拜贺兰老师来时换过的几只苹果,已经都蔫了吧唧的了。

    这座小庙在灵犬镇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最早是谁修建的,有什么渊源,已经远得谁也说不清。早期的镇民们似乎很信奉犬神,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来这边了。

    贺兰老师跟他说过,犬神是他们灵犬一族的守护神,人类的态度无关紧要。

    阿彻仰头一瞬不瞬望着犬神的神像,仰得脖子都要酸掉了,重复着心中小小的心愿——万能的犬神大人!请让我赶快学会人化术吧!

    那样在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可以还击回去,那样每次来神庙的时候我就可以大踏步地跨进来,那样我就可以帮贺兰老师做很多很多事,擦玻璃也能擦到最上面一扇……

    为什么就只有我无论如何都变不成人形呢?阿彻低头伤心地瞅着自己毛茸茸肉嘟嘟的狗爪子。

    “就知道你在这里。”

    身后传来木屐拖鞋咔哒咔哒懒洋洋的声音,竖着狗耳朵的小金毛回头见到顶着鸟窝头,穿着沙滩裤和背心,戴着大黑框镜,一副不修边幅宅男样的年轻男子,高兴得哈哈地直吐舌头。

    贺兰霸提着一口袋苹果走进来,自己咬了一只,又扔了一个给阿彻。

    小金毛跳起来张口咬住,奈何苹果太大个,那一口没咬实,红彤彤的大苹果砸在狗脑门上又骨碌掉到地上。

    贺兰霸把新鲜的供果换上,回头居高临下问起正在地上和苹果奋战的卷毛狗崽:“今天有向犬神大人祈祷吗?”

    “汪汪!(有的!)”摇着尾巴的小金毛说。

    “很好,”贺兰霸弯腰揉一把狗崽的小脑袋瓜子,“记得每天都要来祈祷,总有一天你的毛病会好起来的。”说着又从沙滩裤的口袋里摸出一只小钱袋,塞了几张人民币进去,挂在阿彻脖子上,“酱油用完了,下山打点回来。”

    “汪汪!”阿彻很乐意替贺兰老师效劳。

    贺兰霸见阿彻转身要走,又喊住他:“下山原则还记得吧?”

    “汪!(记得!)”阿彻一口气汪汪汪道,“不和陌生人说话!不吃陌生人喂的东西!”

    贺兰霸老神在在地点点头:“人类很可怕,你要时刻警醒。”

    卷毛狗如临大敌般绷直了四条腿,特别给力地“汪”了一声。

    贺兰霸目视阿彻四脚并用地爬出门槛,肥屁股从门槛上落下去立刻就看不见身影了,都七年了,还是这么只小不点,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灵犬族在这座小山上繁衍生息了这么多代,这还是头一次出现阿彻这样的异类。族里的新生儿在出生不久后都能顺利学会人化术,他见过学得最慢的也都不超过三岁,可是阿彻这都要七岁了,依然是只半大的狗崽,怎么都学不会幻化的本领。

    偏偏这与笨不笨全没关系,幻化人形是灵犬族和灵猫族与生俱来的本领,就跟鸟儿出生不久就能学会飞行一样,况且阿彻一点都不笨。

    七岁对于普通大型犬来说早就成年了,但灵犬族的寿命不亚于人类,所以阿彻看上去仍然是只不足岁的小狗。

    贺兰霸扇了扇神像上的灰尘,寂寞如雪地咬着苹果,回想起当初替阿彻做洗礼时的情景。阿彻出生的那天正好赶上百年难遇的日全食,据说他出生的点儿正是太阳开始重新露头的时刻,族里的族长们都说那是个好兆头。能为这只承载着族长们祝福的新生儿做洗礼他也挺得意的,当天还有位名摄影师帮着拍照留恋,照片现在就挂在他家墙壁上,那是他第一次替新生儿做洗礼,他捧着眯缝着眼像只小肉团的小家伙,高举起来庄严郑重地道:“我宣布,他的名字叫——”

    由洗礼者取名是灵犬族的传统,阿彻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但其实不是真心想取这个名字,只是当时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阿彻?!好名字啊!!”在下面打瞌睡的老族长被他那一声喷嚏猝然惊醒,就这么稀里糊涂一拍大腿一锤定音。

    可是不久之后阿彻的母亲就病逝了,现在想来,日全食算你妹的好兆头啊。

    贺兰霸抬头打量静默的神像,化不了人形,犬神又怎么可能帮得上忙?但是他不想打破阿彻仅存的希望。也不晓得这小家伙能保持这样的精气神到什么时候。

    真希望奇迹会发生啊。汲着拖鞋哒哒地走出寺庙的贺兰霸挠着腰杆心想,因为异类是很可怕的。

    无论在哪里。

    ☆、天外一脚

    “又来帮主人打酱油啊?”

    副食店的老板娘笑着将打满的酱油瓶绑在小狗崽背上。

    阿彻冲老板娘摇了摇尾巴。老板娘不是陌生人。

    背着酱油瓶一路返程,正巧遇见灵犬小学放学,平常这个时候学生们都还没放学的,阿彻看见穿着运动服活蹦乱跳的小学生们,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开运动会。

    小孩子们看见背着一只酱油瓶的卷毛小金毛,果然一窝蜂地涌过来。

    听着女孩们一道道又尖又细的声音喊着“好可爱”,“好萌”,阿彻立刻想到阿紫,拔腿就跑。他对贺兰霸的“人类很可怕”一说深信不疑,连变成人形的阿紫都那么可怕,人类肯定更可怕!

    可他又特别渴望化成人形,说起来挺没出息的。

    “哟!那不是灵犬族的小崽子吗?”

    不远处传来不怀好意的声音,阿彻循声看去,水泥空地上趴着两只大土狗,那是面馆的狗蛋和副食店的大汪,两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镇子上养狗养猫的人家也不少,虽然灵犬族和犬族八百年前也是一家,但是双方就是彼此不待见。阿彻牢记贺兰老师的教诲,不想惹事何况以他的体积也惹不了事,扭头自顾自地往回走。

    “嘿!那是从我们家打的酱油吗?你付钱了吗小子?”大汪忽然站起来冲他喊。

    阿彻理直气壮地回头答:“我当然付过了!”

    狗蛋和大汪一听都笑得在地上打滚:“你再叫两声来听听!你都七岁了呀,哈哈,还叫得跟小母狗似的哈哈哈!你真的是金毛犬吗?!”

    “原来金毛犬都是这副德性,哈哈,丢死狗啦!”

    阿彻羞愤极了,在心中暗暗道,总有一天我要变成一只威武雄壮的大金毛,把你们全咬得片甲不留!他硬是咽下这口气,气鼓鼓地走了,哪晓得——

    “嘿!我说了酱油不许带走。”

    阿彻没走两步就见大汪和狗蛋挡在自己面前。

    酱油瓶被扯下来粗暴地打碎了,阿彻看着洒了一地他辛辛苦苦打来的酱油,气愤地扑过去咬,可是根本不是两只成年大狗的对手,很快就被一爪子拍在地上,摁得起都起不来。

    他是一只灵犬,一只骄傲的灵犬,拥有人类的灵巧和智慧,犬类的敏捷和战斗力,可是他却连帮贺兰老师打酱油这件事都做不好。

    狗蛋和大汪一边嘲笑他一边扬长而去,鼻青脸肿的阿彻爬起来,他已经没有多的钱再去打一瓶酱油了。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回山的路程得花四五十分钟,再不回去贺兰老师也会担心的。

    沮丧的阿彻耷拉着脑袋一瘸一拐穿过马路,这时从十字路口赫然驶出一辆卡车。

    司机戴着耳塞正摇头晃脑,根本没注意到马路上不起眼的小不点。

    阿彻瞪着那朝自己疾驰而来的庞然大物,只愣了一拍,巨大的车轮已近在眼前!他以为自己就要葬身车轮下,本能地闭上眼的一刻,屁股上忽然传来重重的一下!

    阿彻不知道屁股上那力道是怎么来的,下一秒他已经biu地一声腾空飞起,他睁大眼看着自己飞过马路,眼前一会儿是蔚蓝的天空,一会儿是灰扑扑的沥青马路,一会儿又是蔚蓝的天空,一会儿又是灰扑扑的沥青马路……

    金毛狗崽飞过挡风玻璃前的一幕总算让司机回过神,连忙踩了刹车,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六七岁光景的短发小女孩从路边朝他的车子走来。小女孩个头还不及车窗,但是磅磅磅叩车门的气势却一点不弱。

    司机打开车门,低头看见水灵灵特别可爱一小姑娘,笑着扯下耳塞问:“有什么事啊?”

    “大叔你开车时怎么还戴着耳塞?”小女孩一点没有要接受他套近乎的意思,严肃地皱着眉头。

    “啊?”

    “说不定已经有人在你的车轮下惨叫过了。”

    “哈?”

    “一定要看到飞溅到挡风玻璃上的血迹你才会懂事吗?”

    司机张大嘴,被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教训得目瞪口呆。

    阿彻四仰八叉摔在马路对面的垃圾箱里,从一堆臭烘烘的生活垃圾中钻出头来。似乎是被人救了啊,虽然屁股痛得厉害,不过能这么准地摔在垃圾箱里也真是厉害啊。奈何垃圾箱四面太高,他蹭呀蹭地也没爬上去,这时忽然听见垃圾箱外喀拉拉像是在搬动什么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一双小手伸进来,在上方一个劲摸索,他的恩人,有着能与绿巨人媲美的力量,没道理是个矮子啊?

    他歪着脖子想了想,把自己的爪子朝那双小手伸过去。白嫩的小手顿了顿,一下就掐住了他!

    “嗷呜……呜呜……”阿彻被掐得干呕不已,两条后腿濒死一般乱蹬着,能轻点么?!这简直是要灭口的节奏啊!

    那双小手像是终于觉察出他在垂死挣扎,这才松了松,缓过气来的阿彻被拎了出去,还没看清恩人的样子呢,就又被径直夹到了手臂下。

    阿彻四腿悬空,脑袋夹在女孩胳膊下根本抬不起来,只能看见小女孩的紫色裙摆。白袜子和黑鞋子很有节奏地大踏步走在人行道上。阿彻正头晕脑胀着,女孩很粗暴地把他往一个冰冷的小池子里一塞,接着一股凉水哗啦啦冲得他浑身激灵。

    他本能地甩着一身凉水,头顶被女孩不客气地一个爆栗。

    “安静!我在给你洗澡!”

    好凶!阿彻从没见过这么凶的女孩子,那一声让他耳朵都贴紧了,就连阿紫说话也从来不带这么吼的,女孩子不是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吗?

    “这不就好了吗,”女孩见他没再折腾,粗鲁地搓揉着他的脑袋,“就算是狗,也要遵守交通规则,过马路时要看红灯,没有红灯就先看左面,再看右面。”

    阿彻心说我是狗啊,而且我刚刚还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你知道哪面是左面吗?”

    狗崽子不服气地把头转向了“左面”。

    又一记爆栗敲在脑瓜子上:“笨蛋!那是右面!”

    好吧……

    阿彻好几次好奇地想抬头去瞅这个凶巴巴的女孩,刚一抬头对方就用力把他脑袋又摁下。也不知道是太过贴心还是怎样,居然还把他的耳朵拎起来洗……

    虽然是救命恩人,但是真的好憋屈啊。

    似乎总算是洗得差不多了,女孩关了水龙头,两只手把他提起来,湿漉漉的阿彻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女孩的脸。

    瓷白的肤色,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汪着一潭水,浓密的睫毛跟小刷子一样,最特别的是女孩的下眼睫毛也又细又密,乍一看就像天生的眼线似的,一颗细细的泪痣点在眼角,特别精致。

    阿彻惊讶于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人类,漂亮得都不像人类了啊,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张着两条后腿门户大开地任人参观,直到女孩的视线落到他的小叽叽上。

    “你也有这个东西啊?”小女孩说着还用手刮了一下,“这么小,怪好玩的。”

    那一刮让阿彻浑身都涨红了,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没羞没臊呢!就是阿紫也不会这样这样啊!

    可是……

    小女孩的脸本来逆着光,但是不时地歪来歪去地打量他,阳光就从她额角一下下漏进来,那种一闪一闪的感觉,配上那么漂亮的脸,就像……天使一样。

    她长得比阿紫还好看呢。阿彻在心中忍不住道。

    虽然女孩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他始终记得贺兰老师的教诲,人类都是邪恶的,他搞不懂女孩的意图,有些警戒地睨着她。

    女孩把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从爪子到叽叽,从叽叽到屁屁,从屁屁到尾巴尖,然后才把他放在地上。

    “干净了,回去吧。”

    阿彻目视女孩说完拍拍手转身离去的背影,彻底蒙了。

    贺兰老师没跟他计较酱油的事,但是因为回家晚了,阿彻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丢到屋外罚站。另外,没有酱油的晚餐好难吃……

    罚站了两个钟头,阿彻拖着又酸又痛的后腿爬进自己的窝,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见贺兰老师出来上厕所,卷毛狗崽小声嗷呜一声:

    “老师,这个世界上其实也有好人吧?”

    “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好人,”贺兰霸提了裤链边洗手边道,“问题是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是坏人。这就是人类为什么可怕。”

    卷毛狗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那要是有人救了你的命怎么办?”

    “当然是要报恩了,报恩是我大灵犬一族的优良传统。”贺兰霸走出来瞥了一眼半大的卷毛狗,有点后悔刚才那番慷慨陈词,“咳,不过你就算了吧。”

    贺兰霸说完回了卧室,阿彻梗着脖子心里很不服,凭什么我就算了?我也是灵犬族的一员啊!

    想到这儿,心情又黯然下来。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呢。

    卷毛狗往褥子里蹭了蹭肿得老高的屁股,蜷成一团睡去了。

    ☆、小修和小卷

    阿彻还是隔三差五地下山帮贺兰霸打酱油,灵犬镇每天都是老样子,下午三点钟副食店的小货车一定会准时经过十字路口,这个时候灵犬小学的操场上一定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阿彻背着酱油瓶走过小庄面馆,果然面馆的伙计们又在太阳下打扑克。这里的男男女女,猫猫狗狗,许多一辈子都没出过这座小镇,生在这里,死在这里。

    打酱油时一不留神还是会被截胡,狗蛋和大汪最近学会了兵分两路对他围追堵截,在和狗蛋大汪旷日持久的巷战过程中阿彻也总结了许多战斗技巧,上次还用假动作骗过对方,成功在大汪脸上刨出老长一条印子,好不过瘾!虽然每次自己都是挂彩最重的那个(但是不能叫输家),但是他觉得有进步就是一件好事,说明他在成长。

    路过邮局的玻璃门时,阿彻昂首挺胸打量自己的身段,好像比昨天高了呀,正沾沾自喜孤芳自赏着,居委会的胖婶就牵着帅锅走出来。

    帅锅是一只哈士奇,今年才两岁,已经长成身材矫健傲人的雪橇犬了,胖婶在报刊亭买了本《知音》,和摊主闲聊了几句。帅锅回头打量他,歪着头很不解,鼻音憨憨地问:

    “这不是阿彻——吗?你怎么还——是这么大一点啊——”

    阿彻被帅锅俯瞰的视线刺激得很难过,又含胸驼背地低着头自己走了。

    垂头丧气地穿过一条长巷子时,前方的光线忽然晃了一下,阿彻警觉地抬头,巷子那头赫然站着一只大狗,虽然背着光,阿彻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嘴角被他抓出一条斜长伤疤的大汪!

    大汪开始在地上刨爪子,那报仇雪恨的势头一看就很不妙,阿彻谨记贺兰霸“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教诲,掉头撒开腿就跑。大汪狂吠着追来,阿彻心说完了,他这小短腿根本不是大汪的对手,更何况他还背着这么大一瓶酱油。

    然后就噗通闷头撞到谁身上。

    阿彻被撞得在地上打了滚,绑在背上的酱油瓶又大又重,他四仰八叉卯足劲也翻不过来,正想着今天肯定逃不了好一顿胖揍,脖子后绑酱油瓶的绳子忽然被一提,身体就被悬空拎了起来,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啊。”

    这声音……阿彻一个激灵扭过头,漂亮的天然眼线和小泪痣,岂不就是恩人大人!只是那头可爱的齐刘海妹妹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男生一样爽利的短发。

    虽然又见到恩人很惊喜,但是眼下阿彻完全没功夫顾及这些,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和凶恶的大狗在巷子里对峙的场面让阿彻出了一身冷汗。大汪站起来身高比女孩还高,他扭头看向拎着他的女孩,你不要管我,会被咬的!又使劲蹬踹着小短腿,快跑啊,他是冲我来的,我能挡住他!

    可是人类怎么可能听得懂他在汪汪汪个什么劲。

    大汪果然开始呲牙咧嘴,低声咆哮着冲小女孩扑了过来!

    旺旺副食店。

    老板娘瞪大眼看着左胳膊夹着大土狗右胳膊夹着小金毛的小男孩。呃,是小男孩吧?虽然长得真心秀气漂亮……

    “哎呀对不起啊,我们家大汪给你添麻烦了。”老板娘连忙把自家不成器的大狗抱回来,直接关进了厕所,又取了柜台上两只真知棒,笑着递给小男孩和卷毛狗崽,“阿姨的一点心意啊。”

    老板娘不是陌生人,阿彻乐呵呵地忙要伸爪子接过,却被小女孩一巴掌把爪子拍了回去。阿彻抬头委屈又不解地瞅着小女孩,小女孩只径直对老板娘道:“它没有咬到我们。”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老板娘,“我打了大汪一拳,大概力气有点大,对不起。”

    老板娘看着小男孩摊开的手心里那颗被打落的狗板牙,瞠目结舌。

    然后阿彻就这么被小男孩一路夹在胳膊下离开了副食店和真知棒。

    “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小男孩放下狗崽,又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短袖衬衫和短裤,“哦,难怪你认不出来了。”

    阿彻心说我认得出来啊!只是变化确实蛮大的,妹妹头不见了,刘海也没有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耳鬓清秀的一弯鬓角,不过虽然头发突然剪得活像小男生,也没再穿裙子了,但是扛不住那张脸还是好看得紧,鬓角也特别漂亮。

    “小女孩”努着嘴摸了摸短短的头发:“之前都是老妈的恶趣味,这样才像我。”说着冲他笑了笑,“帅吗?”

    阿彻被那个笑容晃得走了神,鬼使神差地汪了一声。

    小男孩蹲下摸摸狗崽的头,起身提了提书包带:“那就这样,我要回家了,再见小卷。”

    阿彻心里本来还在吐槽怎么能这样随便给人家乱取名字呢,可是看着背着大书包渐行渐远的“小女孩”,心情突然说不出的复杂。屁股上的肿痛早就消了,但是那粗暴无比却救下他小命的天外一脚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拎着他的狗耳朵替他洗澡时虽然也很粗暴,但其实……也是有一点点温柔的吧。贺兰老师说人类很可怕,但是他觉得,这一次自己应该是碰上了好人。一抬头,背着书包的小小背影已经转过街角,阿彻忙追了上去。

    小男孩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回头狐疑地看着背着酱油瓶一路追上来,哈哈地吐着舌头喘气的卷毛小狗:“你干嘛跟着我?……啊,是害怕别的狗再欺负你吗?”

    “汪汪!”才不是呢!我想报恩!中气十足地说出这两个字,顿时就有种抬头挺胸重新做狗的自豪感。

    小男孩轻蔑地耷拉着眼皮:“你也真够没用的。”

    “汪汪!汪汪汪!”我从来就没怕过好吗?!大汪眼睛上那条疤就是我的杰作!

    “好啦别吵啦!”男孩嫌吵地堵住耳朵,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是很乐意保护弱者啦,但是你也不能不求上进一辈子就打算当弱者啊,听说过达尔文的进化论吗,物竞……什么来着,咳,适者生存。总之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与其寻求强者的保护,不如自己学着变强……”

    这一番长篇大论无聊得让阿彻都直接趴在了地上,拜托,我不过是想报个恩,至于扯这么大一通吗?

    小男孩歪着头打量一脸无趣地趴在地上的狗崽:“还是说你想让我收养你?不过你是有主人的吧。”

    阿彻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汪汪汪那是贺兰老师,我从来都没有主人!汪汪汪我是一只灵犬,不是宠物!

    “你主人对你不好?”小男孩老神在在扶着下巴,“也是,这么小一只还让你买酱油。”

    阿彻简直都要吐血三升倒在地上,贺兰老师说得果然不错,你们人类都是目中无狗的自大狂,没法交流啦。

    “好了好了,我勉为其难护送你回家吧。真是,好歹也是只有叽叽的公狗,怎么胆小成这样……”

    “汪汪汪汪!”我不需要护送啊!再说有叽叽和胆小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再吵信不信我把你打晕!”小男孩回身受不了地举起拳头。

    阿彻想起半小时前被一拳ko掉的大汪,顿时不敢聒噪了。

    那天下午两个人在镇子上绕了两个小时,谁也没能送谁回家。不过这之后阿彻下山打酱油再也不会被大汪和狗蛋找茬了。

    后来才知道“小女孩”在灵犬小学上学,应该是刚刚入学不久吧。阿彻有一次下山买火锅底料,路过灵犬小学时隔着操场围墙看见小女孩一个人坐在花台边望着天。操场上明明有那么多小朋友踢着毽子,跳绳扔沙包,他的恩人却孤零零一个人。

    阿彻连续两个下午撞见体育课上落单的恩人,一开始还猜测是不是身体有病不能运动,可是想起那天的天外一脚和虎虎生风的拳头,又不像。

    阿彻看着用两只手框出一个框仰头打量着天空的小女孩,那个样子,让他想起了总是独自一人趴在贺兰老师的屋檐下看着小伙伴们玩圣斗士游戏的自己。

    时间不早了,他应该赶快回山,可是那个孤单地一个人和天空玩耍的身影像在他脚上灌了铅,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

    秦修忽然感到有什么在小腿上蹭来蹭去,一低头,蓦地看到脚边背着酱油瓶的小金毛:“小卷?”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进来的?”

    “汪汪!”小狗冲他高兴地直摇尾巴,活像在炫耀“我很厉害吧”。

    体育老师吹了集合哨。秦修赶紧将小狗往脚后一塞,起身举手道:“老师我要上厕所!”

    远处的体育老师点点头。秦修趁大家不注意抱起小金毛溜回了教学楼。

    “你跑到这里来,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还有一节课才下课呢!”

    被“小女孩”数落着,眼看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阿彻也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小女孩”用外套把他裹住塞进书桌抽屉里,又拿了一只蛋黄派给他,小声道:

    “乖乖的,别叫。”

    阿彻啃着蛋黄派喜不自禁:“汪汪!”我不叫!

    教室后排几个男生纳闷地四下张望:“刚刚好像有狗叫?”

    秦修瞪了狗仔一眼,小金毛好像也知道错了似的缩了缩脑袋。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阿彻才知道恩人的名字叫小修,班主任是这么叫他的。小修的功课似乎很好,别的小朋友都答不出来的问题,小修总能答上。

    阿彻缩在书桌抽屉里半个小时了,他虽然个子小,但小学生的书桌抽屉还是太逼仄了,背都直不起,又很憋,大热的天别提多难受了,趁老师布置学生们做课堂习题时,实在憋不住的阿彻从书桌一角钻出脑袋透气。

    秦修感到下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低头,就看见狗崽子扑棱冒出颗小脑袋,语文老师正朝这边走过来,他伸手又将那颗小脑袋塞了回去。

    阿彻才透一口气又被塞进来,正憋屈着,小修的手伸进抽屉,一下下揉着他的脑袋。

    真把我当宠物呢,阿彻心想,不过被这样温柔地抚摸脑袋的感觉他却奇怪地一点都不讨厌,甚至在对方的抚摸下享受地眯缝起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学生们一个个呼朋引伴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玩,阿彻有点奇怪,因为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和小修说话来着,连道别声都没有。

    教室里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秦修将狗崽连同外套一裹,塞进书包里,背着书包一个人离开教学楼。

    阿彻乖乖待在书包里,小修走到操场时,几个男生吹起口哨:“哟,那不是咱们小修妹妹吗?哈哈哈哈,用手指拍照的大摄影师哦!”

    那讥笑的口吻一听就不怀好意,阿彻感到小修的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卷2的礼物

    教室里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秦修将狗崽连同外套一裹,塞进书包里,背着书包一个人离开教学楼。

    阿彻乖乖待在书包里,小修走到操场时,几个男生吹起口哨:“哟,那不是咱们小修妹妹吗?哈哈哈哈,用手指拍照的大摄影师哦!”

    那讥笑的口吻一听就不怀好意,阿彻感到小修的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小修一路上都很沉默,连被小庄面馆的老板娘招呼“小修,放学啦”也只板着脸哦一声,老板娘在后面念叨着“哎哟这孩子长这么漂亮,偏偏像冰坨子一样,这么不招人喜欢……”不过一到后山小修的心情就又飞快好起来。阿彻看着站在一处大岩石上眺望夕阳下小镇的小修。

    “景色很美是不是?”

    阿彻很有些佩服,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没几个敢站在这么高的悬崖上,他自己站在悬崖边低头看着脚下眩晕的高度都有些战战兢兢。

    “这个镇子最漂亮的风景就是夏天傍晚的火烧云,而且一定要从这里看,否则会被楼房挡住视线。这是最佳拍摄地点。”

    阿彻抬头看着一脸骄傲地面朝夕阳的小修,想起离开学校时高年级男生们的调侃。

    你很喜欢摄影吗?

    “你怎么总是绑着个酱油瓶?”小修弯腰把他抱起来,扯着绑在阿彻背上的绳子,那绳子带点弹性,在小狗狗身上一弹一弹的,“那干脆我叫你酱油好了。”

    阿彻一个激灵竖起耳朵,不敢苟同,这名字比小卷还难听一百倍!

    “不喜欢啊?”秦修歪头逗着看上去不太高兴的小狗,“酱油很好听啊,又很符合你的形象。”

    “汪汪!汪汪汪!”不要叫我酱油,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嘛!

    “酱油你看,”小修已经根本不管他嚎什么,抱着他望向从头顶飞过的一队候鸟,“那些鸟是蓑羽鹤,它们是候鸟,每年都要迁徙,迁徙你懂吗?就是为了生存,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很远的地方,蓑羽鹤是唯一能飞过世界最高峰的候鸟。”说着又低头看着怀里的酱油小狗,“你知道世界最高峰吗?”

    阿彻心想这问题真幼稚:“汪汪汪汪!”珠穆朗玛!

    “不叫汪汪汪汪,叫珠穆朗玛。”

    你故意的嘛。阿彻有气没力地嗷呜一声趴在小修手臂上。

    “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有朝一日在最高峰的峰顶拍摄飞越山峰的蓑羽鹤。”

    七岁时说的梦想都不能算数吧,但是小修说这句话时很认真,阿彻不禁抬起头,夕阳的光照在那张漂亮又稚气的脸上,有种不同凡响的魄力。他总觉得小修有一天一定会站在世界最高峰的顶端,他忽然开始想象,那时他还会在小修的怀中,就跟现在一样,两个人在一起安静地眺望着在脚下苏醒的地球。

    这是你的梦想之一吗?这么说还有很多梦想啰?阿彻悄悄记下了这个梦想,也许这里面藏着他能报恩的线索。可是,珠穆朗玛……听起来好远的样子,不晓得离灵犬镇有多远呢。

    从那以后,打酱油成了阿彻平日里最开心的事,每次打完酱油他都会溜进灵犬小学的操场,和小修一起上完体育课,上完语文课,在抽屉里吃完蛋黄派,然后两个人一起高高兴兴去后山。

    这样一来二回,阿彻也更多地知道了小修的事情,小修的梦想很多,拍蓑羽鹤,拍座头鲸,拍同温层巨人,谢尔曼将军,亥伯龙,那些世界上最高大的红杉树们,阿彻好几次想说,其实你的梦想就是成为摄影师啊!

    这天去后山的路上,小修意外地停在一间礼品屋外,这礼品屋是新开张的,阿彻费力地仰着头,才发现小修是在看礼品屋橱窗里那台玩具照相机。那玩具照相机真心做得很精致,要不是因为这是礼品屋,他都要以为那是真的相机了。狗崽子趴在橱窗上伸长脖子使劲瞅了瞅价钱,是有点贵,又抬头看着巴巴地凝视着橱窗的小修,是钱不够吗?

    他脖子上还挂着贺兰老师的钱袋,里面是打酱油的钱,但是今天副食店没有开门。

    秦修盯着那部玩具照相机发呆,裤脚忽然被拽了拽。他低下头,见酱油咬着他的裤脚,脖子上的钱袋一晃一晃的。

    “你是要我用这个买相机吗?”

    “汪!”酱油摇着尾巴。

    小修蹲下来,却并没有取走钱袋:“不可以这样,这是用来买酱油的。这么做是不对的。”

    阿彻呆呆地盯着眼神黑白分明的小修,那份正直和认真让他忽然无比惭愧。脑袋上却又被轻轻揉了揉:

    “但是谢谢你。”

    秦修摸了摸兜里,他还有点零用钱,不过肯定不够买那部玩具相机,但是……小男孩看着店里挂着的一只毛公仔,那个应该够买。可是男孩子买公仔显得好娘啊……

    想了想,低头对一直蹲坐在脚边等他的酱油道:“酱油,闭上眼睛。”

    阿彻莫名其妙,但看小修的表情正儿八经的,还是勉为其难地闭上眼睛。

    秦修掉头走进礼品屋,在大门口一回头,果然看到眯缝着眼偷偷往里瞄一眼又赶紧闭上的小金毛,他无奈地走出去,弯腰提起一脸“到底要怎样嘛”的表情的狗崽子,掉了个个儿,头冲马路,这才安心走进礼品屋。

    店员将挂在墙上的公仔取下来递给秦修,秦修接过毛绒公仔,赶紧塞到书包里扣好,这才跟没事人似地走出礼品店。

    阿彻听到身后人一副讪讪遗憾的口吻:“啊,看了看,也没什么好买的。”

    太假了好吗?!你肯定买了什么丢脸的东西!狗崽子看着若无其事走在前面的小修,叹一口气,摇摇头跟了上去。

    两个人又去了后山,平时在学校里绷得很紧像座小冰山的小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完全放松下来,两只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框成镜头的样子,似模似样地取景拍照。

    阿彻觉得那样子就像一个小摄影师。他的恩人一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摄影师。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小修弯腰抱起一旁的酱油。

    阿彻很无奈,心说我有四条腿呢,能自己走好吗,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当做宠物啊!我是一条有尊严的灵犬,而且……他抬头看着全然不知他想法的小修,心里小声说,那样你会失望的。

    我可以陪你一起玩,一起上课,但我永远也不会属于你一个人。

    小修走了一会儿突然站住,皱着眉头四下打量,小声自言自语:“这附近没有厕所啊……”然后像是犹豫了一下,朝灌木丛里走去,弯腰把酱油放到脚边,说了声“等着哦”。

    阿彻见小修背过身就开始松裤子,猛然明白对方是要小解,倏地涨红脸掉头就跑。等跑到灌木丛外的空地还心有余悸,这女孩子也太……太不害臊啦!怎么说我也是雄性啊,怎么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尿尿呢?

    秦修尿完塞好小叽叽一回头,原本放在草丛里的小家伙不见了踪影,他纳闷地走出来,才见到在在一棵大树下跷着一条后腿尿尿的小卷毛。

    阿彻刚一尿完腿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感到四脚离地给提了起来。

    “尿完要抖干净啊。”秦修提着小狗一本正经地左晃右晃。

    啊!!!阿彻吊着两条腿,看着自己第二次暴露在对方面前的小鸡鸡,心里羞耻地嚎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贺兰霸邪魅地抱臂倚在门口,看着在书房里上蹿下跳翻箱倒柜的阿彻:“你这段时间打酱油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啊。”

    阿彻吓一跳,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汪汪汪地问:“老师,我记得你有一部老相机,还在吗?”

    “在是在,你问这个干嘛?”

    阿彻一直没跟贺兰霸提起过和小修的事,以贺兰霸的脾气,要是知道他跟一个人类走那么近,肯定得生气,只能跳过问题:“那相机你还用吗?”

    那部老式胶片机是当初帮阿彻拍出生照那位摄影师朋友留给他们作纪念的礼物,他后来也玩了玩,但是胶片机用起来实在太麻烦,冲印和买胶卷都不方便,贺兰霸后来网购了一部单反相机,这部老卡片机老早就没用了。

    把胶片机拿给阿彻,小狗子别提多开心了,贺兰霸不露声色观察着小家伙,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口。阿彻在灵犬族是不受欢迎的异类,被同龄人欺负简直都算好的,在有些极端一点的灵犬族人眼里,无法人化的阿彻早就跟人类院子里栓着的狗没什么两样。

    阿彻年纪还小,又还抱着希望,被欺负被歧视也能活得没心没肺,可是,要说他这几年过得快乐,那真是谈不上,他只是容易好了伤疤又忘了疼而已。而这还是这家伙第一次露出可以被称之为“快乐”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让他找到这份快乐,贺兰霸都不忍心去阻止。

    秦修看到酱油背来一部相机时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好久才讷讷地开口:

    “是……送给我的吗?”

    “汪!”给你的礼物!

    “是你主人的吧,他不介意吗?”

    “汪!”老师一点不介意!

    “真不介意吗?”

    “汪!”

    “……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阿彻从没见小修像现在这样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问得如此小心翼翼,在他眼里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姑娘一直都是酷酷的又霸气侧漏。最后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曲起前腿趴下身子。

    如果我有一双手,我多想把它捧到你的手里。

    秦修蹲下来解开小卷毛背上的绳子,取下重重的相机盒子。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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