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之名器炉鼎 作者:盈澈逝雪
第9节
男人一身锦衣龙袍,月白色的内衫外面罩着金丝绣线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九龙玉佩,远远走来贵气逼人,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挂着笑意,即便身后跟着不少助理,却一点架子也没有,一副雅痞的姿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竟然是叶承?!
骆丘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扮演简潼的会是他。
叶承的名声一点也不逊于孟良辰,是圈子里有口皆碑的认真敬业,他的戏路很宽,基本上什么样的角色都能演,不管是心理变态的医生,还是深情款款的富家少爷都能手到擒来,出道三年,获了各大奖项,已经是众人眼中实至名归的演技派。
这种影帝级别的大牌,在骆丘白眼里就跟站在远端似的,哪怕自己把脖子仰断了,可能也看不到人家一片衣角,但现在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以后还会跟他有数不清的对手戏,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砸在脑袋上。
骆丘白微微闪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两个人同一年出道,人家现在已经是影帝,自己还是个三线开外的小演员,这种落差让他有种立刻拿出纸笔要签名的冲动。
这个古怪的想法一冒出来,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掉价了,活脱脱一个土鳖,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时叶承已经走到了他跟前,手里摇着把扇子,笑着看他一眼说,“岳朝歌,你看见朕竟然不知道行礼,好大的胆子!没看到朕腰上挂着九龙牌牌吗?”
这一句彻底让骆丘白破功,他从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叶承竟然完全没有一点架子,而且还这么的……二。
忍着笑,他主动伸出手,“狗皇帝,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以后你的天下都是我的,谁看的见你的九龙牌牌。”
听到他的声音,叶承惊讶的挑了挑眉毛,旁边的森川抚额,“你们两个用不用这么入戏?”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叶承握住骆丘白的手,“叶承,合作愉快。”
骆丘白心里冒出“受宠若惊”四个大字,接着点了点头笑着说,“被叶前辈这么一握,可是害得我今晚不舍得洗手了。”
叶承愣了一下,接着憋着笑往骆丘白肩膀上一歪,摆出一副哭脸,“岳朝歌,你竟然敢嫌朕脏?这戏没法拍了,伤心。”
周围所有人,包括骆丘白在内都笑喷了,有些人就有这个本事,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能迅速让人心生好感,想到以后能跟这样的人合作,即便是要经常见到孟良辰和李天奇,骆丘白也已经开始期待了。
正在抿嘴笑的时候,一侧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笑声,“叶承,你再这么折腾下去,这戏就真的没法拍了。”
骆丘白身形一僵,看到孟良辰抄着走过来,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早就料到今天来片场肯定会遇上孟良辰,甚至心理都做好了准备,但是此刻看到这个男人,脑袋里仍然控制不住浮现出上次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顿时让他握紧了拳头。
“良辰,你今天不是说不来了吗??”森川惊讶的问了一句。
“今天所有主要角色都要带妆上镜,我看不到反而会一直惦记,还不如直接推掉通告来这边。”
孟良辰说这话的时候慢慢的走来,一双漆黑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骆丘白,仿佛这句话就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自从那天眼睁睁的看着骆丘白被祁沣带走,他就一直想找机会见他一面,但是骆丘白最近一段时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根本不见人影,好不容易等到试镜的这一天,他以为终于有机会见面了,刚才却看到骆丘白跟别人嘻嘻哈哈的样子,心里一时没忍住就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熟悉又带着温度,但骆丘白压根没准备给他一点反应,甚至连个正眼都没往他身上放一下,目光从他身上毫无停留的飘过,就像在看一团空气。
那一晚孟良辰做出的事情,等于斩断了两个人三年来最后一丝情谊,如今又摆这样的姿态给谁看呢?骆丘白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声。
孟良辰的到场,让现场的气氛有所收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没人再继续说笑。
这一边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准备着打光板、摄影机,那一边森川已经把新版电影剧本递给了骆丘白和叶承。
骆丘白扮演的岳朝歌,从扮相上虽然狂傲不羁,长身玉立,但是他的形象到底跟观众心中的岳朝歌相去甚远,在身形上就不够高大,身上也没有黝黑的大肌肉块,本以为他这样的形象,没准会找一个长相精致的纤细美少年来演简潼,这样才能达到老版剧情中戏曲冲突,可谁想到竟然找了叶承这么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这样不觉得突兀吗?
这个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骆丘白就已经在剧本中找到了答案。
新版《残阳歌》完全颠覆了原来的剧情,岳朝歌和简潼除了性格不变,人物的形象完全对调,岳朝歌不再是“高大威猛”的硬汉,而变成了身形如风,亦正亦邪的剑客。而简潼也不再斯文俊秀,而是真正君临天下,心狠手辣的帝王。
其中有一幕,简潼亲自带领亲兵捉拿岳朝歌,行至大山深处,几千兵马却被岳朝歌点燃的毒烟熏瞎了眼睛,假皇帝滚落下马,被岳朝歌抓住。
岳朝歌一心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天下,为了拿到玉玺,不能杀了简潼,便点了他的穴道,伪装成迷失大山中的兄弟俩。
行至一座山头,山崖陡峭,旁边就是峭壁,但是只有翻过大山,才有村庄可以讨口水喝。
简潼不能动也看不见,高大的身体被岳朝歌绑在身后,身上毒气弥漫,面色紫黑,长时间的缺水和重伤,让他已经奄奄一息。
岳朝歌身形瘦弱,哪怕一身功夫,背着个健壮的“死人”还是精疲力尽,他紧紧攀附着山石,身上还淌着上一场恶战留下的血水,咬着牙,目光决绝又坚定,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简潼,脸上冷意森森,“狗皇帝,我现在不许你死,听见没有?”
简潼英俊的脸上浮现出青白的死气,干裂的嘴唇颤颤巍巍的一张一合,似乎在竭尽全力说着什么,“水……水……”
岳朝歌面无表情,继续向上爬,背后的身体越来越冷,他顿住双手,最终接下腰间的水壶,把最后一口清水递到了简潼嘴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清水钻入唇缝,简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岳朝歌的后心……
震惊、嘲讽、不甘又早已料到……卷起暴风雨一般的目光在一刹那定格。
两个毕生的宿敌,在你死我活的一刹那,简潼高大的身体覆盖着岳朝歌,仿佛紧紧相拥,他们攀着一块石头,被一根鲜血染红的绳子捆在一起,这一刻便是永恒。
“咔嚓”
快门声响起,这一幕被定格在胶片上。
森川拍了拍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非常好!丘白、叶承我敢保证这张海报一旦贴出去,一定会被抢疯!”
这一幕是整组海报的核心,也是最考验演技的一张照片,虽然这里是摄影棚,不用爬山崖,所有场景会在后期加上去,但是对于首次“触电”的骆丘白来说,绝对是个艰巨的任务,可他没想到骆丘白在被“匕首”刺中的一刹那,那种挣扎的眼神竟然把握的那么好,可以说完全没有输给经验丰富的叶承。
全场工作人员都入戏了,听到导演的话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给叶承和骆丘白叫好。
旁边几个女生更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激动,涨红着一张脸嘴里不停的尖叫着“太有cp感了!”搞得骆丘白一头雾水。
这时,森川把照片递给旁边的孟良辰笑着说,“良辰,你看看成片怎么样,没什么问题今天就定下来吧,后期处理之后,正好能赶上下星期的宣传档。”
孟良辰瞥了照片一眼,抬起头盯着跟叶承聊天,完全对他视而不见的骆丘白,嘴角紧紧地抿着,半响才笑了起来,摇着头说,“我觉得不行。”
“……不行?”森川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两个人的对话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骆丘白抬起头,正好看见孟良辰一字一句的看着他说,“我的电影不需要卖腐来赚卖点,岳朝歌和简潼毫无关系,却拍出了同志片的味道,你觉得送到广=电总=局会通过审核吗?”
听完这话,森川迟疑了。
全场一片死寂,叶承皱起了眉头,骆丘白直接在心里笑出了声。
当初孟良辰跟苏清流是恋人,不照样在电影里面假戏真做了?更何况他跟叶承什么关系也没有,孟良辰竟然能用这种借口来否决,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这张照片到底是存是废,暂时被搁置了,海报迟迟定不下来,意味着所有人还要再跟着补拍其他镜头,直到选出最合适的那张才能收工回家。
森川给了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会儿再继续拍摄,骆丘白不愿意跟孟良辰共处在一个空间里面,干脆起身去了洗手间。
红色的“血污”黏糊糊的粘在脸上,非常的不舒服,他捧起清水泼在脸上,刚抬起头,一双拿着白毛巾的手就递到了跟前。
镜子里孟良辰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目光锐利又专注。
骆丘白被气笑了,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倒霉,总是遇到不想看见的人。
他看都没看孟良辰一眼,饶过他手里的毛巾,径直往门口走。
“丘白。”
孟良辰一下子叫住他,“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骆丘白没回头,决定装傻到底,“如果是因为刚才毙掉的那张海报,那大可不用,你是投资人,我就是个打工的,电影是你的,你怎么高兴怎么来,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这只是其一。”孟良辰绕到了骆丘白对面,“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骆丘白的脸僵硬了一下,“孟先生,你每次跟我说话都有一句‘对不起’,说了这么多次你不觉得这三字太廉价了吗?当年只是和平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现在的事情,你是老板你更没必要跟我道歉。”
“我是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孟良辰一下子攥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丘白,我只是个男人,不是圣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个样子,根本忍不住……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一想到过了那晚你会成为我的,我一时鬼迷心窍才……”
“不要跟我提那天晚上!”骆丘白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我只知道你喜欢苏清流,而且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他绝对不会是你!”
一句话让孟良辰的脸色沉了一下,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你说的‘他’是谁,祁沣吗?”
提到这个名字,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对,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花这么多心思对付我了。”
“你什么意思?”骆丘白顿了一下。
孟良辰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有人向公司施压,把我所有工作都搁置了,六部电影三部电视剧,四个广告代言,全都换了人,本来今天我有个电影颁奖礼要参加,但就在两个小时之前,组委会给我打电话说投资商封杀我,不允许我出场,所以我现在是个闲人了。”
骆丘白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些都是……祁沣做的?为什么他一直瞒着从来不说,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丘白,如果这些事情都是你授意的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真的觉得祁沣爱你吗?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比我更清楚,这种一手遮天的人物,现在可能对你有点新鲜感,不允许别人染指他的所有物,但是一旦他腻味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踹了你,到时候他对你不会比对我更仁慈。”
“够了!”
一句话戳到了骆丘白的软肋上,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祁老爷子的话没有任何征兆的飘到耳边。
“他只是拿你当个保命的工具,他跟你结婚只是为了活下去,你不要自作多情。”
“孟良辰,你没资格说他!”骆丘白稳了稳情绪,深吸一口气。
孟良辰说的没错,如果祁沣真的能给他百分之百的信心,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说动,但是不管祁沣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但至少他心里有这个男人,所以就不允许别人随意指责他,谁都不行!
“当初你跟苏清流分手之后,是不是主动来找的我?你明明还爱着他,也知道我喜欢你,还故意来招惹我,给我希望!当初说要在一起的人是你,说分手的也是你,你踹掉我的时候有没有一丝犹豫?又哪里比祁沣更仁慈了!”
一旦撩拨到已经结痂的伤口,心口上就吹来嗖嗖的冷风,前尘往事控制不住钻入脑海。
那时候,苏清流已经是出类拔萃的影帝,玩票似的拍而优则演了《残阳歌》,又一次把他推向了影坛最高峰。
他站在了娱乐圈的最巅峰,无人可以比肩,但是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代价就是他遇到了瓶颈,无论怎么拍戏都无法突破,第一位的巨大头衔拘住了他,让他非常的烦躁不安,也正是这个时候,他跟孟良辰几乎天天都在吵架。
骆丘白三年前只是个剧组小跟班,孟良辰的苦闷无处发泄,就天天来找他喝酒,对他说自己跟苏清流的事情。
暗恋实在是一件无奈的事情,你明知道这人嘴里说的都是别人的名字,却还是会因为他每天跟自己吃一顿饭的时间而欣喜不已。
骆丘白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一直站在小粉丝小跟班的位置绝不向前一步,直到有一天,孟良辰喝醉了,睁着迷蒙的眼睛问他,“丘白,你喜欢我吧?”
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孟良辰突然紧紧地搂住他,痛苦挣扎,“你真好……如果清流跟你一样好就好了。”
后来骆丘白才知道,苏清流为了拍一部关于天主教的冷门电影,毅然决然当了天主教的忠贞的信教徒,但是天主教是排斥同性恋的,强烈的信仰和背=德的爱情让他痛苦挣扎,在一次歇斯底里的争吵之后,孟良辰疲惫不堪,最终选择了分手,苏清流毅然决然的飞去了欧洲。
“丘白……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孟良辰紧紧地拉着骆丘白的手,笑着问他。
那天午后的阳光非常好,骆丘白都恍惚了,得不到的东西突然自己送上门来,他经受不住诱惑选择了握紧孟良辰。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看电影、一起做饭一切缩在一个被窝。
但是两个人始终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就像是守着什么约定似的,等到危险的边缘立刻就会停下来,骆丘白并不重欲,他觉得只要相守就很好,肉==欲有没有无所谓,直到有一天孟良辰接到苏清流的死讯……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孟良辰收到了欧洲精神科大夫寄来的通知,苏清流因为孤独自闭再加上伤心痛苦,选择了自杀。
孟良辰捂住半边脸,跌跌撞撞坐上去欧洲的飞机时,那时他甚至都没给骆丘白一个正眼,他哭了,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泪水,他说,如果不是他说了分手,苏清流也不会孤独到死,如果没有选择骆丘白,苏清流或许还会活着。
骆丘白就问了他一句话,“你后悔了吗?”
孟良辰连点头都那么匆忙,转身就走,去欧洲找他的苏清流,就这样把骆丘白一个人扔在了机场……
往事锋利如刀,分外刻薄。
骆丘白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脸色不定的男人,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祁沣再不好,也是我愿意的,你没资格提他。”
“你也知道我一向护短,你下次再这样说,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说完这话,他推开脸色陡然煞白的孟良辰,头也不回的推开了洗手间大门。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30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休息时间也到了。
森川跟几个制片商量了一下,最终遗憾的放弃了刚才那张两人紧紧相拥,兵戎相向的剧照,重新定下了两组新的海报造型。
一张是岳朝歌月简潼最初相识时,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彼此引为知己,举杯相视一笑的样子,第二张,则突出电影“厮杀”的主题,简潼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之上,岳朝歌在背后用一把利剑锁住了他的咽喉,唇角带血,目光森然的看着镜头,而两人背后,则站在电影中几个重要角色,仿佛为了展现阵容一般,一字排开。
这两组造型对骆丘白来说不算困难,他丝毫没有受刚才孟良辰那些话的影响,认真投入到拍摄当中,继续把某人当成空气。
而孟良辰自从走出洗手间,整个人就有些飘忽,整整一下午,没有再继续找茬,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一直看着骆丘白,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下午六点,海报终于顺利拍摄完成,因为剧组的工作人员彼此都是第一次合作,也不知道是谁提议一起照张相,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骆丘白这时候连身上靛蓝色戏服都没来得及脱下来,挽着长长的袖子就凑到了人群之中,这时叶承被后面笑着要签名的女工作人员追的有点狼狈,大步迈过来的时候,差点撞到骆丘白手里的长剑上。
他“嘶”一声捂住鼻子,剑眉一挑,佯怒道,“岳朝歌,你看不见我被追的这么惨吗,现在竟然还趁机偷袭,真是好歹毒的心!”
骆丘白也被他撞了一个踉跄,见他这副耍宝的样子,举剑一挥摆出个招式笑着说,“你知道什么,我这叫趁你病要你命,不服来战啊?”
“嘿,你个反贼还来劲了,今天就让你知道当今江湖谁怕谁。”说着他撸起龙袍袖子,两手一伸,作势就要跟骆丘白比个高下。
周围人一听这个来劲了,纷纷嚷着要看大战三百回合。
两个人本来就是爱玩的人,拍戏的时候又很聊得来,短短一天就已经称兄道弟,这会儿玩性上来,笑着闹成了一团,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加入战局,分成“反贼党”和“拥帝党”两派,一边加油助威一边笑着拍照,现场一时间无比的热闹。
这时候森川跟孟良辰从远处走了过来,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孟良辰的扮相。
他换了一身跟岳朝歌一模一样的衣服,长袍褴褛,长剑入墨,高大挺拔的身材,冷硬强悍的气质,瞬间再现了三年前那个经典到无法超越的角色。
骆丘白顿了一下,接着一张脸迅速冷了下来。
他这个“岳朝歌”还没有退场,孟良辰又穿成这个样子出来,算什么意思呢?
孟良辰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侧身占到了骆丘白身边的位置,森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之前有制片提议让新旧岳朝歌一起做宣传,我还觉得没什么必要,如今才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良辰,这次要委屈你这个大投资商给电影多吸引点眼球了。”
孟良辰笑了笑,余光在旁边的骆丘白身上停了一下说,“看你这话说的,丘白跟叶承那张海报既然被我给废掉了,我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你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是不是?”
听完这话,众人脸上的表情不一。
骆丘白在心里嗤笑一声,孟良辰毙掉他跟叶承的合影,自己亲自上阵,这是故意演给他看吗?难不成他对付不了祁沣,只能来找个假想敌使劲?
骆丘白恶劣的想着,这时就听站在后排的李天奇突然嗤笑一声,装作开玩笑似的说,“孟影帝,你太坏了。你这一出场不就立刻把新版岳朝歌给秒杀了吗?到时候所有小姑娘都只顾得上看你了,谁还顾得上咱们的丘白啊?”
这句话听起来的确是个玩笑话,但是由李天奇的嘴巴说出来,却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孟良辰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叶承瞥了他一眼,轻微皱起了头,往旁边站了站。
骆丘白黑着一张脸,始终不发一言,这时镜头对准了所有演员,孟良辰抬起手,仿佛哥俩好一般搂住了他的肩膀。
快门声这时响起,把骆丘白和孟良辰比肩的样子定格了下来。
相片照完,一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叶承笑着跟身后所有工作人员说,“大家今天辛苦了,晚上谁也不准走,我请客吃饭。”
一句话让现场沸腾了起来,谁都没想到第一天开工就能蹭到影帝的饭。
“叶影帝,你真的大放血啊?那鲍鱼海参鱼翅必须来双份,咱吃一份,仍一份,才能显示出这顿饭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去,都别给我挑三拣四,再废话,今天晚上就只给看不给吃,活活馋死丫这些嘴贱的!”
叶承啐了他们一口,看了一眼抿嘴不说话的骆丘白,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岳朝歌,刚才那一局咱还没分胜负,咱们酒场上见,你可不许不去。”
其实骆丘白真的没打算去,孟良辰今天搅合的他一天都心情不佳,好不容易收工了,他恨不得立刻回家睡大头觉。
恰好这时孟良辰像读懂他的心似的,笑着开口说,“叶承,你没看出丘白累了吗,你这大影帝不给新人面子啊,酒场上谁是你的对手?”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个‘皇帝’哪能缺了‘反贼’呢?你这个‘岳朝歌’现在可是投资商,我又不敢请你去,只能找丘白,这样怎么叫不给面子?”
一句话堵得孟良辰无话可说,顺便让他再也找不到参加的理由。
骆丘白捕捉到叶承发坏的表情,看他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忍住笑了一声,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看到孟良辰不悦的表情,骆丘白心里舒坦了。
看都没看他一眼,笑着对叶承说,“行,那咱们就酒场上见高下,这次一定让你戏里戏外都输个屁滚尿流。”
叶承笑喷,“来啊,谁怕谁。”
两个主演笑闹着离开,一群工作人员浩浩荡荡的跟着,孟良辰的身份逼得他没法拉下脸皮跟上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骆丘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坐上剧组的车子,向着酒吧进发。
骆丘白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六点,脑袋里突然蹦出祁沣暴躁的样子,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手指按在了“祁沣”两个字上。
差一点就要按下去的时候,他顿住了手指。
不行,他不能跟原来一样时时刻刻都迁就着那个大鸟怪,以前是他好脾气,愿意包容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也愿意做个合格的配偶,想尽办法照顾他,让他高兴。
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已经决定让祁沣吃点苦头,在他交付真心之前,绝对不再主动倒贴,只是做个有职业操守的“道具”。
那个家伙,那么恶劣,明明在利用了自己,还天天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脾气那么臭,也只有自己忍得了他,所以他不过是去跟剧组吃个饭,为什么还要想着跟他报备?
点开手机信箱和联络簿,没有任何一条关于祁沣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证明这整整一天,大鸟怪压根没有联系过他一次。
亏他今天早上还给他做了早餐,亲手穿了衣服,真是没良心。
骆丘白撇了撇嘴,重新把手机塞进了口袋,最终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祁沣了。
反正按照合同,他只要对金主做到逆来顺受,绝不反抗就好了,但凡金主说的,他就乖乖去做,无论是做饭穿衣还是其他事情,祁沣敢说他就敢做。
但是今天金主大人压根没鸟他,也没给他下任何命令,说明现在是“下班时间”,他有权利支配自己的时间。
车子绝尘而去,骆丘白却不知道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的祁沣,一张有多么的臭。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手机,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从妻子给他系上领带,目送他出门的时候开始,这个动作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
时钟已经指向晚上八点,手机仍然安静的躺在桌上,一声不吭。
他皱着眉头,冷着脸,抄着口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心里别提有多不悦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难道他就没有发现自己的丈夫到这个点还没有回家,就是为了给他足够的时间来欲擒故纵吗?
想起早上起来,在厨房里看到骆丘白为了给他准备早餐忙前忙后的样子,祁沣的嘴角终于有些松动。
骆丘白的腰很柔韧窄细,想起来就让他忍不住想要从背后把他搂进怀里,食物的香气似乎还在鼻子下面飘来飘去,就像那该死的芙蓉勾的声音和笑容一样,整整一天,无时无刻不在撩动着他的脑神经。
他的身上有很淡的香味,不是化工品合成的味道,祁沣形容不出来,但是他就是很喜欢。
骆丘白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手指在他的喉结处活动着,领带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只要低下头就能吻到妻子的发尖,最可恶的是他这时候竟然还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那双眼睛一挑,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祁沣抿着嘴唇,扯了扯领带,似乎呼吸有些困难。
窗外的风吹在脸上,他想起妻子柔软湿润的嘴唇落在皮肤上的感觉,明知道他最讨厌色=诱了,还偏偏用这么恶劣的手段,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最想让他亲的是嘴唇吗?
这种赤=o=o的勾引完全是不合格!早上起来他就应该呵斥他一句,让他再重新做一遍。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祁沣目光一亮,接着拿起来。
【祁少,好久不见了,今天晚上有空跟兄弟喝一杯吗?——章煦】
祁沣的脸瞬间一黑,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嘴里暗骂一句,早不来短信晚不来短信,偏偏选在这时候,现在谁有空陪你这家伙鬼混。
手机落在桌子上发出“砰”一声响,接着滑出去很远。
祁沣喝空杯子里的咖啡,又仔细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仍然没有骆丘白的任何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作为丈夫,若是无法满足妻子的需要实在是很丢脸,既然骆丘白想勾引他,他就给他欲擒故纵的机会,所以这一整天他都强忍着冲动,始终不联系骆丘白,就是给他机会他主动来找自己,毕竟早上起来那么卖力露=骨的勾引了他,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动作。
但是整整一天,别提是他设想已久的中午送饭、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想要让自己满足他的欲=望,甚至连一通电话到现在都没有,作为丈夫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若是妻子就在眼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把他按在门上使劲亲几口,亲的他只能在自己怀里软成泥,逼得芙蓉勾发出好听勾人的声音,让他明白这就是勾引自己还不负责的代价。
就在这个时候,他随意的翻开网页,公司的微博突然跳出来,他随手点开,突然在最上面浮动的娱乐新闻上看到了骆丘白的名字。
下意识的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祁沣的脸瞬间又黑了一层。
☆、31
就在这个时候,他随意的翻开网页,公司的微博跳了跳出来,他随手点开,一下子在最上面浮动的娱乐新闻上瞥到了骆丘白的名字。
下意识的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祁沣的脸瞬间又黑了一层。
标题只是一行细小的黄字,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放在页面最顶端的位置,还是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新版《残阳歌》今日正式开机,岳朝歌造型曝光,新人骆丘白获影帝孟良辰盛赞】
短短一句话里,夹杂了大量的信息。
祁沣从不过问的骆丘白的工作,只是知道他最近接了一部电影,但是此时看到“孟良辰”三个字,意味着骆丘白这一整天都可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想到一整天都没个动静的手机,祁沣的脸色阴沉,点开了这条标题。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剧组大合影,骆丘白站在前排中间位置,带着假发穿着古装,扮相英俊潇洒,而紧挨着他的孟良辰,跟他穿的分毫不差,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两个人并肩而立,举止亲近,骆丘白要比孟良辰矮半公分,这种微妙的身高差和两个人身上一摸一样的衣服,落在祁沣眼里宛如一身刺目的“情侣装”。
他不得不承认,骆丘白这样的打扮非常好看,一双丹凤眼挑起,是他从没见过的风流,两个人这样的动作,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全部目光都在孟良辰发的一条最新微博上面。
孟良辰v:找了好久盼了好久,终于等来了我的岳朝歌,他就是我心里的不二人选,骆丘白加油。
微博下面紧跟着的是骆丘白的一张照片,他单手执剑,正侧着头看着什么地方,头发被风吹起,目光似乎带着笑意。
这一张照片一看就是自己拿手机自己拍下来的,但是因为角度捕捉的很好,猛的看上去好像骆丘白因为他的镜头而害羞了。
微博下面的评论炸开了锅,一群姑娘嚷嚷着什么“新版岳朝歌好萌”“好像发现了新cp肿莫破!”,也有人质疑骆丘白长得不帅,演岳朝歌是糟蹋角色之类的难听的话,总之是一片热闹非凡。
祁沣攥着鼠标,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蓝幽幽的光投在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冷硬。
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给骆丘白打电话的时候,手中的滚轮往下一滑,一条新的微博又引入眼帘。
叶承v:今天剧组聚会,捕捉基友一枚[心][心][心],骆丘白快来看看这张是不是我比你帅?╮(╯▽╰)╭
文字下面是一张合影,骆丘白和叶承挤在小小的镜头里面,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骆丘白手里还拿了只螃蟹,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这么灿烂的笑容,祁沣一次都没见过。
“砰”一声,他扣上了笔记本电脑,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拨通家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煮饭的张婶,她一听祁沣说要找骆丘白,连忙说,“少爷,骆先生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您有事情要找他吗,需不需要我代为转达一声?”
祁沣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深邃的眼睛无波无澜,嘴角紧紧地抿着,撂下一句“不用了”,没等张婶问出一句“您还回来吃饭吗”就已经扣上了电话。
晚上不回家,不给他报备,还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他心里还有自己这个人吗?!
一股强烈的被轻视的愤怒涌上心头,这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哪怕他身患怪病活不到三十岁,还被预言一辈子克妻克子打光棍,他都不屑一顾,完全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却因为骆丘白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点烟一根烟,觉得自己今天这一天的等待简直是个笑话。
憋了半天,最终率先拨通了骆丘白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起的时候,骆丘白喝得有些微醺,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飘。
“……祁沣。”
微哑柔韧的声音平时听就已经悦耳非常,如今被酒精浸泡之后,更是带着一股平时没有的慵懒随性,一张口就直接刺激到宿主的耳膜深处。
祁沣全身一僵,暗骂了一句,紧绷着嘴角沉声道,“骆丘白,你现在在哪里?”
骆丘白并不知道微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他这种三流艺人,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关注他,当初按照凯德公司的要求开了微博,至今都是个摆设,里面一条微博也没有,所以他也没有随手刷微薄的习惯,更不知道自己的照片现在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他听到祁沣不悦的声音,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打电话报备的事情生气,很淡的笑了一下说,“我看你今天没有找我,还以为你有事要忙,不需要我替你做什么,所以才没给你打电话,只把不回家的事情告诉了张婶。”
“我是问你在哪里,干什么去了,跟谁!谁关心你有没有给我打电话?”
祁沣冰冷的声音钻到骆丘白耳朵里,让他愣了一下,接着撇了撇嘴,得,这次又是他自作多情了,看来早上起来对他这么好也是屁用都没有,不过既然金主已经发话了,看来他必须要快点回去复命了。
“我在跟剧组的朋友一起吃个饭,现在就回去,你吃饭了没有?需不需要我帮你带点?”
朋友?孟良辰,还是那个姓叶的那个?
一个老情人还没彻底赶走,现在又为了另一个男人,连招呼都不打就不回家了,到底你是谁老婆?
祁沣很想现在就把骆丘白从哪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拽出来,他讨厌自己的人被任何人沾染,一想到不仅是自己能够听到芙蓉勾的声音,其他人也能听到,甚至可能还会有人像那个孟良辰上次那样,对骆丘白动手动脚,他就没法忍耐。
但是每次他不回家,自己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岂不是让骆丘白知道自己离不开他了?
祁沣冷下脸来,冷哼一声,不愿意回家更好,谁稀罕!
撂下一句“不必了”,他砰一声扣上了电话,没有再跟骆丘白多说一句话。
骆丘白盯着电话看了好一会儿,脸色也有点难看,但一想到自己若是在这时候向祁沣低头,以后他的嚣张气焰只会更胜,所以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步。
屋里的叶承探出脑袋喊了一声,“丘白,干什么呢?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这就来了。”骆丘白笑了笑,把手机塞进口袋,走进包间。
“怎么着了?怎么打了这么久的电话?”叶承大喇喇的笑着问。
“哦,没什么,家里的大猫闹脾气了,真让人头疼啊。”
“嗨,都这样,以前我养过一只虎皮猫,小家伙傲娇的要死,给它喂一百八一斤的基围虾还总是挠我,结果我一气之下不鸟他,没几天他就乖乖甩着尾巴抱着我的腿蹭啊蹭,告诉你啊,这种毛病就不能惯着他。”
骆丘白没忍住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对,的确是不能惯着。”
扣上电话没几分钟,祁沣的手机就响了。
他本来还以为是骆丘白知道错了,准备轻声软语的跟他道歉,嘴角刚有点松动,结果一看屏幕,又是“章煦”。
“祁少,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没反应,到底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
章煦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祁沣正是心情不佳的时候,“你每天应付小情人还忙不完,找我干什么?我现在烦着呢,没工夫搭理你,你自便。”
说着他就要扣电话,章煦急了,“哎哎别啊!我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一趟,你就这么对我?好歹咱俩也是多年发小的情谊啊!”
说起发小,就不得不说搞建材和装修生意的章家,他们跟祁家的地产业正好互为表里,两家一直是世交,祁沣也跟章煦从小一起长大。
可惜章家小儿子,实在不是个成器的料,在祁沣已经把祁氏管理的井井有条的时候,这位少爷还在外国泡妞花钱,作的一手好死。
“就是因为你刚从国外回来,我才懒得搭理你,谁知道你每天跟那么多人上床,有没有染艾滋。”
祁沣的洁癖再次爆发,章煦早就习惯了老友的古怪脾气,嘿嘿一笑道,“我说你这怎么了?怎么一开口就跟吃了枪药似的,不会是失恋了吧?”
说着他煞有介事的啧啧两声,“肯定是,就凭你这万年不举老处男的德行,就算恋爱了,别人也受不了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不是,我可是感情专家哎,帮你参谋一下。”
“……”祁沣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出一个“滚”。
“哟,看来是真的啊?”章煦笑的乐不可支,“原来我说你是老处男,你都直接来一句‘死艾滋’,这次回击的这么简短有力,一定是被戳中了痛点。”
祁沣面色黑如锅底,一言不发。
章煦那边笑了一会儿,察觉到了不对,收敛了几分,正色道,“都这个点了,你还在办公室,看来真是遇上了非常闹心的事情了。”
祁沣皱起眉头,这时办公室大门打开了。
章煦的浓眉大眼露出来,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抄着口袋走了进来,冲他挥挥手说,“走吧,跟兄弟去喝两杯,保证不管什么烦心事都忘掉了。”
祁沣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找上门来,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沉吟了一下,拿起西装外套站了起来,“看你特意跑一趟的份上,我才陪你去。”
不就是不回家吗,当谁不会似的,走,喝酒去。
坐在酒吧的椅子上,祁沣晃动着手里的玻璃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和冰块混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章煦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而他却没什么反应,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自己跟骆丘白的事情。
他从没谈过任何一场恋爱,但是并不是个傻子,商场上他狠辣决绝游刃有余,虽然没有很好地发挥在感情上,但至少感觉很敏锐。
他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跟妻子之间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虽然骆丘白只要不工作的时候,都会尽职尽责的帮他准备三餐,收拾衣物,早晚也会主动送上温柔的“早安/晚安吻”,甚至再也没有像以前睡在自己身边时的局促紧张,而且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完美无缺的做好,但是不对……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对。
他不知道别的新婚夫妻是如何相处的,或许这样“相敬如宾”是非常理想的模式,但是祁沣不喜欢,他觉得骆丘白对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应付公事,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少了以前的亲密和依赖。
现在祁沣宁愿妻子像刚结婚时那样,会因为自己的接近害羞暴躁,也会倔强的跟他顶嘴反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逆来顺受。
可是这话他根本没法说出口,因为骆丘白的所作所为太过完美,他想找茬都没地方。
最可怕的是芙蓉勾这些动作,落在自己眼里就等于勾引,他一颦一笑都让他觉得别有深意,但当他期待妻子接下来的动作时,这家伙又会恶劣的戛然而止,就像今天早上明明主动吻了他,晚上又跟老情人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一样,让祁沣非常的暴躁,此刻几乎要捏爆手里的玻璃杯。
这些话要是搁在平时,打死祁沣也不会说。
但现在面对一起长大的发小,还是个游戏人间,自称感情专家的章煦时,他喝了点酒,照实都说了。
章煦听完,一口酒喷出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你说你有对象了!?”
祁沣皱眉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乖乖,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能看得上你?你不是不举吗,这样等于祸害人家啊,我说祁沣,你这道行比我深多了,小弟佩服佩服!”
祁沣横他一眼,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让章煦一下子闭了嘴。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沉声说,“我举不举得起来不劳你挂心,你给我乖乖回答,其他少多嘴。”
“操,床事才是决定恋人关系好坏的决定性因素好不?你都不举了,人家能待见你才有鬼了。”章煦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酒,又来了兴致,贱兮兮的凑上来说,“话说,你找了什么样子的,漂亮不?改天带来给我看看,我得因地制宜因材施教,你不知道现在小姑娘的心哟,那是相当难揣摩的,我看不见真人,怎么知道她喜欢忽快忽慢型的,还是横冲直撞的……”
“闭嘴。”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就被祁沣冷冷的打断,“少拿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他身上套,他跟你那些糟烂货不一样。”
“说的跟天仙儿下凡似的。”章煦撇了撇嘴。
“我看上的自然是最好的。”祁沣一挑眉毛,仍然面无表情,可是神色间掩盖不住笑意。
章煦无语,抓了抓头发说,“祁沣啊,我觉得吧,你现在先要扭转一个观念,不是说天下只要是男人都会觊觎你老婆,你这个观念太扭曲了。”
祁沣哼了一声,没说话,心想着你这家伙知道个屁,我的妻子是名器,你有吗?
一看祁沣的表情似乎接受了,章煦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你这臭脾气,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谈恋爱嘛,最重要的是要向对方明确的表达出你的爱意,你整日里顶着一张面瘫脸,知道的是你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便秘呢。”
祁沣的脸瞬间黑了,斜眼扫他一下,“章煦,你找死是吗?是不是要我把你的好事都告诉章老太爷?”
“哎哎,别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章煦急了,扯了扯花衬衫领子说,“你看,你对象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她每天都帮你做家务、还对你百依百顺,这种女人在这年头比处=女还难得了,你还觉得她对你冷淡,说明你的行为让她心灰意冷,你要是再不给她点明确表示,人家没准过几天就跟别人跑了。”
最后一句刺激到了祁沣,让他来不及顾忌“女人”这个词,紧紧皱着眉头,口气暴躁的说,“问题是我们都上床了,他还想我怎么表示?”
难道骆丘白觉得他是个哪怕心里不喜欢也能上床乱搞的人?
章煦翻白眼,“我一个星期跟好几个人上床呢,这能一样吗?”
“我觉得你俩最大的问题是沟通不良,你这张嘴巴要是啥时候跟我一样出口成章,保证哄得小姑娘一个楞一个楞的。”
祁沣蹙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瞥了章煦一眼。
“我告诉你,媳妇儿吧,其实都吃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你要是觉得实在无法沟通,就直接把人按在墙上使劲亲,亲了不管用就直接扔床上使劲做,只要你的家伙硬的起来,你媳妇儿就算是个男人也得化成水。”
“……”祁沣不说话。
章煦说得上了劲头,招手又叫来一瓶威士忌,灌了几口说,“你瞪我也没用,是兄弟才跟你分享绝招,你接下来只要按我说的做,就算再多男人来骚扰你媳妇儿,她也会对你死心塌地。”
说着他叫来服务生,要来纸和笔,在上面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仗义的塞进祁沣手里,做了个不用客气的表情。
祁沣冷哼一声,嫌弃的把拍了拍袖子,口气不屑的说了句“多事”,不过却没有把那张纸扔掉。
骆丘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
剧组一群人非常投缘,再加上叶承又是个好热闹的主,大家一起喝酒,一起打牌,还闹哄哄的玩真心话大冒险,折腾的他被灌了好几杯酒。
推开家门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黑,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他很诧异祁沣那个作息无比规律的家伙,这个时间竟然没有在家。
“张婶?张婶你还在吗?”
骆丘白扯开衬衫领口,在玄关换了拖鞋往里走。
平时只要自己和祁沣都不在家的时候,张婶就会留下来看家,这会儿祁沣没回来,她人去哪里了?
骆丘白一边唤着名字,一边摸黑在墙上找电源开关。
在玄关处一转,他突然瞥到屋子中间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烟,橘色的火星燃烧着,明明灭灭的还在跳动。
骆丘白吓了一跳,“……祁沣?你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他的话音刚落,脚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扑了过来,他还没等到反应过来,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在脚边发出“喵~~喵~~”的叫声。
这时他终于找到了开关,按亮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只白色毛绒球一样的小猫。
小家伙软绵绵的在他脚面上蹭来蹭去,粉红的鼻尖翘着,对他十分的亲热。
“这是……?”骆丘白惊讶了,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一抬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祁沣。
他按灭烟头,抄着口袋走过来,高大结实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领口敞开一半,露出里面一片古铜色的精壮皮肤,一双深邃的墨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骆丘白,英俊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的惑人。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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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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