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好,我是你女儿的女朋友 作者:东方句芒
第14节
“就这样,不然你还以为哪样?”
春香抿抿唇:“你受苦了。”
“啊?”何莎莎停下来,“你这是我讽刺我呢。”
春香很认真:“我是说真的。明明你不喜欢倪强,但是为了农家乐的生意还要去陪他看电影。跟受刑一样对不对?”
何莎莎点头:“对。不过,我想既然决定要和你一起,就要结束那种受刑的事情。”
“你想怎么做?不再接受倪强的好意,不再接受他安排的生意?”
“嗯。不想再跟他不清不楚的。我想靠自己把农家乐做起来,可能很艰难,但那样我心安。”
月光下,春香可以看到何莎莎凝注着她的眼亮而真诚。
春香情动,伸出手去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入她胸口,呢喃道:“让我和你一起努力。谢谢你,选择了我。”
何莎莎抬手去抚摸她散在肩头的发,说:“是彼此选择。我就想试一试,努力一把。”
这个话何莎莎是对春香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
坐在桃花山顶莲花池的那绿色铁靠背椅子上,何莎莎脱了鞋,把鞋子放到椅子下边。
春香问:“你的脚起泡没?”
“有点儿疼,可能……回去要泡泡脚。”何莎莎转动着脚腕说。
“都怪我,回去让我给你洗脚,再给你按一按?”
“你还会干这种事?”
“不会啊,我跟春花一起去倪杰那边大型的农家乐里逛,就看到那里有有按脚,修脚的女工。我们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我记住了她们的手法,所以我觉得我可以试着给你按一按。”
何莎莎忽然问:“春香,你觉得你在桃花村这里过得快乐吗?”
“挺好的,以前我可能觉得没多快乐。可是,现在有了你,我就觉得每一天都很快乐了。”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很多很多的钱,你会离开这里吗?”
春香哈哈笑起来,说:“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很多恨多的钱,那一定是你给我的,你给我的我就要,因为我就想花你挣的钱。”
“这是什么逻辑?”
“我也不知道,就想这么做。”
何莎莎噗一声笑:“我是说万一你有了五百万,自己有钱了,会不会离开这里?”
“我有了五百万?你是说中彩票?那样的话,你想离开我就陪你一起离开,你要是不想走,我就留下来,跟你一起。我们一起花这五百万,把农家乐修得大点儿,修好些。我们想开门做生意就开门做生意,不想开门做生意,就睡懒觉……还有啊,我有钱了,就可以给小宝贝买很多奶粉,很多漂亮衣服……”
春香先是兴奋地说着,可最后情绪却低落了下来。
因为她想起,何阿姨说了到了星期一就要把小宝贝给送走。
所以,刚才她兴高采烈说的那些其实就是做梦,她很喜欢小宝贝,很想留着她,但是最后却事与愿违。
何莎莎敏锐地感觉到了春香情绪的低落,连忙问她:“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不高兴了。”
“……何阿姨星期一就要把小宝贝送走了,我舍不得她。”
“原来是为这个……不过,春香,你知道,咱们的条件现在不合适养她。不是说花钱,首先就是我们没有时间照顾她,其次,我们也不够收养的条件,政策是不允许的。我们可以送她到福利院,以后常常去看她。”
春香其实又何尝不知道她想要留住小宝贝的愿望是不切实际的,可她就是很喜欢孩子,没有办法。
何莎莎不想她陷在这种情绪里,就换了个话题,问春香:“你说,我们该怎么自己招揽更多的客人,毕竟拒绝了倪强后,就要面临着农家乐生意变差的问题。”
春香想都不想直接说:“加入c市旅游app的推广网站,拍点儿宣传照片,关于农家乐的,关于特色乡土菜的,还有就是去跟室内那些短途旅游社拉关系,让他们介绍客人到咱们这里,每来一个客人就给多少回扣。如果还有钱的话,就是把农家乐改造一下,多搞绿化,再招几个人,弄得正规一点儿。”
何莎莎真没想到她只不过是随意地一问,春香竟然一下子就给她说出来这么多点子,而且这些点子还挺靠谱。不由得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好,春香,你的点子很好,很有可操作性。明天开始我就按照你说的点子办。”
“我给你出了好点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奖励?”春香见她高兴,就凑过去涎着脸问。
何莎莎心一跳,见她那样,就知道她想干嘛。
四面看一看,摇摇头:“不好,这里常常都有人上来看风景,要是撞到了……”
“什么撞见了不好,你知道我要什么奖励了吗?”春香忍着笑问。
“你……还能要什么?真是!”何莎莎瞪她一眼,嫌弃地说。
“我才不想在这里有奖励呢!”
“那你想……”
“我们回去,今天晚上我想到你屋子里去,咱们商量下农家乐未来生意的营销模式,再顺便给我奖励。”
“不行,要商量,明天白天再商量。”
“真是不解风情……好嘛,我们走,到那边去……”
春香站起来,指了指山顶一片路灯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何莎莎还摇头:“不行,那里蚊子多。”
春香发气:“真是好没风情的一个人,得,我走了,回家睡觉去!”
说完,果然一转身往山下走了。
何莎莎只得把那双带跟的凉鞋从椅子下拿出来,快速穿上,去追春香。
第42章 chapter42
出来了更多的白衣服狗,还戴着傻里傻气的金银肩章。
他的担架又被抬了起来,这一次是下坡,走下一条燃着火把的隧道。他们在一扇双开门前停下。这扇门有两米宽,高度却还不到一米。浅色木头门上镶着一对金属三角。杰弗里后来知道这个符号代表数字,指十五,也可以是三十三,全看你的计数单位是腿还是前爪。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管他的人是用腿作单位计数,城堡的建设者用的却是前爪。因为这个误会,他被送错了房间。这个错误将改变无数星球的历史。
也不知那些狗怎么开的门,杰弗里的担架被拖进房间。一群狗围着担架,用嘴把绑着他的带子扯松。他瞥见狗嘴里长着一排排锐利的牙齿。好响的咯咯声、嗡嗡声。杰弗里坐起来,狗群立即退后。两只狗推开大门,其余四只走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这一场马戏表演于是结束。
杰弗里久久瞪着大门,他明白了方才不是马戏,那些像狗似的东西肯定有智力。不知怎的,它们把爸爸妈妈和姐姐吓着了。他们都上哪儿去了?他差点又哭了起来。飞船附近没有,他们肯定也被关在这座城堡里,但跟他不是同一间地牢。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找到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他爬起来,一时摇摇晃晃有点眼花,鼻子里还是一大股子烟味儿。不管他,要紧的是好好想个逃出去的办法。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房间大极了,一点儿也不像他在故事书里读过的地牢。天花板高高的,弯成一个拱顶,上面开了十二道竖槽。阳光从其中一道竖槽里射进来,飞舞着细小尘埃的光柱洒落在镶着垫子的墙壁上。只有这一个光源,但像这样的好天里,房间里亮堂得很。拱顶稍下来一点,从房问的四个角向外伸出几个安着低矮护栏的包间似的房间。他可以望见那些包间后面的墙上装着门。包间面向房间垂下许多沉甸甸的卷轴,上面印着很大的字。他走到墙边,摸摸硬硬的卷轴的质地,原来那些字都是画在上面的。要想改变上面显示的内容,只有一个办法,擦掉。哇!就像古时候的尼乔拉星球,那时候连斯特劳姆文明圈都还没有呢。卷轴下面是一块黑石头,很光滑。有人用什么白色的东西在黑石头上画画,几只直撅撅的狗。画得糟透了,杰弗里不禁想起幼儿园小孩子画的儿童画。
脚步停了下来。他想起留在船上、搬在船外的那些孩子。就在几天前,他还和他们一块儿在超限实验室的学校里嬉戏玩闹。上一年过得真是怪极了:既无聊,同时又刺激。那么多家人挤在简易房里是最好玩不过的,可大人几乎没什么玩儿的时间。到了晚上,天空和斯特劳姆大不一样。“这里已经超出了飞跃界,在飞跃界之上。”妈妈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在这儿制造上帝。”第一次说这话时,她哈哈大笑。可到了后来,人们说这话时的神情越来越惊恐。最后几个小时简直跟发了疯一样,冬眠程序训练平时练得很多,这一次动真格的了。他的所有朋友全部都在那些箱子里……一片死寂中,他哭了起来。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哭泣,没有人能帮助他。
哭了一会儿,他又动开了脑筋:只要那些狗不乱撬冬眠箱,他的伙伴们就应该没事。要是爸爸妈妈能让它们明白过来就好了……
房间里四处放着奇形怪状的家具:低矮的桌子柜子,还有架子,像孩子们玩的攀缘架,和大门一样,全都是同一种浅色木料。最宽的桌子上摆着几个黑色枕头,还有不少卷轴,上面画满符号和静止的图案。他沿着一堵墙走到头,大约十米长。石砌地板尽头的墙角是两两挨在一起的沙坑,好大的味儿,比烟味还冲。厕所的味儿。杰弗里咯咯咯笑了,这些东西真的像狗!
镶着垫子的墙把他的笑声吸收了,一点回音也没有。有什么东西……杰弗里上下左右四处张望。他还以为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可细细一看,这间“地牢”里有不少可以躲藏的地方。好长时间里,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静悄悄的……几乎静悄悄的。就在他的听力极限处,有点哼哼声,别说爸爸妈妈,连约翰娜都不可能听见——有东西!
“我——我知道你在这儿。”杰弗里大声喊道,声音尖厉。他往一旁退了儿步,想在不接近的前提下从侧面观察家具背后。那个声音还在,他既然已经留意了,便觉得声音比刚才清楚多了。
一只柜子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长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比带杰弗里来这里的东西小得多,但嘴巴的形状是一样的。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儿,杰弗里慢慢朝它蹭过去。一只小狗?脑袋缩了回去,接着又更探出来一些。从眼角里,杰弗里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桌子底下盯着他。杰弗里愣了愣,有点发慌。但房间里没地方可逃,再说,这些东西说不定还能帮他找妈妈。杰弗里跪下一条腿,慢慢伸出手:“来……这儿来,狗狗……”
小狗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手。和小狗一样,杰弗里也被迷住了。小狗狗真漂亮呀。人类(还有其他种族)驯养狗已经多少千年了,发展出无数品种,但就算这样,这一只的品种也是够奇怪的……不过怪也怪不到哪儿去:厚厚的短毛,像黑白相间的天鹅绒,两种颜色,宽宽的一道白一道黑,黑白分明,不杂一丝灰色。这一只的整个小脑袋全是黑漆漆的,腰部以下才白一道黑一道,扁扁的短尾巴耷拉下来,一点儿也不张扬,紧紧捂着屁股。它的头上、两肩有几小块没有毛,着黑皮肤。最奇怪的是它那伸缩自如的长脖子,不大像狗,更像某些海洋动物。
杰弗里动动手指头,小狗的眼睛睁大了,露出眼珠周围一圈眼白。
什么东西捅捅他的手肘,杰弗里吓得差点蹦了起来。这么多!又爬出来两只,盯着他的手看得不眨眼。他发现第一只的地方现在己有三只,都紧张地蹲着,观察着他。看看钻出来这几只,它们一点都不吓人,也没有不友好的表示。
一只小狗伸出狗爪搭在杰弗里手腕上往下轻轻按,同时另一只伸过嘴巴舔着他的手指。粉红色的舌头有点粗拉拉的,圆圆窄窄一溜。尖尖的哼哼声更响了,三只小狗全挤过来,嘴巴扯着他的手。
“轻点!”杰弗里道,缩回手。他记起了大狗嘴里的尖牙。房间里忽然一片咯咯声、嗡嗡声。嗯,它们的叫声更像怪里怪气的鸟叫,不大像狗。又一只小狗挤过来,滑溜溜的鼻子凑近杰弗里。“轻点!”小狗说,跟男孩刚才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但它的嘴却压根儿没张开。它来回扭着脖子……想摸摸?他伸出手。毛皮真软和!嗡嗡声更响了,杰弗里的手可以透过毛皮感到振动。声音不单是这一只发出的,四周全是。小狗转过脑袋,鼻子在男孩手里蹭来蹭去。他感到狗嘴衔住自己的手指,也看得见牙齿。可小狗挺小心,没让牙齿碰上杰弗里的皮肤。狗舆子尖碰上去感觉像两根非常非常小的指头,在他自己的指尖周围一张一合翕动着。另外三只小狗拱进他另一条胳膊下,仿佛它们也想摸摸。他感到几只狗鼻子拱着他的后背,想把衬衣从裤子拽出来。几只狗的动作协调得惊人,几乎相当于一个长着两只手的人拉扯他的衬衣。这儿到底有多少只小狗?一时间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应当万事小心提防,杰弗里在地上滚来滚去,抚摸拍打着这几只小坏蛋。房间里四处传来让人惊异不已的尖叫声,两只小狗爬着钻进他的胳膊肘下,至少三只跳上他的后背,鼻子蹭着他的脖子和耳朵。
杰弗里觉得自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大外星人看出他是个小孩子,却没弄清楚他究竟有多大年纪,于是把他送进了它们自己的幼儿园!妈妈爸爸这会儿说不定正跟他们谈话呢,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
铁大人这个名字不是随便起的。铁,最现代化的金属;铁,可以打磨得锐利无比,绝不卷刃;铁,即使白热也不会折断;铁,剜刀杀敌的利器。铁先生是精工锻造的杰作,刻刀最伟大的作品。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格培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比如育种,就是人格培育的一种低级形式。前者着重于体格方面。但即使是精于培育的高手也承认,一个共生体的心智能力源于其各个组件,途径多种多样。语言能力几乎总可以归结到两三个组件
第43章 chapter43
威克乌阿拉克罗姆眯起自己视力最好的一双眼睛,极力想看个清楚。 写写画画准是把愿望当成了现实,要不然就是那个眼睛工具大大增强了他的视力。第一个倒下的异形在飞行房子远处,己经停止了思想。但停止思想并不一定等于死亡。边上来了一个白衣侍从,把它拉上一架雪橇,拖起雪橇离开着陆点,朝西南方去了……跟其他异形被拖走的方向不大一样。
行脚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口结舌瞪着对方。剑刀的党羽遍布全世界,西北过去几英里就是他的老巢,向内陆延伸数十英里都是他的势力范围,无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至于现在,他们俩自己都还被一支大军团团包围着。见到他吃惊的表情,写写画画有些丧气,但有一点清楚极了:他不是开玩笑。“当然喽,我也知道风险很大。可生活本来就是冒险,对不对?你是个浪游者,这个你最懂。”
“嗯。”浪游者素有胆大冒险的名声,这个不假。问题是绝杀之后,全部组件统统丧命,灵魂决不可能独立生存。浪游途中遭遇绝杀的可能性非常大,浪游者因此也学会了谨慎从事。
可话又说回来——话又说回来,这么多世纪以来他浪迹全球,却从来没有碰上眼下这么惊人的奇遇。结识外星异形,成为它们中的一员……诱惑之大,远远超过了理智。
“我说,”写写画画道,“我们大可以下去跟伤兵混在一起。只要能走过战场,咱们就有机会接近最后那个异形组件,仔细瞧瞧它,不用冒多大危险。”贾奎拉玛弗安说着说着,已经动身从刚才的观察位置上退了下来,东兜西转,想找一条不会暴露自己的小路下去。威克乌阿拉克罗姆左右为难,既想跟上去,又踌躇不前。去他的,贾奎拉玛弗安承认他是个间谍,又随身带着那么好的工具,肯定是长湖共和国最高级别的情报机关发给他的。这家伙肯定是个老手……
行脚看看两人所在的山丘,又朝山谷很快扫了一眼。看不见泰娜瑟克特,也没发现其他人。共生体的几个组件从各自藏身的洞穴里爬出来,跟上间谍。
两人尽可能潜行在北面太阳投下的阴影中,没有暗角时便从一个山丘摸到另一个山丘。眼看就要碰上第一个伤员,写写画画说了句话,算得上这个下午最吓人的一句话:“哎,别担心。这种事儿,我在书上读得多了。”
残体和伤兵组成的一大群乌合之众是极其恐怖的,能把人的意识彻底搅散。单体、双体、三体,还有几个四体。残体们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完全失去了自制力,不住发出求偶的哀号。大多数情形下,这么多人挤在几亩大小的狭小地段,几乎必然产生众人意识相混的混响效应。他确实也发现了某些□□活动,还有些残体在互相审视,判断融合的可能性。但绝大多数残体受创过深,不可能有正常反应。威克乌阿拉克罗姆不禁自问,尽管剔割分子高谈理性,说不定他们当真会对手下士兵的残体放任不管,任凭他们自行组合。如果真是这样,准会出现不少变态或残疾的新共生体。
离那一群无理智乱众更近了,行脚·威克乌阿拉克罗姆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意识。只有竭尽全力才能记住自己是谁,记住自己的任务:到草地那一边去,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纷杂的念头,越来越控制不住,声音越来越大,接连不断撞击着他的脑海:
……真想见血,冲杀过去……
……异形前爪里有个亮晶晶的金属东西……她胸口一定很疼……咯着血,倒下去……
……新兵训练营,还有这之前,有个兄弟并进了我的共生体,对我真好……铁大人说我们在进行的是一场伟大的实验……
穿过灌木丛,冲向那个僵直的爪子伸出来的怪物。脚爪扣着锋利的铁爪尖,跳呀。砍进怪物的喉头。血喷得老高。
……我这是在哪儿……你能收留我吗?成为你的一部分……求求你?最后这个问题让行脚猛地一转身。请求十分强烈,就在近旁。一个单体嗅着他。他尖叫一声,把那个残体赶走,自己跑进一块没什么人的开阔处。在他前面,贾奎……贾……叫什么来着?他的情形比行脚强不到哪儿去。行脚现在混在乱众里,几乎没有被识破的可能,但他已经开始对自己能不能穿过草地产生怀疑了。行脚有四个组件,四周转来转去全是单体。在他右手边有个四体已经开始大肆□□,单体双体只要经过便不管不顾一把抓住。威克、乌阿、拉克、罗姆,(散成了四个单体),他们拼命回想,自己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集中注意力,抓住最直接的感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一股喷火兵的火水发出的煤烟味儿……一窝一窝蚊蝇,黑压压叮在一个个血洼里。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足足好几分钟。
威克—乌阿—拉克—罗姆(渐渐收拢了)向前望去。差不多快走出这一片狼藉了,已经接近南端。他挣扎着爬到一块干净地面,有的组件呕吐了,他瘫倒在地。神智渐渐恢复。威克乌阿拉克罗姆抬起头,见贾奎拉玛弗安还混在人群里没挣扎出来。写写画画是个大块头,六位一体,却比行脚更惨。他跌跌撞撞东倒西歪,瞳孔放大,时而猛咬自己一口,时而咬别人一口。
唉,总算穿过了草地,用的时间也不算长,还能赶上拉走最后一个异形组件的白衣侍从。想有什么别的图谋的话,先得找个办法不引人注目地离开这一群毫无理智的乱众。唔,这儿剜刀部队的军服倒是不少……军服的主人全都绝杀了。行脚的两个组件走到一具死尸前。
“贾奎拉玛弗安!这边来!”那位大间谍朝他的方向望来,眼睛里重新有了一丝理智。他摇摇晃晃走出人群,一屁股坐在威克乌阿拉克罗姆几码外的地方。隔得太近了,本来两人都应该觉得不舒服,但经过刚才那场大混乱,这段距离也不算过分。他躺了一会儿,喘着粗气:“真对不起,没想到会像这样。我在里边时丢了一个组件……没想到还能把她救回来,真是谢天谢地。”行脚隙望着那个白衣侍从和他的雪橇远去的方向,和其他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再过几秒钟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异形了。剥下一套军装来,也许他们可以跟上去,再——不,太危险。他已经开始像那位大间谍一样考虑问题了。行脚从一具死尸上脱下一件军装。还需要别的伪装。也许他们可以在这里停一宿,找个机会好好看看那座飞行房子。
过了一会儿,写写画画看见他做的事,于是也动手搜集起军服来。两人在尸堆中跷手摄脚,搜集不过分血污的装备,还有贾奎拉玛弗安觉得配套的军衔标志。尖爪掌套和战斧扔得到处都是,两人不久便武装到了牙齿,他们的有些背包只好扔掉……再来一件外套就齐了,可他的罗姆肩膀太宽,找不到合适的。
直到后来,行脚才弄清楚当时出了什么事:一个大块头残体,三体,一动不动躺在尸堆里。可能沉浸在自己其他组件死亡的伤痛之中,痛苦得麻木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它几乎完全没有发出思想的声音。行脚动手扒下它阵亡的组件的军服。突然之间,“甭想抢我的东西!”传来狂怒时思想的呼呼声,近在咫尺。紧接着,他的罗姆腹部一阵剧痛。行脚疼得直打滚,猛然间一跃身,扑在袭击者身上。两人此时完全说不上有什么思想,只有一股冲天怒火,拼死扭打在一起。行脚的战斧狠狠劈下,一下,又一下,一阵乱劈乱砍,紧咬战斧的嘴上糊满鲜血。等他恢复神智时,三体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两个则逃进了伤员丛中。
威克乌阿拉克罗姆蜷成一团,紧紧围着痛苦万状的罗姆。袭击者戴着尖爪掌套,那一击将罗姆从肋下直划到胯部。威克乌阿拉克罗姆摇摇欲坠,肠子流了出来,淌到几只爪子上。他拼命用鼻子把流出来的内脏拱回组件腹内。疼痛感慢慢消退,罗姆眼中的天渐渐变黑了。
行脚将涌到喉头的惨叫憋回去。我只有四个组件啊,有一个我要死了!几年来他不断提醒自己,对浪游者来说,四个组件太少了。现在他要付出代价了,何况是没头没脑地困在暴君的统治区里。
过了片刻,他不疼了,思维也清晰起来。没什么人留意到这场小战斗,四处都是求偶的哀号、□□和疯狂导致的胡乱攻击
第44章 chapter44
又拐过两个弯,他们赶上了刻刀的白衣侍从和他的雪橇。“等等!”行脚喊道,“向你传达铁大人的最新命令。”这是他第一次回想起铁大人。名字一出口,只觉得一股寒颤滚下脊梁骨。侍从松开雪橇,朝他们转过身来。威克乌阿拉克疤瘌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记得这个人:官衔相当高,傲慢自大的混蛋。真希奇,他竟然会亲自拉雪橇。
行脚抵近到白衣侍从二十码处才停下脚步。贾奎拉玛弗安站在山道上一个拐弯处,对方看不见他的。侍从紧张地看看行脚,又望望坡道上方的写写画画。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他起疑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威克乌阿拉克疤痢振作精神,准备来个致命一击……正在这时,他的四个组件突然统一不起来了,各行其是。新组合常见的眩晕把他搞得昏头涨脑。即将大开杀戒的紧要关头,疤瘌竟对厮杀产生了强烈的惧意,让他下不了手。该死!威克乌阿拉克疤瘌绞尽脑汁想找点话来应付,幸好杀机一去,他的组合记忆又统一起来,自然涌现:“这是铁大人的意图,命令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们送到港口。你呢,嗯,你回到入侵者那个会飞的东西那里去。”
行脚抵近到白衣侍从二十码处才停下脚步。贾奎拉玛弗安站在山道上一个拐弯处,对方看不见他的。侍从紧张地看看行脚,又望望坡道上方的写写画画。
白衣侍从几只舌头舔舔嘴唇,眼睛警觉地扫过行脚和写写画画的军服。“假货!”他大喊道,同时一个组件扑向雪橇,前爪闪烁着金属的冷光。他想杀死异形!
高处一声弓弦响,组件一头栽倒,眼窝里露出一截箭头。威克乌阿拉克疤瘌冲向其他组件,裹着疤瘌并力向前。一阵眩晕,眨眼间他再次成为一个整体,挟着死亡的呼啸杀向对方剩下的四名组件。两个共生体撞在一起。疤瘌抓起一个摔下山去。羽箭尖啸着擦身而过,威克、乌阿和拉克扭动身躯,战斧劈杀着没有倒下的任何对象。
一切安静下来,行脚再次恢复了神柯。侍从的三个组件歪歪斜斜躺在山道上,血流满地,尸体边的山道浸得滑腻腻的。他把尸体推下山坡,和他的疤瘌摔死的那个做一堆。侍从的组件一个没逃掉,绝杀了。是他一手做的事。他瘫倒在地,意识散乱,共生体分裂了,又成了四个。
“异形,还活着!”写写画画道。他站在雪橇边嗅着那个螳螂似的躯体,“不过没有意识了。”他几张嘴叼起雪橇杆,看着行脚,“现在……现在怎么办,行脚?”
行脚躺在地上,努力把分裂的思维聚成一体。真的,现在怎么办?他怎么会卷进这些麻烦?只能归咎于新组合的浑浑噩噩,居然以为自己能把异形救出来,真是全无理智。现在他算被这件事死死缠住了。该死,该死!他的一部分爬到路边,四下张望。好像没引起别人注意。码头的船仍旧空着,部队大多仍留在山上。毫无疑问,其他侍从已经把死去的异形送进了港口堡垒。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启航,穿过海峡返回秘岛?等这里这位一块儿走?
“也许咱们可以弄几条船,向南边逃。”写写画画道。好一个天才。难道他不知道港口周围肯定布满警戒线吗?就算知道口令,穿过第一个哨卡后人家肯定会立即上报。侥幸逃脱的机会只有百万分之一。这还是因为有了疤瘌加盟,否则的话连这点机会都没有,可能性等于零。
他细细打量躺在雪橇上的生物。真是太奇特了,却又真真切切存在着。奇特的还不仅仅是那个生物本身(尽管它已经奇特到了极点),它的一切都怪。衣服血迹斑斑,但料子却比行脚见过的任何衣料都精致。这东西身旁塞着个粉红色的枕头,缝制精美绝伦。灵光一闪,他意识到这准是外星异形的艺术品,枕头上还绣着个鼻子长长的动物哩。
好吧,逃出港口的机会只有百万分之一,但眼前这东西值得冒这么大风险。
“……咱们再往下走几步。”他说。
贾奎拉玛弗安拖着雪橇,威克乌阿拉克疤瘌趾高气扬走在前头,尽量摆出不可一世的官架子。有了疤瘌,做到这一点不难。这个组件活脱脱一副精明强干、杀气腾腾的武夫相,只有共生体的其他成员才知道它内心的软弱。
就快下到岸边了。
路宽了些,还粗粗铺过。他知道港口堡垒就在他们上方,隐在树林后。太阳已经不在北面,正从东边冉冉升起。鲜花遍地,白的红的紫的,微风中粉絮飞扬——北极的夏天白日无尽,对植物大有好处。走在洒满阳光的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几乎让人忘记了山头的血战。
两人很快碰上了第一道警戒线。组成一圈圈警戒线的人挺有意思。不是特别聪明,但除了在热带地区,你再也找不出比警戒线更大的共生体。传说中有长达十几英里的共生体警戒线,组件多达数千个。行脚见过的最大的有将近一百个组件。弄一群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训练他们拉成一线散开,不再是一个个共生体,而是单独的个体。只要每个个体离邻近的个体不超过几码远,就能保持一定智力,相当于一个三体。整个共生体警戒线的智力也高不到哪儿去,一个念头传递到每个个体需要好几秒钟时间,这种条件下不可能有什么深刻思想。但是,警戒线有个最了不起的长处:对自己的组件遇上什么情况了解得飞快。一旦任何组件受到袭击,整条等戒线马上就会知道,速度之快,和声音的传递速度相同。行脚从前曾在警戒线里干过,那种体验真不舒服,但不沉闷,比孤零零一个哨兵强多了。智力水平降到替戒线的地步,你很难感受到厌倦情绪。
在那儿!一个警戒线组件从树后探出脑袋,喝令他们站住。威克乌阿拉克疤瘌知道口令,毫无问题便通过外圈警戒线,但信息已经传了出去,整条线都知道了两人的长相。当然,港口堡垒里的正常士兵也知道了。妈的,没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个疯狂计划进行到底。他和写写画画还有外星异形又通过两条内圈警戒线,已经能闻到海水的气味了。他们钻出树林,来到岩石砌就的码头。水面闪烁着万点银光,两根系缆桩之间,一艘庞大的组合舰上下起伏,斜斜的船桅像一片没有树叶的森林。两人可以望见海中一英里外的秘岛。他的组件中有的把秘岛当成个寻常地方,有的则充满敬畏。那里就是中心,遍及全世界的“剔割运动”的中心。就在那些阴沉沉的塔楼上,伟大的剜刀完成他的实验、写下他的著作……策划着、安排着,要统治全球。
码头上有些人,大多在做日常维护工作:缝制风帆、系紧双体船。他们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注视着过来的雪橇,但没有一个人接近。看来我们可以不慌不忙走到码头边,选一只组合舰外缘的双体船,砍断将它和组合舰其他部分系在一起的缆绳,走。不过单凭码头上的人就能拦下他们,他们一嚷嚷起来,准会把刚才看见的港口堡垒附近的部队召来。说实话,那儿到现在都没人出来盘查他们,真有点儿奇怪。
这些船比南海地区的粗笨些。一方面是外观不行,剜刀严令禁止装饰船只;还有功能方面的原因。这里的船是运载部队用的,而且必须适应冬夏两个季节。但他很有把握,只要有驾船的机会,这种船他对付得了。他走到码头尽处,嗯,运气不错,身边就是组合舰首右缘的双体船,看样子速度很快,补给品也很充分。可能是一艘远程侦察船。
“呀,山上出事了。”写写画画一只脑袋朝港口堡垒的方向猛地一抬。
部队迅速收拢——集体敬礼?五名侍从奔过步兵队列,堡垒碉楼上军号齐鸣。这种场面疤瘌以前见过,但行脚目前还信不过这个组件的记忆。怎么会——堡垒上升起一面红黄相间的大旗,码头上的士兵和船员齐齐趴下,匍匐在地。行脚也跟着卧倒,悄声提醒写写画画:“趴下!”
杰弗里·奥尔森多不大清楚那场伏击,厮杀场面他一点儿也没看见。当时外面闹哄哄的,妈妈惊恐地向他尖叫着,让他待在货舱里别动。后来是好多烟。他记得自己咳着喘着,挣扎着想爬到新鲜空气中去。他晕过去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在某种急救担架上,周围全是老大的狗,穿着白外套,还有穗带哩,滑稽死了。他记得当时还琢磨它们的主人在哪儿。它们的叫声怪极了:咯咯、嗡嗡、嘶嘶。有些声音特别尖,他简直不大听得见。
第45章 chapter45
何莎莎就想说我就想要你。
以前春香缠着她,老是想要跟她滚床单,可她自己每次都说她喜欢佛跳墙。认为两个人的感情如同做佛跳墙那道菜,需要长一些时间相处最后才会收获美味。她不喜欢吃快餐,对越喜欢的人越慎重。一直认为,等她自己和春香两个人感情到位了,再去滚那个床单会是最完美最令人颤栗的。唯有那样,才是认真对待感情,对待春香了。
可是谁都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春香因为车祸被撞,而恢复了记忆,忘记了她。
所以她要的那美味终究是化成了空气般的存在。
她好后悔,早知如此,她应该跟春香滚一下的。毕竟她是那么深深地喜欢她,那样浅浅地爱她。
如果注定无法跟这样一个人相守终生,那么有那样一个一刻也是值得回味的事情。将来很多年过去,将来她老了,想起那样的一刻,那样的一晚,应该也可以聊以慰怀吧?
想到此,何莎莎唇边漾起苦笑,而眼中浮起水雾。
秦子墨看着病床前的何莎莎,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怎么回事,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又哭又笑的,自己不是说了愿意给她自己能力范围能给她的东西吗?为什么她不说要什么,难道是因为太腼腆,不好意思,所以自己要再鼓励她一下吗?这女孩子,长得挺好看,可为什么那么胆小,不敢说她想要什么。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是一家大饭店集团公司的总裁,可以给你物质上的报偿,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命,所以你可以尽管提一个数字,我可以让你满意。”
又来了,果然,一恢复记忆就开始拿钱说事儿了,恢复到高高在上的语气和面孔。何莎莎本来还陷于伤心之中的,这会儿真是被气笑了。她最讨厌的秦子墨的那副有钱就是爷的样子再次出现了。
“你能给多少?”她搓搓鼻子漫不经心地问。
秦子墨笑一笑,心想,这个人总算开窍了吗?总算大方地要钱了吗?
这样比较好,她不喜欢欠人情,能用钱解决的最好就是用钱解决,救命之恩同样在内。
“你想要多少?五百万够吗?”
“还真是大方,果然是大饭店的总裁,一开口就是五百万。”
“那就五百万,一会儿我会叫c市凯达饭店的财务来,给你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满以为眼前这个叫何莎莎的姑娘会激动地谢谢她的,哪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说谢这个话,反而是说:“能不要钱吗?”
“不要钱?那你是想要……一份儿工作?或者说我们集团的投资?你有什么好的项目吗?”
“这些我都不想要。”
“都不想要,那你……”
何莎莎诡异地脸红了,心跳得厉害,她垂眸缓慢说:“我……我就想要你这个人……”
“要我?我没听错吧?”秦子墨轻笑出声,她盯着眼前这个女孩看,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笑了几声后,她说:“你真有意思,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有那方面的爱好?”
何莎莎:“直觉。”
她豁出去了,厚脸皮就厚脸皮,她想在以前的春香,现在的秦子墨离开她之前,跟她爱上的人春风一度,想记住她,将她留在记忆深处,以后可以常常回忆这个人的美好。
秦子墨努力睁大眼,视线在何莎莎身上慢慢扫过,一寸都不放过,最后她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有耐心等一等,要等我完全恢复了以后,行吗?”
何莎莎点头:“好。”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那个好时,脸烫得厉害。心里忍不住想,秦子墨会不会把她看成个□□,连五百万都不要,就想着要她……
秦子墨躺在病床上,看着垂眸站在她跟前红了脸的何莎莎,心跳竟然失衡了。她这会儿真是无比痛恨她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起不来。不然,她一定拉上这姑娘立即去滚床单。连五百万都不要的人,只为了跟她春风一度,这样的人简直太少了,她该怎么形容对眼前这位她一眼就喜欢上的姑娘呢,她知不知道,自己也认为她是滚床单的好的对象呢。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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