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8节
“不过……我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容玺转过身来,一身墨绿色的锦团刺绣广袖长袍,姿态迤逦地漫步到跪在桌前的乔一身旁,“我容玺的所有物,谁也别妄想从我身边抢走!”
此时,跪在地上的乔一终于出声,抬头看向长身直立的容玺,“属下愿追随主上!”
容玺听言看向他,面无表情,却神色未明。两人对视良久,房间内的气压也愈来愈低,像是罩着浓重的阴云,风雨欲来。过了好半晌,容玺终于展颜一笑,如芝兰初绽,风华清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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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 乔林又在凉城呆了足足一年时间,才与白叶一同打道回府。等他瞧着乔府的牌匾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时,才从前来迎接他的林管家口中,得知容玺已经失踪一年的消息。
乔林初听到消息时,愣了会儿,像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过了半晌,才急急问道,“是有人将他劫走了?!可有派人去追寻?容玺可有危险?”
林管家脸色似有些沮丧,“容小公子是自己离开的。”
自己离开的?乔林皱眉,“这是何意?”
“容小公子留了书信,他是自己离开乔府的。”
乔林有些不相信,容玺那样黏糊自己,又怎会突然不告而别?但林管家定然是不会骗他的,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他留下的书信在哪里?呈给我看看。”
林管家点了点头,亲自下去帮乔林取信。乔林一人坐在空荡的前厅里,门口吹进阵阵舒适的南风,乔林一个冷噤,心中好似塌了一块,涌起莫名的空痛感,却道不明缘由。
信上只有三个字,“我走了。”乔林瞧着纸上的字迹发愣。的确是容玺的笔迹,他一手的簪花小楷,还是自己教的。只是天地这般大,他一人孤苦无依,又能去往哪里呢?
刚回来的兴奋感在听了容玺失踪的消息后便顿时消失无踪,乔林莫名的疲惫,把行李统统交由翠儿下去打理,自己连饭也懒得用了,脱了披风,便合衣躺倒在床上,眼睛直直瞧着帐顶出神。
容玺为何要走?这两年里,自己……是不是……是不是太不关心容玺了?
嘉国此时内乱已经完全挑起来了。珞王手握重兵,在民间又颇有威望,不到一年时间里,就以压倒性的气势占领了卫城,距都城不过两城之遥。
都城里兵力空虚,珞王军队士气正盛,俨然是直取皇位的最佳时期。但不知为何,珞王却突然停军驻扎,大军在卫城已滞留月余。
将士们对珞王这一举动十分不解,个个抓心挠肝,生怕珞王一个不查,错失入主皇城的良机。只是,他们虽心中疑惑,却谁也不敢随意冒犯珞王的权威,顶多是聚在营帐里私下议论。然珞王虽未亲耳听闻军中异议,却也能猜到麾下的反应,只是,他的目的,却不是要夺那人的皇位。
“禀大将军,骠骑将军求见。”
珞王正在沉思,却被营帐外的通报声打断,微一沉吟,便对门外道,“进。”
许是停战许久,来人并未着盔甲,一身玄色单衣,眉眼狭长,却透着凌厉。逆光掀了帐帘,也不见礼,兀自走到坐席旁坐下。
珞王卷了桌面的地图,也不看他,淡淡出声,“你来见我有何事?”
“军中的议论,珞王比我更清楚。”
“你该叫我小舅。”珞王瞥他一眼,又道,“还不到时候。”
来人举起杯,抿了一口浓茶,“小舅不妨说说,何时才是时候。”
珞王看向他,冷哼一声,“怎么,血煞将军闲了一月,心思又活泛了?只怕都城的百姓,还不够你一人屠的!”
那人也不惧,淡淡回望珞王,“小舅言重了,若小舅真不舍嘉国百姓,容玺愿替小舅领军,择日退回西北。”
珞王听言,反而笑了起来,“这又不是我的天下,我有何不舍,倒是你,却如此迫不及待要进都城手刃至亲吗?”
“我的至亲,不在嘉国。”
珞王听得一愣,沉默下来,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岁,抬头看往祁国的方向,语气和缓,眼角的纹路苍凉又哀戚,“是啊,你的至亲不在嘉国,她那般看重她的家国,却不料,如此芳华,却客死他乡。”
容玺不语,他所说的至亲,可不是珞王口中的祁国公主。即便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毕竟从他记事起,就已经被关在掖庭宫了,而他的公主母亲,在他重返嘉国之前,更是从所未闻。
珞王回忆完,也不觉有什么尴尬,“哥哥他从来在意权势,若不是他舍不得那皇位,也不会害你母亲惨死,光把他拉下皇位还不够,我要让他亲手将自己最在乎的权势拱手他人!”
“既如此,小舅可有计划?”
珞王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容玺,“对付他,不需什么计划,等着吧,他会前来寻我们的~”
容玺听言,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便出帐去了,才行几步,便见一人迎面过来,依旧是一身黑衣。
“主上,刚来的消息,白叶与小公子一行人出了凉城,往黎城去了,现下估计已经到了!”
容玺并未停步,懒懒回了一声“嗯”。
乔一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也不敢多言,跟在容玺的身后往营帐的方向走。走出了好远,容玺前行的身形才顿了一瞬,乔一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传来,赶忙竖耳去听。
“你继续让人查探,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另外,派人替我看着白叶。”
容玺其实是很恨乔林的。
乔林对他屡屡失信,且这整整两年时间里,对他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寻过他,就像是,他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他在他心里到底算得上什么呢?自己那么珍视与他相处的时光,那么认真地记下他喜好厌恶的一切、顺从他、迁就他,到最后,却连一丝痕迹都无法在他心上留下吗?
他恨乔林的无动于衷,恨乔林的铁石心肠,恨他的世界那么大,却盛放不下一个自己。他也恨自己,恨自己懦弱,一次次地沉浸于乔林的关切里,更恨自己的无能,不能紧紧攥住这人的一切,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自己!
但是没有关系,这些问题不久后都会不复存在,只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便会让乔林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无论是白叶,还是那个他曾久居的乔府,都不能夺取走乔林一丝注意!
乔一接了命令,便转身退下。容玺进了自己的营帐,便解了外衾,挥手让人抬水进来。
随军的下人们动作十分迅速,不出半刻钟,营帐里便水雾缭绕。容玺挥退了伺候的下人,便解了白色的中衣,进到浴桶里。
“咝~”容玺皱眉,吸了一口冷气,低头往水下看。却是腰腹间才愈的伤口,见了热水,又沁出几丝血迹来。
容玺的指尖在水下抚过腰腹紫黑的厚痂,眼前浮现三月前自己领兵屠城的场景。
那升城虽小,守城的将领却很有血性。容玺领了大军兵临城下,便是用踏的,也能将那守城的几千士兵踏平。见此阵仗,那守城的将领却仍是不降,不顾城里百姓哀泣,誓死保卫卫城,还趁着混乱,挽弓相向。容玺当时见此情景,想到了金龙寺与乔林的初遇,一时晃了神,等注意到箭矢,已经躲不过去了,便只好侧身拔剑相抵,虽避了要害,却总归是负了伤。
也不知为何,当时容玺的怒气便一下磅礴起来,在乔林身上受到的委屈与失意,愤怒与埋怨,一下找到了出口。他红着眼睛,也听不到城里百姓的哀嚎了,一声令下,流矢齐放,又一举破了城门,杀进城去。
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看着低伏的百姓们眼中的惧意,容玺只觉得分外畅快。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掌控他人的感觉,胸中激荡不已,也顾不上什么军令,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听着哭喊尖叫,手起刀落,真真是杀红了眼。随军将士见他浑身浴血,神情疯魔,也不敢上前去阻拦他,待他清醒过来,卫城百姓,皆已被他屠戮至尽,躺倒在血泊里了。
想到那日满地艳红的血色,容玺的眼睛染上一丝猩红,再配上他那剑眉星目,看得叫人胆寒。深吸了口气,容玺平复心中的激荡,在水雾里敛了双目,靠在浴桶壁上养起神来。
“嗯~~~哼~~~”低沉又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音色十分熟悉。
是谁?
容玺迷蒙地睁开眼,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那人的五官掩在浓重的水雾后面,他看得并不分明,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嗯~~~嗯哼~~~”
声音像是很痛苦,痛苦里似乎有包含着一丝令人心痒的欢愉。这一幕似乎很是熟悉,容玺此时脑袋有些放空,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了。
他微动了动身子,用手挥散眼前的水雾,看向眼前那人。那人也坐在水中,身子微微挣动,玉白的胸膛随着喘 息声有节奏地起伏着,不知是汗湿还是被水雾打湿的几缕发丝,偷偷从松散的发冠里跑出来,亲吻着这人形状姣好的锁骨。
春 ,色,诱人,容玺胸中鼓荡,眼睛也定定地盯着那人不住喘 息的菱唇,捕捉那截撩人的艳色舌尖。
那人的声响越来越大,浴桶里水波激荡,容玺的身子,也不自觉地跟着那人的节奏动作起来。容玺喘着气,看着那人扬起头,额间清透的水珠随着动作没入两鬓的发迹,而那人高昂的下巴上,也渐渐凝聚起一颗水珠,随着那人喉间吞咽的动作,越聚越大,遥遥欲坠~
“嗯嗯~~~~嗯啊~~~~”
那熟悉的音色越来越黏腻,也越来越脆弱,像是随时会软倒在浴桶里,容玺喘着粗气,想上前扶住那人,挣了挣身子,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人的迷离的神色,声音却渐渐弱下去,像是最后的挣扎,又像是已然屈服在这浓厚的气氛里。
最终,那人已软下的音色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往上一挺,随即缓缓落入水中,像是泻了气力。容玺见那人即将没入水中,急忙想上前抱他起来。随着那人动作的身体却不听使唤,随着那人猛地往上一挺动,一股从所未有的舒爽顿时从上到下,又涌遍全身,容玺一身低喘,猛地睁开了双眼。
迷蒙了一阵,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往身前一看,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踪迹。身前的水面浮起几丝乳白色的东西,容玺定睛去看,神色莫名,立马要从水里站起身来。
这时他才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刚刚,自己似乎是…………容玺皱起眉,梦里的人,似乎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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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 容玺披了中衣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刚刚的梦境,身下的物什也开始妄动起来。好容易控制了心绪,又想到秋猎会次日自己在乔林浴间中的所见,哥哥那时,也是像自己这般吗?只是不知,那时沉溺其中的哥哥,心中想的是谁……
当时的他肯定不会对自己产生情、欲,那他心中幻想的,是谁?是那个目中无人的白叶,还是那个颇得他好感的白妹妹?
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二人嫌疑颇大。容玺眯了眯眼睛,脑中思绪翻滚,敢与自己争抢哥哥注意力,可不能轻易放过。
次日一早,容玺便传唤了乔一。
乔一看着只着着中衣的容玺,心中疑惑,主上衣衫不整便急着传唤自己,是有何要事?
“你亲自去选几个可靠的人,替我联系上一人。切莫记住,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不知主上要联系何人?乔一先去查查来历,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容玺听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无需多费手脚,这人你也认识。”
乔一看向容玺,一脸疑惑。却见他薄唇轻启,“黎城,商齐。”
乔一听言,心神一震。商乔两府,纠葛甚多,主上此番吩咐,究竟意欲何为?
容玺见他犹豫,嗤笑出声。“你以为我要做些什么?我既向你保证,不会危及乔府,就定然会依言守行。”
乔一仍是心存担忧,便冒昧开口,“不知主上是在筹谋何事?”
容玺也不看他,径直走到衣架前取了外衾套上,“乔一不必多虑,这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按我说的做,你自然便能明了了。”
听言,乔一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行了礼,依言退下。
容玺也不恼,这乔一是个人才,虽说过于愚忠,但既是忠于乔府,也与他无甚冲突。更何况,再没有他人能对乔府和乔林更加了如指掌了。至于白家兄妹,付出代价的时刻便要到了,自己如此认真对待,只希望这两人不会太无趣!容玺轻笑一声,随即掩了神色,也掀了帐帘往外走。
走到帅帐前,却被人拦住了。还不待他开口,就见到珞王身边的副手令凰给他递眼色,示意他尽快离开。
容玺明白了意思,便转身往回走,心中却十分疑惑。珞王这是在接见谁?之前也未得到会有要紧人来访的消息,何况,这人有何要紧,为何自己都见不得?莫非,与自己有联系?
乔一已经顺利与商齐联系上了,用了些手段,商齐只道幕后之人非富即贵,并不敢随意查探。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剩下的就等主上的下一步计划了。
乔林对容玺突然离去一事十分放心不下,即便知道了他是自己出走的,却还是免不了为他担心。他往丰来典当行去过几次,皆是去寻乔一的踪影。乔一因事出了远门,寻找容玺的事儿也不好交与他人,他心中急切,只能时时往典当行里赶,盼着哪日乔一回来了,自己正好让他替自己打听容玺的踪迹。
白叶知道乔林紧张容玺,早在自己得了容玺出走的消息后便派人去寻他了。只是他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让乔林安心,容玺年纪小,也没什么资本,但到底受乔林重视,也算是自己的情敌。若是自己提前找到他了,就算不要了他的性命,也得让他再也不敢高攀自己的人。只是………………
白叶皱眉:“你却说说,这是何意?”
白青听他语气不善,立即跪了下来,忐忑道,“属下无能…………并非是属下不肯尽力…………”
“那又是为何!连这一无关紧要的人的消息都查不到,要你们又有何用!”语音未落,手心运了力,一盏热茶如箭矢般直直泼到白青脸上。
白青被烫的浑身一激灵,心中默默抽气,却不敢发出声儿来。“少主息怒!属下连查了与那容玺打过交道的数人,口径悉都一致,皆是并无异样,想来他也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是如此结果。”
“早有准备?呵~”白叶一声冷笑,“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孩子,早有准备,你就连半点踪迹都查不出来了?”
他真的尽力了啊!白青一脸苦逼,伏下身子磕头,“属下办事不利……从种种踪迹来看,他要么是心思深沉,早已计划许久……要么是……”白青降了音量,说得有些没底气,“要么是……是权势滔天,少主也无法触及……”这第二种,怎么看都不可能吧……
白叶听言看了地上的白青一眼,默不作声。虽然听着荒谬,也并不是全无可能不是吗?
“他离开之前,可曾出过府?都与哪些人打过交道?你可一一都问清楚了?”
“这些属下早已问清了,全无异样……”顿了一会儿,又道,“少主可是怀疑……”
抬头瞧着白叶的表情,白青就明白了。垂下脑袋闷想一阵,道,“他接触过的人,还有一人未查探到。”
白叶睨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容玺出走前,曾去过丰来典当行,与那儿的掌柜乔一有些交情。那乔一本是乔府中人,也不奇怪。现在想来,两者或许有些联系。那乔一自容玺离开后,也少在黎城出现了,我派人询问过,说是回老家寻亲去了,但从前多年,他身边的伙计们并未听闻他说过他家亲戚的任何消息。”
白叶沉吟,看起来关系不大,但总比现在全无头绪来得好,“你派人去查乔一的动向,务必查仔细。”
白青松了口气,抱拳起身,“是!”
商齐最近有些烦躁,自己像是沾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虽然自己一直苦心钻营着权贵关系,但真联系上了,还真有些忐忑。他商家不过商贾之家,又无把柄在手,万万拼不过他们,若是他们偏帮商府还好,但若不是,商府这一大家子,可就岌岌可危了。因此,在那权贵未做交代之前,他这一颗心就一直是七上八下的吊着,真真比给他一刀还难受。
商齐的目标其实并不难查,稍有些头脑的,转转弯儿就能想到了:迎娶白琼,获得城主府的支持,恢复商府黎城第一商贾的地位。然而这目标在黎城里实在太广泛化了,白琼生得美,又是城主的千金,怕是黎城里稍有些身家的,目标皆与商齐相似。至于其它适龄的公子哥儿,虽无此目标,但梦想嘛,还是该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乔林未能参加白琼的及笄礼,便错过了与白琼定亲的大好时机。城主府那般脸面,自然不可能在乔林未到场的情况下宣布乔林与白琼的婚事,这样也太掉城主千金的身价了,白琼是他亲生女儿,他自然不会做此等傻事。但原本计划的定亲没了着落,像商齐这般人物,心思当然又活泛起来。
再加上乔林一回府,听闻了容玺失踪的事儿,心里又是担忧又是不舍,哪里还顾得上去城主府刷好感度。这一来二去的,又加上背后有个白少主推动,商大公子与白府小姐的关系,可不就暧昧起来了。
但单单是暧昧还不够,若真要迎娶白琼,还差把火候。商齐虽是商府的公子,但到底比不上乔林如今的地位,城主眼中,他定然不是最好的人选,更何况,那白琼与乔林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自己一个外人,哪里能轻易就入得了白琼的眼!
想来想去,他也没能想出能为此事添把火候的主意。商府毕竟式微,很多方面都难以入手,行动起来,自然也就捉襟见肘。商齐哀叹一声,那权贵之人,若是能祝自己一臂之力就好了。瞧他那手笔也能知道这幕后之人定然不弱于城主府,若是得他相助,如虎添翼,迎娶白琼可不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这般势力,若是与商府有了交情,商府今后黎城第一商贾的地位,可不就无可撼动了!
容玺看着乔一递上来的商府资料,唇角微勾,想要迎娶白琼?这个目标倒是不错,瞧着利用价值就不低,这么对自己胃口的人,可不得好好照顾照顾了?
提起笔,容玺写了一封信,字迹潦草,与从前的簪花小楷全然不同。吹干了字迹,将信叠入信封中,又亲手滴了封蜡。
“你派人将此信交与商齐,与从前一样,切勿泄露踪迹。”
乔一接了信件,答了一声“是”,却停在原地,并未出帐。
“你还有事?”
乔一犹疑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不知主上的计划是什么?乔一看得糊涂,不知主上用意何在。”
“计划?”容玺听言,展颜而笑,“哪里还需什么计划,你放宽心,商府尽在掌握,有我在,他动摇不了乔府。我不过是瞧他可怜,满足一下他最后的愿望,也好让他以后安心上路~”
乔一愣了一瞬,才退下去处理容玺交代的事物了。只要乔府安然无恙,商府会出何事,他并不关心。
直到乔一离开,容玺脸上的笑容也未散去,这般表情,把进来通传消息的士兵都惊得愣了。阴沉冷厉的血煞将军,怎会做出如此表情,真是吓死宝宝了!
容玺心情好,见他这般样子,也不恼他,“你有何事?”
那士兵才晃过神来,想到自己的失礼,立马脸色苍白的跪了下来,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血煞将军啊~“大将军请骠骑将军入帐一聚,有要事要与骠骑将军商量。属下方才走神,还望将军恕罪!”
容玺瞟他一眼,“无事,前面带路吧。”
那士兵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起身带路,谁说血煞将军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明明很和善的说!偷偷瞟了一眼身后容玺,心中暗自点头,长相也很是俊美啊!
而此时的容玺,依旧眼眸含笑,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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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 掀了帐帘进去,里头却不止珞王一人。容玺心中有些疑惑,却依旧不动声色,行了个礼,便到一旁坐下。
对面那人,从他进来起便盯着他看,不过珞王没说话,容玺便也不做声,静待珞王的吩咐。
过了良久,珞王才开口打破沉默,“如何?”
这话当然不是对他说,容玺看往对座的人。那人一脸颓唐与沧桑,像是受了重击,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灰败的气息。容玺转了转脑子,便知这人定是与自己相关。
那人叹了口气,缓缓将视线从容玺身上移向珞王,“珞弟,你这又是何苦~”
珞王冷哼一声,“现在来同我讲这些,你又是何苦!”
那人又是叹气,一手撑了桌子,缓缓往容玺的方向走。到了容玺面前,也不坐下,只蹲下身子,微微仰头看着容玺面无表情的脸,“阿玺,你……你恨父皇吗?”
容玺看他一眼,淡淡答道,“不恨。”
那人听言,有些呆滞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浑身都激动的颤抖起来,试探地伸出了手臂,像是要轻抚上容玺的侧脸。这时,容玺却突然一个侧脸,躲开了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那只手。
那人被容玺这个动作惊得愣了,手臂无力的垂下来,瘫坐到地上,像是被抽走了魂,只喃喃喊道,“你还是恨我,恨父皇…………你该恨我的,你额娘……我对不起你额娘……”说完,便像个孩子一样抱头痛哭起来,嘴里还呜呜喊叫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帐里十分安静,那人的痛哭声也显得格外刺耳。珞王皱着眉许久,终于听不下去,大吼一声,“够了!人都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里哭个什么劲儿!静儿在天之灵,听了你的声音都会觉得恶心!”
那人听言果然安静下来,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呼吸才开口说话,或许是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声音有些沙哑。“珞弟,你也不必如此,我知你一直心恋静儿,但你可有想过,若不是你对她心存念想,让我对她心存怀疑,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嘭”地一声巨响,主位的桌案瞬间散了架,珞王一脸愤怒,“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的错!我与静儿之间清清白白!是你!你贪恋皇位,为了皇位迎娶丞相之女,不仅没兑现承诺给静儿后位,让静儿被那毒妇生生折磨至死!还害得静儿的孩子险些命丧掖庭宫!夺了你的皇位还是轻的!我只恨不能把你剥皮削骨,拿你这副烂皮肉给静儿垫棺材!”
那人哀叹一口气,缓缓道,“随你吧,我欠静儿良多,若真让我给她垫棺材,我也愿意,我作孽太多,的确该向她赔罪……”说罢,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容玺,“珞弟若要取我性命,只管来吧,我毫无怨言,只望珞弟记得,这是容家的天下,千万千万,不能让它落入别人之手。”
“天下,哼……你的心里怕也只有天下了,这般赔罪,静儿不需要,让你垫棺材,我也怕她嫌脏,我方才说的,你自己考虑吧,只不过你得早些想清楚,不然……我可不在意这天下姓什么!”说罢,一甩袖子,径直出了营帐。
营帐里顿时只剩下容玺与嘉帝两人。
嘉帝神色疲惫地走到容玺身边坐下。“珞王的计划,你都知道了?”
容玺点点头,“猜到了一些,并不完全,”
嘉帝看着容玺的眼睛,“阿玺,你告诉父皇,你想要皇位吗?”
容玺也回望他,毫不迟疑,“想要。”
嘉帝并不意外,“为何?是想要替你母亲报仇,还是因为……恨我?”
容玺闻言轻笑,“嘉帝想太多了,容玺不记得什么祁国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嘉帝您,并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嘉帝并不怪罪他失礼,瞧着容玺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发愣,“你长得……真像你的额娘……”
容玺依旧笑着看着他,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吗?”
“是的,你与你额娘一样,笑起来十分美。”嘉帝脸上含笑,陷入回忆,“我与静儿第一次相见,她便是这般笑,瞬间打乱了我的心湖。我从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爱她,我要得到这个女人。那时她与珞弟熟识许久了,我见到珞弟看她的眼神,我便知道,珞弟也与我一样,陷入到对静儿的痴恋中去了。”
说罢,嘉帝苍老的脸笑起来,“可是我怎会让他如意呢?我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主,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静儿也不例外~但珞弟不肯。珞弟他从小就明懂事理,处处让着我这个太子哥哥,既然如此,静儿也该让给我是不是?可是他竟然不肯!我的亲兄弟,我凭借多年的拐杖,在那时,为了一个女人,违背了他从小敬爱的哥哥的意愿,对我说,哥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也从来没与你抢过什么,但这一次,哥哥满足珞弟的心愿好吗?珞弟此生,除了她,别无所求!”
“我当时愤怒无比。不仅怒珞弟违背我,也怒静儿让我们兄弟不合。既如此,我更不能把静儿让给他了。第二日,我便公开请求祁国的皇帝,我要迎娶静儿,让她做我的太子妃,做我嘉国的皇后!”
“珞弟始料不及,深恼我的所作所为,竟因此偷会静儿,要带静儿走。”嘉帝呵呵笑道,“但静儿怎么可能会随他走呢?珞弟从小性格浪荡不羁,但静儿不同,家国在静儿心里,比任何事儿都重要,她又怎会因一己私欲,让她的祁国子民蒙受战乱之灾呢?因此,静儿不仅没同他离开,还严词厉色地断了珞弟的念想,安安分分地做了我的太子妃。”
说道这里,嘉帝的神色委顿下来。“只怪我生性多疑。”
“登上帝位之后,迫于形势,我没有立即立静儿为后。反而为了巩固皇位,迎娶了右相之女华莲,与静儿同居贵妃之位。那华莲心思深沉,又有右相为她撑腰,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下。静儿本就对我迎娶他人而郁郁寡欢,见华莲姿态嚣张,她更是避之不及。她一个异国公主,身份再如何高贵,也拧不过在嘉国权势滔天的华莲与右相。”
“华莲初拿着军中将军的袖章给自己瞧的时候,我并不在意,军中将军的袖章虽少见,却不难弄到手,我见多了后宫里的龌龊事儿,与静儿相伴多年,也明白她的个性,她若有异心,绝瞒不过我的眼睛。但那华莲不愧是右相的女儿,满腹阴谋诡计,一点也不比他爹少。后宫里她的耳目遍及,轻而易举便能布下一堆令人怀疑的蛛丝马迹。见得多了,我也开始动摇了,静儿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掩饰什么,连珞弟十分寻常的问安信背后也似乎充满了别样的蕴意。作为一国之主,我也不免嫉妒,但除了嫉妒之外,是满腔的怒火。我冷落她,对她冷眼相向,但静儿是多么骄傲的女人,她宁愿自己默默垂泪,也不愿让我见到她为我神伤。我们谁也不肯低头,不肯解释,就连她生下你时,我也……我也未去看她一眼…………”
“直到那晚,我收到静儿贴身宫女呈上的密信。上面的字迹,赫然是我的珞弟。信上说,他们相约离开皇城,一同游历山水,做一对神仙眷侣。我看了一眼便怒气磅礴,顾不上仔细查探便领了禁卫军往静儿宫中走。我要亲口问问她,我待她有何不好,她为何如此不守妇道地背叛我,还勾引我的亲弟弟!但还未到宫门口,就见到一身形与珞弟相似的黑衣人,揽着蒙着面纱的静儿,飞快地往皇城外飞去。禁卫军拦不住,我便派御林军围追堵截,御林军截不下来,我便令全城戒严,守城的军队流矢齐放。”
“拦不住这对狗男女,我怨恨难解。静儿既不顾我们多年的夫妻之情,我又何须念及往日情谊?她既然连儿子也不管不顾地强行逃离宫外,那我便要看看,她的心有多硬!”嘉帝一脸悲哀地看向容玺,“是日,我将我的亲骨肉,不满三岁的大皇子容玺赶入掖庭宫,任其自生自灭,却不知,早在前一晚,我的静儿便已被华莲那恶妇生生鞭挞至死……”
言自此,嘉帝又呜呜嚎哭起来,声响不大,却似撕心裂肺。
“枉我自称明帝近二十载,却被一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不仅害死了与我心意相通的贤妻,还亲手将爱子关入掖庭整整十一载,几欲丧命…………”
嘉帝抬了袖子,玄色衣袖上顿时一片深深浅浅的泪痕。此时他也未注意这些,一把掀了衣摆,颤颤巍巍地在容玺身前跪了下来。
容玺并未上前搀扶,只神色莫名地看着他,“嘉帝这是何意?”
“我容玦这一生,对得起满朝文武,也对得起嘉国的黎民百姓,却唯独欠你们母子良多。今日见你,我也算是放下了心。我愿往地府去向你母亲赔罪,也愿如珞弟所愿亲自下诏退位,只是,珞弟生性偏执,从不把黎民百姓放在眼里,但我既为兄长,便不能任他胡来。我儿容玺,父皇只求你一件事……”
“息战乱,卫嘉国。嘉国,只能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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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 “我答应你。”容玺声线清冷,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嘉帝却像是被他感动到了,双目含泪,激动得嘴唇都颤抖起来。“容玺…………”不愧是我容玦的骨血,如此深明大义,定然能护得嘉国一世太平!
“嘉帝不必多想,容玺并没有什么爱民之心。我想要的,只是皇位。”
“我知这位置的重要性,我既要得到它,总得付出点代价。你赐我皇位,我替你守住容氏江山,这交易很公平。”
嘉帝听言神色黯淡,“容玺可是…………”
依旧是清冷的声线打断了他,“容玺说过不恨嘉帝便是不恨。你们与祁国公主之间的恩怨都与容玺无关,嘉帝无须多疑。”
语毕,也不去看嘉帝反应,径直立起身来,向嘉帝拱手告辞。
珞王与嘉帝不愧是一家子,在嘉帝开口答应了他的条件之后,他便临时决定与嘉帝容玺同行,同入都城。临走之前,还特意留下了自己的副手令凰,命他严守卫城。若三月内未得嘉帝退位容玺登基的消息,不必等自己指示,直接领了大军,直取都城,夺了嘉帝的皇位。
而远在黎城的商齐,看着手中的信,一脸诧异。
白少主是断袖?!还心恋乔林?!…………你确定不是在逗我吗?!!!
商齐扯了扯僵硬的脸,小心翼翼地看向来人,“商齐愚钝,不知主上将这信交于我,是何意?”
黑衣男子沉默。他就是个传话的!没见过信的内容也没见过主上的人!他怎么可能知道!
商齐见他半天不说话,心中很有些忐忑。“还未请教这位壮士,主上递信之时,可还有交代其它?”
黑衣人摇头,“并无。主上的意思都在这信里了,你自己琢磨去吧!”说完,连个眼色也没丢下,biu~地射向院墙,融入夜色中去了。
商齐拿着含义不明的信,郁郁地回了房中。堂堂白少主,怎可能是个断袖,那乔林,还是他亲妹妹的青梅竹马呢!想来想去他也思索不出什么来。但那贵人既来了信,总不该是空穴来风,那便从这两人的关系查起吧!
“阿加!”
门外人闻声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这几日你不必去跟着那整日闯祸的商贤了,我有要事吩咐你去做。”
“是。”
“明日你便去查查乔林与白少主的关系,从小到大的,回来一一细致地禀告我。你查探时需注意城主府的动静,莫叫白叶发现你。”顿了顿,又道,“白叶心思深沉,你定然不敌,尽量从乔府下手去查吧!”
“是。属下明白!”
然而查出的结果是…………
“你说白叶与乔林曾有过婚约?!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清楚!”
阿加:……不必这么激动吧~不过是指腹为婚,后来乔家生的是个男娃~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啊~公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是乔夫人在世时与城主夫人定下的,后来乔林出生了,也就作罢了。两位夫人相继离世,这事儿也少人知晓。”
“原来如此……”商齐愣了神,喃喃念到。脑子里顿时浮出秋猎场白叶与乔林共乘一骑的场景,商齐顿时一片明朗。
乔府只有乔林一根苗子,乔林从前虽耳濡目染,也有下人帮衬,却也不至于有如此天赋,能让乔府断了乔严这根顶梁柱之后,生意不仅未受丝毫影响,还一路扶摇直上,在凉城与青州两城也站稳了脚跟。若说没有白叶的暗中相助,说什么他也不信!
那乔林与白叶还一同去凉城呆了整整两年,难道这两人…………想到这里,商齐一脸鄙夷。我还道你们是如何厉害的人物,当得我如此认真对待,原来不过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断袖。
只是,那贵人告诉我这些,是何意思呢?难道是让我用这个消息…………
“阿加!”
“属下在!”
“替我去城主府递帖子,邀白小姐明日辰时一同泛舟。”商齐盯着阿加的脸,“务必给我请到她,另外,记得替我悄悄与白小姐传个话,明日,我有要事同她讲。”
白琼对商齐口中的要事并不感兴趣,这人瞧着一副阴沉脸,不知内里揣着些什么心思,她看着就不喜欢。更何况这人对她还有那般心思,想着就讨厌,哪里能及上乔哥哥万分之一。
不过白琼也太低估商齐的毅力了。更何况,商齐是把手中的消息当做是迎娶白琼,光复商府的制胜法宝,不要说白琼如此委婉地拒而不见,就算白琼现在当街上来给他俩耳刮子,他也不会生气,反得抓住机会,把这秘密清清楚楚给白琼讲完!
到底商家也是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白琼虽然不喜他,但在商齐如此强烈的攻势下,她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他会面的请求。但心中还是不免埋怨,这人怎如此死皮赖脸!连商府的脸皮也不要了,也不怕人耻笑!奈何自己是个女子,若是哥哥,定要让他商齐在黎城百姓面前都抬不起头!
白琼上得船来,脸上还带着薄怒。但她天生丽质,单纯清丽,染了怒气的脸都带着俏皮可爱。
甲板上出迎的商齐见此情景,还看得愣了一瞬。抛开要事不谈,如此美景下与佳人泛舟同游,当真是人生乐事!不过若想以后美人在怀,今日还当是自己的计划要紧。
“多谢白小姐今日应邀赴约,白小姐今日艳光照人,如此山水美景,见着白小姐仙姿,也悉都黯然失色了~”
白琼瞥了他一眼,硬邦邦的道,“白琼虽姿容无损,但也不至于叫美景失色,怕是有人不知情懂趣,恼得这湖光山色也尽失颜色了~”
商齐:…………
“白小姐说笑了,美景虽美,却是死物,哪有人的心思。外头日光正炽,船舱里备下了薄酒点心,白小姐还是随我进船舱赏景吧~”
白琼瞪他一眼,撩了帘子进得船舱坐下。
商齐替她斟了一杯解暑的果酒,“白小姐可记得我说过的今日要讲的要事?”
白琼翻了个白眼,姐一点都不感兴趣好么!
商齐见她率性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白小姐不必如此,我既然如此恳切地要讲给白小姐听,便是断定这事儿白小姐定会很感兴趣~”
“有何事就直接说吧,何必拐弯抹角!”白琼鼓着小脸,一脸不耐。
商齐也不介意,“不知白小姐对白少主与乔公子的关系有何看法?”
白琼听言一愣,有些奇怪,又有些不详的预感,“你问这些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说的事儿,与这两人相关……与这两人的关系,也有关联……”商齐放慢的语速,声音轻轻缓缓的,叫人心慌害怕。
白琼被那语气勾得脑子里白光一闪,像是有什么讯息在那道白光里,却速度太快,叫人看不分明。白琼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
商齐讲完,便看见白琼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看着表情便知道,白琼相信了他讲的话。不过商齐还是有点儿纳闷儿,怎么自己查了好久才确定的消息,她却听自己一说就相信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白琼与白叶是兄妹,又与乔林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她不是最容易发现的吗?
商齐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这么貌美的人儿,青梅竹马的恋人却被亲哥哥给截走,摊上这样厚颜无耻的哥哥,也真是可怜。这般妙人儿,今后嫁给了自己,自己定当好好珍惜,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想到这里,商齐眼中的怜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视线,在白琼身上游走。
白琼此时脑子都快炸了,眼泪也在眼眶儿里打转,哪里还顾得上商齐的目光。迷迷糊糊地随着珠儿上了回府的马车,眼里的泪珠才终于掉落下来,自己最尊敬的亲哥哥和爱护自己的乔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珠儿被白琼这副样子吓得呆傻了,泪珠也从胖胖的圆脸流下来,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白琼,便拿了丝帕给白琼拭泪,嘴里呜呜地叫着“小姐~小姐~”
白琼也顾不上理她,脑海中一直翻滚着往日的事情:
那时她还只有几岁,哥哥坐在一旁,父亲抱着她,开玩笑地说,“那么喜欢乔家小子,等长大了就嫁与他吧,你大娘之前替你哥哥与乔府定了亲呢,如今却便宜你了!”
而那次以后,自己再怎么哀求哥哥带自己去乔府找乔林玩儿,哥哥都不答应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去了,想来,也是不喜欢自己缠着乔哥哥吧~
哥哥与她同父异母,虽不是特别亲近,却也不是太生疏,但那次之后,却是连话也少对她讲了。之前只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讨哥哥欢喜,却原来……
白琼并不鄙夷白叶的情感,只是感到心酸。他与哥哥皆是从小丧母,父亲身为城主,日理万机,他们俩便只能互相作伴,白叶虽从小话不多,人也严肃,但有他在,即便什么话都不说,也能让自己心安。可是哥哥他呢?他心里,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妹妹?是不是,连最亲的妹妹,也都看做成是他自己的敌人!
想到这里,白琼心里更是苦楚,也不顾这马车快到白府门口,径直冲车夫喊道,“不要回府,调转马头,送我去乔府!”
?
☆、第四十三章
? 乔林听到门房来报时还有些奇怪,白琼怎么突然来了?还不待他开口相问,就见书房门口飘过一片粉色的纱衣。乔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书房的白琼扑了个满怀。
乔林:……虽然有点可耻,但是被美女投怀送抱的感觉真的很爽啊!!!
乔林的手抚上白琼头顶柔软的发丝,正准备问她何事,却惊觉自己胸口一片湿意,白琼这是哭了?
白琼平时一副元气少女的样子,如今却哭得这么惨,乔林想想就一阵心疼,连忙从怀里扒拉出白琼的小脑袋。白琼漂亮的双眼早已哭得红肿了,脸上满是泪痕,鼻尖也红彤彤的,简直是只脏兮兮的小花猫。虽然不甚雅观,但乔林见到她那双水雾弥漫的大眼,便只觉得心被狠狠撞了一记。“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白琼隔着泪水看着乔林关切的神情,心里更是难过,自己该怎么同他说?
这件事,乔林定然是不知情的,若不告诉他,他这一生怕就要被哥哥毁了;但若告诉他,哥哥他……岂不是要遗憾终身了?
白琼犹疑半天,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事实对乔林讲,说不定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地往下流。
乔林有些无措,这还没开始说啥呢,怎么又开始哭了?在乔林的记忆里,白琼就是个单纯可爱又带点任性的小妹妹,自己从认识她到现在,还真没见到她何时哭得这么伤心过。想来这姑娘定是委屈得恨了,乔林心疼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张开了双臂回抱她,语气十分温柔。
“你有何委屈,就同我说吧,我乔林虽比不上你哥哥白叶那般厉害,但也不会任由你被他人欺负了去,你告诉乔哥哥,到底受了何委屈,好好一个小姑娘,竟然哭成这般样子~”
从小到大,乔林如何待自己,白琼自然心中有数,现在想来,他却比白叶更像亲哥哥了。就凭乔林这般诚恳待她,她也不忍让乔林一直被哥哥蒙在鼓里,不管他与哥哥最后结果如何,乔哥哥也应当有知情权,不是吗?
但这事儿实在事反常,乔林心性耿直,自己若是直说,他定然不信。如何让乔哥哥相信自己所说的呢?白琼心生一计。
依旧是埋首在乔林怀里,白琼瓮着声音哭诉,“前几日里,商大公子每日派人来府里递帖子,要邀我出去泛舟,我不想出去,便一直婉拒,但他贼心不死,依旧每日里派人过来。他是商家大公子,我无法拂他的面子,只得应下。今日我赴约舟上,他说要娶我为妻,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我自然不能应他,却不想……却不想他趁着船舱无人,一把上前抱住我……”
“珠儿在船舱外,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此动作,我的名声已被他毁了…………”
说完,白琼又是一阵抽泣,仰起头来看着乔林,“乔哥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这个坏人,但若叫父亲知道了,我定然得嫁给他,若这事情传扬出去,我也…………”
乔林听言,心中有些怪异。他是现代人,自然没有抱一把就得嫁的想法,但这里是古代,对一个女子来说,这还真是大事儿……乔林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放在白琼背上的手,悄悄地将手撤回来……
“这事儿确实是那商齐的错,不想他这般败类,此事关乎一辈子的幸福,白琼当然不能嫁给他!”
“那白琼该怎么办……若是他宣扬出去,或是叫爹爹知道……”
乔林皱眉,他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但白琼是不能嫁给商齐的。不仅仅因为白琼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就凭自己拿她当妹妹看,也不能眼睁睁着看着她嫁给这种人渣!要不,自己现在就求娶她?……自己是不是太乘人之危了……何况……白琼也不喜欢自己啊……
白琼看着乔林皱眉沉思,惴惴开口,“乔哥哥,你讨厌白琼吗?……白琼不想嫁给商齐那个伪君子,乔哥哥愿意娶我吗?”
乔林:卧槽!!!神转折啊,难道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乔林艰涩地开口,“……白琼真的愿意嫁给乔哥哥吗?……若是为了这件事……白琼不必急着下决定……乔哥哥会努力帮白琼解决的,白琼以后也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只是攻略人物,但白琼真的是个好姑娘,他宁愿自己慢慢攻略她,也不愿她因为这件事勉强嫁给自己,却从此对自己竖起心墙……
白琼抬起头,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十分认真,“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乔哥哥是除了爹爹外,对白琼最好的人,也许白琼今后在也遇不到乔哥哥这般好的人了,白琼想嫁给乔哥哥,乔哥哥愿意娶白琼,对白琼好一辈子吗?”
乔林被她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心酸,自己虽对她有几分真心,却哪里当得她这般称赞。而且,自己对她的好……也是有目的的,不是吗?乔林觉得很对不起白琼,但却并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白琼这么乖巧又貌美,只要白琼愿意嫁,乔哥哥当然愿意娶……”乔林的语气十分郑重,“乔哥哥会一辈子对白琼好的!”
白琼也笑了起来,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谢谢乔哥哥,谢谢乔哥哥……”对不起,乔哥哥,我骗了你,等你知道了知道了这一切,无论你想不想去白琼,白琼都依你……
乔林既然答应了娶白琼,自然要做一番准备,但此之前,最重要的,是找白叶帮忙,封住商齐的嘴,以免白琼名声有损。事情发展,全如白琼所想。
“你为何要娶她?”
白叶的脸冷得吓人,乔林不禁暗想,自己是不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但来都来了……乔林硬起头皮,“我与白琼……令妹才貌双全,又正值豆蔻,我仰慕已久,自然就……”乔林脸上尴尬,心中却疯狂吐槽,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商齐啊!我现在连聘书都还没准备好呢!咱能谈谈商齐的事儿么!!
白叶沉静地看着乔林,脑中思绪飞闪,他之前并未得到什么消息,乔林也不是鲁莽之人,为何会突然就要娶白琼了?听说白琼昨日很晚才从乔府回来,这两人,发生了何事?
乔林见白叶半天没做声,便忐忑开口,“乔林今日前来,是有事求白少主帮忙。”
白叶淡淡看着乔林,“何事?”你要是敢说是求我成全你和白琼的婚事你就死定了!!!
乔林咽了咽口水,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说不清楚怕白叶帮了倒忙,说清楚的话……算了,这是白琼的亲哥,说了应该也没多大事儿,乔林组织一下语言,便把白琼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白叶听了。
白叶听得神色莫名,乔林是因为此事才要娶白琼的?商齐心思虽深沉,但为人谨慎,又怎会贸然做出这种事?
“我会好好查探此事,你放心便是。”
乔林见白叶神色变动,以为他是深恨商齐的作为。商齐一介商人,如此算计城主府的掌上明珠,想来白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想到此处,乔林稍稍心安,有白叶出手,想必白琼的名声也不会有碍。
白叶既答应处理此事,乔林便功成身退,起身告辞。
送走了乔林,白青立即被白叶传唤进来。
“查查昨日白琼的动向,去了哪儿,做了何事,见了何人,说了什么,悉都查清楚!”
白叶严词厉色,白青不敢怠慢,当晚就查了个清楚,回府向白叶禀报。
“小姐昨日应商大公子邀前去泛舟,两人在船舱里呆了许久,船在湖中,并无旁人,查不出两人说了什么。下船之时小姐脸色苍白、满脸泪痕,马车到了白府门口,又跳转了马头去了乔府。我问了少主埋在乔府的人,说是小姐未得通报就冲进了乔公子的书房,当着下人的面便投入乔公子怀中,止不住地嚎啕大哭。乔公子清理了下人,两人在书房商谈许久,那人离得太远,听得不甚分明,只大约听到商大公子似乎做了何事得罪了小姐,小姐询问乔公子可愿意……娶她。”
白青说得有理有据,白叶一听就相信了。他向来善于掩饰情感,因此也从不担心自己对乔林的感情被人发现,但独独这次,因为一个他从来不看在眼里的人——与他有着同样心思的容玺,他苦苦筹谋的一切,全然倾覆。
这商齐胆子何时这么肥了?居然敢做出这种事!白叶恼怒商齐的所作所为,但他更恼怒的,是白琼。
在他心里,最大的敌人从来就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乖巧可爱的妹妹!
他从前也不是那般讨厌她,但自从父亲几年前说把白琼嫁给乔林之后,他就越来越厌恶她。厌恶她城主府小姐的身份,厌恶她讨乔林的欢喜,厌恶她总牵动乔林的注意力,厌恶她出现在所有自己与乔林同在的地方。他从来不需要什么妹妹,更不需要这样一个只为抢夺自己一切的妹妹!
白叶皱着眉,冷气外放,白青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半晌,白叶才下定了决心。既然是对付敌人,就应该让她再也没有与自己对抗的资本。
白青听了白叶的吩咐,双腿一软,立马跪伏在地,“属下不敢!”
白叶扯出一抹冷笑,比从前面无表情的他更叫人胆寒,“不敢?你既知道了我的计划,又不敢去做,你说我该赐你如何下场?”
白青一脸恐惧与不敢置信。他跟随少主多年,少主虽为人严苛,但也是重感情之人,从没有对他露出如此表情,而这次,分明是……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白青心中苦涩,为何少主每次遇到乔公子的事,就能变得如此不通情理,连自己的妹妹也……但他到底不敢违背白叶的命令,行了个礼,便默默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黎城遍布白小姐被商府大公子轻薄的传言,黎城稍有些眼力见的,纷纷摇头感叹,这商大公子也忒胆大了,为了迎娶白小姐竟放出这种坏人名声的传言,就算城主府依这传言将掌上明珠嫁与你,你这般计算城主府,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传言傍晚前就被城主府出面压下去了,虽无人敢当众谈论此事,但该知道的,百姓悉已尽知了。
商齐躲在府里不敢出来,这白琼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要害我还是害她自己啊?也怪自己太过急切,城主府怕是不会与自己善了…………
乔林恼怒这商齐忒不要脸,竟然放出如此消息来,白叶虽帮忙压下去了,但这事儿都传遍了,白琼的名声可怎么办!
白琼听了珠儿回来传话,心都凉了个透,哥哥为了不让乔林娶她,竟然连她的名声也不顾了,他心里,怕是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妹妹吧!白琼伏在珠儿身上嚎啕大哭,她并不为自己名声败坏而伤心,只是伤心自己向来敬爱的哥哥会这样对待自己……
容玺听完乔一的禀报,面容含笑,“甚好!”
乔一沉默地立在一旁,并不清楚容玺这声“甚好”是何意。容玺却像是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撤下的意思,“也是时候了……你回趟黎城吧,告知哥哥一声,容玺在嘉国过得很好。”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许久没见哥哥了,也不知哥哥是否还记得我,但愿……哥哥的表现不要叫容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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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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