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娱记和大明星/娱记生活 作者:潭石

    第4节

    “不然你以为你有多特殊？”见他这种态度，蔡衡也拉下刚刚的好面孔，冷冷地甩出一句，便低下头专心吃饭，不再打理他。

    刚刚还聊得好好的，这转折也太迅速了吧。江临在一旁目睹了他们变脸的全过程，完全搞不清导致他们态度转变的诱因。

    章达野也就罢了，蔡衡也能这么情绪化？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室内气氛又回到最初的冰点，三人都默默地吃饭，江临心里暗暗叫苦，想着这桌上任意两人排列组合，都比他们三人一桌要好得多。

    指望另两人来缓和气氛是不可能了，江临无奈，只能自己先开口了，他转过头对着一旁默默吃饭的章达野说：“前一阵你不是去北欧了？感觉怎么样？”

    “没怎么逛……找了个小村子住了俩月，”章达野和江临说话时语气又恢复平静，“那边挺适合度假的，以后你要是拍戏拍烦了，想静心休养的话，倒是可以去我呆的那个地方。”

    “说不定以后还真得问你呢，不过今年是不行了，”江临垂眼苦笑了一下，又看着章达野认真提议说：“你要觉得你那地方太吵，可以去我给我妈买的那个楼盘住一阵，反正他们平时也不会过来，那边安静，你也去过。”

    “我平时也没有什么狗仔看着，去那干嘛啊，”章达野放在桌子上那只空闲的手对着江临摆了摆，“去哪都不方便，还是算了。”

    蔡衡接下来的时间不再说话，只在一旁安静地吃饭，也不抬头看一眼。

    三个人相继都吃完了饭，看着蔡衡和章达野之间针锋相对的气势，江临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必另外两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喊来服务员结完帐，三人没多做逗留，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哎江临，我送你回去？我开了车，咱俩正好趁今晚聚聚呗。”章达野走过来揽住江临的肩膀，他比江临还要高两公分。

    江临刚想答应，对面的蔡衡开口道：“江临明天要早起拍杂志，你们以后有时间聚吧。”

    “……”这理由听起来太充足，江临一时摸不准是不是针对章达野来的，只能干巴巴地和蔡衡说：“没事，晚上不会闹得太晚……”

    “算了算了，”章达野难得不去回嘴，只拍拍江临的肩膀，“下次，来日方长嘛。”说完还对他勾了个媚眼。

    江临无言，只能对他点点头，“那下次吧，第一个找你。”

    江临和章达野告别后，就随着蔡衡上了车。蔡衡在副驾驶的位置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不知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深思什么。江临见他无意开口说话，便也不去打扰，只透过车窗朝外看着一点点飞逝过去的风景。

    这要是和章达野单独在车上，他准得把前因后果拷问个明白，毕竟章达野虽然常常对这事讳莫如深，但有时候憋急了也会说出点什么。

    但是蔡衡……江临低头想了想，他自问和蔡衡除了合作关系外，应该也算是朋友，但是总觉得不管呆在一起的时间有多长，都有一种疏离感。

    蔡衡对身边所有人都体贴入微，对于自己所带的艺人更是了如指掌，所有喜好厌恶一旦了解就不会再忘记。所以出去吃饭的时候，就算江临哪次来晚了错过了点菜，也不需要担心不和自己口味。

    但就是这样一个处事周全、细致入微的人，却总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蔡衡真的有那种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吗？就像自己和章达野这样……江临想象不出来。

    他一年到头扑在工作上，即使有，也很容易随着时间流逝就生疏了吧……毕竟，所有的感情，无论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想要维持下去，都需要用心经营吧。

    他突然觉得蔡衡有些可怜。毕竟……如果没有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倾诉的人，看起来总有些孤独。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嘲了一下：三十三岁，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成了圈里有名的金牌经纪人，人脉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等着签到他名下的人一眼望不到头……这样的人，需要自己去可怜？倒不如省出来可怜可怜自己……

    何况……蔡衡这样的人，想必也不需要对谁倾诉，江临注视着他的背影想。

    回到家，江临拿出手机，给章达野打了个电话：“到家了？”

    “嗯……你才到？”章达野还是在那边懒懒地说，声音透过电话让人觉得尤其好听。

    “对啊，不然我现在去找你？”江临刚刚在蔡衡面前没提出异议，打算一会儿到家了再自己开车出去。若是刚刚执意要去，总觉得像在父母面前撒泼取闹的小孩子。

    “别了别了，这么晚了，万一明天拍出来的效果不好怎么办？”章达野听起来倒也不像和他客套。

    江临见他不在意，便也没坚持，今晚也的确得早些休息，他出口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不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多长啊……半辈子还没过去呢，”章达野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今晚没心情说这个，下次见面跟你解释吧。”

    江临见他不太想说，便也无意追问下去，只在电话这边劝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江临给沈明昱发了条短信，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猜想沈明昱已经睡了。他起身给自己热了杯牛奶，想着一会儿有助于安眠。

    牛奶热好了以后，江临靠在沙发上，不自觉又想起之前大学刚刚毕业那阵的事情。

    那时候他和男友分手，租住的合约都已经签好，没有办法中途退房，他只能继续住下去。章达野听说他在校外住，便说宿舍实在太闹腾，要搬过来和他分担房租。两个人那时候关系就不错，江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然而章达野那时实在落魄：搞音乐的，没人赏识，大一到大三写了几个本子也卖不出去，除了感叹没有伯乐也没别的办法。

    那个时候江临跑着龙套，章达野晚上去酒吧驻唱，两个人就这么供养着那个小房间。生活虽然窘迫，倒也常常能苦中作乐。

    后来有一天章达野突然回来说，有个经纪人在网络上听到他的歌，觉得很特别，愿意帮他出唱片。那人便是蔡衡。那时候蔡衡才刚刚小有名气，两个人谁也没听说过他，也没想到会不会是骗子。

    江临一直觉得章达野写的歌很有灵气，只待有人发掘，这下终于有人肯赏识，也是从心底为他高兴。于是在他还跑着龙套的时候，章达野就和蔡衡签了约，然后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发了唱片。

    后来他俩是怎么厮混到一起的，江临心里也不太清楚。他只记得临近毕业时，自己突然得到了出演《荒原》的机会，他跟着剧组去了川湘一带，章达野也随之搬出那间小屋，应该是去和蔡衡同住了。

    后来《荒原》上映以后，还是章达野把自己引荐给蔡衡，想必当时自己那么容易就被签下，也有章达野的一部分原因。

    那似乎是章达野最意气风发的一段时间，江临回忆着，简直一扫之前的颓势，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中间发生了什么呢……江临想不清楚能有什么让这两个人摆出这种漠然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出来啦~不过不会出现全民bl的情况

    求收藏求评论，有什么问题和意见都可以提出来哈~

    ☆、帮忙

    江临第二天拍完杂志，第三天就早早地赶早班机去剧组了。

    小朱早上才连滚带爬地赶到机场候机厅，眼睛看起来还半闭半睁，似乎现在给她一张床就能立刻进入睡眠状态。

    “休假怎么休成这个样子？”江临见她这副半睡不醒的模样，拿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好心提醒道，“小心一会儿给蔡衡看见，我可救不了你。”

    小朱一听蔡衡这名字，立刻挺背直腰，努力把眼睛睁开，有点委屈地说：“我这是越睡越想睡好不好，这几天睡多了……”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感觉精神一下子来了：“哎小叔，那晚你干嘛去了，抛下我和蔡叔就走了，肯定有情况！”她抓着江临的胳膊一顿猛摇，仰着头跟江临撒娇，“快说快说，偷偷告诉我，我肯定不告诉蔡叔……”

    “不告诉我什么？”小朱正摇得起劲，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蔡衡的声音，她手上还在接着摇，动作却明显放缓，直至摇不动了，回头对着蔡衡一吐舌头，嬉皮笑脸道：“嘿嘿，蔡叔，小孩子的秘密你就不要管了嘛……”

    按说她二十好几的姑娘，叫蔡衡应该是哥，可架不住她辈分小，打从小起就叫江临小叔，总不能让蔡衡生生比江临小一辈。蔡衡倒也不介意被叫叔，和江临一样总拿她当小孩子看。

    他这会儿刚刚去一旁打完电话，给今天一个有活动的艺人交待完事情，刚一回来就看见小朱扯着江临不知道在问些什么。见小朱嬉笑着不说，他也不往心里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回头跟江临说：“走吧，要登机了，别忘了和外面的粉丝打个招呼。”

    这才早晨六点半，天色刚刚清明起来，这些粉丝不知从几点就蹲守在这里，就为了见江临一眼，有时也盼着能和他搭个话。

    刚刚江临进候机厅之前，有粉丝一路陪着他走过来，十来个小姑娘，倒也不挤不闹。江临见她们一个个脸色熬得蜡黄，心里有些不忍，进了候机厅之后就托蔡衡把她们的签名本递过来，一一签了名。

    这会儿已经提醒登机了，江临回头看了看她们，见她们眼巴巴地看着这边，目光里还有些对小朱的歆羨，便朝她们挥挥手，又提高了声音说：“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十几个小姑娘见他要登机了，都朝他挥着手，嘴里朝他喊道：“江临再见，一路顺风～”声音即使在大早晨也能听出热情来。

    蔡衡让江临和小朱走在前面，他跟在最后。每次电影开机的时候他基本都会到场，尤其这部电影的两位领衔主演都是老戏骨，江临之前没和他们合作过。导演倒是不用担心，是曾经执导《荒原》的顾导演。

    那是江临正式拍的第一部电影，距离现在也有将近四年时间了。顾导几年前就夸过江临有悟性，此番更是主动邀他出演。这不但是希望借江临的人气使这部片子卖座，也是对江临演技的一种肯定。

    这次要拍的电影是一个民国片，讲了一个民国大家族在乱世中的兴衰沉浮的故事，江临在里面饰演施家的二少爷，是个十足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一反江临平时的公众形象。这片子一看就是奔着拿奖去的，蔡衡和江临都很重视这次出演。

    除了剧组里的几个老戏骨，江临和其他演员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合作过。和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殷焕近年因为真人秀而人气大热，她平时穿着个性，直言快语，偶尔冒出一句什么话都能成为粉丝口口传颂的金句。江临此前和她同为一个产品的代言人，也算短暂合作过，对她印象还不错。

    郭冰琪这次也会来客串一把，两人之前在《双生》剧组演过对手戏，已经算是相当熟络。

    江临进了剧组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进行拍摄了，顾导要求严格，一个镜头拍个十几遍是常有的事情，就算来几十遍也不足为奇。

    江临的戏在前几天排的比较密集，虽然刚开始入戏有些困难，但是熬过了最初几天，慢慢地连顾导也夸他进入了状态。

    蔡衡刚开始时在剧组跟了他最忙的那几天，后来两位主演的戏开拍之后，江临每天的戏份便不像最初那么密集了。蔡衡名下的另一个艺人近期准备开一场演唱会，他见这边江临在剧组混得开，也招导演喜欢，便放心回去了。

    这天白天江临没有戏份，但他还是去了剧组，想观摩一下前辈是怎么演戏的。突然手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沈明昱。

    江临站起来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声音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没打扰你拍戏吧？”沈明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今天没戏，我在一旁看他们拍。”江临跟他解释道。

    “嗯，那就好，我……那个……”沈明昱在电话那边支支吾吾。

    按说沈明昱白天一般不会打来电话，因为怕打扰他拍戏，江临推测他肯定有什么要紧事，便问道：“怎么了？有要帮忙的事情？直接说吧，跟我就不要客气了。”

    “江临……哥，”沈明昱一紧张又叫了哥，“这周专访的艺人突然计划有变，今天下午才通知要取消，主编联系了几个平时有过合作的艺人，正好都没空……你那边……有合适的人吗？”

    沈明昱好不容易说完这一长串，暗暗松了口气。他打这电话前纠结了半个小时。想到之前那顿早饭时，江临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尽管说，当时自己怎么说来着？

    “我希望咱俩是平等的。”沈明昱双手捂住脸，无语问苍天：“为什么打脸会来当这么快……”

    “当时答应就好了嘛……”沈明昱悔不当初，“明知道江临肯定不会是那个意思，非搞这么一出戏……”

    他慢慢把头抬起来，看主编在前面忙得焦头烂额，安排完了这个出去外采，又忙着打电话联系专访的人。主编平时对自己不错，每次即使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对自己甩脸色。何况……要是专访找不到人，不但版面得大幅换掉，而且还会流失很多读者。

    到时候自己一个小记者是背不了什么责任，可主编估计就惨了……沈明昱看了看额头直冒汗珠的主编，定了定心：“江临人那么好，肯定不会多想的，打吧！”

    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江临的号码，可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这边江临听完他这样说完，感觉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他看得出来，沈明昱一直不想依靠自己在娱乐圈的资源，也很怕给自己制造什么麻烦。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职业差距太大，他总觉得沈明昱在自己面前有些小心翼翼。

    这次他能主动开口请自己帮忙，江临觉得挺高兴的，他故意让语气听起来轻快些：“我当什么大事呢听起来那么紧张，我帮你问问，肯定能找到，一会儿等我电话吧。”

    沈明昱听他这种语气，心里也慢慢放松下来，答应了一声：“嗯……谢谢。”

    “和男友需要谢谢吗？”江临想到那边沈明昱紧张得像个小兔子的脸，忍不住泛起些许笑意。

    “……不客气。”沈明昱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他随即又反应过来，只想拿手机把自己拍死，他顿时又开始慌乱：“呃……我是说……”

    “傻。”江临在电话这边被他逗笑，看他自乱阵脚，便替他解围道：“一会儿等我电话吧，我去给你联系。”

    挂了电话，沈明昱把头埋在胳膊里，拳头紧握着。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红晕消散了一些，耳朵却还是能红得滴血，他在心里捶胸顿足：“什么时候能在江临面前恢复正常智商啊……”

    这边江临挂了电话，在心里思考着合适人选。虽然自己在娱乐圈人缘一向不错，合作过地演员差不多都能成为朋友。但是真正能随意请来帮忙的好朋友，其实算算也不过三个。

    隔辈人话题差距太大，想成为莫逆之交哪能那么容易；同辈人呢，或多或少都存在竞争关系。有时候碰巧争取一个角色，大家表面还一片和气，其实心里早就产生隔阂。更别提若是分属不同公司，即使艺人之间关系不错，也扛不住公司为了利益发各种通告。

    一来二去的，原本就算不错的友谊也能被慢慢消耗殆尽。

    江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个好朋友能随叫随到。他心里盘算着，其中一个现在正在横店拍戏，赶回去接受专访肯定是不可能了；另一个这两年转行做了监制，估计现在也无心接受专访；只有一个章达野，不但和沈明昱在同个城市，开车就能过去，而且最近要发唱片，似乎对于宣传来说也有必要。

    不过……章达野这两年似乎没接受过什么采访，也几乎不抛头露面，还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江临划开手机，拨了章达野的号码，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拜托其他人，总不是什么难事。

    章达野那边接起电话，声音听起来挺放松：“什么事啊江临？不是在拍戏？”

    “今天没我的戏，有个事请你帮忙。”江临开门见山。

    “请我帮忙……？”章达野拿捏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语调：“说吧，不过娱乐圈的忙我可不一定能帮上。”

    “这忙你要愿意就肯定能帮，就是一个专访。”

    “饶了我吧，江大少，我都多久没接受专访了，”章达野听他说要自己接受专访，在电话里稍稍提高了语调：“我都快换上失语症了。”

    “哎，你就帮个忙呗，你不是想见我那小朋友？”江临见他有意推脱，只能拿出杀手锏。

    ☆、经纪约

    “小朋友？”章达野登时对这个敏感词有了兴趣，“你那小朋友是娱记？行啊你江临……”

    “嗯，就是这个要专访你的小朋友，”江临泰然自若，“所以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我是想去见见啊，”章达野拉长了语调，似乎有些犹疑不定，“可我真的两年多没接受过采访了，估计每句话都能成为黑点。”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吧，”江临无奈道：“我的人还会黑你？”

    “噗……咳咳咳咳，”章达野似乎在电话那头正拿了杯水喝，听到这句一下子被呛到，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之后，这才哭笑不得地说：“你的人？霸道总裁的戏码拍多了吧江总？”

    江临不知是被自己还是被章达野逗乐，在电话这边笑了几声催促道：“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

    “唉，我是可以去啊……”章达野喝着水，咕哝不清道：“但是总决定权在经纪人那里啊……”

    “还要问蔡衡？我以为你们现在只剩唱片约了呢。”江临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经纪约在他那里他还允许你两年多不出席活动不开演唱会不接受采访，而且就这样还帮你发单曲？蔡衡疯了吧……”

    “对啊，还没恢复自由身啊……”章达野一声长叹。

    “我怎么觉得吃亏的是蔡衡呢……不可思议，”江临觉得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这边说准了，我就去问他了。”

    江临挂了电话，觉得这种事情对于蔡衡来说有些离奇。

    最初章达野刚和蔡衡签约那两年，他也和所有歌手一样，到处跑场子、参加活动、开演唱会、接受专访，一切都和蔡衡名下其他艺人一样，有重要活动的时候就蔡衡陪着，一般活动的时候就只有个助理跟在身后。

    蔡衡在工作方面一向公平，看不出半点偏袒。早些时候连江临都为章达野叫屈：陪其他艺人的时间比陪自己的恋人还多，也就只有蔡衡这个工作狂才能做的出来吧。

    大概这就是导致他们当年分手的一部分原因？江临猜测，然后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拿着手机，想了想在电话里应该该怎么说，然后拨通了蔡衡的号码。

    “什么事江临？”这是蔡衡接电话一贯的开场白。

    “沈明昱那边想邀章达野做个采访，现在章达野说没问题，让我来征求下你的意见。”和蔡衡讲电话永远只需要开门见山，用不着做过多客套。

    “沈明昱？已经开始给小朋友接活了？”蔡衡的声音听不出是玩笑还是暗讽。

    “他们那边联系好的艺人临时取消，实在没办法……”江临吃不准蔡衡的态度，只能如实解释道。

    “章达野说没问题？”蔡衡先是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然后又冷笑道：“那不就得了，他的事情我管不了。”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江临盯着手里的电话想着，这应该是……同意了吧？

    这两人都推脱说自己管不了，要他去问对方，可没想到对方却谁也不承认。搞成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居然谁都没有提出解约，这两人的关系也是神奇……江临在心里默默感叹。

    他给章达野回了个电话，怕他又炸毛，就没把原话传达过去，只说蔡衡那边同意了。章达野倒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江临把两边的事情都弄妥了，准备告诉沈明昱，突然又想到，章达野这两年除了几首单曲，确实没有什么活动，热度好像的确不太够，拿不准沈明昱的主编会不会同意。

    “不行就再联系别人吧。”江临内心打算着，把电话给沈明昱打过去。

    “喂，江临？”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想必这十几分钟他一直在盯着手机。

    “嗯，我刚刚联系了章达野，他答应了，蔡衡也说可以。只是近几年他的热度好像不太够，不知道你们那边能不能同意。”江临直接说出担心的理由，好让沈明昱自己做决定。

    “章达野？”沈明昱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吃惊，“他他……他不是好久不接受采访了？”

    “是，”江临突然没来由地想逗逗沈明昱，便说出理由，“但这次因为想见见你，他就神奇地同意了。”

    “啊？呃……”沈明昱又一时语塞，最后结结巴巴说出一句，“我、我超级喜欢他的歌啊……”

    “是吗？”江临没得到满意的回答，又再接再厉地打趣道，“喜欢他的歌可以，喜欢他的人就不必了。”

    “怎怎、怎么可能啊……不、不会的。”沈明昱被他这么一逗，真在结巴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江临想象出电话那边沈明昱现在的样子，带着笑意道：“不会吗？那我就放心了。”

    “你可是我七年多的男神啊……”沈明昱突然福至心灵，神奇地不结巴了，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喜欢谁也不会有喜欢你多。”

    “这算是表白吗？”江临的声音听起来笑意更浓，“这话我是爱听，可你得先问问主编章达野可不可以，不然我这个男神还要不孚你意，去给你联系别人啊。”

    “嗯，我单方面同意啦，”沈明昱没了刚刚地窘迫，声音轻快了很多，“不过还得去问问主编，一会儿再给你电话。”

    江临挂了电话，笑意却还挂在脸上，一时没来得及褪去，正好被经过此地的殷焕撞个正着。殷焕这人大大咧咧，性格和真人秀上表现得没什么出入，两个人这一个周以来一直在演对手戏中磨合，已经相当熟络。

    “哎？江临你这表情……喜上眉梢啊，有什么喜事啊？也说给姐姐高兴高兴呗。”殷焕说着，便朝他凑过去。她比江临还大两岁，面相长得嫩，倒是也看不出来，只是熟了之后常以姐姐自称，天天在剧组里和一些小演员姐姐长姐姐短，人缘相当不错。

    “难道是给女朋友打电话？”她伸长了脖子要去瞄江临的手机。

    “哎哎哎，非礼勿视啊，”江临一边装作要躲她，一边笑道，“上哪去拐个女朋友？男朋友还差不多。”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地说出来，却只让殷焕当他在开玩笑。她把手放在额头上，装作一脸不忍地摇摇头：“江少，你这话说的，是对我们万千女同胞审美观的不信任好吗？”

    “承蒙殷姐姐厚爱，小生受之有愧啊。”江临两手作揖，陪她开着玩笑。

    正说着，沈明昱又打来了电话，殷焕见他要接电话，便也不多打扰，打趣两句就先走了。

    沈明昱刚刚挂了电话，跑去征求主编的意见。主编一听是章达野，思忖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章达野刚出来那会儿，活动专访演唱会一样不落，知名度和热度在年轻人中一时间直线上升。只不过这种情况持续了不到两年，根基还没站稳，突然就终止了一切活动：专访通通拒绝，活动也不再参加，演唱会更是再也没办过一场，这两年只陆陆续续发了几首单曲，粉丝想当然地流失了一大批。

    现在，喜欢章达野的人已经算是小众，这些人每年眼巴巴地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的单曲，想要为自己的偶像出钱出力都没地儿出去，也是有点心酸。

    不过，这对于报纸来说，也不能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正因为这两年章达野没接受过任何专访和采访，才更有利于报纸做成独家。何况章达野在文艺青年中好感度一直不错，在这种临时更换专访对象的情况下，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主编同意了之后，又对沈明昱联系上章达野这件事有点吃惊：“章达野现在经纪约在他自己手里？”

    “不太清楚，”沈明昱还没和章达野有过接触，只能抓抓后脑勺猜测说，“可能在蔡衡那里吧？”

    “蔡衡那么看重利益的商人，会一边掌握着他的经纪约，一边放任他推了所有活动？”主编看了沈明昱一眼，觉得他这推测不可信，“不可能吧，顶多签个唱片约。”

    主编听沈明昱猜蔡衡，以为是蔡衡在中间给他和章达野牵的线，便也没多问，只夸了沈明昱几句，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沈明昱替报纸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觉得如释重负，回到座位就迫不及待拨通了江临的电话：“江临，我们主编同意啦，谢……呃……”他突然想起刚刚江临说的那句“和男友需要谢谢吗”，就及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江临听他语气轻快，和刚刚那种紧张的状态判若两人，忍不住又和他打趣：“谢谢是不必了，不过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嗯……嗯……”沈明昱真在电话那边认真思索起来，但是“嗯……”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江临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来，见他想不出来，便带着笑意说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再这么‘嗯’下去我就要起反应了。”

    “……”沈明昱握着电话，只觉得刚刚好不容易褪下的血色，又顺着耳朵一点点爬上脸颊，然后整张脸都被红晕浸染，最后只能把头埋起来，生怕给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春意盎然地模样。

    “那以后我来想，怎么样？”江临见他不说话，眼前浮现出那晚沈明昱失措的表情，心里愈发觉得有趣。

    “嗯，听你的……”沈明昱头埋在胳膊里，红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的童鞋们～

    ☆、小朋友

    江临挂了电话以后，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怕笑意堆在脸上太过明显，这才回到刚刚的拍摄场地。他刚一落座，就看到小朱从外面拿了咖啡进来。

    小朱一开始步子还走得一本正经，待到要走到江临面前时，突然鬼鬼祟祟起来，一步一停地摸到江临面前，把咖啡递给他。这还不够，又把一张大脸凑过去仔细端量着他。

    “怎么了？”江临对小朱的鬼灵精怪早就习以为常，只拿手去轻推那大脑门，笑道，“没个正形。”

    小朱这才把脸慢慢移开，但脸上还挂着一副自以为元芳的神态，低声道：“不对啊小叔，刚刚隔着十米远我就能感受到你身上春意盎然的气息了。”

    江临一口一口喝着咖啡，有点好笑地撇了她一眼，没打算回应她。

    “小叔，”小朱在江临面前半蹲着，直直地盯着江临，小声说道：“你真不是恋爱了？”

    江临越过她的目光，看着不远处正在调度的导演，漫不经心地撂出一句：“你猜。”

    “真的啊！”小朱夸张地冷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珠子，一只手伸过去捂住江临的嘴，头剧烈地摇了几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江临一歪头避开她的手，这才把目光移回到她身上，笑道：“分明是你不能乱说，倒来捂住我的嘴。”

    “我肯定不能乱说啊，”小朱激动道，她把手放下，又一脸期待地追问道：“谁啊谁啊？”

    追问了半天，见江临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又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怎么那么迅速，明明上部戏的时候还没有啊！”

    江临任凭她在旁边聒噪，不再开口理她，装作认真看着前面别人拍戏，心里却被这句话击中了哪里。

    对啊，明明小朱对于沈明昱也挺有好感，自己怎么就没有告诉她的意愿呢？

    江临两只眼睛朝远处看着，心里那汪平静的水洼却被小朱这句话吹得泛起皱来。

    他其实无意对小朱隐瞒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时机还不到。从那晚到现在，不过十天左右，却和沈明昱已经完成了炮、友到恋人的关系转变。

    真是光速发展的一段感情啊，江临在心里感叹。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从心底里挺喜欢沈明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处不喜欢，不然当时也不会那么冲动就表了白。

    然而喜欢是否就能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尤其是在大半时间处于异地状态的情况下——飞速发酵成爱情？他不太清楚爱情发酵需要的最短时间。

    蔡衡是瞒不住，章达野是凑巧得知，那么如果要自己主动开口去告知呢？依自己的性格，江临想，怕是要等到这段感情相当稳固吧。他从来都是这样谨慎的人，几天前的告白已经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冲动之一。

    要什么时候才能确定呢？江临低下头，两只手握着咖啡杯，心里也没个确切答案。

    这和上次那段感情全然不同，沈明昱也和上次那个人并无半点相似。但老实说，他还是有点怕重蹈覆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

    江临啊……他心里有些自嘲。

    沈明昱拿到了章达野的联系方式之后，和他确定了采访的时间和地点，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采访材料。

    这次专访和之前几次都不太一样。《明度日报》此前几次的专访对象都是目前关注度比较高、不知接受过多少次采访的艺人，因此在专访之前也需要大量收集之前的采访资料。

    然而这次章达野的所有采访都只截止到两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刚刚出道、风头正劲的歌手。而两年后的现在，他的心境和状态必然都已经发生很大转变，这点从他的曲风上也可以看出来。

    没有放弃音乐，但是却推了其他一切活动……这中间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沈明昱把这个问题记到自己的本子上，这个问题明天是肯定要问的。

    正翻着刚刚搜索到的采访资料，忽然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蔡衡。

    是交待章达野的专访？还是要说自己和江临的事情？沈明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接起电话，蔡衡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声音温文尔雅，带着一种疏离的彬彬有礼：“沈记者，这周三你是不是要做章达野的专访？”

    “嗯，是，”沈明昱听他说起专访，猜到他会有要交待的事情，便主动问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是这样，章达野这两年没接受过任何采访，应对媒体可能不会那么自如，这点你肯定也能理解。”蔡衡说话不疾不徐，有些娓娓道来的感觉。

    “嗯，我能理解。”沈明昱答应着，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嗯，所以这次如果他说出什么容易引起误解的话，麻烦沈记者能体谅一下，把他的本意表达出来。”蔡衡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还有过几天他会发首单曲……”

    “他要发单曲了吗？”沈明昱没从网上找到这个消息，江临刚刚可能也忘记和他说，“放心吧，这个会作为采访的重点之一的。”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道：“蔡老板这次不陪着来吗？”

    按说艺人接受专访时，经纪人都会在一旁陪同，主要是为了防止艺人一时不注意说错什么话。何况此前给江临做专访时，蔡衡也是陪在一旁坐了一下午。

    章达野这种在外人看来有种复出意味的专访，应该比江临那次更加重要吧？亲自陪着来的话，怎么都比嘱咐记者更放心啊……沈明昱感觉颇为不解。

    “我就不去了，明天其他艺人还有比较重要的活动。”蔡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地解释道，“明天的专访，还是要拜托你了。”

    “放心吧……这个栏目不会故意制作噱头的，还会和上次的风格差不多。”沈明昱不再追问下去，他和蔡衡不过是合作过又一起吃过一顿饭的关系，再加上蔡衡身上自带的那种压迫感，让他只能任谈话方向被蔡衡带着走。

    挂了电话，沈明昱松了口气，蔡衡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得到。上次一起吃饭时，似乎没有这种感觉啊……沈明昱回忆着。

    难道，是因为自己和江临的关系？可是电话里又没提到这事……沈明昱心里有些疑惑。

    算了算了，不猜了……他看了一下时间，明天下午就要专访，时间太紧迫，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了。

    第二天沈明昱来到约好的咖啡馆时，眼底还有两抹淡淡的青色。他定好了包间，把信息发给章达野，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章达野还没有要来的意思。他把两只胳膊肘放到桌子上撑着额头，打算闭着眼睛这么粗略地休息一会儿。

    昨晚看那些采访的文字和视频资料看到半夜，把问题粗粗列了一遍就实在撑不住，连衣服都顾不得脱下，就那么横躺在床上睡着了。今天一大早又起来整理问题，各种删删改改、排列组合，终于整成一份还算像样的采访稿。

    早饭和午饭连在一起随便吃了点，午觉也没来得及睡，就这么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马不停蹄地忙活到现在，沈明昱出门前照着镜子拾掇自己的时候都能看出一脸乖戾。

    他就这么两只手撑着头，眼睛半闭着，感觉到包间里轻柔的音乐一点点钻进脑子里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睡着，什么也顾不得想了。

    突然迷蒙中他感觉到头发被粗粗地揉了两把，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端坐好。抬头见是章达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然后笑着说：“这么早？我以为还有一阵呢。”

    章达野见他前一秒还在睡眼惺忪，下一秒又竭力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这前后反差太大，把他也弄得一愣神，反应过来之后笑道：“你就是江临的那个小朋友？”

    “小朋友？？”沈明昱还没听过这个称呼，一瞬间又呆楞了一下，然后又拿手蹭蹭鼻梁说：“啊……可能是吧……”

    “可能？”章达野被他逗笑，“江临这次找了个这么好玩儿的小朋友？”他看着沈明昱有点意味深长地说：“有眼光啊……”

    沈明昱听不出他的意思，只能陪着他笑笑。从江临和章达野说起彼此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他推测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关系很铁的好朋友。

    “不会在刚刚几秒钟，就在他好朋友那里也留下了一脸呆傻的印象吧……”沈明昱突然脑子中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不忍再细想，只想把刚刚那几秒在章达野脑子里倒带重录。

    “那，现在就开始？”沈明昱及时止住了自己继续犯傻，开启了工作模式。

    “行，开始吧。”章达野见他摆好了要正式采访的架势，便也不自觉收起了刚刚调侃的态度。

    然而正式开始采访以后，章达野才重新审视了面前的这个“小朋友”。

    问题犀利，反应迅速，善于抓住谈话的每一处漏洞，稍有不慎就会踩中他事先埋好的地雷。章达野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能成为他下一个问题的引子，每一个词都能为对方挖下一个坑，然后等着自己跳下去。

    他心里叫苦不迭，只觉得这两年自己错过的采访就在这一下午全都还了回来。

    看着这么纯良，居然这么不遗余力地挖坑，这哪是小朋友，分明是天山童姥……章达野默默腹诽，想着回去要第一个和江临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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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等

    “你也这么采访过江临？”采访到一半，章达野不堪忍受这轮番抛来的问题，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明昱突然被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摇摇头：“还是有些差别的。”

    听到这话，章达野以为江临的待遇会比自己好很多。“……需要这么差别对待吗？”他拿手背贴着额头哀嚎。

    “嗯，考虑到你两年多没接受过采访，所以问的问题都比较直白，你不适应这种方式吗？”沈明昱认真和他解释道。

    “直白……所以这是专门为我设置的入门级采访？”章达野感觉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沈明昱被他这表述逗乐，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这么理解也可以。”

    “江临说你不会黑我的……”章达野把两只手掌合起来盖在脸上，有些闷闷地说。

    “不会不会，到时候这些不会全都写上的，”沈明昱听他这样说，觉得他有些误解，连忙解释道，“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写稿子的时候会有所取舍的。”

    章达野见江临这名字有用，便又打着江临的旗号让他把刚刚自己说错的话全都忘掉，要他保证不会写到稿子里去，这才肯直起身子来继续接受采访。

    想他两年多没接受采访，往后的几年里说不准也不会再接受采访。因为自己耐不住好奇心要来一窥“小朋友”真容，就要让这次专访成为自己永久的黑点，章达野觉得自己会亏死……而且采访到现在，他已经恨透了“小朋友”这个具有欺骗性的称呼。

    不过继续采访下来，倒是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难熬。采访的重点逐渐放在了音乐方面，对他这两年心境变化的追问终于告一段落。章达野说起音乐，这才没了刚刚的卡壳，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专访进行了一下午，和以往不同，煎熬的那方这次不再是沈明昱，倒是换成了章达野，他只觉得自己这两年好不容易攒下的脑细胞一朝又都成了炮灰，同时又深深地感觉到这两年来自己的智商实在退化得厉害。

    “一起吃饭？”终于结束采访，章达野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声音懒懒地问。

    “行啊，”沈明昱把桌子上的采访资料和笔记都收起来，“去哪？走吧。”

    大概是章达野不像其他艺人一样，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助理和经纪人，加上他本人并无明星架子，沈明昱觉得和他相处起来要自在得多。

    两个人出门合计了一下，打算在周围随便找个饭店吃点东西。沈明昱今天只在早晨草草地填饱了肚子，这个时候也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只想尽快解决“民生大计”。

    坐下之后，他觉得两个人刚刚采访的角色似乎对调了，章达野倒变成了那个审问的人。

    “你和江临怎么认识的？”章达野喝了口水，坐在对面眯着眼睛问，也没打算采取什么迂回战术。

    “以前在过一个中学，后来又给他做过专访，就这么认识了。”沈明昱觉得个中原委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想了想索性一言蔽之。

    “哈？”章达野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拿着杯子，“居然比我和江临认识的都早？我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不是不是，”沈明昱见他误解，只能继续解释道，“中学的时候他不认识我，是我先认识他的，他是专访之后才认识的我。”

    “哦……”章达野这一声“哦”得意味深长，“你不会之前暗恋他吧？”

    “嗯……算是吧。”沈明昱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你怎么那么好玩儿呢，”章达野见他又恢复到采访前的状态，觉得沈明昱这人精分得有趣，“刚刚采访的时候咄咄逼人的，现在倒又像个小朋友了。”

    “为什么是小朋友啊？”沈明昱眨眨眼，觉得不解，“我只比江临小三岁而已啊……”

    “他们都这么叫……但我现在觉得你是在小朋友和小大人之间精分。”章达野觉得自己挺喜欢这小孩儿，他身边还没出现过沈明昱这种类型的人，再加上他和江临的这层关系，忍不住也想逗逗他。

    “其实江临挺好的。”章达野说得一本正经。

    “嗯。”沈明昱赞同地点点头，以为他要劝自己好好珍惜，便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是圈子里为数不多的白莲花之一。”

    “……”白莲花？沈明昱觉得这词用在这里有点不太对劲，但也只能有些一言难尽地点点头。

    “当然也没有多白啦……”章达野顿了一下，“是相对于圈子里其他的黑莲花来说的。”

    沈明昱：“……”

    章达野目睹了沈明昱的一连串表情变化，忍不住发出一阵爆笑，引得周围几个人看过来，这才摆摆手止住了笑：“江临简直太有眼光了。”

    沈明昱一关闭采访模式，就回到了平时智商不够用的状态，一时解读不出这话的深意，只能陪着他傻乐。

    这顿饭两人吃得都挺开心，章达野挺喜欢“小朋友”状态下的沈明昱，又因为他和江临的关系，不自觉地就拿他当“自己人”，还跟他讲了些他当年和江临的“艰苦奋斗史”。沈明昱听得也是兴致勃勃，频频被章达野逗乐。

    两人吃完饭后，见沈明昱要打车回去，章达野索性开车把沈明昱送回家，临走时又和他说好以后约江临一起出来。

    回程路上他就拨通了江临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还没等江临开口就先说道：“小朋友不错，我盖章同意了。”

    “采访完了？”江临听他一上来就说了这句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啊……”章达野挂着耳机，舒了口气，“你的小朋友太精分了。采访的时候哪像小朋友啊……简直处处踩雷。”他被折磨了一下午，有意向江临告状。

    “何止对你这样，我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江临听他告状，也回忆起来，“当时采访前我看着他以为是个实习生，还想着这次能轻松点，一问起问题来倒是把我唬住了。”

    “我还以为会特殊优待你呢……”章达野把车窗摇下来，外面的晚风灌进来，觉得这晚心情不错。

    章达野趁机向江临开玩笑地告了几句状，这才肯罢休。挂电话之前他又收起了那种不正经地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这小孩儿挺好，我看着靠谱，喜欢的话就好好处着，”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别听那些什么‘感情的事可以先推一推’这种话。”

    “蔡衡也就提个醒，没真正反对过，”江临知道他这话的指向，便有意为他开脱，“倒是你，对他偏见太深。他这两年从没找过别人，你要有他一半洁身自好……”

    “他那叫洁身自好？”章达野打断他，觉得刚刚不该一时脑抽提起那句话，搅乱了一晚上的好心情，“他那是苦行僧吧……何况我过得也没你想得那么靡乱，不过是……”

    章达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再说下去，只胡乱搪塞了一句：“不说这些……好心情全都搅没了，先挂了。”

    一说起蔡衡就变得情绪无常，江临看着电话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为蔡衡叫屈。

    他是眼睁睁看着蔡衡这两年来过得有多禁欲，那些想要签到他名下的小男生小女生哪个不是无所不用其极，潜规则什么的早就见怪不怪。蔡衡没那么大的公众知名度，影响力也仅仅限于艺人圈子内部，就算被曝出绯闻也不用担心会对事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然而越是这样却越显现出他的定力。若不是章达野是自己的好兄弟，他真要怀疑有人给蔡衡下了什么蛊，亦或是怀疑蔡衡生理方面有什么问题。

    搞成这样苦大仇深，让旁人看了都替他们揪心，江临盯着手机想。

    沈明昱回家之后也觉得心情不错，一方面他和章达野相谈甚欢，也算是顺利打入了江临的交友圈；另一方面他也喜欢听章达野讲的那些大学时候的趣事，感觉错过的时光被一点点拼凑起来，又无形中离江临更近了一点。

    他给江临打了个电话，想汇报一下下午的采访情况，毕竟采访对象是江临的好朋友。没想到章达野已经和江临通过话，还把自己夸奖了一通，这话从江临嘴里传达给自己，让他有种被认可的喜悦。

    挂了电话，沈明昱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希望咱俩是平等的。”这句话他从一开始就说过。他心里一直有些敏感，隐隐地觉得两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算不得平等。

    就连江临那次从大老远的郊区，坐着出租车来到自己的楼下，都觉得想起来不像真实的场景。更别说之前的主动邀约，后来的突然告白，都让他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现在这通电话让他觉得，其实在江临心里，平等与否或许根本就不是那么重要，因为江临从来都没觉得不平等过，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大概是……一种无意识的平等？沈明昱觉得自己把自己搞糊涂了。

    ☆、年假

    沈明昱用了两天把采访稿写完后，周末又出去跑了两个采访，接连几天都没能好好补眠，黑眼圈愈发明显，衬得一张小脸儿都有些苍白。

    周一到办公室之后，主编派完当天的采访任务，一抬头看见眼前的沈明昱，看到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竟惊了一下：“明昱，你这小脸儿怎么煞白的，这几天没休息好？”

    “从上周二赶那篇专访一直忙到现在，就没好好睡过完整的觉，”沈明昱苦着一张脸，“困啊主编……”

    这么一个平时朝气蓬勃的小伙子，现在折腾成这副睡不醒的样子，主编看了也有点心疼。沈明昱自从调到娱乐新闻这边以后，每次采访任务都完成得不错，进步也是飞速，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几个新调来的年轻人中可以算作出类拔萃，主编心里挺喜欢这个小伙子，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

    “别熬坏了，”主编知道这几天任务太多，低头略一思忖，拍拍他的肩膀说，“等过几天忙过这阵儿，你就申请年假吧，好好休息几天。”

    “真的啊？年假？”沈明昱听到年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一扫刚刚的颓废。

    “真的，你也工作满一年了。”主编见他来了精神，又恢复了那种孩子气，颇有些无奈地回答他。

    不过，说是忙过这阵儿，其实也足足忙活了两个周。这两个周各种电影发布会、歌手演唱会和艺人活动都接踵而至，似乎约好了似的一齐扎堆，直叫人忙得脚不着地。每天东奔西跑，也不过写稿子的时候能休息休息。

    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办公室里的人都慢慢开始闲散，沈明昱这才把年假申请提交上去，又等了一个周，人事部才批下来5天年假，连着两头两尾的周末，也才不过9天，但也是个足够让人振奋的小长假了。

    沈明昱赶完了当周的专访稿，传给编辑之后，又发回来改了两遍，工作的事情这才告一段落。

    他想到自己从明天开始就有了9天小长假，一时间喜上眉梢，乐得见牙不见眼。他顾不得去想这几天的安排，把自己摔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就这么睡过去了。从晚上八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再睁眼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瞬间竟没反应过来是在家里。

    他睡眼惺忪地摸索着手机，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时间，对自己没睡够一轮这件事情觉得有些不满，便又合上眼皮，准备和周公再战一场。谁知躺了一会儿，肚子却先扛不住了，叫嚣着不让他睡过去。

    沈明昱把手放在肚子上胡乱摸了几下当作安慰，一时间懒于动弹，硬扛了一会儿，实在饿得不行，这才一脸痛苦地爬了起来。他抓了抓头上的鸟窝，然后带着一脸乖戾晃荡到洗漱间随便洗漱了一下，打电话叫了个楼下的外卖，没滋没味地填饱了肚子，又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也不知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睡得太多，这下竟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也没进入睡眠状态，觉得有些烦躁，索性把眼睛完全睁开，对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意识慢慢集中起来，这才有种小长假的不真实感。

    九天？这就意味着明天不用上班，后天不用上班，大后天不用上班，大大后天也不用上班……沈明昱掰着手指嘴里嘟囔着，觉得这事实颇为喜人，眼睛都不自觉地弯成了一个月牙，只能看见睫毛扑扇着。

    除去今天，还有八天哎……这八天要干嘛呢？沈明昱抱着毯子想。他当然心里早有打算，不然也不会听到年假这两个字就两眼放光。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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