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天敌 作者:祎庭沫瞳

    第16节

    “你有没有想过带哈里爷爷到其他星球生活？”乔晞问。像杰克这样的年轻人并不愁找不到工作。

    杰克笑着摇摇头，说道：“人年纪一大就不想离开故土，爷爷不想离开，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所以我也不能走。”

    乔晞不是太理解，他并没有与老人相处过。

    “而且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户口的人，在外面其实是很难生存的。”杰克浅笑道：“我与爷爷相依为命，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我自然按他的意愿来过。”

    乔晞点点头，即使不理解，他也没有多言的权利。

    到达伐木场后，乔晞道工头哪里领了工具。杰克也没多留，快步往伐木场的方向走去。

    工头带乔晞来到一颗树下，这就是乔晞的工作。

    这颗树当地人叫它蜜杉树，蜜杉树大约有四米高，树干非常粗。树枝何以做食用香料，带着一种淡淡的甜味和特殊的香气，是瓦登星人非常喜欢的香料之一，但凡有点条件的，都会买上一些，这被称为瓦登的味道。

    树干部分，树皮和外层的树干可以做纸张和燃料，树心部分是甜的，颜色也截然不同，可以用来提取糖，这也是这个城市最主要的食物换取方式和收入来源。所以一颗蜜杉树，从里到外都是宝贝。乔晞要做的就是把它分类砍好，交给工头，然后按重量领取食物。一颗树砍完，可以到工头那做登记，再分配另一颗。这坐山上几乎长满了蜜杉树，这也是这座城里的人赖以生存的宝地之一。

    对于从未用过斧头的乔晞来说，伐木并不容易，还没掌握诀窍和力道的他砍起树来十分费力。树要完全砍倒了，才能分离树枝、外层的树皮树干和树心。而他的异能在这方面完全帮不上忙，烟尘的能量有限，也不能耗费在这上面，所以乔晞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伐木的方法。

    砍了一上午，粗壮的树干才仅仅被坎出一圈不算深的豁口，而乔晞的手心早已经被斧柄磨得通红，并伴随着火辣辣的疼。这里没药，也没有手套，乔晞只能忍着，去适应。

    午饭的时候，乔晞还没有上交任何东西，不过工头看他是第一天来，也没为难他，分了他两块干面包。

    乔晞也没挑剔，拿着面包走进了林子，他想找个地方洗洗手，不是为了干净，只是想降一降手上火辣辣的温度。

    按照几个伐木工的指引，乔晞走到林子深处的一处山泉，山泉不大，缓缓地流淌着，但泡手是足够了。而在溪水周围湿润的泥土中，挨着树根长出不少褐色的蘑菇，个头很小，但看着很新鲜。乔晞心中一喜，如果这些蘑菇可以食用，那他的晚餐就有着落了。

    第68章、笔记

    乔晞走到树下，蘑菇应该是新长出来的，还带着些水气，肉质并不肥厚，但感觉很嫩。乔晞没把烟尘放出来，而是直接让烟尘在空间钮里做了检测。他并不希望烟尘引人注目，毕竟这里对他来说只是陌生的地方，哈里虽收留了他，但也只是陌生人。什么能能说，什么不能说，乔晞自有自己的一套判断。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蘑菇没毒，却含有一种未明的成份，不会致命，但也无法判断这种成分的威害性。乔晞有点意外，烟尘就算不是什么高级机甲，可检测系统却是帝国通用的，按理说不应该检测不出这种不明成分才对。

    乔晞又试着检测了一次，但结果还是一样的。蘑菇没毒，却无法确定完全可以食用。乔晞想了想，决定带一些回去问问哈里，作为长者，说不定哈里会知道其中的原因。

    采了些蘑菇放进空间钮，乔晞到溪水边洗了手，然后开始吃面包。手浸到水里的时候的确舒服了许多，但一离开水，火辣辣的感觉就迅速重聚，比之前更难受。乔晞只能让自己忽略这种涨痛，现在生存才他来说才是第一位的。

    吃完面包，乔晞喝了几口溪水，就回树林继续工作了。午休的时间并不长，大家都是吃完了就开始干活。也是希望能多做一些，结算的时候多获得一些食物。

    乔晞下午的进度比上午好了些，树干已经砍了一大半，明天就可以推倒了。结算时工头觉得他的进度还可以，也就分了他一些蔬菜和面包，东西很少，最多够做顿晚饭，宵夜就别想了。而这样的体力劳动也让乔晞又累又饿，也第一次感觉到了食物的可贵，也没了挑食的余地。

    回到哈里家，杰克还没回来。哈利给他倒了杯水，问道：“今天还顺利吗？”

    “还好。”乔晞也不欲多说，反正这件事哈里也帮不上忙。

    “对了。”喝完水，乔晞拿出蘑菇放到桌上，说道：“哈利爷爷，我在水边发现了这个，能吃吗？”

    哈里看到桌上的蘑菇，愣了一下，才说道：“这种蘑菇虽然没毒，但吃了会对人造成伤害，尤其是你们威顿帝国的人。”

    “什么？”乔晞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好笑，怎么可能会有专门针对威顿帝国而生的蘑菇呢？

    哈里叹了口气，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屋里，不多会儿，拿了本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的笔记本出来，问道：“你能看懂吗？”

    乔晞接过本子，随意地翻开一页，上面的文字让乔晞眉心一皱，抬头看向哈里。

    见他的反应，哈利老人笑了笑，说道：“看样子是能看懂了。那你看看吧。留下这本笔记的人跟我说如果遇到能看懂这个文字的人就让他看，如果对方看不懂，就随便编个理由骗过去。也是那个人告诉我们这种蘑菇不能食用的，具体为什么他并没有细说，只是说会妨碍人正常生长。”

    乔晞摩挲着纸张，这本笔记应该是在瓦登星上写的，一般帝国人更意愿选择将文字记到光脑里，而非纸上，除非是学生之类需要做适当笔记的。而最让乔晞意外的并不是哈里会有这样一本笔记，而是这上面的文字——所罗文。

    在所罗星没有被威顿帝国攻占前，是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的。成为帝国的附属国后，这种文字和语言慢慢被帝国的文字和语言代替，时至今日，这种语言和文字已经被所罗星人所淡忘，语言已经没人会说了，文字大概只有专门去学才会知道。而乔晞是认识所罗文的，这是当时融骕要学，融帛就特地给他请了所罗文的家庭教师。当时乔晞刚上小学，学业很轻松，所以融帛就让他跟着一起学了。虽然事隔多年，但乔晞一直没忘记这种文字，即使他不会读。

    简单地吃了晚饭，乔晞冲了个澡，拿着笔记本进了房间，锁好门后，坐到床上靠着熊偶慢慢阅读起来。由于时间有些久了，乔晞对这些文字难免稍有遗忘，不过结合前后字，乔晞还是能读得很顺利。

    写下这本笔记的是位所罗星人，看柔和娟秀的字体应该是位女性，她是一位植物学家，与她先生也是匹配婚姻。他们是乘坐私人飞船去意夏帝国度蜜月时，遇到石雨落到瓦登星上来的。同他们一起去意夏帝国的还有她和她先生各自的好友，她先生是位医生，她先生的朋友也是医生，她的朋友则是位地质学家。

    四个人对这里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加上飞船受到损坏，他们暂时无法离开，于是四个人就在这座城里暂时住下了。在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里，她发现这里的很多植物她没没有见过，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开始研究这里的植物。

    笔记中在简单的介绍完起因后，后面就是对每种罕见植物的研究报告了。

    乔晞在里面找到了关于这种蘑菇的记载。

    这种蘑菇被这位植物学家起名叫小人菇，个头很小，味道也不错。但里面却含有一种抑制生长的成分。

    她在里面记载道：由于这里土地贫瘠，很多妇女会选择到山上采野菜，小人菇是常见的菌类之一，且十分易得。但也正是这里的人们对小人菇的食用，导致孩子们在十几岁的年纪仍然只有五六岁的身高。我非常庆幸我习惯随身携带实验用具，否则我很可能无法得出这样确切的结论，也无法得知那些孩子长不高的原因。而更让我吃惊的是，我发现这种物质居然可以抑制基因元的成熟。作为一个所罗星人，不知道这对所罗星人来说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我知道，我必须对帝国人保守这个秘密，这也是我为什么用所罗星文重新记录起这些植物的原因。还好我会这种古老的文字，否则这个秘密我只能带进坟墓里去。那样，我会觉得对不起我所爱的所罗星，对不起和我一样正在经历匹配婚姻的所罗星人。我很幸运，娶我的这个男人是我喜欢的类型，对我也很好，但这并不表示所有被匹配的所罗星人都跟我一样。我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婚姻，但我希望我们能有决定是否孕育新生命的权利。

    看完这段话，乔晞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烟尘之前检测出的不明成份应该就是这种东西。抑制基因元的成熟对他来说正是最迫切的事，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找到了方法。先不说这个方法是否有效，但有就比没有好。

    乔晞继续往下看，里面介绍了提取的方法、比例和时效，这也省了他再找人研究了。这份笔记也让他明白不满这种婚姻的人不只他一个，只是别人都在默默忍受，没有爆发，而他是想反抗的那个。其实这种隐忍的沉默往往蕴含了更大的能量，这种能量一旦爆发，被推翻的就不只是君王了，而是整个王室。

    平复了一下心跳，乔晞继续往下看，植物学家的先生也确定那些长不大的孩子的确是因为经常吃“小人菇”的原因，所以她也更加确定了小人菇中特殊物质的作用。不过她并没有告诉她先生，这对她来说是秘密。

    而关于空城，上面也有一点记载。是那位地质学家朋友提出的，她认为空城地下应该有一种非常特别的矿藏，这种矿藏蕴含非常大的能量，所以在能量聚集足够多时，会发生地震。而这种矿藏的流动性和融合性都非常好，所以再次发生地震时，它会自相融合，弥补上一次地震产生的裂痕和空隙，让路面看起来就像没有地震过一样。这种原理和沙子差不多，只是比沙子的流动性更好。而房子因为很矮，地基被矿藏包围，在地震时形成了一定的缓冲和震向迁就，所以并没有倒塌。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那位地质学家并没有带工具来，所以无法对空城进行探测。

    笔记并不厚，乔晞没有多久就读完了。而这本笔记明显没有写完，可能是救援的飞船来了，把他们带回去了，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完成。但这对乔晞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过乔晞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像这样的地方，就算贫瘠，却有着帝国没有的东西，按理来说帝国是不会对它视而不见的。帝国对其如此漠视，恐怕只会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这里的路的确难找，不值得为了来这里费时费力，浪费资源；要么是威顿帝国已经暗中掌控了这里，根本不必担心来到这里的人会做出什么威胁到威顿帝国的事。

    如果是前者，只能说这里贫瘠的引不起任何争夺的兴趣，如果是后者，乔晞觉得他也许应该刷新对帝国现任国王的认识了。

    合上笔记本，乔晞揉了揉眉心，躺下准备睡了。明天开始，他将有一向新的任务——尽可能多的去采这种蘑菇。至于帝国对瓦登星的态度，他实在没空操心。

    之后近一周的时间里，乔晞的作息时间非常固定，每天早上他都会早早起床，然后到溪边捡蘑菇，上午在伐木林工作，中午继续捡蘑菇。下午再回伐木林，晚上领了食物后就直接回哈里那里。

    他并没有告诉哈里他在采蘑菇的事，只说自己动作慢，早点去伐木林，晚上可以多带些食物回来。

    现在乔晞已经能掌握一些伐木的技巧了，但手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还有些细小的木刺扎进了手里，没有工具根本弄不出来，一碰就会隐隐作痛。杰克说他们开始的时候也会这样，但时间久了，手上磨出一层厚茧，就不会轻易受让了。乔晞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的异能又不是治愈，在没有药的情况下拿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只能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淡定以对。

    这天一早，乔晞照常早出门，刚走进伐木林，头顶的阳光就被遮住了。乔晞抬头一看，一艘飞船正缓缓地从他头上驶过，似乎在寻找可以降落的地方。乔晞停下脚步，看着军用飞船上硕大的威顿帝国的国徽——无论愿不愿意，他都该回去了。

    第69章、回国

    帝国的飞船来了，乔晞今天的采蘑菇计划只能就此打消。这段日子他采的蘑菇数量按笔记上的比例来算，可以够他打五年。他准备让父亲试试看能不能在所罗星种植，如果种植成功，他以后就不必担忧这件事了。如果无法种植，要么五年内他推翻这种不平等的婚姻状态，要么五年后他只能认命地等待基因元成熟。想办法专门来瓦登星采集不是不可行，而是那样就太显眼了，如果帝国真对这里有所控制，恐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看了一眼伐木林深处，乔晞缓缓叹了口气，向飞船寻找降落的方向走去。

    帝国的飞船最终降落在采石场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有其他星球的人过来，作为城主肯定要出来一看究竟。而城里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飞船了，都没有什么惊讶或意外的表情，依旧各忙各的，只有几个闲着没事的人才聚过来凑个热闹。最近他们这里只来了乔晞这一个外星人，所以这艘飞船来接谁也没任何悬念。

    哈里作为收留乔晞的人，自然也跟着城主一起出了城。

    乔晞到的时候，就看到飞船落下的阶梯边站着两排拿着武器脸严肃的士兵，士兵穿着帝国统一的军服，佩戴着狮子军团的徽章。莱君德和塞恩正在和城主及哈里说话，杰克站在哈里身边，没有插话。

    乔晞的到来让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乔晞环顾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看到赫天的影子，说不上失望，但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看到乔晞，塞恩立刻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显得有些狼狈的乔晞，问道：“你没事吧？”

    乔晞摇摇头，回道：“没事。”

    塞恩对他的态度还算自然，但并没有让乔晞感到亲切。至少塞恩没了平时的笑意，看着乔晞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乔晞还是挺能理解他的，毕竟塞恩是赫天最好的朋友，赫天在生他的气，塞恩对他肯定也有不满。不过乔晞并不在意，现在唯一能让他在意的恐怕只有赫天一个而已。

    莱君德跟城主说了几句后，也走了过来，见乔晞无恙，也略微放了心，说道：“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回去。”

    “好。”乔晞点点头。现在在他看来，莱君德都比塞恩亲切，至少莱君德是肯定会站在融淳这边的，而融淳也肯定会站在他这边，所以莱君德对他来说可以算是半个自己人。

    塞恩留下来将谢礼送给城主和哈里，莱君德陪乔晞回去收拾东西。

    其实乔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要带走的只有那只熊偶而已。

    进到屋内，房子里也没有别人，乔晞将熊偶装进空间钮里，问道：“你这么过来没关系吗？”

    所罗星并不在莱君德的管辖范围，他也不是在莱君德掌管治安的范围内被劫持的，所以莱君德根本没理由带着狮子军团的人来找他。

    “融淳很担心你。我也不准备再隐瞒我和融淳的关系，你和赫天结婚后，赫天肯定会知道的，不如早些公开。”莱君德坦然地说道。

    乔晞点点头，“大哥没意见就好。”

    “嗯。一会儿上了飞船你跟他联络一下，也好让他放心。”莱君德说。

    “好。对了，”乔晞放低了声音，对莱君德说道：“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莱君德问。乔晞是融淳的弟弟，若没有乔晞，他现在可能还找不到融淳，所以乔晞的事只要不是违背他原则的，他都可以帮忙。

    “把你的空间钮给我。”乔晞伸出手。

    莱君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把戴在手腕上的空间钮给了乔晞。这是融淳两个月前送他的礼物，比他原先用的那个容量大。

    乔晞把自己空间钮里的蘑菇全部装进了莱君德的空间钮，然后将手抄的一份提取方法也一并放了进去。笔记本他不准备带走，也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

    “这些你帮我转交给父亲，我短时间内恐怕回不了所罗星。用法我已经写好了，让父亲照着做就可以了。”乔晞将空间钮还给莱君德。

    莱君德微微皱了下眉，问道：“你检那么多蘑菇做什么？”

    乔晞笑了笑，说道：“是我自己要用的，你交给父亲就好。”

    “没毒吧？”莱君德有点不放心，要乔晞因此出了什么事，融淳肯定不会原谅他。

    “放心，我很惜命的。”乔晞笑道。

    莱君德点点头，准备回去先给融淳看一下，如果融淳同意再转交给融帛亲王。

    “行了，我们走吧。让他们等久了可能会找过来。”乔晞说道。

    “好，走吧。”说着莱君德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乔晞不解。

    “谢礼，融淳让带来的，说如果有人在照顾你，就把东西给他们。”对于融淳的要求，他绝对是无条件执行的。

    乔晞想了想，就随他去了。这里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东西，但有总比没有好。

    回到飞船降落的地方，乔晞向哈里和杰克道了谢，然后上了飞船。

    确定所有人都登船后，阶梯收起，舱门缓缓关闭。

    莱君德去了指挥室，塞恩带乔晞去房间休息。

    走到门口，塞恩说道：“你进去吧，我回房间了，一会儿飞船就起飞了。”

    “嗯。”乔晞点点头，打开房门，正要进去，入眼的人却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房间内，赫天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冷眼看着打开门的乔晞。

    乔晞觉得自己的手指都麻了，握着门把手，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而赫天就像一位君临天下的国王，似乎一切都要在他的俯视中对他诚心臣服。而与赫天相比，乔晞不算干净的衣服更显狼狈了。

    塞恩在乔晞开门的一瞬间就迅速遁走了，他已经看了一路这样的赫天，也应该换换人了。

    此时，指挥台通知飞船即将起飞，请大家回到各自房间坐好。

    乔晞也没别的选择，只好进屋关上门。房间里除了赫天坐的大沙发外，还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圆形的小餐桌。乔晞坐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等待起飞，即使椅子没有沙发舒服，但和哈里家的木板床相比，也已经是好上许多了。

    飞船顺利起飞后赫天拿过光脑，不知道在看什么，根本没理乔晞，就像根本没他这个人一样。乔晞也没说话，不是他没话说，只是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也未必能得到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莱君德推门走了进来。

    赫天无声地看着他，像是在问“有什么事”？

    “我找乔晞。”莱君德根本不在意赫天的冷气场，说完对乔晞招招手。

    乔晞看了赫天一眼，赫天已经将注意力转回了光脑上。乔晞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跟莱君德出去了。

    “中午想吃什么？”莱君德边往前走边问。

    “都可以，清淡一些吧。”这几天他吃得都很清淡，怕万一吃油了肚子会不舒服。

    “好。”莱君德点点头。飞船上的厨师可以点餐，这也是融淳特地跟他提的，原因就是乔晞太挑食，在外面恐怕也吃不好，到飞船上怎么也要吃点合胃口的。

    不多会儿，两人来到医务室门口，莱君德说道：“你手上的伤让医生帮你处理一下，这是狮子军团随军的老医生，处理伤口很仔细。”

    在乔晞问他要空间钮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乔晞手上无数细小的伤口，当时手边什么药都没有，只能等回飞船上再处理。

    “好，谢谢。”乔晞敲了敲门，听到应声后，走了进去。

    莱君德没跟进去，而是在门外向融淳的通讯器发了申请，跟他说这边的情况。

    老医生先给乔晞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然后拿出专业的工具开始帮乔晞把扎进肉里的木刺逐一挑出来。医生手法纯熟，乔晞并没感觉多疼，但有些地方还是在刺被拔出后冒出一些血珠。

    等木刺如数被拔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这期间乔晞跟融淳通了话，让融淳放心。融淳又叮嘱了几句，乔晞才把通讯器还给莱君德。

    伤口虽小，但因为太多，所以在上完药后，医生帮他缠了绷带，防止感染，并让他每天早饭后过来换药。乔晞向医生道谢后，就跟莱君德一起离开了。

    “你这吃饭怎么办？”莱君德看着乔晞缠着绷带的双手问道。

    “给我一把叉子应该还能用。”只是可能不太灵活。

    “我会跟厨房说。”莱君德点点头，又道：“融淳想在首都星买房子，有空的话你帮我们看看有什么比较合适的地段。”

    “你们才在米斐星住了没多久，别折腾了。我知道我哥是担心我，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时刻照看。”乔晞说道。

    莱君德表情轻松地说道：“只要他高兴，我可以在帝国的每个星球都给他买一所房子。”

    乔晞轻笑，“你有选房子的时间，不如带他出去走走。”莱君德作为帝国的将军，经济上肯定没问题，但并不表示这样做就是对的。

    “当然，我们未来还有那么多年，我会带他走遍这个世界。”莱君德认真地说道。

    这点乔晞自然相信，就莱君德的航行权限来说，带融淳去哪儿都很方便。

    送乔晞回房间后，莱君德回了指挥室。

    乔晞进门，赫天没什么反应，目光一直停留在光脑上。午饭的时候，两人虽都在房间里吃，但赫天的饭放在茶几上，他吃得很优雅。而乔晞的饭则被放在餐桌上，他不太顺手地拿着叉子用餐，吃相不难看，但多少有些别扭，不过根本没人在意。

    下午与上午无异，赫天继续看光脑，乔晞坐在桌前，似乎在想很多事，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这一整天，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晚上到了休息的时间，赫天先去洗了个澡。乔晞的手不能沾水，在赫天出来后，去简单地刷了牙，用船上提供的干净的热毛巾擦了脸。

    等乔晞从浴室出来，赫天已经躺到了床上，而地上随意地丢着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明显是给乔晞——显然，赫天并不准备让他上床睡。

    乔晞也发不出脾气，反正睡木板床他也有点习惯了，这里有地毯，比木板床强。没有挑剔，他也累了。在床边摆好枕头，关了床头灯，乔晞没脱衣服直接裹上被子，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黑暗中，赫天灰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丝毫不见睡意……

    第70章、立场

    持续的冷战让乔晞心里很不舒服，以往这种冷战根本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但赫天跟他冷战，却让他十分在意。不过他也清楚，这种情况可能很难改变。这与他当初偷资料时不同，当时他还可以编一个理由，示弱一番，让赫天相信他。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找不到任何借口了，而且就算能编出一个来，赫天也未必会信他。他不想让自己在赫天面前变得这么笨拙和可笑，所以他宁愿不去找理由。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赫天，估计也不会原谅自己。

    乔晞也试图缓和一下这种气氛，在赫天想喝咖啡时，用被绷带缠住的双手帮赫天煮了一杯。当他把那杯咖啡放到赫天面前时，赫天只看了咖啡一眼，然后咖啡从端过去什么样，到冷掉被端走还是什么样，甚至连位置都没变过……

    乔晞原本想缓和关系的心也跟着那杯咖啡一起冷了下来，他觉得也许自己从来没了解过赫天，所以在这种时候更显得束手无策。他甚至觉得赫天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而这对他来说……也许可以算是好事吧？感情变了，有些事做起来也许就不会感到所谓的愧疚了吧……

    在冷战中，飞船抵达首都星。来接乔晞的是赫飒身边的侍卫长。赫天根本没管乔晞，下飞船后跟侍卫长打了个照面，就开着自己的悬浮车离开了。塞恩见状对乔晞笑了笑，也跟赫天一起离开了。莱君德还需要向赫飒汇报这件事，所以会在这儿待一晚，明天再回坦亚星。不过他即使留下，也不会跟着乔晞。乔晞在莱君德的目送下，上了赫飒为他准备的车。车子驶离空间站，前往为他准备的住处。

    车上，侍卫长尽责地跟他说了婚前的生活安排。乔晞麻木地听懂着，反正他也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全部听下来，意思就是无论乔晞去哪儿，身边都必须有人跟着，毕竟乔晞是世子妃，虽然还没结婚，但以后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他们赫飒亲王和世子殿下，所以必须有人从旁提点，一些小事也可以吩咐别人去做。

    乔晞觉得与其说是提点协助，不如说是监视，他身边时刻有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目下，有些事自然是不能做的。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赫飒的意思，还是赫天的意思。

    “对了，”说完这些安排，侍卫长从储物箱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乔晞，说道：“您之前的通讯器已经不能使用了，这是新的，这样联络您也方便。”

    “好。”乔晞接过通讯器，他原先那个恐怕已经被逃亡者完全破坏了，买个新的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侍卫长给他的这个，他信不过。

    “关于您和亲王及王妃见面的事情，等时间确定下来再通知您。”侍卫长说道：“亲王去其他星球考察了，晚上才能回来。王妃去参加慈善活动，要在那边住两天。所以暂时无法与您见面。”

    “没关系，不急。”赫飒他已经见过了，但薇拉王妃他还没见着。等他和赫天结婚，就要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他要知道王妃的态度，才能为下一步如何相处做打算。不过他觉得赫飒和王妃都未必会对他有好印象，如果赫天把他的事告诉他们，他们不防着他就算好了。

    车子停在一幢别墅门前，乔晞跟在侍卫长后面下了车。管家带着佣人站在院子里迎接乔晞。

    侍卫长向他介绍了管家，管家是位女士，看上去很严肃，头发盘在脑后，理得一丝不苟。

    “有什么需要，您可以直接吩咐她，不必客气。过几天会有人来接您去量尺寸，时间有些紧迫，希望您能全力配合。”侍卫长说道。

    乔晞点点头，就算他不想配合估计也不行。

    “那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通讯器里有世子的联络方式，如果有管家解决不了的问题，您可以直接找世子。”

    “嗯。”乔晞应了一声。就算他发通讯申请过去，赫天也未必会接。

    侍卫长离开后，管家带乔晞去了房间。

    乔晞住的自然不是主卧，客家也没让他住赫天的房间，而是给他安排了一间向阳的客房。房间挺大，还有一个大阳台，阳光照进来，让屋内显得更加明亮。

    “衣柜里有为您准备的衣服，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会有佣人上来。您看屋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管家问道。

    乔晞环顾了一下屋内，屋内的东西很齐全，的确没什么需要添置的，不过这里没有光脑，也没有网络，他总得找些东西打发时间。

    “如果可以，请帮我找些书来。”乔晞说道。

    “您喜欢什么类型的书？”管家问。

    “都可以。”只是打发时间罢了，哪怕给他送来一堆时尚杂志，他也能看进去。

    “好的，我会尽快让人送来。”管家说道。

    “嗯，半个小时后帮我送杯咖啡。”乔晞吩咐。

    “好的。”管家点点头，见他没有其他吩咐，说道：“要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乔晞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管家离开后，乔晞先将空间钮里的熊偶拿出来，摆到沙发上，让这里看上去多一点他熟悉的元素。然后拆掉手上的绷带，进浴室洗澡。他手上都是小伤，愈合的也比较快。下飞船前，医生给了他一管药膏，让他每天擦两次，擦上一周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洗完澡出来，书和咖啡都已经摆在桌上了。乔晞在心里表扬了一下管家的效率，然后走到衣柜前，拿出新衣服套上。衣服很合身，估计是看过他的档案后才去添置的。

    坐到沙发上，乔晞随手拿了本书慢慢翻看着，静下心来会让他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

    翻后几页后，房门被敲响。乔晞放下书，应了一声“进来”，管家随后推门而入。

    “路伽教授来了，说想见您。您要见吗？”管家问道。

    乔晞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路伽教授会来。意外之余，心下又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抿了抿嘴角，才说道：“请教授上来吧。”

    “好。”管家点点头，就退出了房间。

    没多会儿，路伽就走了进来。

    乔晞站起身看着路伽，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被他骗着的人岂只赫天一个？只不过赫天对他来说是最特殊的那个而已。

    路伽关上房门，看着乔晞，脸上并未见怒意，但眼神复杂得让乔晞有些看不明白。

    沉默了良久，乔晞才低声叫道：“教授。”

    路伽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抱歉……”乔晞觉得自己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两个字。说实话，路伽在他学机甲的过程中的确帮了他很多，乔晞也是真心把他当作老师，也感谢他对他的帮助。

    路伽走到乔晞身边，看着他，说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虽然不能像我的师父那样担保你无忧无虑地做机甲，但至少我可以掩护你把关于机甲的东西全部学完。”他就算再厉害，再得帝国推崇，也始终是所罗星人，帝国人总是会防他一手，所以无论他多努力，多有天份，也始终不可能超越自己的师父。

    乔晞没说话，他是曾经想过要让路伽站在他这边，但考虑到雷纳德的身份，他并没有贸然行事，其实同时他也在不停地考量对路伽的信任程度，至少那个时候，他对路伽的信任还不足够。

    见他不说话，路伽惨然一笑，说道：“也是，我凭什么让你信任我？身为一个所罗星人，我却在为帝国做机甲。我不是不知道匹配婚姻中的问题，但因为雷纳德对我很好，所以很多时候，我会想办法让自己对这些负面的东西视而不见。这点我不如你，至少我从未想过为所罗星的人做些什么。”

    “其实我的出发点也仅了为了自己而已。我不想面对这样的婚姻，所以我才要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自由。至于别人是否因为我的争取而同样获得自由，我并不在意，也不关心。”乔晞坦白地说了自己的初衷，他的出发点原本就是这样，没必要扣上一个好听的头衔。

    “有想法总比没有好。”无论乔晞出于什么立场，至少他敢做。

    乔晞垂下眼，沉默不语。

    站了一会儿，路伽开口道：“坐下，我还有其他事要跟你说。”

    “嗯。”乔晞点点头，把主位让给路伽，自己坐到长沙发上。

    “帝国王室的事你知道多少？”路伽看着乔晞，“我是说王位继承的问题。”

    “知道一点，赫天是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乔晞说道。他不知道路伽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简单地答了。

    路伽点点头，说道：“我、雷纳德、塞恩及塞恩的父亲维格元帅都是站在赫天这边的，我们希望赫天能继承王位。当然，这只是我们私下达成的一致，不能公开表态。如果你和赫天结婚，就势必要站在他边。等将来赫天继承王位后，你就是帝国的王后。到时候所罗星的问题说不定会有变更的余地。”

    乔晞轻笑，说道：“让一个所罗星人做王后，他们会肯么？帝国人要的只不过是带异能的孩子，而不是所罗星人。”

    路伽顿时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雷纳德说不会干涉赫天这方面的意愿，所以他觉得只要赫天愿意就可以了。

    “不让匹配婚姻的人离婚是一回事，让不让所罗星人做王后是另外一回事。抛开这件事不提，赫天现在也在生我的气，让赫天为了所罗星人改变这种匹配婚姻，我觉得并不现实。”这件事乔晞看得很透彻，他习惯凡事往最坏的地方想。

    乔晞说的这些路伽何尝没想过，但雷纳德的保证总归让他安心不少，所以他才觉得到时候由乔晞劝说这种方法应该可行。

    见路伽也忧心起来，乔晞微笑道：“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可以了。”

    路伽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这几年做研究做得太专心了，对人心这种东西的了解似乎退化了不少。”

    “不，这只能证明您的生活很幸福，很安逸。这很好。”乔晞微笑道。

    路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乔晞应了一声，管家进门对乔晞道：“世子殿下来了。”

    第71章 针剂

    管家的话音刚落，赫天就走了进来。见到路伽也没有太意外，礼貌地叫了声“教授”，然后把一张退学申请表放到乔晞面前。

    “签字。”赫天冷声道，似乎多与乔晞说一个字都不愿意，

    乔晞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内容部分已经填好了，不知道是谁帮他填的，但字迹肯定不是赫天的，他要做的只是签个字，彻底放弃他学习的资格。让他主动退学总比被学校发现他冒充帝国人读军校要好，他原本也做好了退学的打算，只不过赫天将这份申请放到他面前时，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没有其他办法吗？”路伽问道。即使乔晞跟着他也一样能学机甲，但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半途退学总觉得有些可惜。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能避免麻烦。”赫天说道。

    路伽叹了口气，看了看乔晞，先一步离开了房间。这说到底还是乔晞和赫天两个人之间的事，他虽是乔晞的老师，却也不好多言。这个时候，他觉得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比较好，如果能把话说开，好好谈谈就更好了。

    乔晞的眼睛一直落在这张申请表上，除了前面的两行外，后面的内容他完全没看进去。退学对他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最好的选择却让他对接下来怎么办产生了一种茫然感。

    赫天将笔丢到桌上，无声地催促他。

    乔晞闭目平静了几秒，拿起笔，没再犹豫，直接在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再多犹豫也没用，不如干脆一点。

    赫天拿过签好字的申请表，转身直接往外走。

    “赫天……”乔晞叫住了他。

    赫天停下离开的脚步，背对着乔晞，手停留在门把上。

    乔晞也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对不起……”

    “没必要。”说完，赫天就直接离开了房间。

    乔晞背对着门口站了许久，直到管家来叫他吃饭，站得有些麻木的身体才找回了知觉。

    晚上，乔晞与父亲联络。

    知道乔晞已经安全回到了帝国，但碍于身份，融帛并不能立刻去看他。乔晞主动联络他，也让他安心不少。关心了一下乔晞被劫持后的事，乔晞轻描淡写地答了，因为是侍卫长给他的通讯器，所以乔晞说话总是格外注意。他怀疑里面有窃听器，但又不能打开来看，只能暗中防一手。

    “我之前的通讯器丢了，这个是赫亲王的侍卫长给我的。您以后联络我就链这个号码吧。”乔晞说道。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相信父亲能明白他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融帛说道，“融淳说过几天去看你。”

    “嗯，对了，”乔晞知道父亲这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也无需要他再说多，便说道：“我请了我的同学爱尔莫做我的伴郎，我哥来的时候顺便把他一起接过来吧。”

    “好，你把他的联络方式给我。”既然是乔晞的伴郎，自然要他来安排。

    乔晞报了通讯号给他。乔晞有个习惯，就是从不依赖通讯器来记别人的通讯号码，一些重要的人他会将他们的通讯号背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就像现在这样，通讯器丢了，他也不用担心联络不到人。

    融帛将号码记下来，然后说道：“你要带过去的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别到时候要用又没有。”

    “我再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您。”乔晞说道。其实有些东西现买也可以。

    “好。你的光脑有些旧了，我给你买了个新的，等让融淳给你带过去。”这方面他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嗯，谢谢。”他的确想要一个新光脑，以后他自学机甲要下载和储存的东西就更多了，需要一个内存量大的光脑。

    重要的事说完了，父子两也没再多聊，各自切断通讯。关于蘑菇的事，他要等新的通讯器拿过来才能再和父亲详谈，现在这个，他信不过。

    之后的几天，乔晞都十分忙碌。要去量尺寸做礼服、学习王室礼仪、熟悉婚礼流程、对婚礼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婚礼上不出差错，不过无论乔晞被安排去做什么，都没有看到赫天的影子。乔晞也不强求了，如果还不能淡定以对，那个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爱尔莫在婚礼前三天，和融淳一起来到了首都星。乔晞吩咐了管家派车去接，两个也理所当然地住进了这幢别墅——婚礼期间，乔晞这边的所有亲人都可以入住这里，这是赫飒允许的。

    见到乔晞，爱尔莫露出笑意，有些抱怨的说道：“你居然不提前告诉我你的身份，融帛亲王来我家时，把我全家都吓到了。”

    “抱歉，之前你的惊吓已经够多了，状态也不好，我不想再刺激你。原本想到首都后再找机会跟你说的，可没想到被劫到瓦登星去了。”乔晞说道。

    “我听塞恩说了，真是太危险了。”塞恩跟他说乔晞被人劫持了，把他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对匹配婚姻的不满了，一直拉着塞恩问情况。

    “我没事，不用担心。原本回来就应该和你联络的，但实在是太忙了，没空出时间来跟你好好聊聊。”乔晞见爱尔莫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想来塞恩的婚礼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明白。”爱尔莫理解地点点头，“塞恩家已经派了礼仪教师来教我了，感觉比上学还累。来参加你的婚礼，我也借机放松一下。”

    乔晞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先上楼休息，看看房间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这里没有网络，你得将就一下。”

    “好。我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想先睡一会儿。”爱尔莫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午饭的时候我叫你。”爱尔莫虽然没有黑眼圈，但眼里有些红血丝，的确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爱尔莫在佣人的带领下去房间后，乔晞来到了融淳的房间。

    敲了几下门，听到融淳说了“请进”，乔晞才开门进屋。

    见他进门，融淳微笑道：“看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你突然失踪，家里都很担心你。”

    “我也没想到会遇上逃亡的人。”乔晞坐到床边，看融淳用隔空移物来整理行李。

    现在融淳能用异能表示身体恢复得很好，这大概要会都要归功于莱君德了。

    移物的时候融淳悄悄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门外，确定没有人后，才拿从空间钮里拿出新的通讯器和光脑，以及一个无菌储物的小箱子。

    “你让莱君德带回来的蘑菇他交给父亲了，父亲按你提供的方法找人提炼了针剂。不过时间仓促，目前只做好两个，你先用着。”融淳放低了声音说道。

    乔晞将通讯器和光脑放进自己的空间钮，然后打开无菌箱，里面躺着两个已经灌好药水的针筒，他要用的话可以直接打。药水是透明的，看起来和普通药水无异。

    “这东西真的安全吗？”融淳心里一直有所怀疑。

    乔晞笑了笑，合上箱子，说道：“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无害，也不知道它到底好不好用，但我不希望基因元成熟，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不介意做这个实验品。”

    融淳皱了皱眉，说道：“万一把身体弄坏了怎么办？”

    “那到时候再说，反正不会比基因元成熟弄出个孩子更糟糕。”乔晞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父亲既然能把这个东西给他送过来，至少表明这是没毒的。

    “好吧，我也劝不住你。”融淳叹了口气，说道：“对了，听莱君德说，赫天对你的态度好像并不太好。”

    融淳虽然是第一个发现他和赫天认识的人，但乔晞并没有向融淳提过赫天的态度。莱君德看出了问题，乔晞并不觉得意外。估计那两天在飞船上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骗了他那么久，他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乔晞也不想说太多，他感受到的那种压抑和疏离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他也不想说。

    “或许你们可以好好谈谈。”融淳说道。毕竟他们是要结婚的，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对乔晞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有机会再说吧……”现在赫天根本不想理他，就算他想谈也没机会。何况，其实他除了道歉，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晚上，乔晞坐在床上研究着箱子里的针剂，里面有一份手写的使用说明，乔晞还从没给自己打过针，所以看得非常仔细。这种针剂每个月注射一次，手臂注射就可以。看起来比较简单。

    乔晞拿了出一只针筒，挽起袖子，用酒精棉在注射的区域消过毒后，拔掉针帽，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随后慢慢推入药剂。等药剂全部推入，乔晞拔掉针头，用干净的棉球压针眼处，等它止血。从头到尾，乔晞的心里都很平静，没有太多的解脱感，只是觉得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乔晞，我进来了？”爱尔莫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乔晞还没来得及收拾床上的针头，手指还压着棉球。这里的佣人他不按铃，都极少会来打扰他，就算过来，晚上的时候也是在门外把事情说完，不会进屋。所以乔晞警惕性没那么高，就没锁门。没想到爱尔莫会这个时候过来。

    进门的爱尔莫看到床上的东西和乔晞的胳膊，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乔晞的脑子快速思考着，几乎让人看不出停顿地说道：“你先把门关上。”

    “哦。”爱尔莫立刻关上门，走到床边，认真地说道：“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可不能这个时候生病。”

    “我没生病。”乔晞笑了笑，拿开手上的棉球，针眼已经止血了。

    “那这是什么？营养液吗？”爱尔莫拿起针筒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跟他平时实验用的小针筒差不多。

    乔晞放下袖子，看着爱尔莫，说道：“这是让基因元不会成熟的针剂。”

    爱尔莫一惊，差点把针扎进自己手里，瞪大的眼睛满是震惊地看着乔晞，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从哪……弄的？”

    “瓦登星上找到了配方，不过我不确定它一定有用。”乔晞不准备瞒着爱尔莫，从第一天认识爱尔莫他就在考量，爱尔莫被匹配时找到他，他已经起了拉爱尔莫入伙的心思，只不过当时爱尔莫状态很不好，所以他并没有立刻提。但现在，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会不会对身体有害？”比起什么基因元晚熟，爱尔莫更关心乔晞的身体。

    “应该不会。至少没毒。”乔晞说。

    爱尔莫看着箱子里的另外一支针剂，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爱尔莫，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能和赫天在最自然的情况下平等的恋爱。”乔晞看着爱尔莫。

    爱尔莫的瞳仁动了动，似乎又陷入了之前的混沌中，低声道：“我懂的。”

    “也许我做的事在你看来很不实际，但我想推翻这种制度，我不希望只因为基因的匹配就被束缚在一段婚姻中。我希望和赫天好好谈一场恋爱，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选择结婚，在这段婚姻中，我有决定是否人工培育孩子的权利，如果以后没有感情了，我也有资格提出分手……这才是正常的婚姻状态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什么都决定不了，即使以后他喜欢上别人，我也必须背着世子妃的名头，安静地接受这一切。”乔晞说道。

    “我明白。”爱尔莫的声音透出几分沙哑，与一段正常的由双方自由选择的婚姻相比，这种匹配无疑是扭曲的。

    乔晞看着爱尔莫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愿意帮我吗？”

    爱尔莫深深吸了口气，考虑了几秒，然后点点头，说道：“好，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尽力帮你。”

    “我不会伤害赫天和塞恩，这点你不必担心。”乔晞说道。他知道爱尔莫还是心软的，虽然这次匹配让爱尔莫成熟了不少，但在乔晞看来还不够。所以他需要给爱尔莫一个保证，让他安心地帮自己。

    “好，我相信你。”爱尔莫露出了一点安心的笑意。

    “谢谢你。”乔晞微笑道。

    “不，应该是我谢你，至少有个目标能让我觉得轻松一些。而且如果这种制度真能被推翻，对我来说也是好事。”爱尔莫拍了拍无菌箱，说道：“我会帮你保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我知道。”乔晞点点头。

    爱尔莫帮着乔晞把东西收拾好，说道：“我原本只是想来向你借几本书打发时间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我回去只要好好想想要怎么帮你就足够想好多天了。”

    乔晞轻笑，说道：“你只要在我做机甲时帮我提供一些高级基因，就是帮了我很大忙了。”

    “那我回去看专业书好了，不知道那位管家愿不愿意帮我买一些新书回来。”乔晞的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并不难办。

    “你写下来要什么样的书，我让她找人买。”乔晞说。

    “不用了，你知道，看书会反应一个人的需求。我还是自己找比较保险。”有些事他虽然不会去想，但并不表示他不懂其中的危险。

    乔晞赞同地笑道：“你说的对。”

    “那我先回房间了。”说着，爱尔莫从桌上随便拿了两本书，“既然我进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晚安，早点休息。”

    “晚安。”乔晞点点头。

    其实爱尔莫的聪明并不仅存在于学习上，很多做事上的细节只要他想到了，就会做得很好，就像他没有空手回屋一样。乔晞也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拉爱尔莫入伙的正确性——爱尔莫，也许会给他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72章 婚礼

    婚礼前一天，乔晞和赫天一起去婚姻登记处领证。乔晞坐的是赫天的悬浮车，不过一路上赫天都没有说话，就像没有乔晞这个人一样。

    婚姻登记处几乎每天都有前来注册结婚的新人，赫天和乔晞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最多只是别人会多看几眼乔晞而已，毕竟是难得的亚裔血统。

    等候大厅里，所有恋人都处在如胶似漆的状态，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只有赫天和乔晞例外。两个人虽然坐在一起，却没有说话，表情甚至有些严肃。乔晞看着领完证，幸福地牵手离开的恋人们，相比之下，他和赫天的状态就显得格外突兀和讽刺。如果他和赫天都没有匹配成功，也许几年后，他们可以像这些恋人一样，带着笑意来登记，然后牵手一起离开。

    电子语言叫到两人的号码，两个站起身，一起走到登记窗口。赫天将两个人的证件、匹配中心出具的匹配证明，以及乔晞的基因元注射证明一起递给了工作人员。

    看到匹配证明，工作人员似乎理解了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原因，也没有多问，开始核实两个人的资料。而两个人的身份却让她瞪大了眼睛，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乔晞和赫天。不过王室成员的保密条款摆在那里，她就算知道，也不能对外说，甚至不能跟同事提起。

    资料确定无误后，工作人员递了两张表格让他们填写。乔晞和赫天各自填完自己的那份，在下面签了字，交还给工作人员。之后工作人员让两人去拍结婚照。

    拍照的房间布置得很喜气，摄影师也很和善。两个坐到位置上，看着镜头。

    “别那么严肃，结婚啊，多高兴的事，都笑一笑。”摄影师对两人道。

    乔晞勾了勾嘴角，不管怎么说，他身边这个人是赫天，并不是什么陌生人，所以他还是可以笑得出来的。一秒的时间，照片就被定格了。两人回到刚才的窗口，准备领证。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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