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 作者:水千丞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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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杨》作者:水千丞
文案
好吃懒做的草包富二代被家人扔进军队调教,在这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破地方,白小少爷求救无门,哭哭唧唧地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每天忍受繁重的操练和自尊心的打击已经够让他痛苦了,为什么还要碰上一个处处找他麻烦、觊觎他屁股的煞星?这煞星长得人模狗样,却一肚子坏水,他白小爷绝不会屈服!
本文讲述一个扶不起的歪脖子柳在部队里被调教成英姿飒爽的小白杨的故事,且看白小少爷如何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共和国军人!!
本文有热血、有基情、有笑也有泪,努力呈现中国军人正直、悍勇、刚毅、厚德的美好面貌~
cp:邪魅狂狷鬼畜攻x草包富二代受
ps:本文主角为《你却爱着一个傻逼》里简隋英的二百五表弟白新羽,
文中会有简大少和李二时不时出来打酱油哦。
内容标签:制服情缘 高干 军旅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新羽;俞风城 ┃ 配角:简隋英;李玉 ┃ 其它:军文强强
编辑评价:
白新羽今年二十二,是个劣迹斑斑,学习不行、生意不懂、成天吃喝玩乐的草包富二代。为了白新羽的未来,白家终于下定决心把他送到部队里历练几年。
从此白新羽这个扶不起的歪脖子柳踏上了艰苦的新兵成长之路……
作者文笔简练而精道,习惯通过对话从侧面塑造出主角的人物性格。文中主角白新羽好吃懒做、欺软怕硬,又爱哭鼻子的性格特点被描绘的淋淋尽致,跃然纸上。为读者一点点的展开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的白新羽在部队中有泪有笑,有热血有基情,不断历练成长的励志史。
第1章
闹哄哄的音乐、艳俗的灯光、疯狂扭动肢体的年轻男女,把这个近期京城最火的酒吧烘托得格外纸醉金迷,酒吧内明明已经开了十足的冷气,但因为热浪的人太多,白新羽缩在沙发角落里,依然出了一身汗,他烦躁地把衬衫扯开了两粒扣子,把酒杯摔在了大理石桌子上。
“怎么了?出来玩儿你一脸大姨妈,扫不扫兴啊。”邹行抓着他的后脖子捏了捏,笑嘻嘻地说:“是不是没你看上眼的妞儿?”
“不是。”
“哎呀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那脑子里还能装什么呀,看不上哥们儿给你换一批,今儿我做东,你不用给我省钱。”
白新羽推开他的手,“谁想给你省钱啊,我是真没心情。”
邹行一拍他大腿,“到底怎么了?”
白新羽扒了扒刚染的栗色头发,“我前几天碰着我哥了。”
“你哥?你哪个哥?简隋英?”
“嗯。”
邹行咧了咧嘴,“啧啧,他又揍你了?”
“没有,他肯定想揍我来着,但是我当时在车上,直接开车跑了。”
“你又怎么惹他了?不过你那个哥吧,也太横了,说实话我都有点儿怕他。”
白新羽听着邹行说箭隋英坏话,心里不太痛快,但又没法反驳,因为邹行说得也没错,他想了想,还是说:“其实他对我也挺好的……”
邹行拍了拍他的背,“你这是被虐习惯了。”
白新羽灌了口酒,“不说了,你们high吧,我回去了。”
“哎?真走啊?这才几点啊。”
白新羽踹了他一脚,“改天再宰你。”说完拿起钥匙和钱包就走了。
出了酒吧,空气虽然不那么浑浊了,但这天儿也忒他妈热了,感觉身上还是粘糊糊的,大脑也直犯晕,他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把冷气开到最低,然后倒在了椅背上,重重叹了口气。
从那天碰到他哥到现在,他的心一直悬着,想起他哥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就手直抖。
简素英是他表哥,他妈妹妹的独子,他那个小姨命不好,被个小三挤兑死了,让他哥十来岁就没了妈,他妈心疼他哥,就对他哥特别好,他哥呢,长大了很有出息,也就对他好,虽然从小打骂没断过,不过自小给他塞零用钱、帮他打架、投钱给他做生意、替他解决赌债,这些事儿没少干,所以他哥虽然凶了点儿,但确实对他挺好的。他从小就怕他哥,基本他爹妈管不了的,他哥一出马他就老实,没办法,那是真怕啊,他哥一瞪眼睛,他就感觉那大耳刮子要下来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半年前哪儿来的胆子,敢坑他哥的钱。
想起半年前的事,白新羽一脸懊恼,抓着方向盘拿脑袋使劲撞了几下,车喇叭嗷嗷叫。
当时他赌球欠了三百多万高利贷,实在不敢跟他爸说,就硬着头皮去找他哥借钱,结果他哥也火了,把他一顿臭骂轰出去了,还说再也不管他了,他当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他哥的异母弟弟,就是那个小三生的儿子找上他了,说能帮他,他当时也真是走投无路了,就跟那小子合伙骗了他哥三套房子,转手一卖,才把赌债填上。他做完这事儿之后,又后悔又愧疚又害怕,就去澳洲他姑妈哪儿躲了半年。
可是那个鸟地方,净说鸟语,没个认识的朋友,他天天在他姑妈的大庄园里溜狗,差点儿憋疯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回来了。回来之后也不敢声张,没成想才回来没几天,带个新泡的小嫩模去玩儿,刚到停车场就跟他哥撞个正着,吓得他一脚油门就跑了,到现在想起他哥吼他那一嗓子,都吓得心肝儿直颤。
他觉得自己完蛋了,真完蛋了,他哥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他怕得连家都快不敢回了。而且他哥到现在都既没给他打电话,也没给他爸妈打电话,这指不定是酝酿着什么风暴呢,一想到他哥那些整人的招儿,他浑身一哆嗦,愁得差点儿哭出来。
在车里呆了快一个小时,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想来想去,兜里没几个钱了,早晚得回家,怎么想还是家里安全,至少他哥要是找上门儿来,看在他妈的面子上不能打死他,要是在外边儿被他哥逮着,得去半条命。白小少爷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赶紧发动车,往家赶去。
这时候已经一点多了。白新羽把车停在车库,悄悄打开家门,摸黑往楼上走去。刚走了没两步,客厅的灯突然亮了,白新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就见他爸妈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白新羽心一凉,赶紧环视偌大的客厅,没发现他哥的踪影,但他还是没放松警惕,他回国没几天,他妈对他的思念还没释放完呢,不可能一下子冷下脸来。他心想,完了,他哥肯定来找过他爸妈了。他心惊胆战地说:“哎,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睡啊,也不开灯……”
白庆民一指沙发,“你过来坐下。”
白新羽腿肚子有点儿发软,他小声道:“爸,怎么了?”
“过来!”
白新羽求助地看向他妈,他妈扭过头去。他吞了口口水,走过去坐下了。
白庆民怒视着他,“你说,你回来是不是又去赌了?”
白新羽哭丧着脸,“冤枉啊爸,我才回来几天啊,我没去。”他这回倒是没撒谎,不过没去不是因为真的克制住了,而是因为没钱,他爸最近管他太严了,在这么下去他都没脸出去玩儿了。
可惜,他以前撒谎太多,他爸根本不相信他,他老爹一拍桌子,“今天隋英来家里了,说你从澳洲回来还不学好,又跟邹行那帮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鬼混,又赌又嫖的,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染个黄毛,成天没个正形!”
白新羽缩了缩脖子,“爸,我哥说什么了?你今天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他知道他哥肯定是来吹了不少风,不然他爸不能变脸这么快。他爸妈最听他哥的话,因为他们家的主要生意基本都要靠他哥带着,又有很亲厚的关系在,基本上在他的教育问题上,他哥只要想说了算,就能说了算,所以他才害怕。他害怕他哥把自己联合小林子坑他哥钱的事儿告诉他爸妈,那他爸肯定得打死他。
白庆民深吸一口气,“成天谎话连篇,家里还有谁会相信你?隋英是关心你,才把你在外面的情况告诉我们,不然人家那么大一个老板,成天管你这些破事儿?”
白新羽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他哥没把最严重那个事儿说出来,但是他还是有相当不好的预感,他再一次求助地看向他妈,拼命使眼色。
李蔚芝推了推自己的丈夫,叹道:“你说正事儿吧。”
白庆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白新羽一眼,白新羽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喘。
白庆民道:“要不是隋英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外边儿简直是劣迹斑斑,你今年都22了,你还想混几年?成天跟邹行那帮人鬼混,你混得起吗?邹行他家十几亿的资产,咱家能跟人家比?你再这么下去,老白家就没人了。”
白新羽局促道:“爸,你别这么说,我会改的,我也想做生意啊,那做生意有赚有赔嘛,我以后……”
“你赚个屁!你不赔钱都是有隋英给你盯着,你自己赚过几个钱?就会吃喝玩乐,你是不是想一辈子这样?十年二十年,我和你妈都死了,谁给你钱花?就咱家那不上不下的家底,够你败几年?”
白新羽被骂得很憋屈,但同时又有几份侥幸。如果他哥整治他的方式就是跑他家告他一状,那这个惩罚简直太轻了,他真应该感天谢地,反正他爸唠叨的话他都是左耳朵出右耳朵进,回头没钱了跟他妈撒撒娇就行了,他妈才不会不管他呢。这么想着,白新羽就尽量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地说:“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混了,我一定勤奋学习,不贪玩儿、不败家,要不我再回去上学吧。”
“放屁!”白庆民怒骂道。
白新羽吓得一哆嗦,心里嘀咕着,今天到底怎么了。他打小脸皮厚、嘴巴甜,只要犯了事儿,认错态度一向好得不得了,无非就是为了少挨点儿揍,少听点儿啰嗦,而且这招屡试不爽,一般他爸发泄一下也就完了,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你还敢提上学?花钱让你留学,你把钱败光了灰溜溜回来,国内的好大学你又考不上,你说你这么多年干过一件让你爹妈张脸的事儿没有?有没有!”
白新羽低着头不说话。他虽然已经锻炼得挺不要脸了,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感觉到自尊心有点儿受打击。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好好学习、不想像他哥那样做生意、做大生意,他就不是那块料嘛。
李蔚芝再次推了推自己的丈夫,“行了,你别骂他了,这些话翻来覆去说,他听得进去吗。”
白庆民迁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他这样都是你管出来的!”
李蔚芝脸色一变,“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你成天不回家,小时候都我自己带,到头来成我不是了?”
白庆民面色发青,李蔚芝还想说什么,但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最终还是硬给咽下去了,她眼圈有点发红,“吵这个没用,你赶紧跟他说正事。”
一提到“正事”,白新羽心里犯嘀咕,到底是什么“正事”?不会又是要扣他零花钱吧?
白庆民清了清嗓子,把暴怒的情绪压下去了一些,“新羽,今天隋英来,我们三个人对你未来的发展好好讨论了一番,现在有了一个方案。”
白新羽轻轻一抖,总觉得自己听到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白庆民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真是心乱如麻。他心想自己也算小有所成,基因按说也不差,这么帅气的一个儿子,智商正常,成长环境又样样都好,怎么就硬是长成了一个草包呢?他一狠心,道:“我们打算把你送部队待几年。”
白新羽一听,晴天霹雳,差点当场给他爸跪下,他失声喊道:“爸——”
白庆民一挥手,“你叫祖宗也没用,这事儿已经定下了。”
“爸!”白新羽猛地站起来,一下子扑到他爸面前,眼中含泪,“爸,我不去,我求你了,我死都不去!”
“那你就去死!”白庆民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心里那个又气又恨,他狠下心推开了白新羽。
“爸,我求你了,我去部队真的会死的,我从小就吃不了苦,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去啊,爸,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别让我去部队,我求你了。”
白庆民扭过头去不看他。
白新羽那眼泪不是装的,是真的。他在英国被学校退学,灰溜溜回国时,他爸妈就想把他送部队,他那是连哭带嚎满地打滚,才勉强留了下来。开什么玩笑,部队是人呆的吗,一想到每天要起早贪黑操练,一年到头跟一群臭老爷们儿为伍,不如弄死他算了。没想到躲得了初一,没躲过十五,这次他爸妈旧事重提,看上起态度很坚决,他一想到自己的命运,顿时哭得稀里哗啦。他看他爸态度强硬,立刻调转方向,扑到他妈身上,哭喊道:“妈,你忍心让我去部队吗?我走了谁陪你逛街啊,谁带你出去玩儿啊。妈,你说话啊。”
李蔚芝一脸为难,眼圈发红,她看着自己白白净净的儿子,心里是万般不舍。其实丈夫说得对,儿子是她惯出来的,她没办法,儿子就是她的命,她从小就什么都由着他,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只要儿子一撒娇,她就扛不住,恨不得把星星摘给他,结果儿子这么大了,一点儿自立的本事都没有,反而染了一身败家的坏习惯。今天隋英跟她说了很多,有些话说得挺重的,也把她点醒了,她这次也是铁了心了。她吸了吸鼻子,“新羽啊,你也实在太不像话了,今年一年你就花了三百多万了,咱们家虽然不缺钱,可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经不起你这么败家,要是妈能养你一辈子,妈也认了,可是妈不能啊,我和你爸早晚有老的一天,你不能指望隋英管你一辈子吧,你要还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放心啊?这事儿……定了,你就去吧,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去部队能板板你的脾性,让你成熟一点,再说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以后让你哥找找关系,你留在部队里谋个职,以后也不愁吃喝了,这不是挺好吗。”
白新羽眼泪哗哗地,“妈,我呆不下去的,你真呆不下去。妈妈,我不要去,你快劝劝我爸,妈妈,妈妈,求求你了。”白新羽抱住他妈的腰,使劲哀求着,他妈最心疼他,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白庆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有点出息,像什么样子!起来!”
李蔚芝埋怨道:“你行了,孩子都要走了,你还那么凶干什么,说不定几年见不着,都不够你想的。”说着,她眼泪也掉了下来。
白庆民叹了口气,扭过头去抽烟。
白新羽哭得更凶了,“妈妈,你怎么舍得我去啊,我不想去,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不心疼我吗?部队又苦又累,我受不了的,妈妈,我求你了,你去跟我爸说,去跟我哥说,别让我去啊,妈妈,求你了,求你了。”
李蔚芝摸着他的头发,哑声道:“儿子啊,妈不舍得你去,但是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你看你现在游手好闲的样子,我看着着急啊,你真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别求我了,求我没用,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就算我能做主,你……你还是得去,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就老实去吧,混出个人样再回来。”
白新羽眼看撒娇哀求不起作用了,大哭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死都不去!”
白庆民怒道:“你不去,以后别想从我们手里拿一分钱,你的房子、车、银行卡,从现在开始我全部收回,等我死了我把所有钱捐给孤儿院,你一个字儿也别想拿到,你不去,我白庆民就没你这么窝囊的儿子!”
白新羽哭声戛止,眼泪鼻涕都还糊在脸上,好好一张脸看上去狼狈不堪,那软弱没用的倒霉样子,看得白庆民心里火气更盛。
白庆民把抽了没几口的烟狠狠按熄在烟灰缸里,他站起身,“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这几天不准出去玩儿了,好好准备准备,隋英把你的手续办下来之后,我们就送你走。”
白新羽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天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当当当当~~~~
大家期待已久的小白的故事老千终于要写啦!!!我一定努力把这文写好,不让大家失望。
大家可能会注意到,我把小攻的名字改了,烧饼里我曾放过他们俩人的番外,改名字是因为《寒武再临》里攻叫成天壁,原本这文里攻的名字也是x天x,我觉得有点重复,所以就改叫俞风城了,我觉得俞风城更好听啊~~
总之这个正文会和那个番外有一些差距的,但人还是那俩人!
请大家多多支持,多收藏,多留言,给老千码字的动力吧=3= 爱你们!
第2章
白新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发现那不是一场噩梦,而是现实,他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狠狠用脚蹬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敲门声响起,他家保姆在外面喊着,“新羽啊,起来吃饭了。”
白新羽大喊道:“不吃!饿死拉倒!”
保姆推门进来,看着使劲踹床的白新羽,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拍着他的背,“你看你,闹脾气有什么用啊,快起来吃饭,阿姨今天给你蒸了螃蟹,可新鲜了,起来吧,乖啊。”
白新羽扭着身子钻进被子里,闷声道:“饿死就不用去了。”
保姆哭笑不得,“让你去部队,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白新羽抬起脸,头发乱得像鸟窝,眼圈通红,带着哭腔说:“那跟刑场有什么区别啊,你不成天看电视吗,你没看部队里什么样啊,天不亮就要起来,一整天又跑又摔又打的,成天关在军营里哪儿也去不了,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哎呀,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保姆给他顺了顺头发,“再说,你这么闹有什么用啊,你爸妈已经铁了心了,真不想去,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白新羽眼睛一亮,“什么办法?阿姨你有办法吗?你快去劝劝我妈。”
“我劝有什么用,你不想想这是谁提出来的。”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我哥……”
“是啊。昨天简少爷来的时候,我也在,他们说什么我都听着了,简少爷连哄带吓的就把这事儿定下了,你要不想去,还是得他松口,你求你爸妈没用。”
白新羽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是他哪儿敢给简隋英打电话啊,他躲都来不及呢。
保姆笑道:“快起来,先吃饭,吃饱了好想办法,你还能在床上赖一辈子啊。”
白新羽撅着嘴,嘟囔着,“你给我扒蟹壳啊。”
保姆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疼爱,“好,我家小祖宗说什么是什么。”
白新羽在屋里憋了一整天,哪儿也没去。他爸果然说到做到,他一觉醒来,车和自己公寓的钥匙都没了,信用卡不用看,肯定也全停了,他窝在床上打了会儿游戏,越打越心烦,直接把手柄摔了。
想来想去,保姆说得对,这事儿要真想解决,必须还是得他哥出马,可是他实在不敢给简隋英打电话,光是想着要听到那熟悉的怒吼声,他就觉得后脖子发凉、腿发软。他在去部队受苦和被他哥狠削一顿之间犹豫不决。
就这么萎靡了两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新羽照样没下楼,让保姆把饭菜端他房间,他刚吃了没几口,房间门就被推开了,抬头一看,他爸妈就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白新羽立刻把筷子一扔,往床上一靠,装出一副没胃口的样子,委屈地扭过了头去。
李蔚芝埋怨道:“成天躲在房间里干什么你,也不知道下楼活动活动。”
白新羽小声说:“没劲儿。”
白庆民粗声道:“装个屁,给我坐直了。”
白新羽还是有点畏惧他爸,坐直了身体。
白庆民把一个文件袋扔到了他床上,“这是你的档案,隋英都给你办好了,明天下午四点的火车,我送你去火车站。”
白新羽瞪大眼睛,“明、明天?”他没想到这么快,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绝食,或者想什么其他的对策,结果他还什么办法都没使出来,就要走了?他有种还没出拳沙袋自己爆了的无力感。
白庆民看着他,也有点不舍得,但还是硬着心说:“明天。”
白新羽想嚎啕大哭,但是突然发现这几天负面情绪宣泄得太多,一下子聚集不起来了,他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眼中满是震惊、绝望,却说不出话来。
李蔚芝心疼地说:“好好把这顿饭吃了,明天想吃点什么告诉妈妈,妈妈亲自给你做,到了部队要好好听领导的话,跟人好好相处……”她有点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儿子马上就要离开自己身边了,心里万般不舍。
白新羽知道,此时说什么不想去已经没有用了,看着床上的档案袋,他真想一头撞死。
白庆民道:“你收拾收拾东西吧,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部队不让带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个档案里有入伍须知,你好好看看吧。”
后来他爸妈再说什么,他基本就没怎么听进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给他哥打电话,他宁愿被他哥打个半死,也不要去部队!
他爸妈一走,他立刻抓起手机拨他哥的电话,结果连拨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他知道,他哥是故意不接他电话了,他一时感到天崩地裂,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
第二天下午,白新羽连哭带闹地被硬推上了车,押送到了北京火车站。
此时,他身上穿着一身迷彩服,他这辈子没穿过这么便宜的衣服,总觉得那布料太硬,磨蹭着皮肤非常难受,他胸前还别着一朵蠢透了的大红花,总是很有型的头发此时被鸭舌帽压得站不起来,他眼圈通红,神情沮丧,几乎是被他爸拖着往前走。
白庆民一边走一边数落他,“就是忘了把你那头发给剪了,染个乱七八糟的颜色像什么样子,到了那边先把头发理了,知道吗?”
白新羽抿着嘴,心里充满了怨愤和抵触情绪。
李蔚芝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他一大堆东西,但白新羽此时哪还有心情听,他已经走入伍通道来到了站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绿色的海洋,整个站台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入伍的和送行的,鼎沸的人声中,分明还夹杂着一些激动地哭声。
白新羽其实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想到有这么多跟他一样受苦受难的兄弟,在这种离别的氛围渲染下,他也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蔚芝摸着他的脸,眼泪也止不住了,“宝贝啊,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也舍不得你,可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我们,也不要怪隋英。”
白新羽还抱着自己能抢救一下的念头,泪眼汪汪地说:“妈妈,咱们回家吧,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你。”
李蔚芝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哥怕你在部队受欺负,找了个人照顾你,那孩子家里很有来头,他爷爷跟简家的老太爷是一辈儿的,军人世家,那孩子叫俞风城,跟你同一期入伍,你哥是特意把你安排到跟他一个地方的,好照应你,你到了部队记得去找他。你看,你哥也是真的为你好,你不要有怨气,好不好?”
白新羽基本没听进去,他现在脑子空白一片,觉得背后的火车就是那开往屠宰场的大货车,他们这些新兵都要被拉去受苦受难了。
站台广播里,播音员开始要求入伍新兵按编号上车。
白庆民恨着心把白新羽推上了列车,白新羽抱着他爸的胳膊,呜呜直哭,就差当场给他爸跪下了,李蔚芝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围观的群众都有点受不了了,来送行的多少都有点情绪激动,可像他们这样好像生离死别的,实在是不多见,因此周围就不少人看着他们。
白庆民脸皮薄,赶紧把白新羽推上了火车,白新羽一脚刚沾到火车踏阶,另一只脚就想往外面跑,可还没等他迈出去一步,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住了,然后身体猛地被拖进了火车里,耳边一个四川口音的男人大喊道:“都往里走往里走,别堵门口。”下一秒,他就被狠狠推进了车厢里。
他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回头一看,刚才把他拖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男人,五官很深,皮肤晒得黝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毛又粗又浓,一看就不太好惹。他哀怨地看了那男人一眼,然后就被涌进来的新兵挤进了车厢里。
白新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一坐下就赶紧打开车窗,他父母正站在窗外,他伸出胳膊,抓住了李蔚芝伸上来的手,恨不能从窗户跳出去,可此时此刻,他也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是真的要被拉去遥远的新疆,度过至少两年的苦难生活。
李蔚芝眼泪婆娑,心疼地说不出话来,白新羽抽泣不止,趴在窗户上一个劲儿地哭。
汽笛的声音响起,火车就要开了。
白新羽心里某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他抓住他妈的手,大哭起来,“妈,我不去,我不要去,我要回家,妈——”
他声音太大,把旁边坐着的战友都吓到了,其他送行的父母也都纷纷侧目,其他新兵哭,只是不舍得家人,还没有一个像他一样要死要活的。
白庆民脸一红,觉得太丢人了,拽着李蔚芝就走。
白新羽哭叫道:“妈妈——”
李蔚芝三步一回头,最后还是被白庆民拽走了,白新羽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刚想再喊,后脖领子一紧,他被一股力拽回了座位上,后脑勺磕在靠椅上,摔得他一时眼冒金星。
头顶传来一声暴喊:“干什么玩意儿哭哭啼啼的!还叫妈?你他妈没断奶啊!”
白新羽抬头一看,竟是刚才粗暴地把他拽进车厢的那个男人,他这人从小欺软怕硬,一看那男人从精壮的身材和凌厉的眼神,就缩了缩脖子。
男人指着他骂道:“这是去部队,不是上战场,你哭个毛啊!国家能指望你这副熊样的保家卫国?你是谁招上来的?”他大喊道:“这个兵谁招的?谁招的?!”
他喊了两嗓子后,从另一个车厢跑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忙道:“老许,别喊,别喊,来来来。”说完勾着那男人的脖子,连抱带拽地往车厢外走。
那男人临走前还指着白新羽道:“你再叫一声妈试试!”
白新羽吓得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直到俩人走出车厢了,他都没回过神儿来,周围原本一脸哀愁的新兵,此时全都不敢吭声了,只是或同情或嘲弄地看着白新羽。
白新羽感到如坐针毡,他转过身,把脸对着窗户,悄悄掏出手机,继续给他哥打电话,他现在宁愿被他哥打个半死,只要能不去部队。
刚打了没两下,突然听着后面一声怒吼,“部队是垃圾场啊!爹妈教不好给我教,什么玩意儿,我跟你——”说完就没了声音,估计是被人阻止了。
白新羽身子一抖,吸了吸鼻子,感觉一场漫长地噩梦开始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兄弟。”
白新羽扭过头,才发现自己旁边坐着一个小眼睛的男孩儿,眼角微弯,天生一副笑面,白新羽抹了抹眼泪,“干嘛?”
“你怎么哭成这样啊?是不是舍不得女朋友啊。”
白新羽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该舍不得哪一个女朋友,他是舍不得他的好日子,他摇摇头,“我就不想去。”
“你不想去你还来干嘛?”坐他对面一个憨头憨脑地男孩儿皱眉看着他,“俺们村儿二十几个想当兵的,就选了我一个,我想让我发小也来呢,他都来不了。”
白新羽懒得搭理他,心想小爷的逍遥生活岂是你这种乡巴佬能懂的。
“我叫钱亮,钱途……”小眼睛伸出手,做了个目标远大的手势,“明亮。”
白新羽心不在焉地说:“我叫那个……白新羽。”他对这些人的搭话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这人虽然没本事,可因为投了个好胎,骨子里有富家少爷的优越感,这么多年来结交的人非富即贵,哪里能看得上这些农村来的孩子,他只是一遍遍地拨手机,心里祈祷他哥快点接电话,可让他失望的是,他哥看来是铁了心任他自生自灭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回来了,他在车厢里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好,欢迎大家从今天起正式成为光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你们身上穿得这身衣服,它不仅仅是衣服,还是象征威严和荣誉的军人的标志,希望你们从穿上它的那天起,谨记作为一个军人的道德和尊严,刻苦训练、敢打敢拼,为保卫国家、保卫人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白新羽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继续低头玩儿手机,他正在微信群里向所有朋友抱怨自己被发配边疆。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顺威,是这个临时组建的新兵连的指导员,刚才那个是新兵连的临时连长,许闯,咱们这次一共从全国各地招了600多个新兵,到了新疆,受训三个月后,你们就会根据情况被分派到其他连队,当然这三个月,就由我和许连长负责你们的训练。大家从现在开始,就是要一起生活、一起受训,将来还可能一起上阵杀敌的战友,希望你们把有战友的地方,就当成家。”
他说完之后,车厢里爆发出一阵掌声,所有新兵脸上都带着对军旅生涯的向往,只有白新羽一个人,从头到尾低着头玩儿手机,掌声结束后,他恰巧接到一个微信信息,叮地一声响,在瞬间安静下来的车厢里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射向了他。
白新羽猛地抬起头,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干、干什么。”
王顺威皱起眉看着他。
这次招兵是他负责的,部队里是有那么几个兵,是特殊渠道塞进来的,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许闯生气,他也不愿意,可是组织里外,都少不了那些人情往来,这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团头都把档案塞他怀里了,他能说一个“不”字吗。
人虽然是他安插进来的,但是他也看这个一身娇气的富家少爷不顺眼,他叹了口气,“这个小同志,你干什么呢?”
白新羽摇了摇手机,无辜地说:“怎么了。”
王顺威严肃地说:“上级讲话,不允许玩儿手机,或者做别的分散注意力。”
白新羽耸了耸肩,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王顺威看着他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冷笑,到了部队有得你苦头吃,早晚把你那身臭毛病板正过来。
讲完话后,王顺威就走了。
车厢里都是新兵,大家彼此不认识,一开始还不怎么说话,过了几个小时就熟稔了起来,有唠嗑的、打牌的,这些平均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的孩子,很容易就敞开了心扉,整个车厢热闹了不少。
只有一个人,跟周围人格格不入,那就是白小少爷。
白新羽自坐上车开始就一直低头玩儿手机,几个小时手机就没电了,车上又没有充电的地方,他烦躁不堪,干脆闭着眼睛打算休息。
钱亮推了推他,“哎,打牌不?”
白新羽摇摇头,连眼睛都没睁开。
有人小声说:“钱亮你别管他,你没看人家都不爱搭理我们吗。”
白新羽心想是啊,我不爱搭理你们,小爷烦着呢,谁也别来烦我。他带着一股子的委屈、恐慌、愤怒、不安,伴着摇摇晃晃地车厢,就那么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他醒了,发现天已经黑了,乘务员开始推着餐车发晚饭。
火车上的盒饭,自然精致不到哪儿去,白新羽本就心情极差,再看着盒饭里混成一团的荤菜和素菜,顿时胃口全无,钱亮看他不吃,把他那份也给塞进了肚子里。
大约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已经坐了六个小时车的白新羽,感觉腰酸屁股疼,脖子僵得难受,他忍不住问道:“钱亮,这车上有睡觉的地方吧。”
钱亮道:“有吧,好像车头那边儿是卧铺。”
“那几点过去啊?”
“啊?过去哪儿?”
“卧铺啊。”
钱亮眨了眨眼睛,“我们不去卧铺啊。”
白新羽瞪直了眼睛,“难道我们就坐着去新疆?”
“是啊。”钱亮理所当然地说:“卧铺贵啊。”
白新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几天?”
“可能两天吧。到了乌鲁木齐要换新疆的火车,坐完火车还要做汽车,反正那个地儿老远老远了,在祖国边界呢。”钱亮不以为然地说:“聊聊天打打牌,其实很快的。”
白新羽只觉眼前一黑,恨不能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咱们的小攻奏要出场了~~
第3章
白新羽没想到,他们真的就那么坐了一夜。
半夜时分,整个车厢的新兵蛋子都睡着了,有人还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他饿得发晕,想起行李里有他妈给他塞得吃的,但是他腰酸腿抽筋,实在懒得站起来,而且旁边的两个战友睡得跟死猪一样,他根本没法儿出去。他这辈子没遭过这样的罪,感觉自己整个下半身都不听使唤了,他脑袋靠着窗,想睡上那么一会儿,可是脖子很快就受不了了,那一夜他是饥肠辘辘、浑身散架一般难受,漫漫长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白小爷的痛苦和眼泪。
他迷迷糊糊中,想着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心里不禁开始怨恨简隋英,可是想了想,也不能全怪他哥,他应该怪他哥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简隋林!要不是小林子撺掇他去骗他哥的房子,他哪儿有胆子干出那样的事儿,如果他没那么干……如果他没那么干,还不上赌债,他可能会被高利贷的砍死吧。一想到这里,他更是欲哭无泪。他在心里呐喊着:哥,我知道错了,你快放我回去吧。
因为过于困顿,白新羽最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车厢里的人都醒了,开始张罗着吃早饭。
白新羽睡醒之后,浑身难受得不行,摊在座位上直哼唧,感觉自己身体要散架了。
他就这么痛苦地挨到了乌鲁木齐,他们集体换了辆更破的火车,往喀喇昆仑山开去,那里地处祖国的边界,由于海拔较高,车厢里的新兵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缺氧情况。
白新羽这些天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过自己的座位,他手机、电脑和ipad都没电了,他觉得自己就跟一个绝望的僵尸一样,半死不活地堆在座位里,两天的折磨下来,他心里唯一一点期待,就是能有一个平躺的床。此时因为缺氧,本就难受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白新羽忍不住又红了眼圈,小声啜泣着。
钱亮和周围的新兵对他的“顾影自怜”早就习以为常了,没人搭理他。
渐渐地,很多人都感到呼吸不那么顺畅了,不过这些新兵都年轻体健,一时也还承受得住。
这时,白新羽听到有叫嚷声从前面的车厢传了过来,他仔细分辨,似乎是问有没有人需要吸氧。
这还用问吗?这一车厢鲜肉都是从平原地带拉过来的,哪个不需要啊。
所以当车厢拉门打开,王顺威领着一个人走进来问“怎么样,大家……”的时候,他立刻叫道:“我要,我要,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一整节车厢的人都转头看向白新羽,看着这个一路上自命清高,缩在座位里谁都不搭理,却总在晚上偷偷哭的孬种,目光满是揶揄。
走在王顺威前面的一个高大的男人,也应声转过了脸来,看向白新羽,白新羽正好抬头,跟他四目相接。
眼前的男人五官深邃、剑眉星目,俊帅得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皮肤细腻到找不出半点瑕疵,短短地头发直愣愣地竖着,看上去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一身迷彩服包裹住他修长结实的身段,别提多带劲儿了。
白新羽说不上怎么回事儿,呼吸就一滞,这个人的眼神太锐利太挑衅了,一被他盯着,心就发慌,不敢再看他。
他感觉到周围火辣的目光,浑身不自在起来,明明好多人已经呼吸不顺了,却没人主动要求吸氧,这是干什么?拼毅力?
那人微抬着下巴,说道:“这个车厢有没有同志需要吸氧?设备有限,大家年轻力壮的,能挺就挺一挺,尽量把设备留给最需要的人。”话虽然是对全车厢的人说的,但眼睛却盯着白新羽,神色带着几分轻慢和鄙夷。
不少人低声笑了起来,白新羽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
那人身后是王顺威,他道:“往前走,别挡着,去下个车厢看看。”
那人把目光从白新羽身上收了回来,继续往前走。
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白新羽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连日来的沮丧、愤恨、恼火、都因为那人的一句讽刺而彻底被点着了,他为自己这些负面情绪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在那人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白新羽腾地站了起来,傲慢地嚷嚷道:“设备一个多少钱,我捐你一百个行不行?几口氧气都藏着掖着,既然不让用,你还问个屁啊。”
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那人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白新羽一米八二的个子,在这个人面前依然矮了好几厘米,他又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跟他最怕的他哥不一样,他哥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可是眼前这个人,好像真的能掐死他似的,真他奶奶的吓人。
白新羽悄悄缩了缩脖子,但是他已经站起来了,没脸就这么坐下,再说这个人好像也没打算放过他。
下一秒,白新羽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经两步跨到了他眼前,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一头撞到了那人脸上,一股纯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只觉得手臂一痛,两条胳膊都被那人拧到了身后,手腕被对方一只手钳住,死死固定着。
白新羽惊叫道:“你要干什么!”他使劲挣扎,可抓着他手腕的手跟铁钳子一样,力气极大,这手的主人明明看着年纪比他还小,劲儿怎么这么吓人,他越挣扎,手腕就越疼,疼得他嗷嗷叫起来。
那人充耳不闻,把他连拖带推地弄到了这节车厢的尽头,然后一脚踹开厕所门,狠狠把他推了进去。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白新羽差点儿吐出来。在他急着稳住身形,不至于亲到厕所墙板的时候,厕所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回身扑过去,发现门把手已经被扫帚卡住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里氧气多,你慢慢儿吸吧。”
车厢里传来一阵哄笑声。
白新羽哪儿受过这种待遇,气得直接哭了,拼命拍着门板,“你他妈的混蛋,放我出去!”
他听到王顺威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外面飘来,“哎呀,别这么闹,小俞你不像话啊,快把人放出来。”
然后是许闯的大嗓门儿,“不许放,关着,这小子就是欠教育。你们都别笑,老实坐着,不许看!”
许闯吆喝完后,外面就没声音了,白新羽咣咣咣敲了半天门板,骂了半天娘,都没人理他,想起那个王八蛋嘲讽的脸,白小爷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厕所被关了一个小时,才有人把他放了出来。
白新羽这回彻底老实了,坐回座位后一声不吭,只是心里默默诅咒着那个把他关进厕所的傻逼。
钱亮关心地推了推他,“哎,你没事儿吧?”
白新羽摇摇头,不想看他的脸,他觉得整个车厢的人都在嘲笑他。
钱亮道:“你谁不好招惹招惹他呢。”
白新羽刚哭完,嗓子还哑着,一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听上去特别委屈,“他怎么了?”
“听说那个人很有背景的,考上军校却不念,跟我们跑昆仑山遭罪去,你说他怎么想的?”
白新羽咬牙切齿地说:“脑子有病呗。”不然能干出那么禽兽的事儿吗。
第二天,他们终于下了火车,转而被塞上军用大卡车。此时他们已经进入昆仑山脉,即使现在还是夏天,气温也偏低,而且气候干燥,白新羽感觉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好大的劲儿,他高原反应不像昨天那么严重了,但也没舒服到哪儿去。车上有不少比他壮的人都上吐下泻的,比起那些人,他还算幸运的。
又经历了八个小时大卡车的运输之后,白新羽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牲口,被送到了屠宰场,而且他这头“牲口”,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营地建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手机连信号都没有。背靠光秃秃的山,面朝一望无际的山林,这一趟走过来的路,形状跟奶酪差不多,深深浅浅全是坑,白新羽腿肚子直抖,看到这样的景象,他觉得自己该哭,可他发现自己眼泪不够用了。
指导员要嘱咐他们的话在漫长的车途上早说完了,他看这些新兵都累了,就分配好宿舍,让他们去休息。
白新羽抱着行李,拖拖拉拉地往宿舍走去。他也想早几步到床上,好痛快睡一觉,可他实在浑身没劲儿,身上没一个地方不疼的,而且手里的行李真他妈重啊,白小少爷打小没干过一次活儿,扫帚倒地上都不会扶一下,哪儿提过这么重的行李。
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宿舍门口,他刚要跨进门,突然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害得他脸差点儿砸墙上。
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个力道绝对是故意的。他愤怒地回头,一打眼就看到了一双带着揶揄和不屑地眼睛,那眼睛狭长明亮,波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只是这脸长得虽然人模狗样的,人却是缺德得不行。这人正是在火车上把他关厕所里,害他一天没吃下饭的那个王八蛋。
白新羽虽然恨得想咬他,可也有些怕他。他从小就这点儿胆子,欺软怕硬,碰上厉害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娘们儿。”
白新羽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回嘴,心想这么快就出现恶霸了,而且好像还被盯上了,他可怎么办呀。更可怕的是,那人一闪身,拐进了他的宿舍,白新羽眼前一黑,差点儿坐地上。他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跟这煞星一个屋,这不是要弄死他吗!
白新羽在门口悲切地站了半天,才认命地走了进去,他寻思着去找指导员给他换宿舍。
那人看到他进来之后,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冲他笑了笑。
白新羽吓得一哆嗦,赶紧扭过头去。
宿舍跟他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是个能睡几十人的大通铺,四排床位,中间预留过道,同一排床位的每一张床都挨得非常近。一想到要二十几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白新羽就直反胃。
白新羽看那个煞星挑好了床位,赶紧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床位,把行李甩在了床上。
他刚把行李放下,想解开拉链拿点儿吃的,突然后脖领子被人揪了起来。戏谑地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谁让你睡这儿的?”
白新羽心惊胆战地回头,看着那个煞星。
那煞星指指里头的一个床位,“睡那儿。”
白新羽一看,操,那不就跟这煞星的床位挨着吗,说句难听的,这煞星翻个身都能滚到他身上。他要是睡那,得少活十年,他赶紧摇头,“我睡这儿……就可以。”
那煞星轻扯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不客气地拎起了他的行李,抓着他衣领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了自己的床位旁边,把行李一扔,不容置喙道:“你睡这儿。”
白新羽看了看周围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一个人伸出正义的援手,他只觉得眼前发黑,欲哭无泪。
等那煞星松开手,白新羽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第4章
他横冲直撞地进了指导员办公室,也不管自己前天在火车上因为要求吸氧不成反而被关进厕所的事给指导员留下了多么差的印象,大言不惭地说,“指导员,求你给我换宿舍吧。”
王顺威眉毛一横,“啥意思?”
白新羽就差抹眼泪儿了,“给我换一个吧!”
王顺威板起脸道:“新兵连的住宿环境稍微艰苦一些,但是这点艰苦是可以克服的。等新兵训练结束后,就会调换到条件比较好的连区宿舍。我知道你以前生活比较优越,可大家到了部队,就要一视同仁,不允许任何人搞特殊,我没有理由给你换宿舍。”
“指导员,我求你了,你给我换一个,我不是嫌宿舍条件差,不是,宿舍条件确实挺差的,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王顺威皱眉道:“你这小同志是怎么回事,我带兵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新兵要换宿舍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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