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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重生之不按剧本走 作者:木米花

    第11节

    听着电话里喋喋不休的声音,钟昊炎的眉头自始至终没松开过。

    “……我跟你那时候约定好的事情,你没忘吧?”他声音略显疲惫地说。

    听到这话,对方沉默一下,继而电话被换了一个人,那是让钟昊炎更加头疼的人,“小弟,这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许惠意有所指地道:“你和小天关系那么好,帮一下你大姑和姐姐的忙呗。”

    听她这称呼,钟昊炎眉头拧得更紧,“我和小天关系好不好跟这事儿没关系,上次你们已经答应过我的条件了,我也按照约定低价把房子转让给你,现在那楼盘已经准备收尾工作了,我哪里腾出几套房子给你,还要用员工价来买,你们真以为杨氏是我的吗?”

    那边听到钟昊炎如此坚决的语气,原本和气的态度眨眼就消失无踪。季月琼把电话抢回过去,语气不善地放下狠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既然能拿到免费的房,现在我们又不是不付钱,只是让你帮忙拿几套员工价的房子,哪儿来那么多话说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小天什么关系,你要能拿到那就最好,拿不到了,你就等着你们恶心的事情见天吧!”

    说完季月琼就挂上了电话,许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妈,“我说妈啊,我们这不是还是猜的而已吗,你还说不可能,怎么就拿这话来堵上人家了。”

    季月琼平复了一下气息,原本还有点担忧,但现在话已经说出口了,也顾不上别人的看法,只是有点后怕容云夏知道后不知会不会闹翻天。“你上次不是说了你那谁谁谁的朋友在杨氏周年庆上看到他们俩了吗,还说一堆言之凿凿的话,我可不管,现在话都说出口了,若是你那舅妈以后闹开了你就给我赔罪去!”

    这边季月琼拿着模棱两可的话来威胁钟昊炎,钟昊炎那头已经被她的话给炸懵了。

    季月琼和许惠知道我和小天的关系?这怎么可能!不,她们应该只是说他俩关系好而已……他一直在安慰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季月琼最后那句“恶心的事情”,无不摧毁着他美好的幻想。

    ?

    ☆、第五十二章

    ?  钟昊炎紧捏着手机,皱着眉头不停想着这事儿,奈何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此时回拨电话过去询问,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答应对方的要求,更是直接印证了他们的关系,以后便成为了季月琼的把柄,但若不答应,保不准她们会不会真的闹到季乐天妈妈那边去。

    最初冲动之下走错一步,引致现在的下场,钟昊炎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小看季月琼了。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季乐天,好一起商量对策。

    想不出季乐天听到此事的反应,钟昊炎硬着头皮在放学后拉着他走到家附近的小公园,把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他。

    季乐天听完以后沉默着一张脸,钟昊炎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事情大条。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我?”季乐天低头不看他,语气中带着点冷然的气息问。

    “我……”钟昊炎一时口塞,怎么说?说自己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解决掉整件事吗?更别说这是季家的家务事,即便现在他和季乐天在一起了,也实在没有资格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季乐天抬头看他,脸上是说不出的严肃,“说啊。”

    钟昊炎咽了咽口水,“我、我本以为送她们半间房子,她们就不会……”

    “那下次她们要你半条人命呢?你也拱手送出去了?”季乐天截下他的话,这回钟昊炎才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蹬着他的眼神像是快喷出火一般,顿时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有分寸,我……”

    “你有分寸,”季乐天冷哼一声,“所以你觉得她们现在是干什么来了?我跟你说过,她们不会满足于现状,一次退让只会让她们得寸进尺!”

    从没见过他如此盛怒的模样,钟昊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垂着头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一样,乖乖受训。

    季乐天斜眼瞥了他一眼,心里面暗叹一口气,现在这个状况他们可谓是进退维谷,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好果子吃。乍听这么一件事儿,季乐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他怨念钟昊炎的那股气堵在胸间,实在没办法好好和他商量对策。

    钟昊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季乐天什么也不说,背起书包准备离开。他心里面猛地一慌,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没想到竟被一下甩开,看着他的背对着自己,顿时心底更乱。

    “小天……”钟昊炎讨好似的小声喊了一句。

    季乐天的脚步顿了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头也没转过来看他一眼。钟昊炎拿起书包快速跟上,知道他气在头上,只能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

    本以为惹怒季乐天已经是最悲哀的事情,没想到等两人快到家门口,竟听见季月琼的大嗓门从季家传出,此时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

    “小……”

    “你先回去。”还没等钟昊炎说完,季乐天就丢下这么一句,然后快步走回家里。钟昊炎听从他的吩咐,脚才刚踏出一步,季家的大门就打开了,许惠的身影就这样闪了出来,发现他们以后,便一脸好整以暇的模样倚在门边对着他们笑。

    她的笑意太瘆人,不禁让人想到季月琼的威胁,钟昊炎心底大骂一声不好,那边容云夏就推着季月琼出门。季月琼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声音在看到他们俩以后戛然而止,脸上迅速挂上一副得意的表情,而容云夏更是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俩孩子。

    这下不用他们问,也不用他们商量些什么,单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东窗事发。季月琼没有等到他们的答复,就把自己猜测的事情向容云夏全盘托出。

    容云夏沉着一张脸,看了看前面的季乐天,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钟昊炎,口气冷然地道:“小天,你过来。”

    “伯……”“小昊,很晚了,你先回家吧,伯母就不招呼你了。”说罢,容云夏转身进屋,再没看屋外的所有人一眼。

    季乐天抿着唇走进去,经过许惠和季月琼身边时,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们一眼,那两人被他的眼神冻住,待他关上大门把她们隔绝在门外,才慢慢回过神来。

    天哪,这死小子是什么颜神,是想要谋杀她们吗?

    季乐天想不想杀了她们她们无从得知,而此时的钟昊炎确实有把她们杀掉的想法。他快步走上前,黑着一张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季月琼从刚刚那一下惊吓中反应过来,看到钟昊炎的脸,讽刺地冷笑了一下,“我们什么意思?你才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想拖延时间,拖到楼盘都放出去了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现在我们没得到房子,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下季月琼还真是冤枉钟昊炎了,才过去两天时间,他刚把事情告诉季乐天,她们这边就上门闹事,今天他惹怒了季乐天,一肚子火没处发,正好遇上这两个碰到枪口子上的,也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好,既然你们想鱼死网破,那就别怪我了。”他从震怒中回过神来,扯嘴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得了一寸,还想再进一尺,我跟你说明白好了,你惹了季乐天,第一次我还能谅你是他亲戚,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但既然现在你不满意我这种做法,咱们就走着瞧。”

    季月琼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一下子间竟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是在这社会上浸淫了几十年的人,而非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许惠拿肘关节碰了她一下,她才甩开脑袋里荒谬的念头,“哼,房子我已经买下了,你和小天的关系他妈妈也知道了,我就看看你还能做些什么!”

    说罢,她和许惠两人挽着手就走了,独留钟昊炎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满眼担忧地看着季家紧锁的大门。

    第二天,钟昊炎起了个大早,一起床就拿起手机看,结果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信息。他失望地起来整理好上学用的东西,像往常一样到季家找季乐天一起上学,才刚踏出门,就见到容云夏出门扔垃圾。

    “伯母早。”钟昊炎叫了一声,还想问一下季乐天在哪儿,容云夏拿着手上的垃圾转身回屋,快速地关上大门,连个背影也不留给他。

    这下钟昊炎察觉到事情不好了,但他聪明地没有上赶着讨骂,自己一人往学校走去。然而一整天下来,钟昊炎竟没见到季乐天来上学的身影,连手机都关机了,俨然就是被软禁的状态。

    放学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家,连晚自习也翘掉了,天还没完全黑透就回到家门口。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地敲起了门。

    等了一会儿,钟昊炎看见门下有阴影闪过,但就是没人应门,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声大喊:“容阿姨,我知道你在家,请你开一下门!”

    “砰砰砰”地敲了好久,里面的人依然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看快到钟文白和柳妙书下班回家的时间了,钟昊炎再无办法,只能继续大喊:“容阿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小天的事情了,我们是认真的,求你开一下门,让我见一下小天!”

    这样重复喊了两遍,到第三遍的时候,门口终于打开,容云夏一脸气急败坏地低声怒吼:“你不要在我们家门口胡说八道!你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小天不会见你的,你不要再过来了!”说罢又锁上了门,这回连玄关的灯也关掉了,想必是直接回房去了。

    钟昊炎无力地垂肩,低头叹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东西纷纷掉落的声音,他转身一看,就看到柳妙书惨白着一张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你刚刚说什么?!”

    ?

    ☆、第五十三章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钟昊炎小心翼翼地看着柳妙书苍白的脸,太阳穴阵阵抽疼,“妈……”,他喊了一声,两肩无力地下垂。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容阿姨又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柳妙书语气严厉,心里面闪过许多不好的想法,但她强迫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好好冷静听钟昊炎的解释。

    钟昊炎心想此次是逃不过的了,他走上前把掉了一地的东西一一捡起,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回家再说吧。”

    看他的表情,柳妙书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得那么大了,看着比自己还高两头的青年,柳妙书握着的拳头紧了紧,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回了自己家。

    钟文白此时还没到家,家中就只有钟昊炎和柳妙书两人。一进屋把东西刚放下,柳妙书就径直坐到沙发上,绷着一张脸,道:“说吧。”

    钟昊炎跟着坐了下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你甭管你爸什么时候回家,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心知再也瞒不下去,原想分开两次受罪倒不如一次过来比较痛快,但若此时不说清楚,柳妙书想必撬也要撬开他口中的话。考虑再三,钟昊炎深呼吸一口气,把他和季乐天的事情避重就轻地缓缓道出。

    虽然内容都是捡着挑着来说,无奈内容对于一个妈妈而已实在太耸人听闻,柳妙书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钟昊炎越说,底气就越不足,还没等他说完,柳妙书就听不下去了。

    “好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她痛苦地闭上双眼,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整个房子陷入一股让人窒息的安静中,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话语。“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钟昊炎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们不是在玩,而是把对方当做一生的伴侣来对待。”

    “你有没有想过,”柳妙书睁开双眼,却依旧没有看向钟昊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你们只是错把友情当做了爱情,把兄弟当成了伴侣。”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上前半跪在柳妙书跟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看进她眼里,“我希望你们能接受,能理解,因为你们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柳妙书眼底有藏不住的疲惫和伤心,但却没有揭斯底里。她紧皱着眉头,沉默许久,缓缓抬起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轻抚钟昊炎的眉眼,“我的儿,你知道你们选的这条路前面有多少荆棘,有多难走吗?”

    钟昊炎心里隐隐抽疼,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事呢?受人非议的感受上辈子早已尝过,甚至那家伙比自己承受得更多,然而上辈子不懂,这辈子却是再也无法放手,让他独自一人承受这些了,因而路再难走,他们也要并肩一块儿走下去。

    看着他坚定的神色,柳妙书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早在多少年前,这孩子就比其他家的孩子要独立,如今还没高中毕业,就比别人提早那么多接触这个社会,说他心智不清思想不成熟,那只能骗骗自己而已。

    “你让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这事儿。”沉思过后,柳妙书抛下这么一句话,随即再也不看他一眼,像往常那般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钟昊炎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心知母亲虽然看似冷静,但内心肯定翻天覆地,然而此时的他除了心怀歉意,早已别无选择。

    晚上钟文白回家以后,一家三口围在小小的饭桌上沉默吃饭,以往柳妙书和钟昊炎总是边吃边拌嘴,今天却有志一同地沉默下来,即便是平日少言的一家之主也察觉到母子俩的不妥,不停用好奇的目光瞟向两人。

    饭后钟昊炎快快地躲进房间,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俩大人谈话,而他则把心思都放在季乐天身上,也不知道那家伙这两天怎么样了。

    让钟昊炎惊讶的是,那天过后钟文白没表现出多大的反应,柳妙书也像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除了比以前少了一些轻松的对话,竟像是完全不受此事的影响。

    “冷处理”这三个字飘进他的脑海里,担心父母正是用这种方法来处理他和季乐天的事情,钟昊炎再也没了一开始侥幸的心理,寻着机会找钟文白问个明白。

    这天趁柳妙书刚好加班,钟昊炎看着钟文白走进书房,后脚赶紧跟上。门一关上,钟文白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到书桌旁坐下。

    看他这般反应,钟昊炎几乎能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想了。跟着走到钟文白的对面坐下,钟昊炎呐呐地开口,“爸……”

    “嗯。”钟文白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头也没抬,应了他一声。

    “……”钟昊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问道:“您都知道了?”

    钟文白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过了几秒才又“嗯”了一声。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钟昊炎不由一愣,忍不住又问:“所以,你们怎么看?”

    钟文白“啪”地一声将书扣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钟昊炎的脸看。钟昊炎被看得毛毛的,不敢吱一声,然后他就听到他爸说:“你妈很伤心。”

    钟昊炎咽了咽口水,抿唇不说话等被训,却没想到钟文白接下来竟说:“但路是你自己选的,若日后后悔了,走不下去了,也要跪着把它走完。”

    语毕,他又看了钟昊炎一眼,然后重新拿回桌面上的书,安静地翻看起来,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钟昊炎愣神片刻,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这是同意了?!他咧着嘴角,傻傻地“嗯”了两声,又恍恍惚惚地起身离开,脚步轻浮像是走在云上一般。

    等他走后,钟文白从书中抬头,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还真被妙书给说中,把人家的孩子给带坏了。”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现在阻拦了,他们也许真的听话分开了,可以后呢?他揉了揉眉头,从抽屉中拿出一本书,盯着那本书出神了片刻。

    这孩子,从多少年前把这书给放在这儿的,他也无法探知,但从那时候起,想必他早已动了这个心思了。罢了罢了,父母能为子女遮风挡雨,却无法主导他们的人生,只要孩子高兴,男的女的又何妨?只是妙书那边,还是要开导开导。

    钟昊炎这边才刚回到房间,马上就想到了给季乐天报喜。他兴高采烈地拨通了季乐天的电话,满心的激动被“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给打回原形。

    他颓然地躺倒在床上,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出神。容云夏一向重视小天的教育问题,现在宁愿软禁他不让他上学,也要分开他们俩,看了这次她真的狠下心,势必要把他们俩拆散。

    刚刚升起的喜悦被泼了一盆冷水,想着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钟昊炎无限怨念起季月琼这一家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原本念着她是小天的亲戚,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才私下解决,没想到竟被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昊炎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憋屈觉得不忿,他一个翻身坐起来,想了一下,走到书桌旁埋头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一个完美的计划成形。他拿过手机给杨承钧拨了通电话,两人细谈了约十五分钟,钟昊炎挂了电话弹了一下手上的纸张,嘴角微微扬起。

    ?

    ☆、第五十四章

    ?  几天过后,钟昊炎接到一通电话,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他勾嘴笑了笑。

    接通电话,钟昊炎一声不吭,那边沉默了两秒,打破了僵局,“小钟啊……”

    “你又想怎么样了。”钟昊炎语气不善地说。

    季月琼被窒了一口,但这次没有像平常一样撒泼,态度变得比以往都要恭敬,“之前说的那些房子,我们不要了。”

    闻言,钟昊炎冷笑一声,把他们搞得一团糟,难道她还想着他会不计前嫌继续帮她们下订房子?听这语气,这倒像是她们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一样。

    听到他讽刺的冷哼,季月琼也察觉自己这话说得有点不厚道,于是语气更毕恭毕敬,“有件事大姑想跟你商量一下,”她顿了顿,似在思考怎么开口,“之前跟你买的那房子,大姑也想退回给你了,咱们就当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你看这样行不?”

    钟昊炎不知该说她厚颜无耻好,还是脑袋实在单蠢好。他知道季月琼今天找上自己的原因,事情正朝他计划的方向进展,唯一没料到的,则是这女人如城墙一般的脸皮厚度,看这话是怎么说的,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那这几天季乐天被软禁,搞得两人家庭一团糟,到底该让谁负责去了?

    听见他依旧沉默不语,季月琼也急了,“你看你和小天不是那……什么吗?你就当帮帮大姑这一回,大姑本不想麻烦你的,但不知怎么的,那房子就是卖不出去,这下大姑等钱周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回你这个原屋主了。大姑也不求你按市价回收,只要给回当初我付给你的那笔钱就可以了,你看成不?”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那房子卖不出去,也知道她等钱周转的原因。季月琼的儿子许荣的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现在正焦头烂额中,季月琼想着把房子卖出去拿钱周转,却死活出不了手。

    她的房子钟昊炎通过内部关系下了死命令,卖不出去季月琼大概能猜到什么原因,但许荣那边,他们就算到公司倒闭那天,估计也想不出到底谁在背后搞事。

    钟昊炎没打算把这些都告诉这人,他语带讽刺地道:“我和小天的事情,你不是清楚得很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大姑看,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但你和容阿姨说了什么,你不会都忘了吧?现在……”他拖长了话音,“我可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大姑不大姑的。”

    说完也不等季月琼发话,“咔”地一声挂上了电话,顺便把手机调了个静音,任对方再怎么打过来,也视若无睹。

    正如钟昊炎所料,第二天季月琼就登门上季家,容云夏虽不待见她,但这里毕竟还算是她的老家,只好放她进门。

    隔了个对街,钟昊炎也不知道她们谈话的内容,只能猜测季月琼要不就问容云夏借钱,要不就劝她来找自己说情。然而前者容云夏必定不答应,后者估计也悬,但无论是哪一个结果,能让季月琼低声下气,容云夏的心情约莫也会好很多。

    怀抱着这种想法,钟昊炎等啊等,终于三个多小时后,季月琼的声音越来越大,季家的大门打开,她再次被容云夏推着出来,看两人脸上的表情,竟是再次闹掰了。

    钟昊炎的心一沉,赶紧跑出房门,穿着室内拖鞋就跑了出去,直到走到屋外,才听清楚两人对骂的内容。

    “你以为你们家是什么玩意儿?你那儿子就是变态!你们全家都有病,霸着房子不放,想私吞家产,心怎么就这么黑呢!”季月琼泼妇骂街的声音迎面而来,钟昊炎脚步僵住,脸上神情发黑,不安地看向容云夏。

    容云夏窝火了多天的心情像是一下子被点燃,她手上攥着一把扫帚,向季月琼身上横扫,“季月琼我忍够你了!我以前尊你一声大嫂,你总是给脸不要脸,你自己说说,到底谁的心黑!”她胸口上下起伏,喘着大气,“老爷子过世不久你就说要分房子,你的妈妈还在世啊!到底谁黑心了!”

    季月琼刚想发话,她又撑腰瞪了她一眼,“还有,小天是我儿子,你凭什么说他,你这种大姑,不认也罢!”

    “哼!”季月琼逮到机会就马上呛声,“你总算是露出你的真面目来了呵,不想认我这亲戚很久了吧,你们就是想独吞这房子!那是我爸留给我们的,你们凭什么独占!”

    “你眼里就只有房子,除了房子什么也不是了!你妈妈还在这住着!”容云夏大吼了一句,一手按压在胸口上大喘个不停,“你自己说说,你嫁出去以后照顾过奶奶多少天!自己掰着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做女儿的没承担过做女儿的责任,每天想着分房子,你还有脸了你!”

    “我怎么就没脸了?!”季月琼大呼,“最不要脸的是你儿子!”

    “啪!”

    两人对骂的声音随着容云夏一掌下去戛然而止,钟昊炎也愣住了,但随即看到季月琼疯了似的猛扑上去,他赶紧上前扯住她。

    “你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个不要脸的疯子,你们全家都不要脸!”

    钟昊炎用整个身体拦住她,饶是快一米八的身高也被她推移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勉强停住,身后的容云夏已经气疯了,她红着双眼,浑身颤抖着,眼睛死死地瞪她,“我的儿子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说!他喜欢谁干你什么事,我这个当妈的都没说他,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

    季月琼讽刺地冷哼一声,“是,我是管不着,但我就不懂了,你以后连孙子都不会有,现在霸占着这房子能干啥,能给谁了?”

    骂人最绝最狠就是骂人绝子绝孙,而这话更是踩在容云夏的心坎儿上了,她咬牙切齿想反驳,钟昊炎先她一步俯视季月琼道:“我们可以找人代孕,更可以领养,我们能给后代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教育,教育他正确的价值观,教他孝顺,”他冷冷看她,“而不像你。”

    季月琼被他的气势震得不自觉后退一步,仰视他的脸,顿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你们?你们这些恶心的同性恋,还想把孩子教好?别笑坏人家的肚子了。”

    “不然呢?”钟昊炎冷笑反问:“像你这样正常结婚生子好好教育孩子的下场,就是女儿被人搞大肚子堕过几次胎,儿子公司运营不周去□□,结果被拍下照片威胁上门,搞得整家公司一团糟,最后只能让自己的母亲上门找娘家讨钱吗?”

    “你你,你乱说什么!”季月琼闻言脸色大变,面如死灰,但看她震惊的样子,钟昊炎倒觉得惊奇了,难不成连季月琼也不知道自家孩子做的“好事”?

    “小昊,你说的是真的吗?”容云夏严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她拉了一下钟昊炎,将他拉进季家关上门。

    刚刚她们争吵的时候已经引来不少行人的注目,所谓家丑不外扬,自己儿子的事情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现在连季月琼家的孩子都出了那么多丑闻,保不成她一个发疯会说出更多疯言疯语。

    门一关上,季月琼像是没了顾忌,一个劲地扑上去扯住钟昊炎的衣领,“你在说谎!你在说谎!”才一会儿的功夫,她脑袋里面就想了许多,“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要霸占着这房子不放!你好狠毒的心,编出这么些话来污蔑我们!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不是真的,”钟昊炎声音拔高一点,“你回去问你家好女儿好儿子不就都一清二楚了?”

    “小昊,”容云夏扒拉他一下,“这话不能乱说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阿姨我没乱说,是不是真的,问一下就知道了。”说罢他用眼角瞥了一眼季月琼,“她现在狗急跳墙硬是逼你们卖房,就是要拿钱填他儿子公司的坑,他儿子那事儿在他们公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随便找个人来问一下都知道了吧。”

    容云夏皱眉看了季月琼一眼,季月琼脚步晃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手抓住钟昊炎的手臂不放,狠瞪着他,“是你!是你在后面搞事的!我房子卖不出去,小荣公司突生变故,就是你做的好事!”

    闻言钟昊炎既没反驳也没承认,只是一脸冷漠地俯视着她,季月琼看他的眼神则越来越恨,直想上去把他给撕了。

    场面就这样僵持不下,突然楼梯口传来了季乐天叫了一声钟昊炎名字的声音,众人齐齐看过去,隔了一周多近两周的时间,钟昊炎总算在这种奇怪的场合下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

    ☆、第五十五章

    ?  “小昊?”季乐天叫了一声,看清楚来人马上跑了过去。季月琼巴巴地抓着钟昊炎的手臂不放,季乐天皱眉看了一眼,“怎么回事了?”

    哪料到季月琼忽地换了个对象,她发了狠似的扑上去,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让那人污蔑我们一家子的,”她往后指了指钟昊炎,接着说:“你们这两个恶心的同性恋,我们家到底欠了你们什么的!你们要这样来污蔑我们!”

    季乐天先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随即听到她的话以后一张脸都煞白了。相似的对白勾起了他不好的记忆,钟昊炎看着心都拧痛了。

    他脚步刚往前踏上一步,容云夏反应比他更快,大手一抓,把季月琼整个往后拉退了一步,怎料重心不稳,手上胡乱一抓,竟把季乐天的脖子抓伤了一大片。

    容云夏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弄伤,鲜红的血一滴滴往外渗,眼眶更是红了一大片。她一个转身,抬手一挥,“啪”地一声又在季月琼脸上挥过去一巴掌,“你疯够没有!”她气得浑身都颤抖着,狠瞪着季月琼的双眼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你们家的好儿子好女儿做的好事儿干我们小天什么事儿了!要撒泼回你家去撒!这是我们家!”

    说罢她推着季月琼的背把她往门外挤,季月琼不停地反抗,口中不停地喃喃道:“你们家都是变态,一家子都那么恶心!我看你们断子绝孙还能得意多久!”

    容云夏上去又是一巴掌,看着季月琼想反击,钟昊炎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她,容云夏也顾不得前面站着的是谁了,手穿过钟昊炎的身侧往前猛抓,直把季月琼抓得蓬头垢脸,“我没孙子又怎么样了!我家小天喜欢谁又干你什么事儿了!赶紧给我滚!回去看你家那两个作孽的!”

    俩大人就这么骂骂咧咧地,钟昊炎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俩手臂活生生被抓出几条血痕,待把季月琼送至门外,外面早已围了一层人一个劲地往里看,看到他们出来了才退散了一点点。

    把季月琼送出去以后,几人快速地转身把门关上,由着季月琼在门外大骂着拍门也绝耳不闻。季月琼坐在门口大哭大喊着,其余三人在屋内听着一个个眉头紧皱,想必现在整条大街上没多少人不知道他们两家的事儿了。

    容云夏抬头看了站着的两个大男孩儿一眼,看着季乐天手按着脖子,皱了皱眉,沉默着走进房间。

    待她一离开,钟昊炎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想掰开他的手看看他的伤口,却被季乐天一手挥开,斜睨着他的双眼里面满是控诉。

    闹剧过去了,钟昊炎现下才想起季乐天还在生他的气,只能软声软气地哄着他道:“让我看一下吧,手上有细菌,捂着不好。”说罢又再次轻轻搭上他的手,见他没阻止,便慢慢抓着他的手往下挪。

    刚刚还在渗血的伤口此时被糊了一片,白皙的脖颈上多了三道刺目的伤痕,还在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夹杂在已干了的血块上,看着好不吓人。钟昊炎瞅着伤口,心脏突突地刺痛个不行,他轻轻地对着那伤口吹气,手上紧握着的拳头强忍着想出门暴揍季月琼一顿的冲动。

    似乎感受到钟昊炎的情绪,季乐天拍了拍钟昊炎的脸,说:“不痛的,没事。”然后顿了一下,侧开头,抬起钟昊炎的手臂看了一下,指尖在上面轻抚几下,抬眼看他,“痛吗?”

    钟昊炎摇了摇头,眼眶微红紧抿着唇,那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容云夏关上房门的声音在两人背后传来,季乐天向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些,然后才回头看向自己母亲。

    只见容云夏盯着他们俩的方向,沉着一张脸,手上提了个小药箱走到大厅中间坐下。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头也没抬起看他们一眼,淡淡地道:“过来坐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季乐天在她身旁坐下,钟昊炎想了一下,坐到了隔壁的单人沙发上。

    容云夏皱着眉打量季乐天脖子上的伤痕,打开药箱沾了点双氧水往上抹,季乐天“嘶嘶”地抽气,钟昊炎双手紧握着拳,紧咬着牙关看着她为他处理伤口。

    容云夏瞥了他一眼,等处理好季乐天的伤口,又把钟昊炎叫过来和季乐天交换了个座位,拿起铁打酒在他手臂上揉了一阵。

    整个过程中三人都默默无语,钟昊炎心跳得很快,脑袋里面转了百二十圈接下来的发展,却没料到被揉搓着的手臂上滴下了一滴水珠,随即越来越多,他抬眼一看,容云夏早已满脸泪水。

    “容阿姨……”钟昊炎讷讷地叫了一声,他往后看了季乐天一眼,看到他同样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妈……”季乐天也跟着喊了一声,忙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但手还没伸到过去,就被容云夏喊了一声,“你们俩给我跪下!”

    俩孩子不敢不从,季乐天怀里揣着一兜纸,钟昊炎的手臂还在容云夏的手里,维持着这个动作猛地就跪下了。

    容云夏从默默流泪,到放声大哭,把心里面的一股怨气全哭了出来,钟昊炎和季乐天两人只敢跪着,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待她哭够了,深呼吸几口气,才把气给顺过来。她瞪着两个孩子的头顶瞪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般对他们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从小学习成绩好,也不需要父母操心,我时常在想,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省心呢?”

    “你小的时候,小昊总是来找你玩,不管小昊怎么逗你怎么哄你,你就是看不上他,不和他玩到一块儿去,那时候我总是在想,若连小昊都不跟你玩儿了,这孩子保准没朋友了。幸好念小学的时候,你们俩被分到一块儿去,看着你们感情好了,小昊还来我们家补习功课,我这颗心才总算放下来。”

    容云夏一直回忆着过去,从他们出生开始到现在,两人跪在下面越听,心里面就越是愧疚,头都不敢抬起来。

    “初中的时候你们宿舍还分到一块儿,我还很庆幸,你们俩互相有个照应;那次小天在京市展出作品,小昊你还专门跑到那边去给他捧场了,我怎么就猜不到,我怎么就猜不到呢……”

    “妈……”听着她自问自答式的话语,诉说着这一路下来他们是怎么欺瞒家人的,谁听了都不好受。

    似乎是被季乐天这一声喊给扯回现实,她伸手向前,一手抚着季乐天的脸,一手抚着钟昊炎的脸,语带梗咽问:“妈妈不是想分开你们,但,但这是不对的啊,俩男的怎么就能在一起了呢?你们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妈……”

    “容阿姨……”

    钟昊炎赤红着眼眶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待他如亲孩子般的长辈,语气坚定地说:“容阿姨,这个世界上的爱情没有什么对与不对的,我爱小天,他也爱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合该在一起了。”

    “你们两个男孩的怎么就合该在一起了呢?”容云夏眼底有说不出的绝望。

    “若是不相爱,即便是一男一女,终究也落得个分手下场,若是相爱,不管性别如何,我们总会一直走下去。”

    “旁人的眼光,别人的指指点点呢?别说是外人了,你看看刚才发生的,亲戚也骂你们……”那俩字儿她实在说不出口,哽咽了一下她又说:“你们是好孩子,怎么就做了傻事儿了呢?”

    “妈妈,”季乐天双手握住她的手,“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在意你们的。”

    “那如果妈妈说,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呢?”容云夏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钟昊炎呼吸一顿,同样定神注目季乐天。

    “那我会和他分手。”

    “小天!”

    “只是,”无视钟昊炎的大声呼喊,季乐天继续道:“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跟哪个女生在一起了,对不起,妈妈。”

    容云夏闻言用空着的那只手掩面,泪水从她手掌顺流而下,双肩不停抽动着。季乐天上前抱住她,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饶是这般,容云夏丝毫没有被安抚到,从一开始的无声哭泣逐渐又变成放声大哭,季乐天也只能极力安抚,而钟昊炎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跪在那边紧蹙着眉头,心里面乱成一团。

    过了好久,容云夏声音暂歇,她从季乐天怀中起来,红肿着双眼看了看季乐天,又看了看钟昊炎,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管你们了。”

    说完,她收拾好桌面上的小药箱,头也不回往房间走,留下两个依旧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眼里夹杂着不安与希冀。

    ?

    ☆、第五十六章

    ?  “你妈妈这是答应了还是……?”

    季乐天看了容云夏离开的方向一眼,又看了看钟昊炎,没吱一声,撑着沙发的边缘努力站起来。看他踉跄了一下,钟昊炎赶紧伸手,没料却被他一手甩开。

    “小天?”钟昊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莫名地看他。

    季乐天撑着坐倒在沙发上,“你先回去吧。”

    这下钟昊炎总算回想起他们未完的争执,他跟着坐到季乐天旁边,态度诚恳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见他不说话,他又哄了两句,刚刚季乐天向容云夏表白心意的话语他已深深刻在脑海里,难得容云夏都允了他们的事儿,怎么着也要把人给哄好,以慰这几天分开的苦啊。怎想季乐天抬手截停了他,斜眼瞥了他一眼,“你先回去。”

    看他丝毫不退让的语气,钟昊炎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让步了。

    第二天上课,请假近两周的季乐天总算出现,钟昊炎悬了一整个晚上的心总算放下。然而一天下来,他们俩说的话合起来不超过五句,这种见得着摸不着的感觉,比之前完全看不到的时候更让人憋得慌。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全校最迅速二人组今天破天荒成了最磨蹭组合,待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季乐天才开始慢慢收拾东西。钟昊炎在他旁边安静待着,不敢多说一句,等看到他背好书包往外走,才亦步亦趋跟上。

    同样的夜色,同样的道路,两人一前一后漫步走着,走到那天一切矛盾爆发的那个小公园,两人颇有默契地脚步一顿,同时往里面走去。

    两人坐在长椅上,季乐天不说话,钟昊炎也不敢开这个话头,于是过了十来分钟,才听到季乐天轻声问道:“你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吗?”

    钟昊炎眉毛一挑,赶紧把这几天想出来的答案全盘托出:“我做这么大的决定都没有和你商量,擅自插手你家的家事,不听你的忠告就和季月琼周旋,最后……被她搅得一团糟。”

    “还有呢?”季乐天扭头看他。

    “还有?”钟昊炎苦思冥想,能想到的就这些了,“还、还有,我没和你商量过就把你大姑家的事情都抖出来了,把你家弄得……”

    “我气你的不是这些!”季乐天突然说道,他眼里带着怒意,死死地盯着钟昊炎的脸,“你有试着把我放到对等的位置上吗?你总是这样把什么都做了,你有想过我也是男人吗?”

    钟昊炎想反驳,季乐天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不是女人,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和你并肩向前走着,不要把我当作是女人一样供起来养!”

    从没见过季乐天气成这个样子,只见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腔上下起伏着,漂亮的双眼气得红了眼眶。钟昊炎从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竟成了这般,但认真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却让他无法反驳。

    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钟昊炎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保护好他,而不是和他商量怎么解决,因为让他不受伤害是他的责任,是从他出生以前就扎根在脑海里的认识。

    但季乐天说的没错,他是男人,他也有能力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坐着等人拯救。

    “对不起。”这次道歉,钟昊炎心里的想法和之前的大不相同,“但下次让我再选择,我还是会把保护你放在首位……”他神情严肃地看进季乐天的眼底,“可是我会跟你商量,跟你讨论,但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弃保护你。”

    季乐天震了一震,被他专注的视线看得移不开眼。他抿了抿唇,低头喃喃了一句,“傻子。”随即他又抬头,眼里没了刚刚的愤怒,控诉般地说了一句,“狡猾!”

    钟昊炎知道他不气了,七上八落的心这才稳稳落地。他两手一伸,把季乐天给揽在怀里,等鼻间盈满他的味道,又紧了紧环抱他的双臂。

    季乐天伏在他肩上,嘴巴贴在钟昊炎耳边,轻声道:“我好像有点明白韦天嘉的心情了。”

    “嗯?”钟昊炎不解,想扭头询问,却被季乐天压住他的后脑勺。他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惩罚似的咬了他耳垂一下,“下次还这样自作主张,你就自己跟自己过日子去吧,我不奉陪你了。”

    “不行!”钟昊炎的手臂越缩越紧,“我都见过家长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就知道贫!”

    两人和好如初,事后钟昊炎又领着季乐天回自己家见家长,气氛虽不算十分融洽,但也不至于剑跋扈张。对比容云夏的态度,钟文白和柳妙书简直算得上是和气,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再怎么生气也狠不下心去骂。

    在两家人的默认下,此次意外的出柜风波总算告一段落,前后耽搁许久,时间竟不知不觉接近高考。

    杨氏新楼盘的大获成功,让钟昊炎不仅在杨氏,且在这一行也站稳了脚跟,虽然很多人还不知道这年轻的小伙子到底什么来头,但杨凡鑫每回出席宴会都带上他,和杨承钧两人一道出现,让不少人都对他充满好奇。

    季乐天自画展过后接了几份工作,在沈小姐和阮柏年的有心栽培下,他现在已成了业界内小有名气的画家,一幅画叫价也上好几万,彻底成了业内新星。

    秦牧东每回看见他俩,心里面总是闪过各种欣赏与不甘,早在他们还没出名以前,他就认识这俩孩子,还成功搭上其中一人,家里面还悬挂着他的作品。没想到不到几年的光阴,这两个孩子比他想象中发展还快,现在他看着他们,就像看着送到手边的金块被抢走一样,哪能叫他不恨啊!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前夕,钟昊炎和季乐天停下了所有工作,专心迎战高考。两人努力奋斗好几个月,在考场走出来的那一刻,心情如千千万万学子一样无比轻松。他们互看一眼,默契十足地相视一笑,随即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快步离开人山人海的考场,等走到人烟稀少的小巷中,才让心中快溢出的情感爆发开来,紧紧相拥,唇舌交缠。

    高三的假期是许多学子期盼已久的大长假,然而比其他人早一步步入社会的年轻人在大考过后,马不停蹄地重投工作的怀抱,积压许久的工作让这个本该好好放松的假期变得忙碌起来。

    随着钟昊炎重新投入工作中去,秦牧东的橄榄枝再次向他抛来。看着手上的邀请函,钟昊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以前从不知道秦牧东是这么求贤若渴的人,现在离得远了,钟昊炎反而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在逆境中求生存的人,比起他过往在安稳中等待死亡的,总是能表现出更多的能耐。

    他把玩着邀请函,脑袋转动了几下,是时候该摊牌了,于是和季乐天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一起出席秦氏集团的慈善晚会。

    当天出席的企业高层有许多,但常见的也就那些面孔了。高考成绩刚出来不久,许多贵妇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出席晚会,让他们提早接触上层社会,以便进入大学后好开展自己的人脉,而在这些人当中,不乏高考成绩好的,顺便拿出来遛遛,赚一下其他人的赞美。

    当季乐天和钟昊炎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周边讨论的声音便多了起来,不到一会儿,场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g市高考状元出现在这儿了,而当这话传至秦牧东的耳朵,他更是认定了今天必须把这俩孩子纳进自己公司的心。

    被众人讨论的两人无视旁人的视线,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祭了一遍,才开始在场内到处悠转消化。

    秦牧东与一些重要的企业高层一一客套过后,便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多次求而不得的心情使他的脚步有点急躁,待走到他们跟前,一边是百无聊赖悠闲的模样,一边是微喘着粗气带着希冀的神态,两相对比,钟昊炎在气势上竟略胜他一筹。

    不待秦牧东深思此刻微妙的气氛,他顿了一下稳了稳气息便开口道:“小钟,你知道我来是为哪般吧?”

    钟昊炎看了他一眼,把手上拿着的香槟放下,双手背在背后,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似是而非地回他道:“秦总,你大概不知道我今天来是为哪般吧?”

    ?

    ☆、第五十七章

    ?  秦牧东听到钟昊炎意料之外的问话后愣了一愣,不及片刻他又笑了开来,“你看你这孩子,你今天来秦叔这儿了,不就为了我们之前谈过好几次的那事儿吗?还能为了哪般。”

    此次慈善晚会,秦牧东给钟昊炎发的是私人名义的邀请函,而不是用的杨氏的抬头,因此钟昊炎现在来了,就是以个人名义前来,所以才给秦牧东一个错觉,认为他是答应跳槽到秦氏来了。

    钟昊炎听了以后抬起一根食指摆了摆,扯着嘴角笑说:“秦总啊,秦氏的年度报告很快就要公布了吧,你不问问看目前股东的控股情况吗?”

    秦牧东一听,脸色骤变,原本慈眉善目的表情霎时严肃起来。他紧皱眉头盯着钟昊炎,“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昊炎下巴朝另一处努了努,秦牧东向后望去,钟昊炎的声音又响起,“找你的秘书问一问吧。”

    秦牧东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前极力争取他的那股劲早已消失无踪,心里面怀揣着浓浓的不安,疾步向黎少樊那处走去。

    等他一离开,季乐天扯了扯钟昊炎的衣袖,“没问题吧?”

    钟昊炎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拿过他手上端着的香槟,对着他喝过的地方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干,把空着的酒杯放到身后的桌子上,搭着他的肩走向无人的小露台,“这些年他是过得□□稳了,以为没了我这个第一继承人就没人能和他抢,他的做派下面的人不满很久了,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买通他的手下。”

    黎少樊作为秦牧东的助理秘书,许多事都经由他的手处理,自第一次见到他跟在秦牧东身后起,钟昊炎就动了这个念头。

    一开始钟昊炎找上黎少樊,他还坚决推拒了他,然而当钟昊炎在杨氏逐渐站稳,等他再次上门,黎少樊的态度就松动了,后来钟昊炎和他彻底把话说开,这颗最大的棋子总算被纳入麾下。

    加上杨承钧和黎少樊,他们四人分别在外收集散股,前段时间将众人手上的散股集合起来,钟昊炎目前手上持有17秦氏的股权,成了除秦牧东以外秦氏的第二大股东。

    “两周后的董事会,还真令人期待呢。”钟昊炎嘴角噙着笑意说道。

    如钟昊炎所料,当秦牧东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彻底勃然大怒,黎少樊首当其冲受到他的炮轰。然而现在的黎少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助手,他手上有了更大的筹码,在董事会上披露了钟昊炎的第二大股东身份后,任秦牧东怎么撒泼,也早已无可奈何。

    钟昊炎看着秦牧东呲牙咧嘴怒瞪自己,走近他身旁笑着对他说:“秦总不是总想让我进秦氏帮忙么?我这不是来了。”说完心情颇佳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高考过后,钟昊炎和季乐天如愿以偿考入了理想的学府,前者考进了g市排名第一的大学,念起了工商管理;后者进入了市内有名的美术学院,也是南方地区最负盛名的美术学院。

    两人虽然进入了不同的大学,但两所学校都坐落于g市市郊的大学城,而这片区域,恰恰就是当初杨氏新项目所在地,于是他们从住宿变成了走读,在原先杨凡鑫送的那间小房子安下了窝。

    季月琼自上次以后就没再露面,忙着处理家里俩孩子的混账事把她弄得一团糟。钟昊炎欣赏了一番她的焦头烂额,在她实在走投无路,再次上门求助他的时候,总算放过了她,以原价“赎回”自己的房子,并且与她约法三章,让她从此以后不得再提分家的事。

    季月琼从他那儿吃过一次亏,知道这人看着大咧咧,实则心眼儿多的跟蜂窝煤一样,自是不敢再提些什么,拿了钱便走,从此只有在过年和清明时节能见到她,被折腾这么久的季家总算重获平静的生活。

    两人分别拾掇行李准备搬家的事宜,柳妙书在一旁看着钟昊炎把东西一件一件塞进行李箱里,心里五味杂陈。

    看他笨手笨脚地叠衣服,柳妙书看了几分钟就忍不住了,走过去一巴掌拍开他,“去去去,你看你叠个衣服都叠不好,都不知道能成什么事儿了。”说着,手伸过去将钟昊炎手上的衣服拿过,迅速地整理起来。

    钟昊炎起身把位置让给她,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嘴上却说:“都怪你,把我养那么懒,现在连叠个衣服都不会。”

    柳妙书一听,原先的伤感顿时变成怒意,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空出一只手一掌拍在钟昊炎小腿上,嫌不过瘾,又狠狠掐了一把,听到他“嘶嘶”叫着,才停下手说:“帮你捡屎擦尿的还嫌弄不干净,你说有你这个理的吗!”嘴上念叨几句,原本还骂骂咧咧的,说着说着就变调了。

    “你说你以后妈妈不在身边了,这生活可怎么过啊。你们两个大男孩儿的,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住,吃没好吃的,汤水也不足,俩糙汉子也不知道把家里瞎折腾成什么样儿了。”柳妙书手上的动作不停,但钟昊炎听着听着就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果不其然,她放衣服的动作一顿,豆大的眼泪“嗒”地一声掉在手上,钟昊炎刚还得意的模样瞬间就变得慌乱起来,忙过去拿起手边一件衣服给她擦泪,“妈,这好好儿的是干什么呢?”他耐心哄着,“我和小天初中的时候不也自己在外面住宿吗,哪有你说的那么糟,我刚是逗你玩的,我想感受一下妈妈的温暖,让你关心关心我呢。”

    柳妙书被哄着,强忍着好一阵子的委屈才一下子爆发出来,“你说你们俩男的到底有什么好呢,啊?饭不会做,家务也做不好,走到外面还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她心疼地看着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家那大姑就不待见你,除了爸爸妈妈还能听你的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就算是亲戚也一样说不出好听的话!”

    “妈,”钟昊炎蹲在她身边边帮她擦泪边道:“我们以前不是说过了么?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你不用担心我们,谁刚开始不是自己学着做家务呢?再说了,像他大姑那种亲戚还真不是什么好亲戚,咱们谁要看她脸色啊!”

    钟昊炎又一番哄,才把柳妙书逗得破涕而笑。随后钟昊炎蹲在一旁,看着他妈帮他收拾东西,自己则在旁边打下手,两人忙活一顿,竟收拾出三大箱行李。

    柳妙书撑着钟昊炎的胳膊站起,看着眼前这仨箱子,脱口而出,“怎么感觉自己在嫁女儿一样。”说完又哀怨地看了钟昊炎一眼,钟昊炎心底为他妈的这比喻给彻底跪了。

    第二天柳妙书找来柳俊逸,为俩小的当司机运送行李到新家,搬运行李的时候,柳妙书和容云夏自那次的事情以后头一次碰面,起初还有点两看两尴尬,后来聊开了,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很快便又凑到一块儿吐露各自的心情去了。

    行李都搬妥了,原本俩妈妈都要跟,后来想了想,看这俩男孩子自个儿能怎么“好好生活”去,一气之下两人都决定不管他们死活,道了声再见之后便转身继续聊天,钟昊炎和季乐天看了都觉得有点无奈又好笑。

    行车路上,钟昊炎和季乐天都坐在后座,柳俊逸一个人坐在前头开车,三人一路相顾无言,但钟昊炎知道柳俊逸一直通过后视镜看他们两人。

    再一次感受到被看的视线,钟昊炎眼珠一转,从后视镜那儿直直看向柳俊逸的双眼,前面那人清咳了一下,钟昊炎在心里面笑了笑,表情有点无辜地问道:“表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柳俊逸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季乐天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昊炎,眼神里是一串问号。钟昊炎看着他笑了笑,柳俊逸捕捉到这一幕了,终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们俩……”

    后座的两人齐齐看过去,柳俊逸咽了口口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问道:“你们俩,是在谈恋爱吗?”

    闻言季乐天愣了一愣,钟昊炎却笑了出来,“是啊,你不是早发现了?”

    ?

    ☆、第五十八章

    ?  钟昊炎这句话一说出口,季乐天一脸震惊地看向他,而后视镜中的柳俊逸则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些什么。

    车一直开到他们新家,在座的三人都保持诡异的沉默,尽管季乐天肚子里堆满了问号,不停用眼神询问钟昊炎,钟昊炎也没有开口为他解疑。

    车停妥以后,钟昊炎也不急着下车,果然柳俊逸沉默了一会儿,便转过身看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顿了一下,又说:“姑姑她……也知道了吧?”

    钟昊炎点了点头,“大概是你开始怀疑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季乐天听了几句,再也忍不住问:“我们表现得很明显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柳俊逸看了他一眼,又看回钟昊炎。钟昊炎收到他的视线,终于好心地解答季乐天的问题,“记得你去京市准备画展的事情吗?那次我跟表姐一起去,最后她来电话说表哥问起关于我的事情,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闻言季乐天惊讶地睁大眼,那时候他们才刚在一起不久,从这么久以前柳俊逸就开始怀疑他们的关系了,直到现在才问出来,也未免藏得太久了!

    怎料柳俊逸却摇了摇头,说出更让人震惊的答案,“在那之前,”他看向季乐天,“在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坐在我车上,这小子不停地骚扰你。”

    听到他的话,饶是钟昊炎这么没脸没皮的,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季乐天两道视线射向钟昊炎,内心却为柳俊逸的细心入微震撼不已。

    事情说开以后,柳俊逸也不再藏着掖着,问了许多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了了心里头按压许久的一件大事。等他问完以后,钟昊炎也把好奇已久的问题说了出来,“表哥,你从这么久以前就开始怀疑了,怎么一直不问?”

    柳俊逸瞄了瞄季乐天,又看了看钟昊炎,眼神迅速闪过一片狡黠,钟昊炎心里大喊卧槽,却来不及阻止他的回答,“有一年过年你来我家,还带上一个小伙子,看那年轻人和你的相处模式,我就猜想你是改邪归正还是另觅新欢了,于是就按捺不动,想着再观察一阵子。”

    说完这话,柳俊逸聪明地搬着行李箱上楼,留下足够的空间给那俩口子。

    “小天你别听他胡说,他说的那次是杨承钧,你知道我和杨承钧的关系的。”柳俊逸一走,钟昊炎原本还维持着的姿态瞬间崩塌,一副讨好的姿态一个劲地撇清关系。

    季乐天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去提自己的行李箱。钟昊炎看他的反应,在心里大喊柳俊逸坑弟,手忙伸过去要帮他提箱子,但都被季乐天给躲过去了。

    走到房子所在的楼层,柳俊逸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笑睇着两人,钟昊炎摸了摸鼻子,不甚自在地掏钥匙开门走进去。柳俊逸就搬了一个箱子,进了屋以后就自动自发给自己倒水,靠在沙发上坐着,屁股挪也不挪动一下。

    钟昊炎和季乐天无法,只能再次下楼搬东西。钟昊炎软磨硬泡许久,季乐天总算甩给他一个正脸,他用一根食指戳着钟昊炎的前胸说:“另觅新欢啊。”

    钟昊炎苦死了,他大掌一包,把他的手指握在手心,“那次是我妈叫他去的,我可没想过要带上那家伙,我表哥那是眼瞎,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季乐天闻言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看你就是心虚。”

    “哎哟喂,”钟昊炎五官都皱成一堆了,虽然知道季乐天吃醋,心里还蛮高兴的,但乱吃飞醋就不是那么过瘾了,“我那时候不是急着去见你么,哪儿还记得那家伙呢?”他顿了顿,猛地想到一件事,“而且我跟你说啊,杨承钧那家伙……”他附在季乐天耳边说着悄悄话,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把杨承钧给卖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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