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少年行 作者:御吃鸡

    第21节

    “再过几分钟药物就会起作用，他睡得会舒服一点。”棕色卷发把医用废物收拾掉，“别再轻易离开了，如果要走开的话，最好通知我，或者把他搬到和其他伤患近一点的地方，也好有个照应。听到了吗！”

    奥利维特又将艾德伦的衣袖放下，神色平淡地看了医护一眼。

    棕色卷发又是一怂，裹起随身物品就跑：“有事叫我！”

    奥利维特轻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到艾德伦的身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安神的药物似乎真的起了作用，艾德伦一直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奥利维特解开背包，从中拿出水壶拧开，用棉签沾了点水，轻轻点在艾德伦干裂的嘴唇上。

    他用这样的方式给艾德伦喂了一点水，然后换了一块毛巾沾湿了，擦了擦艾德伦的脸，把污渍轻轻抹掉。紧接着又把艾德伦手心擦了擦。

    做完这一切，奥利维特不知道再干什么好，把毛巾丢在一边，直愣愣地坐着。

    什么都没法做的无力感深深包裹着他，让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恹恹的。他枯坐了一会，回过神来，把背包什么的零碎东西推到一边，自己靠着艾德伦躺下，伸手搂住了他。

    怀中是心上人平稳的呼吸，但是他知道，艾德伦的情况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

    如果能帮得上忙就好了，奥利维特搂紧了心上人，沮丧地想。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躺下来之后没多久，奥利维特也睡着了。本尼他们忙完一阵还来看过他们，发现两人都睡着了就没有打扰，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两人就着相拥的姿势睡了好一会，直到艾德伦突然睁开了眼睛。

    几乎在他醒来的同时，奥利维特也醒了。

    艾德伦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

    “等一会儿，”奥利维特惊喜万分，他连忙起身，拿来水壶，扶着艾德伦坐起来，喂他喝了两口水。

    艾德伦喝完水，喉咙没那么难受了，他拽住奥利维特的衣领，焦急地说：“索菲亚来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太阳落山的余晖零零碎碎洒在极北森林的雪地里，万物被抹上了一层懒洋洋的昏黄。

    不用奥利维特集中精神，强化五感仔细去辨识远处的动静，因为就在艾德伦出声警告后没多久，临时驻地突然开始喧闹起来。

    先是狼人，老远就闻见了恶魔身上的恶臭，紧接着，身为人类的巫师们也闻到了这股浓郁的臭味。而在恶臭的掩盖下，还隐藏着黑法师们挥之不去的黑灼花香。

    紧接着，几只惹人厌恶的学舌鸟落在临时驻地外的枯树枝上，艳红的长羽在黑白为主色调的森林里分外显眼，死白色的眼睛直视前方，浑身上下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驻地里所有清醒的，能动的人都站了起来。

    “终于来了。”

    丹尼尔和亚德走到临时驻扎地的外围，他们身后跟着仍有战力的狼人和巫师，十数米外，黑压压的尽数是红眼黑焰的恶魔，焦躁地用前爪刨地，神色凶残而贪婪地牢牢盯着眼前的敌人，而在它们身后，则是索菲亚和她的黑法师们。

    被艾德伦逃走之后，索菲亚的队伍尽数出发去追捕他，然而半路上遇上了里奥和多米勒的狼族队伍，两方人马立时大打出手，一时间战得难舍难分。

    直到索菲亚事先在艾德伦身上下的“连结”咒语生效，属于艾德伦的力量和她联系在了一起，索菲亚当机立断，带着剩余的人马沿途不断设下迷阵，迅速撤出了战圈。

    或许是宿命的指引，感知中艾德伦距离封印之地越来越近，于是索菲亚带领剩余的黑法师回到了封印之地。

    届时封印之地的战争刚告一段落，她将所有恶魔都召唤到了一起，并给四散在极北森林中的黑法师们递送了无数的信鸽。傍晚之前，大部分落单的黑法师们都收到了信息，相信很快就能赶到和大部队汇合。

    夕阳西下，圆月的影子也出现在天空中，索菲亚抬头看着缓慢上升的浅白色的月亮，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就从现在开始吧，愚蠢的狼人和巫师们。”她姿态优雅地走在队伍的中间，像一个视察领地的君王，居高临下地斜睨她的臣民和敌人，“你们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双蚀月之争15

    索菲亚拍拍手掌，一只恶魔落在她的身边，索菲亚嘴唇轻启念动一串咒语，这只恶魔扬起前爪怒吼一声，血红色的眼睛如同岩浆一样流淌着火光。

    “宝贝儿，撕碎他们。”索菲亚轻声叮嘱它，声音温柔地像是在说着情话。

    巨型恶魔四脚着地，周身的黑焰被压抑到最小，紧接着旺盛的黑火从它体内喷薄而出，越烧越旺，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火团。

    最后，这只恶魔变成了一只更大，更丑陋，浑身散发恶臭的巨型怪物，出现在队伍当中。

    低等恶魔纷纷为它让路，巨型恶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怒吼，迈开四肢，朝狼人巫师们的临时驻扎地全力冲击而去。

    “准备迎击！”丹尼尔大声下令。

    巫师们井然有序地排列到队伍的最前面，为整个队伍撑起防护网。

    巨型恶魔的出现让低等恶魔们一个个兴奋起来，它们纷纷发出赫赫的应和声，兴致高昂。

    前排三五个防护网在巨型恶魔全力的冲撞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千万片，与此同时，后方的狼人队伍冲出三五匹体型巨大的灰狼，将它扑到。

    黑色的火焰腐蚀灼烧他们的皮毛，然而他们似乎毫无所觉，勇猛地和巨型恶魔战作一团。

    “杀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留！”索菲亚扬起双手，抬高音量，两团杀伤力极强的火球悬在手心上空，她狞笑一声，狠狠将火球掷向丹尼尔的方向。

    丹尼尔同样祭出一对火球掷出，和索菲亚的攻击火球砸在一处，巨大的能量冲击将火球炸得飞碎，四散的火星像烟花般绽放，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处。

    像是攻击开始的信号，无数的攻击火球同时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封印之地外的天空。

    恶魔们得了赦令，一个个兴奋地嚎叫着，冲出队伍。学舌鸟同样兴奋不已，从栖身的树枝上俯冲而下。

    狼人们不甘落后，也嘶吼着冲了出去。

    亚德时刻注意着战场上的动静，他凝视片刻，化作狼形，冲进了厮杀的队伍里，笔直奔向索菲亚。

    亚德的近身纠缠让索菲亚再没多余的精力攻击丹尼尔，于是他转身帮助狼人们对付巨型恶魔。

    恶魔浑身上下都是火焰，攻击火球对它们毫无用处，丹尼尔放弃了使用火球攻击，他将周围的积雪尽数召唤一起，融化成一条水龙，缠到了巨型恶魔的身上，四肢上，他的动作因此迟缓下来。

    丹尼尔的行为显然激怒了它，它放弃眼前的狼人们，转而冲向丹尼尔。

    “丹尼尔大人，小心！”身旁的巫师放声大喊，然而他自顾不暇，不得不专心对抗冲向前的恶魔们。

    巨型恶魔携带炙热的黑火怒冲到丹尼尔面前，后者沉着应对，左手唤出防护网，右手五指大张。碎雪以肉眼可见的数条轨迹涌入她的手心，飞快旋转着，并且在旋转过程中，由白色快速转换成透明，凝结成一个夹杂着碎冰的高速旋转的水球。

    巨型恶魔本能的觉得危险，但是它此时想停下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惯性带着它笔直撞向丹尼尔，眼看那个水球就要砸在它的身上！

    就在这时，黑暗中四五个火球同时出现，挡住了丹尼尔的致命一击。尽管如此，仍然有大量的碎片砸在巨型恶魔身上，它疼得嗷嗷大叫。与此同时，它庞大的身躯也撞到了丹尼尔的防护网上，一时间又是一阵晕眩。

    巨型恶魔的甫一出场就遭逢重创，周围的恶魔们俱是心生畏惧。然而黑暗中纷纷出现的黑法师，使当前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转！

    大部分四散在极北森林四处的黑法师都收到了索菲亚的信鸽，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到一起，一前一后成夹击之势包围了临时驻扎地。

    漫天火球从四面八方袭来，杀得狼人和巫师们措手不及。后排攻击型巫师此时也不得不停下攻击，将主要精力投入防御黑法师的偷袭当中，对前方的攻势随之减弱。

    这使得对恶魔们的压制瞬间减弱，那些低等恶魔们尝到甜头，更加不要命地朝防护网上撞击，一时间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

    “其他家族的狼人呢？他们不是去拦截逃窜黑法师了吗？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队伍中有人大声询问。

    询问声在队伍中引起一阵骚动。是啊，剩下的狼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回答他们的，是远处响起的狼啸声，悠长的吼声穿透了极北的夜，晃荡在血色战场的上空。伴随着狼啸声，是瞬息间在黑暗中亮起的一双双碧绿冰冷的眼睛。

    狼啸声戛然而止，似乎收到命令，几十匹巨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森林中冲出，扑向外围的黑法师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带头的正是被迷阵再次拖住脚步的里奥和多米勒，他们被黑法师们耍得团团转，正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半点也不会留情！

    很快，佐伊带着其余几个家族的巡逻队也加入了战局。

    双方都有增援，战局再次扭转。

    一时间黑白魔法交错，血肉横飞，战事空前惨烈。人，兽，恶魔的惨叫声回荡在极北森林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丹尼尔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他解决掉几个恶心丑陋的恶魔，在战场上搜寻巨型恶魔的身影。

    那个体积庞大的家伙，只是被小小的碎片砸到，就害怕得躲到了恶魔后面。

    丹尼尔看见了它。夹杂碎冰的旋转水球再次凝结，这一次，不会让它再逃走了。

    亚德是索菲亚见过的最难缠的狼人，没有之一，他灵巧地躲避索菲亚的攻击，并抓住一切机会对索菲亚发动攻势。索菲亚的火球砸不到他，又老是被他缠住，一时又气又急。

    一个攻击火球突然从角落袭来，索菲亚侧过头，火球只堪堪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趁着这个难得的大好机会，亚德俯冲到索菲亚的脚下，狠狠咬住了她的右脚脚踝，索菲亚痛吼一声，举起一个火球就砸下去，亚德见机就地一滚，堪堪躲开了。

    “该死的狼人。”索菲亚啐了一口，全然没了之前那种高贵的傲气，一双眼睛被怒火烧红了，像个疯子一样大吼起来，疯狂地用火球去砸亚德。亚德不得不全力躲闪才能堪堪避开她的攻击。

    丹尼尔手中的攻击雪球凝聚了极强的力量，他默念咒语，给雪球最后再加上一道加速咒。最后这个超强攻击球以利箭般的速度，划破虚空，刺向巨型恶魔。巨大的穿透力将它的躯体一分为二，后继力依旧强劲，并贯穿了它身后的几个恶魔。

    这一击，轻而易举震碎了恶魔部队的士气。不少恶魔开始疯狂乱窜。无次序的奔逃给了对方逐个击破的机会，不少恶魔就这样死在巫师和狼人的夹击中。

    然而狼人和巫师管理会的优势并没有因此扩大开来。

    时间在激烈的战斗中快速流逝，天黑了。

    圆月攀爬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原本泛着银白色光芒的月亮渐渐染上不祥的红色，在火光映照下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不过很快的，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察出异样来。

    月食开始了。

    夜色越发沉寂，黑暗一点点将月亮吞噬，随着月光的消逝，战场中明亮耀眼的火球也逐渐熄灭。

    巫师和黑法师们没法使用攻击魔法了。他们使劲调动体内的魔法力量，却无济于事，随着整个月亮被黑暗吞没，战场上的攻击火球尽数失效了，只有落在枯树上的火星还兢兢业业灼烧着，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至于狼人们，则反常地从狼形态，被强制变身成了人类。

    亚德俯身地上，四肢快速退化成人的手臂和腿，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满脸的不敢置信。

    “到底发生什么了！”战场上有黑法师惊恐地询问，回应他的是恶魔的反身噬咬。双蚀月开始，恶魔似乎也不受控制了……

    索菲亚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轻轻抿嘴笑了笑：“双蚀月开始了。”

    她扬起右手，手心慢慢浮起一枚小的攻击火球，相对她之前祭出的火球，这个明显小了太多，但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攻击火球，对一个没有自愈能力的普通人类来说，已经足够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了。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失去了能力，我还能使用魔法。”索菲亚擦去脸上的血迹，笑着说，“因为，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

    “连结”咒语将索菲亚和艾德伦的力量联系在了一起，双蚀月使他们这个“整体”失去了一个人的力量，但是，剩余的力量依旧串联在他们体内。

    “是不是很想杀了我？”索菲亚侧着头问，“很可惜，你没机会了。”说完，她脸颊抽搐了一下，狠狠将火球砸向了亚德。

    亚德全力向边上冲去，只不过人类的速度远远不够躲避这个火球，他被砸中了背部，瞬间失去意识，昏厥在地。

    索菲亚没有再在他身上施舍半个眼神，她环视整个战场。此时的战场早已乱成一团，狼人的人形态战斗力也很强，不过黑法师和巫师们就摸瞎了，而此刻战场里攻击性最强的恶魔开始无差别攻击，幸而剩下的数量不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乱糟糟的战场再也提不起索菲亚关注的兴致，她很快转过目光，看向了远处。

    失去魔法力量后，丹尼尔一直警惕着索菲亚的一举一动，发现她还能使用魔法这点让丹尼尔很费解，直到看到她的视线落向临时驻扎地的后方。

    那个男孩！

    “连结”咒语的力量还在，没有被双蚀月影响，而现在大家的战斗力骤减，伤亡都很惨重，根本没有人能阻止索菲亚！正是她打开封印的最好时机！

    丹尼尔恍然大悟，急忙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向身后跑去。

    还来得及……丹尼尔抽出防身用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必须得，杀了他。

    ☆、双蚀月之争16

    战争开始的同时，奥利维特就加入了战团，不过他要照顾艾德伦，只在艾德伦的附近活动。

    与此同时，艾德伦也知道，他是走不了了。奥利维特绝对不会放下狼族不管的，而他也不可能抛下奥利维特自己离开。

    被索菲亚找到就找到吧，如果奥利维特出什么事，他就算一个人逃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换个角度讲，如果不打败索菲亚，就算现在被他逃走了，迟早还是会被抓住的，不是吗？

    再退一万步讲，索菲亚要利用他打开封印，狼族和巫师管理会……也不会不管他的。

    没办法，艾德伦只能顶着“连结”咒语的压力全力帮忙，时不时替奥利维特挡掉横飞来的火球，或者偷袭一下他的对手什么的，聊胜于无。而且索菲亚现在正忙着打仗，对艾德伦的压制不强，也没觉得太过吃力。

    只是双蚀月开始后，前方激烈的战况突然偃旗息鼓，两人以前都没打过仗，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似乎是进入了尾声？

    艾德伦明显感觉到了力量的弱化，不知道是不是索菲亚捣的鬼。好在他至少还能召唤出小火球，一下一个解决了奥利维特身边的麻烦。

    倒是奥利维特本身——

    “嗨，伙计，你能穿上衣服吗？”艾德伦盯着他的裸体，脑子半天没法转过弯。

    奥利维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强制变回了人形，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在人形的状态下愈合，似乎是变成普通的人类了。

    他顶着满脑子的疑惑转向艾德伦，小奥利维特在他的动作下，朝着艾德伦甩了甩。

    艾德伦向后连连退了两步，然后突然醒悟过来，抓了一块破布，紧忙给奥利维特围上。

    想了想总归是逃不了，艾德伦干脆提议：“我们偷偷到前面去看看吧，总觉得这一切都是索菲亚干的好事，不知道她被抓住了没有？”

    奥利维特看着艾德伦一本正经地给他系上遮挡布，然后看到了艾德伦脸上的一道血痕，他低下头侧过脸，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艾德伦的伤口。

    “注意影响，打仗呢！”艾德伦吓了一跳，捂住被奥利维特舔过的地方，这才发现脸上的口子，“好像是不小心被伤到了呢。”

    “我再给你舔舔，”奥利维特说着，再次凑到他的面前，“狼人的口水消毒。”

    艾德伦伸出双手捂着奥利维特的脸把他推开了：“现在前面乱成一团，我，我们去看看。”

    说着就向前走了一步，右脚踏出去的同时，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艾德伦顿时嗷嗷叫了起来：“痛痛痛痛痛……”

    “怎么了？”奥利维特蹲下身查看，发现艾德伦的裤脚都被血浸透了，他掀开右脚裤腿，上面留着一排锋利的牙印，很明显是狼咬的，但是狼人不可能会咬艾德伦。那只有一个可能，是有狼人咬了索菲亚，而“连结”咒语将他们的伤口连在了一起。

    那个医护，还有丹尼尔都没有骗他。

    “我的右脚怎么了，好痛痛痛痛。”艾德伦一把抓紧了奥利维特的头发。

    “……”奥利维特小心将艾德伦的裤腿卷好，“应该是被碎片溅到了，你能用治愈魔法吗？先把血止住。”

    “应该能用吧，可能效果会差一点。”艾德伦说。他使劲念动咒语堪堪将血止住，但是想让伤口完全愈合，暂时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先这样了。”

    艾德伦小心动了动脚，没那么痛了。

    奥利维特问：“我背你？”

    “……你背上瘾了吗。”艾德伦歪着脑袋，“扶我一把就可以了。”

    奥利维特只能扶着他走。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艾德伦想到自己踢足球扭伤脚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时候你就是这样扶着我的，后来你送我去上学，把我交给本尼，他像夹小鸡一样夹着我——当时我就想这辈子都不需要他帮忙了。”

    “……”奥利维特没接话，没想到本尼居然做过这样的事，回去以后一定会找他好好算账的。

    “哦哦，还有你的赤脚，记得吗？后援团的女孩把你的鞋子藏了起来，你居然跑到女厕所把它们找了出来。”艾德伦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我在门口给你把风，那实在是太丢脸了，真恨不得把脸埋在地板里啊！”

    “……”奥利维特。

    两人嬉笑着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人拦住了的去路。

    “奥利维特。”那人叫了奥利维特一声。

    奥利维特认得他，丹尼尔。

    “丹尼尔大人，您这么会在这里，战斗结束了吗？”作为巫师管理会的负责人，不论战斗是否结束，他都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你的父亲受了很重的伤，你赶紧去看看他吧。”丹尼尔说。

    奥利维特一惊：“他在哪？”

    “还在战场上。”

    奥利维特想加快步伐，不过艾德伦走路不方便，他犹豫了。

    艾德伦推了他一把：“我可以自己走，你快去帮助你的父亲吧。”

    低头看了一眼艾德伦的脚，又抬头看了一眼丹尼尔，奥利维特搀扶着艾德伦，将他向后拖了一步。

    “怎么了？”艾德伦问。

    不对劲。

    眼前的丹尼尔一只手背在身后，整个人都散发着狠绝的气息，奥利维特非常不喜欢他，绝对不可能将艾德伦留在这里自己离开。

    “我们一起走，”奥利维特说，“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你忘记了我说过的话吗？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说完他和艾德伦继续向前，被丹尼尔拦了下来。

    丹尼尔的右手伸了出来，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星星碎碎的火光里，匕首上折射着冰冷的寒意：“你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我爸爸受了很重的伤，我需要赶紧去看看，这可是你说的。”奥利维特问他，眼神里是全然的不信任。

    “你可以走，”丹尼尔说，“但是他不行。”

    奥利维特将艾德伦挡在了身后：“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丹尼尔笑了笑，“是我该做什么。”

    “艾德伦凯恩。凯恩家血统的继承人，禁忌魔法书的载体，衔尾蛇的新主人，黑法师首领的‘连结’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丹尼尔指了指艾德伦，“索菲亚已经独自一人赶往封印所在的山洞了，只要她利用‘连结’咒语，就能将他召唤到身边。这个时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能使用魔法，索菲亚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解开封印的咒语而不用担心被打扰。等到她把封印解开，一切都完了。但是——”

    丹尼尔向前跨了一步，奥利维特和艾德伦则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要你死了，”丹尼尔的匕首尖指向了艾德伦的鼻子，“只要你死了，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索菲亚为什么这么这么放心的把你留在这里？她一定以为不论是巫师还是狼人，都不会威胁一个孩子的生命，但是她错了。在我眼里，一个人的性命和所有人的性命，是不对等的。”

    “如果狼人可以死，巫师管理会的人可以死，”丹尼尔再次笑了笑，“那你也可以死，艾德伦凯恩。”

    “我不会让你动他的。”奥利维特说。

    “别不懂事，”丹尼尔啧了啧，“你父亲上战场为所有人拼搏的时候，你却躲着在谈恋爱，你已经是了大孩子了，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答应你我才会后悔一辈子。”奥利维特非常生气，不仅仅是丹尼尔要对艾德伦不利，他同样很生气丹尼尔的处事方式，战争打响，他不想着如何打败敌人，却把武器指向了自己的同伴，这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我会尽一切努力阻止索菲亚，我也会尽一切努力阻止你。”

    他把艾德伦推开，身体重心下压，做出了准备迎战的姿势。

    一开始艾德伦不是很理解丹尼尔说的话，不过通过两个人的对话他总算明白了。

    索菲亚给他设下的“连结”，同生同死，丹尼尔要通过杀了他，从而阻止索菲亚的疯狂举动。

    “我……”艾德伦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想帮助狼族阻止索菲亚打开封印，或许丹尼尔说的这种办法是最为保险的，自己死掉，然后带着索菲亚一起死，这样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但是他怕死。

    他才十六岁，他不想当救世主，不想成为一切封印的钥匙，不想成为任人摆布的关键，他只想作为一个高中生，稍微有点特别，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然后当一个不算太普通的普通人。

    也不用太不普通到轰轰烈烈，真的。

    艾德伦抿紧了嘴唇。

    封印的事情他了解了不少，如果索菲亚打开封印，那么连接封印两头的大门就会打开。

    索菲亚利用他打开封印几分钟，就放出了数量可怖的恶魔，如果整个封印都被摧毁，那么另一头的恶魔，以及其他什么恶心的生物，将会自由地出入这个世界。

    而同时索菲亚将会拿回她的所有力量，以她的为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她一定会变本加厉报复伤害过她的人的。

    黑法师，恶魔，难以预知的各种恶心生物，以及恶毒凶狠的索菲亚……那将会是如何恐怖的景象，艾德伦简直无法想象。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学校，西坝镇，还有爸爸妈妈，亚历克都会受到波及吧？

    或许一切都不会存在了。

    没有艾德伦，世界照样会转起来，家人或许会为他的离开而痛哭流涕，但是时间久了，所有伤痛都会被抹平。

    只要他留在这里，完成一件很小很小的举措，就能换来绝大部分人的平安。他们每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混日子的继续混日子，喜欢橄榄球的还能继续做替补，比如说亚历克那个小鬼。

    而不用担心所谓的世界末日。

    多好。

    丹尼尔……说的没错。

    一个人的性命和所有人的性命，是不对等的。

    ☆、双蚀月之争17

    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并不长，艾德伦脑海里的想法却走马观花轮了一个通透。

    现在，他终于能理解长久以来困扰他的那个噩梦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赶去参加他的葬礼。

    又为什么气氛压抑而沉重。

    那不是他的噩梦。

    那是他的未来。

    “奥利维特。”他叫住了恋人的名字。

    奥利维特还在和丹尼尔对峙：“别怕，艾德伦。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艾德伦皱起鼻头，使劲压抑着涌上的酸意：“亚德叔叔伤得这么重，你真的应该赶紧去看看他。”

    奥利维特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艾德伦：“你说什么？”

    “你走吧。”艾德伦说，“我有话和丹尼尔大人说。”

    “你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这句话奥利维特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大得把艾德伦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不会走的，你想都别想。”

    艾德伦召唤出一个攻击火球，笔直砸在奥利维特的脚边，溅起的火星落在他的脚背上，奥利维特吃痛，却仍是一声不吭，仍然死死盯住丹尼尔。

    “奥利维特。”丹尼尔说，“他可比你懂事多了。”

    丹尼尔的眼神让奥利维特怒火直烧，而艾德伦的行为更是刺痛了他。

    “别过去，艾德伦。”奥利维特警告他。

    艾德伦不想再跟奥利维特说话，他怕继续说下去，自己本来就不坚定的心会后悔。

    瘸着腿，一步一步往丹尼尔的方向挪去。

    奥利维特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去，艾德伦。”

    艾德伦用力挣了挣。

    “……求你。”

    那是奥利维特从未有过的软弱，声音近乎哀求，艾德伦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背对着奥利维特，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其实朵兰蒂那个姑娘也很……”

    仅仅是半秒钟的时间，一个好字还没有出口，艾德伦转瞬间化作一片光，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抹残影。

    “艾德伦！”奥利维特愣住了，他大喊一声，然而艾德伦已经听不到了。

    “瞧瞧你干的好事！”丹尼尔气疯了，“等着给他陪葬吧！疯子！”

    丹尼尔的话提醒了他，奥利维特猛然清醒，他冲向封印之地的方向。

    “你要干什么？”丹尼尔下意识伸手拉了他一把，被奥利维特狠狠推开。

    “滚——！”

    奥利维特迈开双腿，疯狂地奔跑。他绕开乱作一团的主战场，穿梭在森林里，眼前的景色快速后退，被他远远抛在身后。

    但是这个速度远远不够，太慢了。

    人类形态的奔跑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冰冷的空气贯穿他的心肺和喉咙，他想起和艾德伦一起在学校操场上参加的那场长跑测验。

    那个时候艾德伦就跟在他的身后。

    他能听见艾德伦的呼吸声，噗通普通的心跳声，还有坚定不移要完成任务的信念。

    他不喜欢艾德伦哭。

    他喜欢艾德伦笑的样子。

    他不想艾德伦死。

    一点儿都不想。

    但是这个速度远远不够，太慢了。

    人类形态的奔跑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奥利维特放声嘶吼，身体在他的强烈意念下，快速转化成狼形。

    变身的瞬间，全身骨骼爆发出的疼痛让他差点晕厥，他死死咬紧牙关，拼出全身的力气，冲向艾德伦所在的地方。

    极北，封印之地，祭台。

    艾德伦的“好”字跟他这个人一起，落在了山洞里。

    岩壁已经被恶魔们撞坏，山洞里温暖的环境被破坏殆尽，冷风从破口涌进，发出呼呼的声响。

    从破口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被黑暗完全挡住的圆月，露出最外面一圈的橙红色妖异的光，牢牢攀爬在夜空中。

    而此时和艾德伦隔着水晶球面对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黑法师的首领，索菲亚。

    艾德伦二话不说，抬手对着她丢出一个攻击火球，不过被对方轻巧地躲开了。回敬他的，是索菲亚隔空甩在脸上的巴掌。

    艾德伦被打得脸歪向一边，不过索菲亚自己也不好过，半边脸立时也肿了起来。

    “连结”的作用，艾德伦哈哈大笑：“尽管打我，不用客气。”

    索菲亚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她没有时间和艾德伦过多纠缠，简单粗暴地施了一个咒语，控制住了他。

    索菲亚指挥着人偶一般的艾德伦走到水晶球面前：“我们开始吧。”

    此时的艾德伦瞳孔涣散，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们得开始了。”

    “跟着我做，”索菲亚说着，将手凌空虚掩在水晶球上，“把双手放在球体上，从指尖到掌心统统都要贴合。”

    艾德伦的眼睛闪了闪，遵照指示将双手放在水晶球上。

    这一次的咒语是为了完完全全打开封印，比前一次的简易解封咒复杂许多，光是咒语，索菲亚就念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遍咒语结束，艾德伦的双手被牢牢吸附在了水晶球上。

    “以吾先辈之名，献上吾之血肉之躯，打开地狱之门。”

    “以吾先辈之名，献上吾之血肉之躯，打开地狱之门。”艾德伦重复了一遍。

    念完这段话，祭祀台以水晶球为圆心，开始缓慢朝外散发出银白色的光。

    这一次解封的过程，没有任何恶魔敢靠近水晶球，甚至早在咒语开始之前，逃得远远的。索菲亚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开始念诵第二遍解封咒语。

    艾德伦的衔尾蛇再一次地炙热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

    疼，撕心裂肺的疼。比上次的疼痛更甚，不仅灼烧着他的身体，更像在灼烧他的灵魂。

    艾德伦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和水晶球紧紧相接的地方，正在变成和球体一样的颜色，像水蒸气一样缓慢升腾雾化。

    看到他清醒了，索菲亚笑了笑，好心地替他解释：“它会吸走你的魔法，最后还会带走你的命。悄悄地告诉你——我说过月亮西落的时候会把你留给我的手下们，我是骗他们的。你会一点碎片也留不下。哦，不过很可惜，他们也不会有命来指责我了。”

    艾德伦疼得没有半点力气，他只能感觉体内的能量正在快速离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水晶球吸走：“你是个疯子。”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不想再听索菲亚的废话，于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谁说不是呢。”索菲亚得意忘形地说，“等我拿回我的力量，就再也不用担心该死的玛尔来跟我争抢了，我想用谁的身体，就用谁的，谁也别想阻止我……”

    索菲亚还在滔滔不绝。

    因为马上就要达成几百年来的夙愿，索菲亚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向着祭祀台靠近了一步。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在索菲亚和封印仅仅只差了一步的距离时，从她的身侧突然无声无息窜出一条黑影，对着她的后背狠狠撞了过去。索菲亚被撞到祭台上，下意识就扶住了水晶球。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索菲亚的双手就和艾德伦一样，被牢牢吸附在水晶球上。

    “不！”她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快拉开我！快拉开我！”

    艾德伦睁开了眼睛，被眼前的情形逗笑了。

    水晶球将索菲亚的双手也牢牢吸附住，从球体散发出的银白色光同样在雾化她的双手。

    “快拉我出去！”索菲亚惊声尖叫。

    被要求拉她出去的人没有理她，而是就势落在艾德伦的身后，搂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落下一个轻吻：“我来带你走。”

    艾德伦又惊又喜又担心：“奥利，你怎么来了？”

    突然而来的转变让索菲亚惊慌失措，她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双蚀月下，不可能有人能在发生变故的这么短的时间赶到这里。

    她算计了所有人，包括她的部下和外孙女，没想到却被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愣头青破坏了一整个完美的计划。

    “不——！不准带他走！不！你们不能走！拉我出去！”索菲亚疯狂地大叫，美艳绝伦的脸狰狞可怖。她现在双手不能用，于是像疯狗一样用牙齿拼命去去咬奥利维特，被后者对着鼻子用力揍了一拳，顿时晕头转向。

    奥利维特不想和她废话，抱住艾德伦的腰，使劲向外使力。

    人形的力量不够强大，奥利维特集中精神，将所有力量强化在双腿和双手上。

    然而双蚀月的影响实在太多强大，仅仅只是力量的强化，强制变身的约束力仍然挤压着奥利维特的每一寸骨头，巨大的疼痛像要把他撕裂，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几乎控制不住地要放弃。

    艾德伦看不见奥利维特此刻的表情，忍不住加紧催促他：“奥利，你用点力气，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手了！”

    “坚持住。”奥利维特咬紧牙关，他也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这对小情侣，此刻同样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真是太可怜了。

    索菲亚从晕眩中清醒过来，挂着两道鼻血，哈哈大笑。她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居然栽在这里。

    自知对方不可能放开她了，索菲亚索性不再惊声尖叫，冷冷地看着他们做着垂死前的挣扎：“放弃吧，狼人，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软塌塌的就快瘫做一团烂泥。双蚀月还未结束，没有足够的力量，你是救不了他的。”

    艾德伦侧着脸仰头看向奥利维特，这才发现了他的异样。

    满头都是冷汗，牙齿紧绷，还咬出了血，天知道奥利维特此刻得忍受多大的痛苦。

    “你没事吧，奥利？”艾德伦难受极了，他踌躇了一会，咬牙说：“奥利！放开！”

    奥利维特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地挤出字来，吃力地拒绝了他：“别跟我说话，我快没力气了。”

    “孩子，你醒醒吧，你是救不了他的。”索菲亚边笑边咳，落井下石，“我活不成，他也活不了，有人陪我一起下地狱，我也……不会太寂寞。等着吧，狼人。整个咒语完成，就是你们的末日来临，你不仅会眼睁睁看着你的男孩陪我一起消失，你们狼人世代守护的封印也会随之瓦解，新世界的大门，就此为你们敞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奥利。求求你，你走吧。你救不了我的。”艾德伦放缓了语气，他从未如此接近死亡，当真实的死亡靠近他时，他居然没那么害怕了。

    此时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奥利维特会被他连累：“索菲亚说得没错，我走不了了。”

    祭祀台的银光越来越亮，几乎将巫师和黑法师完全包裹其中。

    “别忘了，是你决定要用自己的命换所有人的命的。”奥利维特并不放弃，“你想替这个疯子打开封印吗？你现在放弃，那你之前做的决定是为了什么？气死我吗？”

    “可是……”

    “没有可是，艾德伦。”奥利维特说，“你不能放弃。”

    “你……说的对。”艾德伦沉默了一会，说，“我不能放弃。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爸爸妈妈他们有事，我也不愿意你有事。”如果奥利维特能够忍着疼痛坚持，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

    艾德伦咬紧牙关，拼命地向后方使力，意图用尽全力脱离这一切。

    “别妄想了，”索菲亚恶狠狠地说，“你们走不了……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索菲亚突然蜷缩起身体，然后奋力挣扎起来。她抽搐了一阵，猛地低下头，又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刹时变成死白色。

    “！！！”艾德伦惊恐地睁大眼睛。对面的女人居然凭借蛮力硬生生将右手从水晶球上撕了下来，并且向着他的方向伸过来……

    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惨白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艾德伦绝望地大叫：“不——！”

    然而预想中牢牢拽住他不放手的情形并没有发生，索菲亚——不，也许这个是玛尔，她竟然用力推了艾德伦一把。

    她的力道奇大无比，艾德伦和奥利维特瞬间被弹了出去，巨大的反冲力让两人一起撞向岩壁，撞上的那刻，奥利维特将艾德伦紧紧护在了怀里。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承受不住反冲力，双双晕厥过去。

    祭祀台上，女人脸上属于玛尔欣慰的微笑和属于索菲亚不甘心的狰狞交替出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已经传不出来了。

    山洞外，月全食开始消褪那一刻，银光膨胀数倍包围了祭祀台上的一切，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缩小，收缩回水晶球内。

    没有钥匙的存在咒语最终没能完成，水晶球仅仅只是带走了共用一个身体的玛尔和索菲亚。封印完好无损，甚至连球体上面的裂痕都消失了，变得光洁如新。

    月全食慢慢消褪，一切又重新走上正轨。

    随着索菲亚的消失，艾德伦的连结被解除了。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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