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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与男主在一起的一百种理由 作者:一掷轻狂

    第7节

    两人就一起边赏夏景,边吃糖葫芦,院落中浮起荧光,两人走过时层层白点飘落而来,顺风而动,恍若雪景,竹林闻风响动,翠海浪起,绿得院落静谧悠悠。

    此情此景,一切压抑的阴郁,烦躁,七情六欲,似乎都犹如散落四处的蒲公英消逝于江山之中。

    这世上法术万千,但免不了有消遣时研究的术法,可终究是仙家妙法,虽给人视觉上无与伦比的舒畅,也在灵气之下“清人心,断杂念”,修行若是遇见瓶颈,有此阵法,多多少少会避免走火入魔,常日漫步散心,有益身心舒畅,刷灭人心上的烦躁焦虑。

    譬如此刻,乔墨木侧首,看着萧无忧嘴角始终噙着的笑意,心下没有来安心,这天地未来再逆转,也扰不了他们如今现世安稳。

    初始清晨,日光温暖,淡金色挥洒在辽阔的大地上,两人脚步并未刻意压低,房中人听见声响,兴冲冲跑出来,软音道:“使……父,使父。”

    一个小团子,正歪歪扭扭动着一双小短腿,屁颠屁颠过来。

    海妖成长速度可谓风驰电掣,前天还是襁褓中哭天喊地,誓用悲愤哭声折人耳膜的婴儿,不过一天一夜,就可以下地说话,总算不再摧残人的听觉器官了。

    白团子腿走的七扭八歪,乔墨木看着好笑,等这团子努力蹦跶到他身边,用更短的爪子抱住他的大腿时,出于师长本职,立刻教育道:“是‘师父’,不是‘使父’,懂吗?”

    团子眼巴巴看他:“我冷。”

    乔墨木哪怕面对如此水灵灵的妹子,依然铁面无私:“叫师父。”

    团子大眼上蒙起一层水雾,糯糯软软,讨人心怜:“使……师父。我冷。”

    乔墨木丝毫没有同情的觉悟感,指了指身旁的萧无忧:“这是你什么?”

    团子呆呆道:“是师父。”

    乔墨木笑了笑,纠正:“这是你师兄,萧无忧,记住了才能给你穿衣服。”

    “……”萧无忧忍不住开口,“师父,你就别欺负小师妹了。”

    乔墨木又逗弄了一番,才收起玩心,与萧无忧一起进房,帮这只懂吃饭睡觉的海妖裹上衣服。

    海妖族群生于深海,属于极冷之地,这小海妖却每日说冷,问了叶望月也表示不明情况,只得把这团子包成厚鼓鼓的圆丸子。

    料理完她,事后即刻开始指导萧无忧修炼。所幸萧无忧已达引气入体,不必寻找天地气感。路漫漫其修远兮,何况是修仙问道,乔墨木依据自己在经楼挑选适合新手的书籍,仔细教导,不敢怠慢。

    引气入体后便是拓宽经脉,以己身灵气刻符咒,每日不光这两项,还要从基本剑法入门开始练习,若达到阶级巅峰,还需结丹,方才可进阶,更近一步。

    乔墨木都觉得苦,何况这种灼烧人皮与折磨精神的夏日,萧无忧却咬着牙,任汗珠滚落,湿浸衣衫,也必须拼命完成每天任务。

    山川冉冉,岁月骎骎,于修炼的人来说,每一刻每一秒的苦习都是直面冲刺辽阔仙道的必修之词。

    乔墨木却没啥闲心钻研修炼了。

    不光光因为要教导自己手下一干弟子,他悲催的操起了当爹当妈的活。

    排除乔振鹭越长却越慢一事,还有一人更另他蛋疼。海妖虽然越长越慢,但总会聪明机灵的自己学学语言,动手穿衣服,有模有样学着萧师兄练剑。

    他屋中密室里的那男孩子却不同。

    说话学个半天,认识一个字要折磨好久,毕竟语言不通,这孩子一张嘴,乔墨木只能跪下听他与唱歌无异的外星语。

    如此折腾了一个星期,乔墨木恍恍惚惚,认命承认当师父简直和当保姆一样有木有!

    立志未来逆袭成反派boss的衣冠禽兽整日被外星语荼毒视听——

    可喜可贺。

    ☆、第22章 前往修魔

    之后一个月,日子能说平淡,也分外忙碌。

    安排是这样的:乔墨木自己草草结果洗漱完后开始忙着给小海妖喂奶,指导小萧无忧修炼,又疲乏滚去教那外星人中国话,随后开设人性教育课程,专门负责用《清x经》等祖辈的书籍改良程溪等一干人为泯良知。

    俗称“乔师父·未来大反派の保姆日常生活”

    摔!还能不能好了!

    内心再狂奔草泥马,乔墨木也没忘一件正事。近日叶望月准备启程去往修魔界,尊守约定,前赴深海,这段剧情很有可能改变点主角命运,所以他准备跟着去,顺路捞点好处。

    再者。

    特么他再这样当保姆的干下去是要疯的节奏,民间本子里他这种一派长老,正常路线的设定不该是b格满满吗。例如什么纤尘不染,什么清冷若雪,不涉凡世,潜心修炼云云。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于是乎,他计划行历练之事,行修魔之旅。

    烈灼夏日下微醺的微风吹人脸上,总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乔墨木换了身素白长衫,配他徐徐摇摆身前的折扇,委实给人一种“陌上颜如玉”的错觉感。

    这位翩翩公子哥踏着平履步伐,不疾不徐,一手拿扇,一手提着袋上好龙井茶,在白子夜众多弟子紧张且防备的目光下,停步在院子门前。

    拦住他的小弟右手已不知不觉中触到剑柄,额头覆一层冷汗:“不知乔师伯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乔墨木分外自然地抬起袋子,笑意浅浅:“给你家师父献殷勤喽,还能怎么。”

    没错做人就要简单粗暴点。

    面对这般异常和蔼的师伯,拦路弟子一脸卧槽,还是忍住惊愣神色,撤回手:“乔师伯请进。”

    乔墨木就如此君子仪态,款款推门而入,却被一泓出其不意剑光闪到眼,就在下一秒,凝着寒芒的剑端差一毫距离便会径直刺进乔墨木咽喉,此刻稳稳静止空中。白子夜端坐桌前,目光随着挥剑的谢寒城缓缓看过来。

    乔墨木不慌不忙,手心里还是攥出汗水,轻轻笑道:“来者是客,并非敌人,谢师弟未免过于敏感了。”

    谢寒城收回剑,冷冷哼一声:“客人比敌人更阴狠。”

    怕是你再也见不到那阴狠之人了。乔墨木无奈摇摇头,诚诚恳恳提袋子,收起折扇,道:“给,上好的龙井。”

    白子夜盯着茶叶,静。

    “放心,没毒。只是师兄我的一点小心意嘛。”乔墨木几步上前,将龙井放在他面前,“派里出门带弟子历练的卷宗是在你这里领与审批,我想出门一趟。”

    白子夜果断皮笑肉不笑道:“不行。你哪次下山不是闯祸,我可懒得收拾烂摊子了。”

    乔墨木摊手,露出无辜神情:“师弟误会了,我真的是去带我的弟子去历练,这几天门派中的流言想来两位也听说了。我是真心要培养弟子的。”

    一向喜爱作威作福,横眉冷眼瞧人的乔长老,倏忽间开始管理门下弟子,并且用心照料,这种诡异的事态发展要是没人说出去八卦成一本宫斗书,都对不起在平平淡淡修仙生涯时业余八卦消遣的隐苍派弟子了。

    乔墨木表示无意听见的那些关于他宫斗的传奇流言他也是日了狗了。

    谢寒城收剑回鞘,目光轻蔑地笑了笑:“光凭表面无法看透,有待考察。”

    白子夜默契接话:“不过可以给一次机会。”

    *

    月黑,墨黑。

    风高,微风。

    皎月辉辉,星河璀璨。

    乔墨木领着萧无忧,终于赶到天际沉黑初时赶到离山下最近的县城。他本来打算矜持地把自己那白玉棋盘、紫砂茶壶、还有几本水墨鉴赏珍藏本与名师山画一并揣着,待原地休息也可过过隐世高人闲俗红尘,高雅淡泊的生活,刚备了运送车马,便被白子夜一剑给生生劈成四分五裂的惨状,罪魁祸首还堂而皇之,满脸浩然正气,冷嘲道:

    “你是带弟子历练还是自己逍遥快活。矫情。”

    二话不说,直接给乔墨木扔了六袋子银两,顺送可装小型物品的晶石腰封,一身功与名地御剑离开。

    晶石被镶嵌在腰封正中央镂空雕刻的麒麟口中,四周花纹流畅,古风韵厚,加之晶石相衬,穿戴在身的确有股江湖贵人的气质。

    乔墨木专门挑了一身绣黑龙白袍,配此古褐色腰封,都快被白子夜的倾囊相授给感动哭。所以到达县城后,第一时间就是问路人哪里是最好的客栈,再订最上等的客房,点最好的酒食,得偿所愿的土豪了一把。

    本来他打算一人一间客房。十四岁的男孩嘛,该懂得都懂,不该懂得也快懂了,完全不必担心有什劳子问题麻烦,但他似乎也低估了萧无忧对于他这位改过自新才将近两个月的师父的……依赖性。

    譬如方才——

    乔墨木:“两间上等客房,要最好最贵的酒肉甜点送上楼。”

    萧无忧猛地脸色微变:“师父要与弟子分开睡?”

    “……”乔墨木轻抬起手,摸了摸萧无忧梳的笔直得黑发,大惑:“不然呢。”

    萧无忧顿了顿,左手极快速度握紧乔墨木手腕,声音闷闷地,也似受了天大委屈般,憋出口中:“可是弟子……不想与师父分开……”

    乔墨木:“……”

    当即就被萧无忧那无法言表(……)的神情会心一击啊有木有!

    所以,为了表现身为师长的威严,乔墨木自然而然改口,悠然说道:“那不要两间了,一间房就行。”

    两个男人睡觉而已,有的都有没有的都没有,常言是男女授受不亲,男男又没什么火花可以摩擦的。况且,他只是与自家徒儿共享一床罢了,有何不可。

    如此一想,乔墨木就愉快地下楼去听小曲了。

    红烛满窗,夏夜微凉,县城路闲人才了了几人,显得祥和沉寂。这县中最上好的客栈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店家为助客人兴致,特邀了位琴师,一楼正中央温软女子,面遮纱布,纤纤素手,肤若白玉,正凝神抚弦,俱是红尘之音丝丝缠绵扣心,流淌在四方木梁,赢得周遭一大片叫好之声。

    乔墨木听了会,便生了困意,回屋发觉还有几坛上等的好酒一口没碰。他端起一小坛,凑近了鼻子,唔了声又放了回去。

    正帮乔墨木拿碗盛酒的萧无忧在旁问道:“师父,不喝了吗?”

    乔墨木踱步床边,懒散地脱衣坐下:“不喝,省得等会醉得不省人事。哦对,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扯到就寝问题上,萧无忧顿时喜滋滋地放下碗,乐呵大步蹦跶到萧无忧身边:“师父说了算。”

    乔墨木利落翻到床榻上,头往自己右边偏了偏:“那你睡里面。”

    萧无忧小心翼翼翻身上床,头靠上乔墨木的脖颈旁,不言语,只是安静地靠着。

    这床榻上为了消除热气,专门铺置了竹席。乔墨木就如此蒙头睡到了半夜。

    对。他沉睡至半夜,就被一声细微怪异的声响所惊醒。

    这声响不大,却也并非细微不闻,倘若是夜半敏感之人,恐怕早已被弄醒了。

    “咕嘎……咚……咯咯……”

    似乎是人的脚步,但又像什么东西边碎裂、变形、拖着前进,譬如……人的骨骼在身体里拉扯、压缩、伸长、断碎,所以又混合着低低哭声,夹杂在一片骨敲地板,卷裹着非人的低吼,交织一起,阴郁又阴毒。

    乔墨木开始以为是幻听,翻了个身,却在肢体动作行一半时猛地僵住。

    他眯起眼,尽可能放大全身神经听觉。

    声音越来越近。

    越来。

    越近。

    声音在门口时倏尔戛然而止,整个世界恍若又恢复了死寂。

    乔墨木的心却飞悬上了嗓子眼,神经紧紧绷成一条线,左腿微动,右手攥成拳头。

    来了。

    只见门缝中缓缓钻出几缕黑气,滚动,变形,化成了一滩肮脏的淤泥,顺着门流在了屋内,那低低哭声,怪异诡声,霎那间犹如刺空利刃,恶狠狠放大数倍,带着股绝望的低泣。

    ☆、第23章 入v通知

    麻痹什么鬼玩意!该不会触碰隐藏关卡了吧!

    这玩意听声音以为有多恶心,但细看只是单纯的一团黑色雾气,进来气温莫名骤降,周身阴寒,不消说,定然是淫邪之物无疑。

    乔墨木第一时间给身侧睡梦中的萧无忧设下灵气屏障,古琴脱手,当机立断使出七成攻击,拨指震响!地板受力不行,霎时裂开痕迹,空气中无形波纹扫物而过,若波涛汹涌,惊涛拍岸,直袭向黑雾,嘎吱声又断续充斥屋内,空气扭曲,物什不能控制震荡或碎裂。黑雾似乎被激怒,发出另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两种声音交叠一起,怕是睡得再熟的人也都该清醒了。

    然而,如乔墨木所料——这时候极度安静才能衬托气氛,有点声响就他妈日了狗了。

    乔墨木本想着,这种客栈里冒出来的小怪用他金丹的实力对付起来肯定绰绰有余,至少难对付也可以成功干死,但他忽略了这个世界的善变性——黑雾迅速移动,汇聚成口状,一团烈火喷涌而出,不废吹灰之力便灼烧尽了琴音攻击,婴儿般的低泣并未停止,而是更大声哭喊出来。乔墨木眼睁睁瞧见怪物慢悠悠将火重新吞回肚子,火光泯灭。

    又是吞!这世界魔物的设定就是吞吗!那黑蟒蛇也是一口豪气的吞下去,敢情它们都一模一样!

    就这档空隙,黑雾猛向侧窜,看趋势,似乎想改变作战方向,伤害看样子最为弱小的萧无忧。

    呵,敢动他徒弟,劳资辛苦养这一帮狗崽子累死累活,要虐也是他来虐。简直不想活。

    乔墨木不爽了,冷笑了,从晶石腰带里摸出符咒,琴音如针,他手往空中挥开,各色符咒轻飘起来,另一手琴音清彻,发出脆耳乐音,铁铮铮划出,穿刺符咒,琴音形成的细针宛如唐门暗器,四散而开,合围黑雾,符咒在疾驰时催发,一时间整个客栈都被雷光与光火照亮,明明耀目,又夹着强大的灵气波动。乔墨木顺势将他们屋内设下一层屏障,省得殃及池鱼。

    “怎么?真如他们所说,失了记忆?”

    黑雾停止哭泣,乔墨木听见这沙哑的男人声音,微愣住。

    那调笑声音里阴狠不失,又有点田园的悠闲,慢吞吞出声。

    应该说,这并非语言,至少乔墨木听进入耳,是同他密室中那男孩说的话差不多,优雅又悦耳,恍如吟唱,但又不是一样的,这种语言没有那另人由心而升的愉悦感,反而滋生让人不舒服的杂音,断断续续。

    乔墨木脸色刹那惨白。

    空气猛地降低气压,似乎活生生要将氧气尽数吸干,泰山压顶地砸在背脊上,喉咙一呛,仿佛空气中有无形枯爪直面抓紧咽喉,极端的窒息。乔墨木双腿一软,闷哼一声,脸涨通红,膝盖直接重重撞在地上。

    他错觉以为自己身处真空地域,眼前一片瞎的模糊,即将在这种幻境上活活憋死。

    妈的!不会是原身的仇敌吧,这简直是开外挂了!

    从黑雾里露出头的男人悠然念了几秒,收回声音:“回答我。”

    宛如吟唱的声音放才停住,四周被抽干的氧气又四面八方涌进来,乔墨木一手撑着地面,空出来的手死扣胸前,脸色惨白,身体剧烈起伏,犹如即将濒死的鱼又被冲回了海洋里,他的手无意识时抠进了木板中,指甲缝里扎进碎木渣屑,一手被刺破的鲜红。

    “咳咳咳……”乔墨木浑身被冷汗浸透,劫后余生般的回过神,性命攸关之际,心里大骂了声雾草。

    这原身脑部储存记忆的硬件经年失修,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来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姓甚名谁,要他怎么装逼下去?怎么把这段剧情演出来?嗯?

    下手这么狠,随口一哼调子就可以把人憋死,

    男人眯眯眼,眸色深红,隐含不耐。一股低气压又开始在周遭四散。

    乔墨木自认为装模作样的本领一流,心绪再怎么漂浮不定,脸上是一定风轻云淡的,他定定神,心里一边火急火燎,猛敲逆袭小助手,一边抬眼与男人对视,牵起抹淡笑来:“阁下恐怕是认错人了。”

    系统插嘴:【宿主回答不当】

    乔墨木呆了几秒:“啥玩意?”

    系统:【因为宿主按照剧情发展看,是认识这世界中反派oss的,应该说是为他做事。】

    “……”乔墨木:“wft?!”

    系统那里传来拉长”滴——”声,紧接是翻书时的沙沙声,乔墨木听见系统机械刻板的声音第一次传来几分着急的嘀咕,弄得他也莫名跟着烦躁,恰时,系统犹犹豫豫说:【其中涉嫌太多的隐藏关卡,暂不能说明。】

    乔墨木感觉自己真的不能再愉快当邪魅狂霸拽的反派了:“所以?”

    系统冷静道:【宿主原身出于一些事情,屈膝魔尊脚下,为他办事,这次找宿主,可能就是向宿主要人的。”】

    要人?问原身要什么人?

    魔尊找的人怕至关重要,那既然如此,何必让原身那六亲不认,力居金丹初期的小人为他找,自己找人不是才没有任何差池出现吗?

    唯一答案就是魔尊他碰不了自己要找的人。但是,那比他厉害的人原身能接触。

    掌门师兄?还有谁?

    这隐藏关卡里面的线可能不是直的平行线,而是已经乱成了遭,线与线交错成巨大又死结的线团,缘由他一时半会猜的再精妙,也免不了是瞎想,所以乔墨木搁下胡思八想,问道:“要谁?魔尊干嘛让原身帮他?”

    系统沉寂片刻,冒出的话让人窝火:【无可奉告。】

    乔墨木叹了口气,目光转回现实。

    信这破逆袭小助手太不靠谱,简直耽误时间。

    与系统脑内交流不过短短几秒时间,等缓过神时,乔墨木瞬间感到面前魔尊身上散发而出的深髓阴寒。

    魔尊薄唇冷冷勾起来:”认错人?”

    他的右手抬起,用一种淡然的眼神扫来,苍白的五指在空气中虚虚一握,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说道:“不过你的心脏似乎对我印象颇深。”

    就这轻松的动作,另乔墨木直接软了步子,面无血色,全身神经都炸了。

    靠。

    自己的心脏,真的感觉被捏住了。

    魔尊手不动,黑色雾气笼罩的全身有暗金色花纹淌淌流转,恍若丝修细纹,衬着并不苍白,反而线条过于硬朗英气的五官轮廓。他的脸此时更显出了利剑出鞘的夺人杀意与王者居高临下,俯瞰世间的君王之风。

    乔墨木有那些一顺闪神的熟悉,但很快又被紧张与恐惧代替。

    动哪不好,动心脏,他还不想死呢谢谢。

    他又听见了魔尊阴森的声音。

    “管你是不是装失忆。人呢,本尊等了三个月,本尊要你找的人呢。”

    ☆、第24章 三章 合一

    乔墨木低下头,汗水覆了全身,心口好像有千斤重的铁块悬在那里,折磨的他越发提心吊胆,但现在仅仅只局限于此了,他不光有硬逞强的厚颜无耻,也有逆袭外挂加身,眨了眨眼皮,忍住心脏被轻捏的不适感,简洁回答:“并未寻到。”

    魔尊放下手,目光看不出喜怒:“还有三天就是蛊毒发作时,本尊看你的决心也不过如此。不过倒是有趣,你究竟是想害死人,还是想救人。”

    乔墨木以为魔尊听他回答又要怎么折腾,万万没想说了这通听不懂得话。

    但深刨魔尊这话中的意思,不明摆着原身是因为什么人被这魔头扣着,迫不得已,也身不由人,这才作恶多端,为魔道的人做事。思及如此,怎么看,这不就是强行洗白嘛。

    狗血剧情君,去自首,去自首好吗!

    乔墨木习惯了内里吐槽腹诽,无语了一阵,顺着剧情正常的路线,微微抬起头,露出一脸蹩脚的坚定:“救人。”

    魔尊却没反应,双眼眯成缝,缝下的眼眸仍如染血利刃,迸发出杀伐时的精明。乔墨木手指不禁微屈,他不自然的感觉到魔尊似乎已经识破了他皮下另一个灵魂。

    魔尊轻轻飘过来,苍白的手从黑雾里探出来,发出阵阵摩擦声。他自然而然捏住乔墨木的下巴,凑近盯着乔墨木,说出的话有意无意的,带着探究:“你这三个月被什么磨去了那份焦急,变得如此从容不迫了。”

    乔墨木笑了笑,应付道:“只是想通我再焦急也阻止不了蛊毒发作,何必乱了心思。”

    对不起他焦急的是原身记忆硬件缺失,你能体会到这种明明啥都不懂非要装作很懂,摸着剧情边猜边编瞎扯淡来回答的痛苦吗?!不会再爱了【手动拜拜】

    对面的人偏偏头,面色冷淡如初,就着这个动作歪了歪头,似乎是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分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端倪。

    片刻,魔尊嘴角的皮微往上扯了点,手上力道加重,生生将自己的皮笑肉不笑挟带出仇目世间的狠戾:“别找借口,这个人与你血脉相连,你怎么会在三个月时间里找不到人。”

    老子特么就是找不到啊!

    乔墨木大脑极速运转,想该如何巧舌如簧,扯个二五八万再和魔尊周旋周旋,就听见一声少年的怒吼——长剑破竹似的冲破窗棂,横空从乔墨木头顶飞过,空气被撕裂,乔墨木猝不及防,被剑上包裹的强大灵气冲退了一步,那剑刃上刻过符咒的剑有如神助,直接穿刺了魔尊的头颅。

    这一下又狠又准,倘若常人,早被爆了头,血浆一地。

    乔墨木来不及考虑谁帮的忙,无视身体灌铅般的疲乏,乘机麻溜抱起被屏障护身的萧无忧,头也不回一下,就从被灵剑刺透的窗棂空洞里穿过,身影没入风声呼呼的黑夜。

    可刚跳下去他快吓死了好吗!!!

    乔墨木住的是二楼的客房,跳下来小事一桩,但当他瞅见最矮的树枝上,也就是面朝他们客房方向交错枝叶里,看清了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不点身影。

    那两个小王八蛋羔子不知天高地厚,还很开心,顺溜粗糙的树皮表面滑下来,身姿猴一般的灵活,一高一矮的两个熊孩子就这么朝乔墨木撒丫子地小跑过来。

    俩小人精大概是认为自己办了件好事,伸开白嫩嫩的爪子,喜滋滋讨赏,又在瞧见乔墨木的脸色时,很快缩了回去,识时务收敛住笑,局促又慌张,宛如犯错了天大事情时面对严厉的父母那样,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哪怕这俩压根不晓得犯错在哪里。

    乔墨木先把一嘴炮的教育咽回肚子,正要御剑而飞,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超载登上四人逃命再说。身后客栈却猛一声爆炸响,他侧过头,便见自己那间客栈火光大起,灼热的火舌吞噬着墨色长夜,照得那一方显眼明亮,其中还有人惊慌的下地声,有的人已经衣衫不整,夺路逃出客栈大门。

    一团黑雾飘出来,隐没在空中。乔墨木抿紧唇。

    他刚才听见魔尊对他说了两个字。

    “三日。”

    这是要他三日后,必须将那与原身有血脉关系的人找到,所以暂且放过他?

    也给客栈顺便点个蜡烛……

    乔墨木转回身,萧无忧已经被惊醒了,从乔墨木怀里站定在地上,迷茫看了看四周,还是乖乖说道:“师父,这……”

    他看着萧无忧毫发无伤,精神倍棒,庆幸地松了口气。魔尊当时那些隔断氧气的邪魔歪道都是针对自己做的,要是全屋都隔断了,他能挺一会,萧无忧这骨肉都未长全的瘦弱身板,恐怕要折磨成菜色。

    这档子落下,乔墨木下意识把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脸黑如锅底,简直快要操心成心肌梗塞。他并不熟练地板起脸,开始教训小王八蛋乔振鹭和小王八蛋少年:“说,怎么逃出来的?知不知道随便下山有多危险,哦,你俩能耐了,为师什么也没交就学会用剑杀魔了,要是那魔尊性格没这么莫名其妙,被爆了头还泰然自若地回他魔窝了,你俩岂不刚才就丧命于此了,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啊?”

    俩小孩约摸是从未见识过乔墨木如此正经地“以言育人”,嘴巴纷纷张成了o形,满脸惊骇。

    乔墨木喘口粗气,等从担忧中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感到嗓子干燥,口渴——他一时没悬崖勒马住,说的太快,字词跟连环珠一样就从嘴里蹦了出来,所以又开始发觉自己说的颇复杂,被他教育的人很有可能一句话都没听懂。

    所以他顿了顿,认真问:“知错了没?”

    那从认识乔墨木起就被关在密室的少年蔫头耷脑,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弱声弱气,操着不知哪地方来的方言:“窝挫了。”

    少年身边的乔振鹭并没有与他合作的打算,仍旧一脸张大嘴巴的o。

    见伙伴这般不默契,少年悄悄拽了拽乔振鹭,可能处于发呆的乔振鹭这才回神地转头,一脸干嘛。

    两人目光一接上,少年就开始挤眉弄眼,乔振鹭这次反应终于快了一回,心领神会,满目恍然。于是乎,乔墨木面无表情看这俩小人精一起低头,蔫蔫地同声道歉:“我错了。”

    但这贼眉鼠眼的,哪有真知错的领悟了?

    萧无忧一时搞不清状况,他垂了垂眼睫,明知插话不好,还是忍不住了,天人交战后闷声问道:“师父,这……是谁啊?”

    在场的四人,除了他藏在密室,从未公布,从未拉出来透风的少年萧无忧不认识外,其他的人肯定都认识。

    这与萧无忧年纪相当,操一口完全不熟练的普通话的少年,是谁呢。

    乔墨木也犯了难,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他对少年一无所知,来历背景、姓甚名谁,均不知晓,甚至这段时间教导少年,也没给起个正经的名字。

    貌似不厚道了极点。

    乔墨木干咳一声,想着要不也把这少年收为弟子,反正多一个徒弟也给他增加不了什么负担。如此也不干脆只是想想了,任性地一锤定音:”为师新收的弟子,就叫……乔瑜吧。”

    少年虽然说不清楚话,但可见还是听得懂人话,眼珠子里乍涌出光彩,亮晶晶的吓人,仿佛被塞了一兜的各色糖果。乔瑜刚拥有属于自己的称号,有点兴奋的太狠,免不了有些口不择言,又开始从嘴里唱出非人的调子。

    乔振鹭本来坚持怂着低头,扮演知错就改的好徒弟,结果被这一嗓门惊为天人,也跟着瞎凑热闹,边跟着学唱边一脸陶醉。

    乔墨木严峻制止这种不良作风,赶忙把话题生硬转移回了最初点,开始攻击唱的正嗨的乔瑜:“你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

    要是自己没出现幻觉,他记得密室下那锁乔瑜的铁笼子,死活都打不开,用灵气不光岿然不动,还会反弹到本身,就算有什么神奇功法让乔瑜出来,他也不可能破开那道雕刻蟒蛇的大门。

    那这小孩怎么毫发无损蹦跶出来的……

    乔瑜呆了呆,仓皇看向乔振鹭。

    乔墨木深感真相绝对出人意料,先在自己心底放了枚避雷针,刻意加重声音:“乔振鹭师姐给你开的?”

    萧无忧在一旁坐下,不顾泥土污衣,左腿屈起,胳膊搁在膝盖上,撑着头淡淡围观。

    乔振鹭低声嘀咕了几个字。

    乔墨木手指轻轻揉了揉乔振鹭软绵绵的脸蛋,心里说不出的操蛋:“真是你啊。”

    乔振鹭见事情败露,不能再隐瞒下去,顿时生出种做完了坏事,结果被人揪出来的羞愧感,委委屈屈地解释:“我……无聊,所以……”

    乔墨木叹了口气,组织好最简洁的语音,总结问道:“所以事情大概的经过就是——为师与你萧师兄出门历练,你一个人闲的发慌,所以让程溪师兄领你到了为师的寝室,你哼了哼调子,结果就发现地板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个密室,然后出于好奇心跳了下去,就顺便在回来的时候把乔瑜放出来与你作伴,一起来寻找为师。是这样吗?”

    他已经尽量把语言说明了,乔振鹭一路艰难听下来,虽然依旧并不完全懂,至少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乔墨木手按了按眉心,闭上眼睛,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滋味。

    纵观他穿越下来,身边都围绕着形形□□的人,事情也多数算奇遇,这么个海妖,白白小小的团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打开那不知什么材料制作的锁子,相较于他,不知厉害多少,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若自己身边再聚集一堆小怪物,还要他怎么愉快逆袭了!

    乔墨木糟心,心里默默策划了几项修炼的计划,正思索,又思及起他不小心忽略的一件事,眼神再次不动声色转向了乔瑜。

    乔瑜感受到乔墨木的目光,小身板立刻直如松木,紧张之余不免又叫了声:“娘。”

    乔振鹭可能压根没料到自己师弟是师父的儿子,一时间目瞪口呆,大受打击。

    萧无忧微挑眉目,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

    乔墨木对于乔瑜这种条件反射可谓是相当无语,他一根指头伸出来,朝乔瑜那光洁的小脑门上做样子地敲了几下,再次强调道:“说了不要叫娘,为师不是女人,要唤为师师父。”

    乔瑜学着萧无忧,乖乖巧巧地,软音道:“师父。”

    “这就对了,”乔墨木点点头,刀枪直入话题,“那你告诉为师,你们是怎么出隐苍派下山的,那把刻符咒的剑又如何取得的?”

    符咒难以雕刻,一般符咒是用灵气画上去的,而刻在器物上的符咒反而更加需要精准,初学者刻咒,需用初学时刻咒的小刀,运用自身气感,下手力道把握严谨,一刀使一力,不可间断,一气呵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也必定前功尽弃。

    正因为难得,法器或刀枪上刻有符咒的更是少之又少。符咒不光会增加法器本身的实力,亦可战胜比自己高一阶级的对手,传说凡大能者,魔道至尊,指尖一挥,便能以灵刻咒,战天下英豪。

    乔墨木可不相信那剑上的符咒是乔瑜自己刻上去的。

    乔瑜唔了一声,吞吞吐吐,语音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我和乔振鹭一起偷了叶哥哥的剑,还有法宝,跑下的。”

    叶哥哥?

    除了他那掌门师兄,谁还会有这么深厚的刻符咒的功底。

    乔墨木先是放心这俩熊孩子没再给他惹别的麻烦,免得他忽然被人找上门讨要灵剑,又悲从中来:叶望月被偷了法宝灵剑,再发现乔振鹭跟着失踪,一定会循着自己刻下过的符咒的剑跑来追人。

    那岂不是=被掌门师兄找到=一天连续被黑帮老大批评教育=(被逼)进行深刻的反思=不能探险不能顺手偷男主的法宝不能逆袭

    那么问题来了,乔振鹭和乔瑜,怎么安置。

    路上带俩小孩太过荒谬了,先不说与男主共乘一船,会遭受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风大浪,若是乔振鹭在修魔界碰见海妖一族,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两个小毛孩不懂社会规则,不懂世故变通,更不用说与他这个粗心大意的师父齐走一路,倘使一不留情给弄丢的话他自己也是丢人丢大发了。

    萧无忧看出乔墨木没有掩饰,赤裸裸流露的担忧,可能性格使然,他本意不想跟任何人牵扯上关系,但又不能表露于色,于是将不耐敛迹在心,不冷不热道:“师父,不能带师弟师妹们一起去历练吗?”

    乔墨木敷衍道:“唔……路有点远,你师弟师妹太小,不能跟着。”

    乔振鹭长了对招风耳,听此立即不满,回嘴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乔墨木调笑道:“不是小孩子才长到我膝盖这么高?等你真成大姑娘再说这话。”

    乔振鹭剩余的反驳被乔墨木这一句话噎住,无话可说。

    四个人就这么住进了另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一个大男人领着三个小孩,拖家带口的,又都好看的各树旗帜,在这种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县城中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乔墨木在交房钱时免不了遇见睡眼惺忪,却偏硬要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伙计,他也没感到多不自在,反而没皮没脸,认定是因为自己一窝小崽子长的太人神共愤,遂遭此围观。

    这客栈比不上上一个好,但也简洁的人心生舒坦,四个人也就凑合地窝在一起,头枕肩,肩枕臂,闷头睡到了天亮。

    乔墨木昨晚倒头就睡,陷入深眠,睡眠质量意外的好,但一起床就困的寻死觅活,又给倒头睡着了。

    这翻折腾下来,午时都悠悠走过,再次醒神睁眼,甚至有一阵子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他有些闷,胳膊要撑死身体时才瞟着自己的胸前压着一团毛绒绒的头发,颇忍俊不禁,手开始欠地摸了摸。

    毛绒绒的小家伙睡眠浅,被这一摸给惊醒了,砸吧砸吧嘴,发出不满的嘀咕。

    “振鹭,来躺床上睡,干嘛窝在这里。”乔墨木直起腰,把睡迷糊的乔振鹭托拉到自己身边,感到一种睡久了后,深厚刻骨的乏累。他穿好衣物,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又用凉水洗了把脸,缓缓回过了魂,正值山头落日,峦头青峰如墨,余辉染的天际层云金光耀眼,美不胜收。

    乔墨木叫了声:“萧无忧!”

    没人,空荡荡的。

    乔墨木刚开始没放在心上,只当萧无忧与平常一样,要么是乱转散心,要么是为他买吃喝玩乐的东西去了。

    但也头一遭地心生不安感。乔墨木一般能心平气和,有滋有味的读完一本精装插图的人间话本子,今天就开始心神不定,无法集中精力了。

    乔瑜也没人影,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萧无忧一起跑出客栈偷鸡摸狗,看见哪个东西就好奇地摸几把,要是真有萧无忧为自己看着他就安心了,至少不会生出什么大祸,萧无忧虽然不爱言语,也是最稳重懂事的那个。

    但他越想越心烦,越想越心遭,想问乔振鹭他们两人跑哪儿转去了,又不好把小徒弟吵醒,只能干巴巴翻着书,目光看似在专注看书,实则心思早飞去了十万八千里远,不知飘到了哪继续糟心着。

    所以他烦起系统:“有没有这世界剧情的大概提示给我啊,萧无忧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系统:【提示:男主目前正在进行剧情,宿主请尽快准备,地点:河流边。剧情难度:☆☆☆】

    乔墨木手上的书直接甩飞在桌子上:“你是说萧无忧现在跑河边浪了?!还可能遇见什么危险?!”

    系统冷静:【是的。宿主莫激动。】

    又不是你徒弟你当然不急了!

    乔墨木艰难让自己的心别跳动的太慌太急,给这客栈施了法,才匆匆跑出客栈,又停下脚步转了回来,心急火燎地拽住伙计就问:“这地方哪里有很宽深的河流?”

    伙计莫名其妙,还是好心道:“向左拐,西面一直往前。”

    “谢谢。”乔墨木慌里忙张道了谢,使劲全身力气往河流那跑,也头一遭品尝到什么是“牵挂”,滋味不大好受,心里也意外惊觉自己对这世界上的人产生了如此浓郁的感情。

    那到时候离开这个平行空间,该如何取舍呢?

    *

    萧无忧仰头看着不远处的青山绿水,听着鸟鸣鹤唳,心绪无法平静。

    乔墨木性情大变,待他好如亲人,过去的沉默寡言,挑拨是非,满口胡言的陋习竟然一一剔除,如今这种懒散又装模作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只是头磕在石头上,再昏迷个几天就转换好了的。

    他怀疑过乔墨木被夺舍,灵魂早被其他人替代,但在发觉叶望月有几次悄悄在半夜布下阵法,一次也无异状的提醒时,不免又将这念头藏回了心里,对乔墨木这人,已然是道不清,说不明的复杂感情。

    他一边厌恶过去的乔墨木,一边又并不否认现在的乔墨木有为人师表的样子。这一个多月的相陪,他那被遗弃凉置了许久的心,也确确实实被现在的师父用手掌捂的严严实实,体会到莫大的温暖。

    可他很难将他们想象成一个人。

    萧无忧私心的喜欢现在的乔墨木,又抹不去上辈子的乔墨木对他身上鞭打的各式恶行,他又有点难以相信自己如今这感情深厚的师父。

    魔尊来时他并未睡着,所以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概听进了耳里,再清楚不过。

    乔墨木身为隐苍派长老,竟私下与魔尊有勾连。

    他究竟想得到什么,甘心屈膝,德高望重的长老不好好做,偏要为魔尊办事。

    萧无忧明知自己陷入纠结的深涡,又不肯放弃,依恋乔墨木身上给予自己的安心。

    少年就这么怀揣着敏感的内心,拍了拍衣衫上沾染的尘土,面色恢复成不属于同龄人那冷漠、对周遭毫不关心的模样,一步一步走上山坡,望了眼脚下水流湍急的河流。

    他曾经遭人欺打辱骂,尝过血水,吃过野草,一颗心虽对乔墨木尚存柔软,其余地方早似铁铸般钢硬了,腾不出一丝空隙给其他的人或事。萧无忧深知力量的重要,无能之辈者只能任人宰割,生不如死。

    所以上辈子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被人欺辱,一把推进深水,等他挣扎又止不住绝望下沉时,才发现那些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不过是像蝼蚁那样,随脚一踩便惨叫连连的存在。

    河流下埋藏着四方地界的地狱之门,亡灵鬼魅,天地至凶。

    *

    乔墨木跑的气喘吁吁,担忧在寻找的一惊一乍中把他内里那点子火苗,瞬间一把给烧成了熊熊大火,再倾盆的大雨也浇不灭,简直七窍生烟。

    等揪回来必须告诉萧无忧独身一人往外跑的严重性,别日后人又自己给跑没了,真出了事,他上哪儿寻人去?

    又东张西望了一会,才看见远方山脉上瀑布滚滚流下,在这里交织成了一道河流,树木葱茏,乔墨木本来悬着的心终于在瞧见河流时纡尊降贵地落下了一半,可他还没来得及再喘口新鲜空气,又被河流下惊人的魔气活生生呛回了肚子里。

    有魔族在水下。

    这呛鼻子的气味,绝非一个魔族呆下水下。

    乔墨木脸色顿时惨白了几分。

    系统每次发布坏消息发布的倒是异常勤快:【提示:恭喜开启剧情【四方地界·地狱之门】剧情难度:☆☆☆☆☆】

    等等!破系统你别驴我!刚才不该是三颗星的难度怎么瞬间升到了五颗星!能不能尽职一点啊喂!

    乔墨木踱步到河流边,发现河流周围的草木皆枯,黄土泛黑,他用手指碰了那散发焦灼气味的黑土,凑进鼻子闻了闻,五脏六腑顿时被阴气笼罩。他面无表情的用灵气将指尖一小点黑土弄掉,心知这次系统预算出的难度不是在开玩笑。

    这不是魔族,是亡灵。

    怨死的,恨死的,还有未出世便被扼杀世间的婴儿,一点黑土就能阴气袭人,犹如陷入冰川海底,那这河流下,究竟困了多少千万个亡灵。

    乔墨木不敢想,也不愿意接受,他不禁疑惑四方地界究竟是怎么孕育出来的,这里面会不会……藏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只是这千万年都在蛰伏,没有出来过。

    乔墨木眉头拧在一起,声音开始不自然地问系统:“萧无忧还没来吧。”

    系统:【按照原剧情,的确没来。】

    乔墨木松口气,心情拨云见日。

    系统:【不过萧无忧已经来了,并未按照原剧情进行,可能是因为宿主搞乱了原剧情的分布,所以导致世界重新修改了章程。】

    靠!!!

    乔墨木心都凉了,整个人被泡进了冰窟一样,一直都竖起来的冷汗猛然炸开:“别告诉这他被哪个炮灰给推下去了!乔瑜呢?!他不会也跟着来这里了吧!”

    系统:【……不,可能是自己掉下去的,因为这时间炮灰还没出现。宿主放心,乔瑜他只是跑出去逛逛,并无大碍。】

    怎么整天大的小的都让他不省心。

    乔墨木什么也不想说了,窝火归窝火,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他站在土坡上就准备跳下去,又僵了僵,想起自己不是条灵活的鱼,跳下去也白瞎,立刻对系统揪着不放了:“你说我永远不会死,那我跳下去也没事对吧。”

    系统:【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宿主,你是金丹修士,没有我也可以憋气一个多时辰,何况你还有符咒。】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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