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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写童话的都是天然黑 作者:夕染笑

    第10节

    姜爸爸一脸平静:“说吧,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不得不说,遗传基因是多么得可怕,姜爸爸才认识了童画小半天的时间,就已经知道这熊孩子要是一副无辜的嘴脸,那肯定是惹祸了。

    童画小声说道:“……我在客厅玩儿的时候不小心把您养的那两盆花给摔了。”

    太失败了,第一次见公公(岳父?)居然就把人家惹恼什么的,这种事童画小朋友还真能干出来。

    “没事没事,你要是没受伤就没事。”姜爸爸倒是笑得很和蔼,“客厅也不用你打扫,去别的地儿玩吧,注意安全别伤着自就成啦。”

    看着童画安心跑远了的身影,姜无忧一时恍惚:“爸,客厅那两盆花不是你的宝贝吗,您怎么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姜爸爸道:“这是岁月留磨合了我的伤悲。”

    姜无忧:“……”好吧,自家老爸不是变得好脾气了,是变得小清新文艺范儿啦。

    姜无忧小心翼翼地问:“爸,小时候我犯错了您总是打我屁股,你看我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要是又干了些啥惹您不高兴的事儿,您会不会还打我?”

    姜爸爸很认真的看着姜无忧问道:“于是,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真不愧是姜无忧他老爸,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儿子今天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姜无忧看自己的暗示战术不顶用了,干脆直说:“爸,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姜爸爸问:“谁?”

    姜无忧道:“要是我说……就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个童画……您会生气吗?”

    好吧,姜无忧也知道自己这件事说的很不是时候,那个熊孩子不仅没给自家老爸留下啥好印象,又刚把他最宝贝的花给摔死了,要是自家老爸再知道那小子还拐走了他的独生子,那姜爸爸是要先打死童画呢……还是先打死姜无忧?

    但出乎意料,姜爸爸点了点头:“好,我祝福你们。”

    姜无忧:“……”

    姜爸爸突然发现儿子诡异的沉默了,于是问道:“怎么了吗?”

    姜无忧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爸,你也表现的太淡定了点儿吧?”

    “你想让我怎么表现?”

    “至少激动一点嘛,要表现的难过惊恐不想认我这个儿子,尽力破坏我和那个小兔崽子,而且对我拳打脚踢谩骂嘲讽各种威胁,这才是一般老爸知道自己儿子是gay的时候的正常表现吧?”

    姜爸爸终于皱起了眉毛:“我养了你三十来年,终于把你养成了一个抖受虐狂吗?”

    姜无忧:“……”

    对于姜无忧为什么总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件事,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自己养的儿子自己了解,我儿子可不是会随随便便带别人回家的人啊。”姜爸爸叹着气补充道,“这属于人品问题。”

    姜无忧:“……”没想到自家老爸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哈,

    姜爸爸那叫一个语重心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像孩子了,你跟他在一起别太较真儿,要好好对人家。”

    “……”姜无忧问道,“爸,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听着语气怎么感觉面前的老头不是自己家长,而是童画他家长?

    姜爸爸:“不管谁的儿子三十好几了都找不到对象,这大过年的突然带个对象回来,不管那个对象再怎么让人出乎意料都会接受吧。”

    姜无忧:“……”好吧,还真是自己的错。

    “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看到你为了某个人而焦虑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你因为某个人而不生气的样子。”姜爸爸苦笑,“你从小到大眉毛老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子是变相面瘫呢,但是你看看你带回来的这个小朋友,太活泼了还让人不省心,可是你还愿意带着他回来……我儿子啊,其实挺不懂人情味儿的,要是那孩子能让你愿意为他跟我承认这件事,我乐不得儿呢。”

    姜无忧也跟着苦笑,看来自己那些小伎俩,在自家老爸眼里都不算个啥啊。

    因为亲人之间是心连着心的,什么都瞒不过嘛。

    最后一道菜出锅盛盘,童画小朋友早早地坐在餐桌边等着了,他做的唯一一件有眼力见的事情,就是给每个人盛好了饭。

    “童画。”姜爸爸笑眯眯地,“以后要是无忧对你不好,你就上叔叔家来,叔叔我帮你教训他。”

    “姜叔叔你真好。”童画小朋友嘴边还沾着饭粒,“以后我就有地方告状啦!”

    姜无忧:“……”到底谁是亲生的?

    晚饭结束,姜爸爸以自己要看综艺节目为由霸占着客厅,把童画和姜无忧早早赶到了房间里。

    电视机里那俩说相声的正讲得带劲,姜爸爸却关了电源,搬张凳子坐在了电话的旁边。那头还是照例响了三声才接。

    “有富,今天无忧回来了。”姜爸爸的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欣喜。

    “早知道了,他们去你那的火车票还是多多托我买的呢。”

    “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姜爸爸虽然抱怨,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孩子们回去了,你不惊喜?”钱有富笑了,“说起来,你把无忧从福利院里抱出去已经三十年了,那孩子也算是对你不错了。”

    “养儿防老,我呀,知足常乐喽。”

    “不过说真的,今天童画也去了吧,我告诉你也别为难童画啊,他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行行行,我知道。”姜爸爸道,“我对那孩子还是很好的。”

    “很好?”钱有富叹气,“想想当年我去你家的时候你爸对我的脸色,我就能脑补出来你今天的脸色。”

    “我爸那是正常反应吧……”姜爸爸有些感慨,“那都快过去四十年了,他老人家都不在了,你我也都各自成家立业了……时间过得这么快,我再不与时俱进一点儿怎么成。再说了,你我曾经经历过的,怎么好让孩子们再经历一遍。”

    钱院长笑得更欢了:“你这个人,就是做糖不甜做醋酸。”

    姜爸爸也笑了:“彼此,彼此。”

    “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积点口德。”

    “不知积德的人好像是你吧?听童画说你总是讲鬼故事吓唬小孩子。”

    “我不是不想让他们大半夜的可哪儿乱跑吗。”钱院长叫冤,“而且那哪里是鬼故事,不就是以前我给你讲的那些嘛。”

    “是吗?”姜爸爸微眯眼睛,“那你再讲一遍吧,我想听了。”

    这是童画在姜无忧老家的第一晚,h县改造以后也算是发达了,可人们早已喜欢早早休息,他俩也不好晚睡。

    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如来讲故事吧。”童画提议。

    反正也睡不着,姜无忧的配合度很高:“讲什么?”

    “你定。”

    “好吧,”姜无忧想了想,“你给我讲讲夏蝉的故事好了。”

    童画点头:“我能讲的部分已将讲完了,不如你先讲讲你知道的,然后我再补充好了。”

    姜无忧道:“不过,你能不能先剧透一下,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提到夏蝉?”

    “是我不愿意提起夏蝉哥哥吗?”童画用手指戳了戳姜无忧的脑门儿,地方小,姜无忧无处可躲,“分明就是无忧你不愿意提起他啊。”

    姜无忧一愣:“我?”

    “是啊。”童画笑了,“反正也闲得没事,今晚咱么就互相揭一揭对方的伤疤好啦。”

    姜无忧:“……”

    35姜无忧的回忆·夏蝉!

    传说,凰女是太阳,带给大地光明,她穿着火红火红的嫁衣,等待着天帝来迎娶她。传说,岂寒仙君能掐会算知晓天机,却被挖去了双眼,囚禁在封神山中。传说,每到冬神安宁的梨树开花,人间就会飘满雪花……这样的传说在东华大地上数不胜数。

    在几十年前,几乎每个孩子都是听着神话故事长大的,可是到了现在,很少有人在能讲出这些故事了。时光荏苒,没有人再信奉这些神话。

    当然,有些人例外。

    钱院长一直立志于神话的研究,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提出了古迦凌神话就是造就如今世界的重中之重的观点,可惜就如同电影里那些有本事的人从来都不得志的定律一样,眼看着自己就要接近神话的世界了,却由于上头的施压,钱院长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课题。

    没有了支持,他至少还有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可以保他衣食无忧。

    再后来,回到h县的钱院长决心开始就进入养老的生活,他自己办了一家福利院,还结识了个漂亮的姑娘,结婚生子。虽然那姑娘在为他生了个女儿之后就去了,但是钱院长又有了生活的动力,那就是将这些孩子们养大。

    他还以为自己的一生总算可以归于平静了,没想到当年那个和自己共同研究课题的伙伴忽然跑了过来,将一个孩子交给他了。

    “你就帮我看管着就成,其他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花顺儿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钱院长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她。

    后来,钱院长这儿又接收了一个男孩,据说他以前呆的福利院被查封了,未成年的孩子只好被送到别处。

    其实过日子也就那样,吃喝拉撒睡,虽然看孩子是件苦差,但钱院长就是喜欢找虐。

    有一天夏天,钱院长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树,树底下有个小婴儿在哭泣,这一声声哭唤醒了钱院长的母性本能,他过去抱起了那小婴儿。而小婴儿在他怀里就不哭了,那张婴儿专属的粉嘟嘟的小脸忽然就变成了一张成年男子的脸!钱院长吓了一大跳,但是并没有扔掉手中的孩子,有着成年人脸孔的小婴儿用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说道:“夏蝉就要飞仙了。”

    钱院长被惊醒了,从那一天起,夏蝉就失去了踪影。

    夏蝉再回来,已经是秋天的时候了,夏蝉把自己的经历跟钱院长一说,钱院长立刻与那个诡异的梦境联系在了一起。

    他这一辈子都痴迷于神话传说,而这一次,他自己就遇到了传说中告知人噩耗的神仙了。

    姜无忧再回想起来,那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夏天。

    夏蝉拼尽了全力从漆黑的地下爬了出来的时候也是一个夏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沉睡又为什么要醒来,只知道,夏天,很美。然后,姜无忧就看到了一个全身上下啥衣服也没穿就从地里爬出来。

    十年前的姜无忧啊,二十岁正当年,大学还没有毕业呢。

    而十年前的夏蝉,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暖男,是整个蓝色春天福利院的小朋友们的大哥哥,也是钱多多和童画最喜欢的人。

    和钱多多那种十八岁少女对温柔大哥哥的喜欢不一样,童画对夏蝉的喜欢更类似于依恋,简单来说,就是童画那时候已经熊孩子属性满级了,需要个人来看着。

    那时候,不知道天是不是比现在还要蓝,风吹过草尖的时候,是不是也更温柔呢?

    记得那天趁着暑假回趟老家看老爸的姜无忧突然玩性大发,跑到了h县附近的一片树林里,要是现在已过而立之年的姜无忧肯定会说自己像小孩一样幼稚,但是那时候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姜无忧也确实是个孩子。

    而这个当年的熊孩子在林子里转转悠悠的迷了路,一直到晚上都走不出去。

    夏蝉的情况……按照钱有富钱院长的说法,夏蝉是得了一种怪病,每年夏天刚开始的时候都要钻到土里,变成蝉的幼虫一样的存在,过几天还会像蝉一样再爬出来,然后羽化蜕壳。这种病的病因不明,也不知带该怎么治,但是只要夏天一过去夏蝉就会变回来,像什么是都没发生过,而h县的夏天又非常的短暂,福利院的孩子们也早已习惯了这个温柔的大哥哥偶尔会失踪的这件事。

    夏蝉虽然可以变成幼虫状态,却也不能长时间没有氧气,他那次钻出土壤大概是为了呼吸,但是按照钱院长的说法,是为了与姜无忧相遇,是为了命运。

    好吧,咱先不管那个老神棍说了些啥,总之什么都不知道的青年版姜无忧被吓到了。

    金蝉脱壳这个成语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但是想象一下那被脱下来‘壳’是一个人的形状的话,还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当然,姜无忧碰到夏蝉的时候还没有到脱壳的时间,然后——

    姜无忧:“……”

    姜无忧:“啊啊啊啊啊啊诈尸啦——!”

    夏蝉:“……”啊,惹上麻烦了。

    总之,由于时间过了太久再加上其中一个当事人已经去世,当时两个人的心理活动、身体行为以及面部表情已经成为了不可考证的东西,反正肯定很精彩就对了。

    “冷静点,我是活人”夏蝉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所以声音沙哑低沉,因为每年都有一次他也习惯了。

    姜无忧依旧面色苍白:“你是活人?那你怎么是从土里爬出来的!”

    “……”夏蝉道,“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的特殊癖好,你会信吗?”

    姜无忧点了点头。

    夏蝉:“……”

    自这一刻开始,一直到那年夏天结束,姜无忧都以为自己只是碰上了个有着特殊爱好的古怪青年而已。而夏蝉,也一直以为自己碰上了个蛇精病而已,他在给姜无忧指明了回去的路以后,又钻回了土里。

    总之两个人之间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就对了。

    二人关系的专机,是发生在第二天的一件事。

    那天姜无忧又没记性,再次跑回了那片山林,这次他没有迷路,还救了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溪水里的男孩。姜无忧把男孩从溪水里捞上来,还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他穿上。

    “元宝哥哥,你在哪里?”一个稚嫩的声音寻了过来。

    “童画,我在这儿!”男孩听到了有人在寻找自己,也很是欣喜。

    一个更小的孩子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看到成了落汤鸡的男孩就开心地扑了上去:“元宝哥哥我总算找到你啦,钱院长说你可能是被山里的鬼抓走了,吓死我啦!”

    姜无忧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小男孩,心情忽然变好了许多,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不像这俩孩子这样的纯真了。

    “别在山里跑来跑去的,快回家吧。”留下这句话,姜无忧就走了,他还要去找夏蝉呢,

    这是姜无忧和童画第一次见面,虽然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对这一面保留什么深刻印象,但是时隔多年再被想起来,还真有一种命运天定的既视感。

    虽然那溪水对于小小年纪的钱元宝来说足以丧命了,但事实上它还没有摸过姜无忧的膝盖,而姜无忧救人的举动被夏蝉看到了。在小钱元宝领这小童画走了以后,夏蝉再次出现在了姜无忧面前,郑重道谢。

    后来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夏蝉虽然有着很多可爱的兄弟姐妹,但是每到夏天他就得自己一个人呆着了,说不孤单是假的。姜无忧他连兄弟姐妹都没有,又是不讨人喜欢的性格,正需要有人陪伴。

    他俩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无话不谈。

    夏蝉说:“我想成为有能力保护我弟弟妹妹们的人。现在有一大帮对我家弟弟很不利的家伙,他们很危险……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姜无忧问:“什么人?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又如何?警方会管会动的死人吗?”夏蝉叹气,“那帮家伙打也打不死,而且非常可怕的。”

    这个话题最终没有继续下去,夏蝉并不希望吧自己的情绪传染给姜无忧。

    后来,姜无忧矫情劲儿上来了,每天都来找夏蝉,可是他的暑假很快就要结束了。再后来,突然有一天姜无忧怎么都找不到夏蝉。

    夏蝉去了哪里呢?

    这个故事,是童画要讲的来着,现在还没到童画小朋友出场的时间,就先讲讲后续吧。

    那是夏天的最后一天,在姜无忧即将离开h县的那天晚上,夏蝉来了。

    明明是大夏天,夏蝉浑身上下却包裹地严严实实,姜无忧马上就要上火车了,可是候车室里的人没有几个,也没有谁注意到他们。

    “无忧我是来跟你到别的。”夏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你这是怎么了?”姜无忧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在几天之内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的,但他明白,此时的夏蝉一定很痛苦。

    “无忧,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夏蝉摘了口罩,解开了衣服,露出了皱皱巴巴松松垮垮好像随便一扯就能撕下来的皮肤,他的血管变成了如石头般灰暗的颜色,干枯的脉络遍布全身,好像融化了的糖人儿,“无忧,我要是死了,一定要小心长成这样的家伙,更不要让这样的人靠近我弟弟妹妹……”

    夏蝉的皮肉终于像是倒塌的危楼一样一点点脱落的同时,他的眼仁儿也变成了白色。他咧嘴一乐,下巴也好像随时能掉下来,甚至能看到他舌头的蠕动!

    “你……”姜无忧被吓得站了起来,眼里尽是惊慌。

    夏蝉道:“求求你了……我也再没有人能依靠了……”

    姜无忧最终撇下了夏蝉,逃了。他发疯似的跑出了候车大厅,

    那是什么?

    怪物?

    鬼?

    还是……夏蝉?!

    姜无忧慌张之中向后看去,发现夏蝉依旧站在那里的,下一秒,他就像是没有了人来提线的木偶,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姜无忧回到了d市,愧疚的心理让记忆中的夏蝉变成了噩梦,这个噩梦跟了他整整十年。

    而这十年里,夏蝉的笑容越来越淡,最终只剩下一张腐烂的脸孔。

    36姜无忧的回忆·黑翼!

    童画的记忆里,夏蝉的故事开始在一个宁静的冬日午后。

    蓝色春天福利院里经常有小孩子被送过来,最终能被家庭收养的却很少,大概是因为它位于深山让人不想过来吧。

    夏蝉被送来的时候只穿着薄薄的一件毛衣,小脸被冻红了,却更显得圆润可爱,让然好想亲近。

    事实上夏蝉很快就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了,他们会一起用雪做奇奇怪怪的装饰然后藏在冰箱、会一起搬着凳子坐在福利院门口看着天上的云发呆,会一起睡午觉、翻花绳、打水漂、分吃甜点,会为了抢到喜欢的新年礼物一起熬夜。

    夏蝉,一直都是童画他们的好哥哥。

    夏蝉,也很希望能把这个好哥哥当到最后,即使自己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身体变成那样子,他也没有向童画隐瞒过,所以每年夏天童画都可以在山林里找到夏蝉。而童画,也不会对夏蝉隐瞒什么。

    有一年的夏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个专杀出生在八月十八日的十二岁男孩的变态在全国各地横行,童画被钱院长关在了福利院里,大概是因为他也是在八月十八号出生的十二岁男孩吧。

    可童画还是偷偷跑出去找了夏蝉,他是在向夏蝉求救。

    夏蝉本身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他就算想要救童画也无能为力,更何况他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要呆在土里。

    后来,童画失踪了。

    是夏蝉发现好久没有见到童画之后悄悄回福利院打听到的消息。而钱院长等人也一筹莫展,那孩子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一丁点有用的线索又找不到。而这段时间,正好就是姜无忧找不到夏蝉的时候。

    就在整个福利院都在那儿干着急的时候,有个算命的路过,提供了童画的所在地。那算命的说自己叫郑岂寒,而对童画图谋不轨的,是奢屠冢!

    研究了大半辈子神话的钱院长不可能没听说过奢屠冢。

    传说,当年朱律仙君因为杀了自己的恋人而伤心欲绝甚至丧失理智,屠杀了奢涂神女庇佑下的子民,百年之内那片土地都被冤死的亡魂占据,即使相隔百里之外也能听到冤魂的哀号。后来,有人就说奢涂山就是个坟冢。而再后来,冤魂得以安息,奢涂山又变得繁华,在封神时代到来之前神仙也是随便在地上溜达的,有不少散仙和要修都在奢涂山安了家。

    后来,有一部分的人就继承了他们的血脉,由于出生在奢涂,就干脆以此为自己命名。

    奢屠冢本来就是个传说,可是传说中的人要对童画不利是怎么回事?

    钱院长来不及多想,就联络了自己以前的同事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了营救童画的旅程。

    福利院里很多人由于不放心童画而跟着这帮人,这其中就包括夏蝉。其实,营救童画小朋友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毕竟他们刚进入算命的所说的地方就看到童画在往外跑,然后他们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救了童画的人是孟宇还有季家,这件事等一会儿再细说。

    就说说童画得救以后,他倒是没啥事儿,但是夏蝉的样子有些不妙。

    因为自从得了这怪病,一到了夏天夏蝉的生活行为模式就几乎都是靠着直觉行动了,所以他从来没有在夏天干过违反野性直觉的事情,更不会错过羽化和再钻入土里的时机。可是这一年的夏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他都顾不上自己的直觉了。

    最开始有变化的是他的皮肤,然后是日渐明显的血管,和向外凸起的眼球。等他自己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融化了的‘糖人儿’!

    钱院长的建议是让他赶快回到土里,也许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只要回到往常的习惯就会没事了。

    但是,夏蝉并没有立即行动,因为他还惦记着和姜无忧告别呢。

    福利院里的大家都接受了样子变得古怪的夏蝉,毕竟那是他们的哥哥他们的家人,大家都以为夏蝉又不见了是钻回了土里,所以没有一个人找。

    但是,夏蝉其实是去跟姜无忧告别去了。

    可收到了不小刺激的姜无忧选择了逃跑,他们最后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

    那时候夏蝉的身体可能已经到了极限,最后失去了知觉,由于那是深夜,没有多少人的火车站里也没有能救他的。隔天凌晨夏蝉才被人发现,可是他的样子又发生了变化,那是越变越好了,皮肤恢复了血色,不再皱巴巴得了,眼睛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一切,好像都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钱院长和孩子们甚至以为他们再也不用受这怪病的困扰了。

    可是,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哦,回光返照。

    这一切向好了的方向发展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其实夏蝉自己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在回到了福利院里,陪着自家兄弟姐妹们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之后,夏蝉的情况恶化了。

    夏蝉还是错过了钻回土里的时间。

    可是,没有按照野性直觉行动的代价实在太大,夏蝉最后还是死了。

    在刚刚入秋的时候,夏蝉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夏蝉浑身上下的皮肤变得像是皱巴巴的衣服,他的眼睛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一样,除了低低的□□以外他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且这情况还有日益加重的趋势。

    夏蝉并没有死,但是,如此的夏蝉还不如死去。

    后来,夏蝉又撑了一个礼拜,就真正的解脱了。

    夏蝉的夏天结束了,这个本来想再见到夏天的太阳,本来想再和自己可爱的弟弟妹妹们一块儿吃西瓜、喝冰凉的绿豆汤、泡在凉爽的水里嬉戏……可是,他最终是带着这些遗憾离去的。

    没有夏蝉的夏天,已经成了蓝色春天福利院里孩子们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没有夏蝉的人生,还真是难熬。

    再不适应夏蝉的离去也没有挽回的方法,夏蝉与那年夏天的记忆一起被钱院长尘封了,很快孩子们就会忘记这个大哥哥吧。

    每到夏天,树上蝉还在鸣叫,而长眠的夏蝉又在想这些什么?

    窗外北风呼啸,钻进姜无忧被窝的童画终于讲完了他知道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也知道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无忧,我是不会骗你的!”童画长呼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把积累了多年的秘密全都讲明白了,堵在心里的石头‘嘭’得变成了石头灰,被风吹散了。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散了。

    “我当然不会不信你,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听你讲故事。”姜无忧勾了勾童画的鼻头,“放心,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其实你告不告诉没啥区别的,因为根本没有人会相信。”童画往姜无忧怀里钻,“不过还好有你,夏蝉哥哥才不会被忘了。”

    其实姜无忧对夏蝉的事情一直很愧疚,就算是经历了一件灵异恐怖的事情,他也不应该抛下夏蝉的。

    如果当时他没有选择逃跑,现在夏蝉会在哪里,干这些什么呢?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问我,那年夏天你夏蝉哥哥有没有跟我说什么?”姜无忧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钱院长推测,夏蝉哥哥认识那个算命的。”童画回答,“夏蝉哥哥可能还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只不过他选择了隐瞒,而一切与他有过接触的人都可能是被托付了他所隐瞒之事的人。所以……当初我找你,也只是想知道夏蝉哥哥更多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更在乎的是你。”

    “这样啊。”姜无忧倒是已经完全开解了:“不过你不是说不会在我面前提情敌的吗?”

    “有吗?”童画嘻嘻笑着。

    姜无忧很感谢夏蝉,因为时间无法后退回去,他也不可能再遇到一个领着他走出谷底的男孩,那种雏鸟情节连童画都无法取代。但是,姜无忧更加感谢夏蝉让他遇到了童画,这也是无法替代的啊。

    “那既然讲完了你的情敌,你就在给我讲讲我的情敌吧。”姜无忧搂紧了童画,“就是孟宇的故事。”

    “无忧你不会吃醋了吧?”童画笑着,“没想到你也是闷骚啊。”

    “好,我承认我吃醋了。”姜无忧忽然觉得口不对心好累,还是说实话比较好,“所以,你赶快想办法让我不要吃醋啊。”

    “这是发生在夏蝉哥哥去世以前的事儿了。”童画反问道,“无忧你有没有听说过割喉挖眼魔的事情?”

    “听说过,好像是专门儿挖小孩的眼睛。”而且,姜无忧记得钱院长说过这件事和童画有着理不清的关系来着。

    “其实这件事根本就不会人干的。”童画的眼神里透着惶恐,“而且,它们的目标,原本就是我。”

    “嗯。”姜无忧表示自己在听,但是在童画说它们的目标是自己的时候,原本有心理准备的姜无忧还是被吓了一跳。

    “当时钱院长和夏蝉哥哥把我保护的很好,以至于它们只好滥杀无辜,而我在那个时候碰到了孟宇叔叔。”童画道,“他儿子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是割喉挖眼魔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也就是说他本身也算是受害者。”

    “嗯!”童画点点头,“其实他是个好人呢。”

    37童画的回忆·孟宇!

    孟宇翻开报纸,不由得眉头一皱。

    割喉挖眼魔的尸体今天被发现了……

    近三个月以来a市连续发生了六起割喉挖眼的惨案,被害者都是出生在8月18号的十二岁男孩,而且尸体都被发出了双眼。这件事引起了全国轰动,但是警方迟迟找不到线索,于是就有了鬼魂杀人的谣言。

    可是就在8月18号当晚,在距离a市不远处的h县里,有人报警说割喉挖眼魔已经死了,而报警人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他称是自己是割喉挖眼魔下一个目标。但是,据说疑似是割喉挖眼魔的尸体也很古怪,据说他的头就像是被浇了浓硫酸一样惨不忍睹,而法医根据胰腺消化和内脏的腐烂状况状况判断这具男尸已经死亡三天以上,但是尸体的外表并没有出现浮肿,甚至就像是刚刚死亡的人一样。

    根据尸体身上的身份证件,警方判断这是h县的居民杨某,杨某是个无业务游民,平时大大小小的坏事没少干,在民众中间口碑相当的差。但是,在调查过程中警方发现杨某死亡当天还有人和他见过面打过招呼。

    割喉挖眼魔这件事情本身就太过离奇,再加上还有个已经死了三天的人在大街上晃荡,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人说这就是回魂在作怪,有人说这是天谴,大灾难马上就要来了。

    为了镇压留言,警方只好草草结案,因为最后一个受害者的证词和在现场的刀子上发现的杨某的指纹,杨某最终被判定为割喉挖眼魔,

    孟宇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是第五个被害的男孩孟琼的父亲,在于妻子离婚之后孩子就是他的一切。但是就在一个月前,他的儿子孟琼——他活在世界上最后的希望也被人残忍杀害了!

    孟宇成了割喉挖眼魔事件的调查狂,他现在最后的愿望就是将杀害他儿子的凶手绳之以法,但是警方因为舆论的压力草草结案令他很不满。

    割喉挖眼魔成了这个时代最恐怖的名词,孟宇是不会相信这样的制造这种恐惧的人会轻易死去。但是,凭着孟宇的本事根本就查不到什么线索的,可现在连警方这个救命稻草也没了,他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一点点的追查,他相信只要自己抽丝剥茧用尽一辈子来还原真相,自己的儿子在九泉之下就可以瞑目了。

    而他调查的第一站,就是指证割喉挖眼魔幸存受害者。

    孟宇原本以为自己要见最后一个受害者的请求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被对方同意,但是没想到他昨天刚刚跟警察局里的朋友询问,今天就被那孩子邀请了过去。

    在h县蓝色春天孤儿院的食堂里,他见到了那个孩子。

    这个叫做童画的十二岁男孩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校服,衣领上还规规矩矩佩戴了看起来很旧的校徽,跟孟宇想象中的死气沉沉的脸正好相反,那孩子拥有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喜欢的笑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散发着青春的朝气,根本就看不出来前不久还遭遇了割喉挖眼的恐惧。

    “叔叔好,我叫童画,多多姐说让我好好配合你,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吧。”男孩龇牙笑了,让孟宇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

    童画是在h县一家孤儿院里长大了,也许是长相实在像是小羊羔一样软软糯糯的,会让人生起一种保护欲。本来这孩子年纪小又没有父母的关怀,孟宇以为他这是在遭受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但是孟宇真的无法从这纯洁无暇的脸上看出一丝阴霾。

    但是,问话的过程进行的不太顺利,因为孟宇以为童画会说出一个恐怖故事,但是没想到他却讲了一个鬼故事。

    “然后那个僵尸就要挖了我的眼睛,我一害怕就跑错了路尽到了一个死胡同里,而就在这个时候夏蝉哥哥给我的护身符突然从我的口袋里飞了出去在僵尸面前炸开,僵尸脑袋上被喷了护身符里的粉末,就死掉了。”

    孟宇苦笑着:“小朋友你确定那就是僵尸吗?”

    能杀人的只有人,这是身为唯物论主义者的孟宇一直坚信着的,要是自己的儿子死在僵尸手上,那要警察还有什么用,直接请个法师来当警察好了。

    童画小拳头一攥,满脸认真:“当然是真的,我可拿的清清楚楚!”

    “好吧。”孟宇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又问了童画几个问题,而就在他问完了话准备走人了的时候,最后又想到一件事,“童画小朋友,你也听说这些日子不消停吧,为什么大晚上的还要出门呢?”

    童画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冷的脸:“我不出去的话,会继续死人的。”

    孟宇一愣:“什么?”

    “没有啦。”童画又恢复了笑脸,但是笑的竟然如此令人不寒而栗,“因为,僵尸们想要杀掉的人只有我而已啊。”

    孟宇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赶紧追问下去,但是之后无论他怎么问童画小朋友都不再说话了。孟宇平时是不会这个和颜悦色得跟与自己儿子的死有关的人说话的,但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同自己儿子一样哒而且险些就遭遇了不幸的孩子,所以他不想为难人家,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离开食堂之后,孟宇想要见见童画现在的监护人,也就是福利院的钱院长。但是由于院长不在,是院长的女儿钱多多来找的孟宇。

    这时候的钱多多刚满十八,是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见到孟宇之后也是自来熟:“小童画最近的精神状况也是我们担心的,但是那孩子好像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于是我们就更担心了。虽然不知道童画为什么这么急切想见你,但是我想他一定是有理由的。”

    孟宇问:“那童画小朋友在割喉挖眼魔死亡之后,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奇奇怪怪令人无法理解的话?”

    “没有。”钱多多摇了摇头,“他就跟往常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孟宇又问:“那请问,8月18日当晚,为什么要外出呢?而且你们为什么允许他外出?”

    是啊,童画就是在8月18号出生的十二岁男孩,完全符合割喉挖眼魔杀人的标准。而就算童画没有符合这些要求,一般大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小孩子这么晚了还出门吧。

    钱多多解释道:“我们并不知道小童画是怎么跑出去的,事实上当晚就是他的生日,我们准备了蛋糕却找不到该吹蜡烛的人了,也很着急。”

    “那他之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钱多多回忆起来了,“有一天晚上他跑到我房间里说现在有人要杀他,我以为他做噩梦了,就让他留在我房间了,也没有在意。但是从那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找别人被自己睡来着,直到8月18日当晚他被拉到警察局之后。”

    有人要杀童画?

    有人要杀出生在8月18日的十二岁男孩,而那个男孩……就是童画!

    难道是因为童画知道自己要死了才会找人求助,但是要杀他的人并不知道他在哪里,于是干脆只要看到一个符合标准的孩子就以割喉的方式杀害然后挖掉眼睛……那、那自己的儿子岂不就是无辜被杀的牺牲品!

    孟宇越想越觉得难受,本打算再去找童画问清楚,但是被警察通知两个小时的谈话时间已经结束的孟宇只好回去了,由于童画直到现在还有警察在他身边勘察保护,就连说话的时间都不能太长。

    临走前,孟宇站在福利院门口感知到了一道特别的目光,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二楼的童画小朋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指一直在摩挲这别在领子上的校徽。

    而就在孟宇发动汽车引擎的一瞬间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正是暑假福利院里的孩子们不用上学童画干嘛还要穿校服?而且,那套校服孟宇早就觉得眼熟了,现在一想不就是自己初中时就读的h县第一中学的校服吗,孟宇本就是h县人,但是他记得一中早在十几年前就倒闭了,所以穿着一中校服的童画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才会觉得有种违和感。

    于是,童画为什么要穿着那身校服?

    这所孤儿院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就算再没钱,为了形象也不会让一个要出门见人的孩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校服吧?而且听说这个险些成了第七个被害者的男孩是个身世可怜的孤儿之后,好多人都给他捐钱捐衣服来着,难道童画小朋友就是有这种特殊的爱好,对于旧校服情有独钟?

    还是说,童画是在提示着自己写什么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孟宇立即开车朝着一种的方向行驶,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现在一种的旧楼遗址因为地产问题还没有被拆除呢。

    对,那孩子一定是暗示自己去那里寻找真相!

    38童画的回忆—朽尸

    老旧的铁门锈迹斑斑,操场长满了野草,教学楼的墙皮也脱落了大半,一点也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校园。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孟宇状着胆子进去,由于准备不充分,连个溜门撬锁的工具都没带,他以为自己这次会无功而返,但是这座校园显然也没有想到有人会闯进来,不论是外面的大门还是教学楼的门都没有关。

    借着黄昏时分最后一点光亮,孟宇开始在教学楼里转悠,可是他旁边的玻璃上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本来空无一人的废旧校园被笼罩上了一层诡秘的色彩,孟宇赶紧跟了上去,却发现前面只有一扇大门,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神秘的校长室了。

    对于孩子来说,校长室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所以孟宇整个学生时代都没有靠近过这里半分。

    孟宇试着一推,校长室的门就打开了,里面倒还算是干净整洁,地板上脸灰都没有。不对,这学校荒废了多年,屋子里怎么可能连灰都没有?在孟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却被透明玻璃柜里放着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排罐子,罐子里面浑浊黄色的液体里,浸泡的居然是眼珠子!

    难道这里真的跟割喉挖眼魔有关系?

    难道这里泡着的就是那些被害者的眼睛?

    难道……自己孩子的眼睛也在这里!

    孟宇心跳加速,他正想着要怎么才能打开柜子,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响动。他回头一眼,一个衣服破烂,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就站在校长室门口。

    难道这里还有老师?

    不对,孟宇的眼睛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

    因为,即使天已经很暗了,孟宇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中年女人肚子上那道裂开的伤口,虽然鲜血已经凝固在她的衣服上,腐烂的味道却已经遮盖不住了。

    这是鬼?还是……一具尸体!

    孟宇记得童画那孩子说过,袭击他的其实是僵尸,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存在的形态与僵尸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孟宇想跑,可是他的脚已经软了,想挪动一步都不可能。

    “还愣着干嘛,等死啊!”

    校长室的窗户发出‘哗啦’一声就碎成了许多块儿,还穿着校服的童画拎着一个铁棍子站在外面,反应过来的孟宇用上最后一股劲儿从窗户跳了出去,不过怎么样先逃走再说,幸运的是,那个女人并没有追过来。

    两个人跑出了校门,又跑了一会儿童画没力气了才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受到惊吓的孟宇还来不及喘口气儿就赶紧追问。

    “我可是救了你。”童画冷哼一声,好像本身就不待见孟宇,“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那群人做成僵尸了!”

    孟宇问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而童画好像并不想让孟宇知道太多:“这你别管了,反正你啥都做不了的。”

    “你这是要杀人灭口?”虽然孟宇认为一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腰的孩子能对自己怎么样。

    童画摇摇头:“很可惜,不是我要灭你的口,所以你死无全尸的几率很大。”

    “这是威胁吗?”孟宇苦笑。

    童画道:“是劝告,你最好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孟宇道:“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是啊,几个小时前童画还是个萌哒哒的乖孩子,怎么几个小时之后就变成性格恶劣的青春期了?

    童画:“在家里和在外面当然不一样。”

    孟宇:“……”话说这孩子是人格分裂了吗?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孟宇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这个精神分裂的小孩儿送回福利院,而沉默了良久的童画又开口了:“对不起。”

    “什么?”孟宇是真的没听清。

    “其实,那些会动的尸体不算是僵尸,而且它们的目标只是我。”也许童画真的是多重人格,此刻的他就像是做错了事等待发落的小孩子,一点没有刚才的强势劲儿了,“虽然应该不止是我一个人,但是……我也是间接还是其他小孩的凶手。”

    孟宇愣住了,这种可能他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现在听童画这么一说,他居然没有一点愤怒,反而对他多了几分怜悯……毕竟,这是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孩儿啊。

    “对不起,要是我早一点站出来,也许你的儿子就不会死了。”童画在孟宇耳边轻声说道。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虽然有很多人想要他性命,但是他还是没有失去孩子该拥有的善良。

    孟宇用手轻轻抚摸着童画的头顶:“没关系,我很感谢你还记得孟琼。”

    童画没有再说话,从小到大他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会被原谅,当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小被人处处迁就着,而是因为自己何夏蝉一样得了一种怪病的时候,他同时明白了,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是啊,真正爱着他的人不仅会保护他、惯着他,还会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还会希望自己能陪伴着他渡过剩下的人生。

    钱院长说了,这是一种病,而每个来蓝色春天福利院的小孩子都有类似的病。

    例如钱多多,她的视力其实非常的差,据说是天生弱视,她又不喜欢成天带着眼镜出门。但是,钱多多有比警犬还灵敏的嗅觉,周遭五十米以内,不论是人、动物、建筑还是花草树木都逃脱不了她的鼻子,最重要的是她还能通过味道识别出生物简单的思想活动。

    而钱元宝是拥有非常强大的计算能力,尤其是在财务管理方面,基本上给他半个月就能赚出福利院一年的开销。可是,除了这个,他在其他方面表现的都像是脑子里缺根弦儿。

    还有傅雨浩,他味觉灵敏,不论什么饭菜特都能精准的说出里面有什么食材,而这些食材什么产地什么时间采摘、制作或宰杀的。

    这些孩子在病好之前只要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生病了就可以了,所以钱院长一直把他们藏得很好,可是到了现在,不知道能否还藏得住。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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