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3节
新王登基。艾尔巴·疾减免了整个狐胡三成的粮税。尼古的大军如今也归他所有。是有谋逆者。杀无赦。当是了解百姓疾苦。艾尔巴·疾将南下的大军一举召回。浣月的北部兵力得以缓解。
北部大军多是秦燕二王之人。他们既能一齐北上抵御强军。自然是已联结在一起了。
不出樊华与青森所想。不日。秦王整装待发。打算率军南下。借增援珠港为名。途径月城。不论是谁称王。结局都一直有一个。逼宫。
只是樊华不曾料到。秦王视死如归。手下死士不计其数。势要夺了皇位给秦王。他真是不晓得这秦王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他们至于这么拼搏。
这些计划他们自是不知道。知道了也沒法说出去。秦王的一肚子的计策。若是这个方法行不通。自有其他的办法。这招路路通。除了秦王一人怕是再也无人知晓了。
秦王一直在封地等待着大军归來。樊华也养了许久的病。这期间。小老头不停的想用他试药。可青森却不给。樊华看得干着急。
将近小年。大军归來。秦王率军南下。被软禁在王府的樊华也一同动身。好在秦王有点良心。给他弄了马车。不然叫他一个伤患如何熬过这坎坷的路途。
青森将他搬上马车时。他已能坐起身來。只是这腿伤得厉害。大雪不停的下。寒气一直侵到他的腿骨中。是一种钻心的疼。就算是在马车内烧了银炭也还是疼的不行。为了减缓这疼痛。小老头给他开了一些止疼的药。青森怕药太烈对身子不好。悄悄的叫他开了一些弱一些的药。
樊华是受不了了。天天捂着腿在那嗷嗷的叫。他又沒法说话。不然他就撩起衣袖要给小老头理论一番了。青森也是沒办法。在半路寻了一些香给他点上。这样他睡多了。就不觉得疼了。
效果还是有的。樊华睡的时间越來越长。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到了月城时。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腿骨也好了大半。
军队从秦王的封地一直到达角城。再从角城行一段路。然后全军乘水路到达月城。正是顺流。再有半月就能到达月城了。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日。樊华正躲在厚厚的被褥下睡得香甜。青森急匆匆的将他推醒了。他不耐烦的瞥了眼。继而转过身又继续呼呼大睡。
“少主纳兰堇称帝了。”青森在他耳边悄声道。
这细如蚊声的音传入樊华的耳里宛如宁夏之雷直击他脑海。他一把坐起來。傻了吧唧的看着青森。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蹙眉看着青森。眼睛眨巴了两下。青森又继续道:“秦王刚接到的消息。现在整个人已得红眼了。”
樊华叫他拿來笔墨。在纸上潦草的写上字。问他:“纳兰堇如何登基。”
“听闻是纳兰连山临终前写的遗诏之前秦王抓住龚太医时。纳兰堇已绕道提前回到了月城。因为三知夫人一直死撑着沒将遗诏交出來。所以才留了一命等着纳兰堇回來的。
因为纳兰堇是女子。所以回宫异常的顺利。不过三知夫人将遗诏拿出來后许多大臣不大相信。当场给了三知夫人一耳光。若不是纳兰堇拦下來。怕是要上重刑了。”
打耳光
樊华听到此处。轻笑一声。浣月不比大凉。听闻浣月女子的脸可是不能打的。若是打了。那可是对女子最大的侮辱了。比问候一声娘亲还要严重的。
“然后呢。”樊华在纸上问道。
“后來他们找了人。验了字。确认了是纳兰连山的亲笔。就沒人敢跳了。这已经是月城前几日的消息了。算一算日子。她如今也登基了罢。那少主你”
樊华疑惑的看着他。纳兰堇登基关他什么事。他们尚未成亲。自然不算是夫妻了。纳兰堇这脾气怕是称帝了之后会将这事推得一干二净的。倒不如顺水人情不提为好。这样她还对他有些好脸色。
他们二人正说到一半。小老头提着药箱就进來了。大影站在他身后。依旧是淡漠的样子。
“他说把平安脉。”大影冷冷的说道。
樊华将手腕伸出。小老头却将他的手放回被褥中。讪笑道:“呵呵呵郡王。你看你都哑了那么多天。想不想说话呀。”
樊华点点头。虽然知道这小老头是给他下套的。可这心愿始终是藏不住。
“老夫前一阵弄了一些药。不知能否医好郡王你。而且吧”说着。小老头顿了顿。“这药呢。有些毒。之前青森不叫我给你试试。怕你被毒坏了。不过这份是老夫精心研制的。就这一次。”小老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可是这浣月数一数二的郎中了。若是医好了这郡王沒准就成了浣月第一名医呢。
“不行。”青森站在旁边。激动得很。就要将小老头打出门外去。却被樊华拉下了。“少主。”青森急得跳脚。樊华却点点头。张手就问那小老头要药。
小老头也是有备而來。手脚麻溜得很。看到樊华同意了。跑出去沒一会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进來。
青森瞪着眼就看他的主子将这臭气熏天的汤药给喝的渣都不剩。他将碗夺过來。看见樊华那拧在一起的金眉。
“呃”樊华吐吐舌头。看样子这药真的非常的难喝。往日喝补药都沒这般的表情。
“说。你在里边放了什么。”青森看着樊华那一脸恶心的模样。二话不说揪着小老头的衣襟凶神恶煞的。若是樊华立马出现不适。他真能活剥了他。
小老头在他手上挣扎了一会。道:“也沒什么。就一些蛇毒之类的”
“蛇毒”青森瞪大了眼。将小老头从地上拽起。他竟然给樊华喝蛇毒看他不打折了他的手。
他欲要挥手而下。樊华拽住他的手。大影走过來将小老头从青森手中救下。又替樊华把了脉。确认沒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樊华这也太冒险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就一口吞。若是秦王在里边加点砒霜。现在怕是早就口吐白沫要丢到围水里喂鱼去了。
大影正要松口气时。樊华忽然眼睛一花。差点从床上倒下。大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青森重新将笔墨端到他跟前。
“少主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你写出來叫我们知道。”青森焦急的道。
樊华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手握住毫笔。一提起这笔。手就不停的打颤。如此抖他根本无从下笔。到了后來更是火气一上來将笔摔在地上。他捂着脑袋。喘息急促。一直不停的在冒汗。
“楞着干嘛。还不过來看啊。”青森转过头对着小老头吼道。
大影站在一侧。眼神有些玩味。他从來沒见过青森火气上來的模样。樊华这一病。青森的就耐不住了。真不知该用什么词來形容更恰当。
小老头被青森这么一吼也是吓到了。他虽然早就知道可能会诱发一些病症。但是沒想到青森会这般的生气。往日都还算和气的一个人。到了这时候就大变样了。
他赶紧提樊华看了看。虽有不适之感。可脉象摸起來却沒有那么严重。他弱弱的道:“这脉象比以前好多了啊。是不是管用了。”他强装笑容。真是怕青森给他活剥了。以前他给秦王办事不周到的秦王都是骂一顿就过了。
青森瞪着他。好多了。
“你说好多了好多了少主怎么这样了”青森音调高了许多分。门外的侍女听得都一身的寒气。
樊华看那小老头被青森吓得哆嗦。拽着青森的衣角。朝着小老头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这药是他选择喝的。跟这老头沒关系。若是医不好。死了。也是他的事情。干别人何事。
“啊”樊华轻吟一声。拽了拽青森的袖角。神色之柔。叫青森似见到了在梨花谷时那个小主子。
他转过身。坐在樊华身边。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渍。真是太心疼他了。这情况倒不如回了梨花谷。出來这么久。过得比在谷里还辛苦。
“你”青森想说他两句却看他如此虚弱又不忍下口。只得叹气。
“想着怎么心疼人。不如想着怎么保命呀。”大影站在一侧。看着两人主仆情深显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岔开话來缓解。
青森与樊华疑惑的看着他。不知此话何意。
大影双手抱剑。思绪远走。道:“纳兰堇如今已称帝。樊华与她之前也算是交好的。你们说秦王会不会放过樊华。”
“少主好歹也是大凉的二品郡王。说杀就杀。他不怕。”
大影冷笑一声。“敢逼宫者。还有何不敢做。现如今就只能赌樊华的价值。还能支撑所有权势留他一命。”
说到这。青森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当然还有他们想要的谁敢动我少主。我定叫那人此生唱尽断肠歌。棋盘无棋子。要死就一起死。”
大影打量了他。不做声。如此执念。算是好的。好歹必要时还能撑过去。他是过來人。知道到了绝境时。非常需要一种念头支撑自己。他的执念是活下去。而青森的执念是樊华活下去。
他们似乎毫不在乎外边的耳朵。就算秦王知道了也沒关系。他这么聪明的人。防也防不住。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出招到时候再想着拆招就是了。
第一百八十章
樊华所受的苦。终于得到了回报。他的中指终于有了知觉。虽不能如从前那般灵活。但也知道了痛痒。
这是何等的欣喜。樊华叫青森寻來月琴与琵琶。迫不及待的上手。可再喜悦也发说与他人來听。
只是这严冬。多了一声雅音。也叫人的心情舒畅了些。
未过几日。月城飞书。纳兰堇亲笔。特令秦王回到封地。否则将以叛国论处。只是纳兰怀仁已将至月城。哪会无功而返呢。
那亲笔信他看后不屑的抛进了围水中。只叫不再看见心烦了好。
纳兰堇如今称帝。封号乃英顺。百姓尊称是女皇。与馥国旧制相似得很。若是樊璎能继承大统。想來也是一代豪杰。
再过了几日。秦王大军已下到了月城几十里开外的地方。纳兰堇也不能坐以待毙。手上却苦于无兵可用只得看着纳兰怀仁步步逼近。
不远的珠港正打得火热。纳兰堇是不可能将珠港大军撤回來抵御秦王精兵的。也许给她的选择更小。要么将江山拱手让给李宏。要么就将这帝位送给纳兰怀仁。无论是哪方。纳兰堇都不想。
进城的那日。秦王叫人给了樊华一件华裳。八抬大轿的。将他抬进宫中。从大门直入。一直到了沾月楼前。
青森将那华裳给樊华穿上。腰间配上了红色的流苏。一身的白唯有一点的红。
纳兰怀仁的大军驻扎在月城外的小山丘上。他与樊华不过百人进宫面见纳兰堇。樊华的车舆经过市井时。帷幔被寒风吹起。百姓能从边角看到樊华的一缕金丝。这便是女皇要嫁于的人。
车舆落在沾月楼前。纳兰堇站在楼上。如同纳兰连山般俯视山河。她以前还是公主时也未想到秦王会有今天这般的胆色敢在这沾月楼前放肆。
未经帝王召见。擅离封地。已是重罪。如今横闯皇宫直逼月台更是罪上加罪。何况他还挟持了樊华。若是樊华有个好歹。樊家军沒准也会插手进來呢。局面会变得越发的不可控。
纳兰堇虽已是女皇。可穿着朴素。一身千层纱衣系黑色的腰带。还是如原來那么近人。樊华自是觉得很自在。可纳兰怀仁却不觉得。
那腰间的王玉便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了。浣月何时需要女子來坐镇
她站在沾月楼前。俯视着众人。神色似比以前更凌厉了些。兴许是经过一些磨难。整个人都少了些许的少女之气。
“堇妹好久不见。是越发的英气逼人了”秦王走到纳兰堇跟前。整个人笑起來阴阳怪气的
“拜得王兄所赐。自是应当如此。不知今日王兄未得旨意觐见。直闯我沾月楼。用意何为。”纳兰堇神色淡漠。带着敌意打量了秦王的人马。就带着这么点人进宫吗。不是说好逼宫。
看他这般毫无忌惮。纳兰堇更有些担忧了。她勇武可比起心机实在不及秦王。她看向樊华
青森扶着樊华。看样子伤情是好了许多。只是面部下陷。显得过于清瘦。龚太医呢。她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老头子的身影。却沒看到。也多半是猜到了他遭遇不测罢。
她将口中的唾沫往回咽。再怎么虚也不能低着头叫纳兰怀仁给看穿了。在她身旁的三知夫人冷着脸。眼珠子在秦王与樊华的身上來回打量着。
是长得很像樊璎了。难怪李宏如此器重。并执意叫纳兰堇下嫁于他。也不算是委屈。说起來还占了便宜。
“堇妹初登大宝。为兄自是牵肠挂肚。特前來看看堇妹。顺带将郡王给堇妹你带來了。”
纳兰怀仁一口一个堇妹。听得纳兰堇心里直发毛。却也不能在这就翻了脸。她转过身。走回沾月楼内。算是默许了纳兰怀仁也进去。
项王大摆鸿门宴。在这世间早已被用烂了。纳兰怀仁扫过一眼宴厅。还是他儿时的模样啊。金碧辉煌。
青森将樊华搀上楼。樊华腿伤未愈。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青森看他走得辛苦。不忍心。大庭广众之下一把将他横抱而起。轻放于席位间。
袍衣厚重。青森替他理好了衣袍。却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在场多是浣月人。他们是不晓得大凉的奴仆是否都这般的周全。
大影站在樊华的身后。无时不刻的盯着秦王。他早就告知了李贤月城风云突起。也不晓得他会不会來。
他在路上想方设法的想要联络上自己人。可秦王似是知晓他那般。布下天罗地网。任何的消息都透不出去。信鸽被射杀。暗号被除去。他第一次这般被人全天盯着。
宫人不停的将菜肴端至宾客面前。此宴不光有纳兰堇与纳兰怀仁。还有满朝的文武。与邻国的郡王。
樊华正打量着玉碟中的菜肴时。余光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樊华的心率加速。生怕被纳兰怀仁的洞察到了。
站在纳兰堇身侧的是鹿化。
鹿化是早就料到了今日此时吗。专门找上了纳兰堇。等候着他们。
樊华不安的回过头去看大影。大影从容的站在一侧。他难道也早就知道了么。为何不告诉他呢。
“今日秦王虽是不请自來。可好歹是客。好吃好喝的自然少不了。”
“自然來者是客。本王当敬堇妹一杯。”秦王举起金樽。欲要饮尽。
三知夫人站在一侧。冷眼道:“如今女皇陛下已是天子。秦王在下。君臣之礼不可逾越。一口一个堇妹。是无视天威”三知夫人三言两语就将话点到了重点上。
在场多数人都不大喜欢她。因为她这人看得太透。话说得太直。能一针见血。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我与堇妹是异母兄妹。一家人。何必见外呢。”秦王将金樽放下。看來他们是有意的施压。这种时候能如何呢。
太过仁慈。任人鱼肉。唯有心狠方能夺得王位。一统霸业。
纳兰堇也冷下脸來。手中的金樽也压到了案上。
“三知夫人话说至此。你也不是傻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走。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走”纳兰堇眯了眯眼。杀气迸发。
纳兰堇一将话给说破了。纳兰怀仁低下头來。再抬起头时。不再是那副祥和的面孔。一股狰狞与贪婪从他的脸上流露。这般的模样。更是叫纳兰堇铁了心要坐稳这皇位。
“纳兰堇”纳兰怀仁从席间踱步而出。看人的眼神如同刚从沙场上爬回來一般的血淋。“本王也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把王位交出了。要么你就陪纳兰连山下、黄、泉。”
虽是兄妹。可情感却沒那么的深厚。这也是浣月暴政的弊端。只要太子位确认。或是皇位有主。其他亲王就必须离开月城前往封地。
秦王自小被发配到浣月极北的封地去。到了寒冬漫天飞雪。但最冷的还是他的心。他的父皇竟在纳兰连山还未登基。甚至沒有太子之时就将她逐去了封地。
呵
他何错之有。他到现在都不曾知晓。
他与宫中的金丝雀不同。虽出身名贵。血虽同流。可他们永远不会是一类的人。他们也终将无法理解他在那寒冬中多么期盼一丝的温暖。
可惜。沒人告诉他如何才能更暖。他觉得那金碧辉煌的沾月楼才是最佳的地方。也许坐上那金灿灿的皇位。他就不会再那么冷了。
“女子。本是弱者。为男人而活。生儿育女才是正事。你的夫君就在这。你可以带着他走。不管你们去哪。本王都不会难为你们。只要你将皇位给我”
秦王一开口。樊华就听出了那话语中的不对劲。儿时是何等的遭罪了才能有这错误的观念呢。再说了他们也并未成亲。当不算是夫妻。
“啪”纳兰堇一掌拍在龙案上。
“纳兰怀仁。你莫要在这放肆。”纳兰堇怒气冲天的吼道。
“我是你兄长。当算是你放肆在先。”
“來人。拿下。”纳兰堇被他气得被迫将禁卫军召进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年少时上尚不理解李宏的做法。如今算是懂了。斩草不除根。就是为自己留下后患。纳兰连山待他们都算好了。为何还执意要这皇位呢。
纳兰怀仁拔出腰间利剑。周遭的将士也都齐刷刷的拔剑相待。一时间沾月楼内挤满了人。在场的大臣无不惊慌。也站起了身。唯有樊华端着酒樽在那悠哉看戏。
“纳兰怀仁。你已是谋逆之罪。还想罪上加罪吗”
“呵是么。”纳兰怀仁打量着自己的利剑。黑色的剑鞘被他无情的丢在地上。一声笑有些痞。有些冷。
所有大臣看着纳兰堇。忽然一老头从人群中站出來。道:“公主。你就让位于秦王罢。”
樊华看着那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一口酒从嘴里喷到地上。青森给他擦了擦。他是沒想到了。这局势就跟那黑白棋似的。一面一面的翻。
现在这大臣都一边倒了。合着之前说的臣服于纳兰堇是做出來的样子啊。樊华心中一阵惊呼。看不出來这些老东西的演技了得嘛。
“恳请公主让位秦王。”那老头子一把跪下。对着主位的纳兰堇狠狠的磕了个头。
“恳请公主让位秦王。”
一时间。所有大臣都朝着纳兰堇跪下了。三知妇人也沒料想到会如此。说好的忠心。却变成了这番的局面。
但秦王对此似乎好不诧异。看來他是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纳兰堇提着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看着那群滚在地上的老不死们。她蹲下身子。冰凉的手捏住那带头造反的老头子的脸。
“为什么。”纳兰堇捏住他的脸问道。
她登基之前他们不服就算了。如今她已称帝。有了封号。甚至圣旨也确认了纳兰连山的亲笔。他们在此之前的臣服。都是做给她看的吗
“为了他们的老命。”纳兰怀仁看着他们漠然道。他们活得久了。早已不期待什么轰轰烈烈了。只叫保住这条老命。他们就知足了。他在动身之前。他早就让人一一联络了朝内重臣。不论是谁登基。都会是如此的结果。
“呵”纳兰堇轻笑一声。站起身來。看着他们。道:“你们以为你们投靠秦王就能继续坐享荣华吗。做你们的白日梦去罢。就是因为你们这群蛀心虫。浣月才会岌岌可危。他要是坐上了龙椅你们觉得你们逃得掉吗”
纳兰怀仁看着纳兰堇孤立无援的模样。她很清醒。可沒用的。他确实打算登基之后将这群老不死的给换了。毕竟皇位要想坐得久。可不是靠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将他们也一齐拿下。”纳兰堇看着禁卫军杵在原地不动。又喝令一声。
纳兰怀仁忽然笑出了声。道:“堇妹儿啊堇妹儿。你是个带军打仗的料。可当皇帝嘛你连纳兰连山都不如。”他看向禁卫军。眼中带着不屑。“你们若是今日将本王擒了去。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了。”
亲人永远是军队的软肋。禁卫军再精悍。也难逃于此。他的好妹妹。真是把他想得太君子了。
“无耻小人。”纳兰堇怒骂道。
说着。从皇位的侧手边拔出王剑。就要与他厮杀。
“叮”一声撞击声。王剑被打落在地。一个身影从一侧闪出直接将纳兰堇的细腕擒在手中。
樊华瞪大了眼。事情又再次反转了。
鹿化擒住纳兰堇。将她的手死死的抵在她的身后。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他不是要救樊华么。为何要对自己出手。
“鹿化”纳兰堇转过头唤道。
“对不住了。”鹿化漠然道。
纳兰怀仁也显得有些错愕。这不是他的人。也不是纳兰堇的人。那是谁。同时疑惑的。不止秦王一人。樊华与青森也略显疑惑。这是战术吗。
“啊呀。今天人挺多的啊。”一名穿着锦衣的男子从龙椅后的屏风处走出。手中轻摇着纸扇。虽是寒冬不显时宜。可还是俊逸得很。
“李贤。”青森低声惊叹道。
李贤穿着圆领胡衣站在龙椅前。纸扇挑了挑龙案上的奏折。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的笑意。他提起衣摆。坐到了龙椅上。刹那。阁楼内寂静无声。
“好了。你们不用再争了。如今。这皇位归本王了”此话一出一片渲染。座下大臣无一服气的。
“李贤。你想干什么。”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竟然被李贤给算计了。不是纳兰怀仁。不是各王。竟是外邦人坐上了这龙椅。她不服气的想要挣脱。只是鹿化抓得紧。沒叫她挣脱开。
“自然是称王了。”
纳兰怀仁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称王。本王在此。有你什么事。给我拿下。”一声号令。禁卫军转了个头
“唰”
座下大臣耳闻风声。忽然身边有人倒了下來。殷红的血开始不停外冒。禁卫军收了刀。又重归旧位。
纳兰怀仁愣了会。脚下的人是他带來的亲信。禁卫军为什么他蹙着眉陷入了沉思与惶恐中。这与他计划的不一样。
“别想了。这都是本王的人你个小小秦王。老子经历过九子夺嫡。就你也敢在我面前显摆这点小计谋。”李贤冷笑一声。他不敢说他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善于心计的。可在纳兰怀仁面前他可是非常自信的。
樊华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人。这做法跟他屠了慕家下人一般。倒是叫他勾起了脑子里的记忆。
沒过多久。秦王带來的百号人就这么死了。比起纳兰堇。他更危险。现在他才是孤立无援。
“如果你带着大军冲进來。沒准这位置就是你的了。可惜啊。你竟然还天真的不想杀纳兰堇。帝王。最忌讳优柔寡断。你已经输了。纳兰怀仁。”李贤侧卧在龙椅上。折扇半掩着面。露出那双似凤似桃的眼。
“你如何”纳兰怀仁有些慌了。他脚边的这群老不死根本就保护不了他。而且随时可能倒向李贤那边。
“如何布下这局的。你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嘛大影。”李贤低声唤來大影。大影一个蜻蜓点水落在了纳兰怀仁的身后。一切行云流水。
纳兰怀仁转过身去。看见大影已举起了利剑。他后退了一步。不巧被地上的尸骸绊倒在地。带绒的披风被鲜血染红。双手浸在冰冷的血水中。心中只剩下恐惧。
“不不”纳兰怀仁此刻已不知要说何了。惊恐的看着大影不断逼近。
“呼”一阵风声。该死的已死。大影收了刀。站到李贤的身侧。
纳兰怀仁的尸身死不瞑目。身下流出的热血与之前的血泊汇到一齐。渐渐的扩到外边。渗进木板里。
樊华站起身。远离了血泊。可惜衣角还是不小心扫到了尸骸上。染了点血。看着似冬日的红梅。
“还有谁。要反对。”李贤坐直了身子。眼睛随着话语不停的变换。就是叫他们这群人都晓得。跟他作对。都沒活路。
“老夫乃两朝老臣。纵是不能看着你这不男不女的外邦人坐上龙椅。”忽然。一个老头从人群中站了出來。
纳兰堇知道他。是与龚太医走得有些近。能与龚太医走得近的总是有些骨头的。纳兰堇很担忧他。虽然之前他也在帮着纳兰怀仁。
“别。”纳兰堇方喊出一字。那老头已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不忍的转过脸去。
樊华是见惯了腥风血雨。只是这次实在是太壮烈了。李贤一个眼神就死一个人。他真不知道他以前哪來的胆子。敢在李贤面前造次。
“把玉玺交出來。本王就饶了纳兰一族。你可愿。”李贤笑着问道纳兰堇。
纳兰堇撇过头去。不想看他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可那声音还是一直吵着她脑缝里钻。
“怎么。不乐意。”李贤的面孔渐渐的变得难看起來。
樊华看着他的脸色。疾步走到纳兰堇的跟前。将纳兰堇的脸掰过來。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再轻微摇摇头。他现在不能话语。只求她能理解。如果不想血染山河。还是按照李贤说得做好。
纳兰堇看着他的眸子。他的眉宇。她不想承认她已经失败了。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手段守护浣月。纳兰连山终是看错了她。
“玉玺再楼上”过了片刻。纳兰堇缓缓的道。
如此。李贤才眉开眼笑。叫二影去楼上寻來玉玺。他找玉玺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销毁。从此。这个国度便不再叫浣月了。呵。他要为此明明。他要站在与李宏平等的位置与他一较高下。
“松开罢”李贤将折扇合上。打量着樊华。消瘦了些。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來”他对着樊华招招手。分开这么些时日。倒是怪想的。
樊华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模样看着可怜极了。大影在李贤耳旁咕哝了几句。李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也不说些什么了。他就说今日樊华为何如此安静。往日都会在旁边吆喝两声的。
“赐座。”他道了一句。禁卫军将一把太师椅搬到李贤的身边。叫樊华坐在那。樊华看了看那禁卫军。似有些面熟啊~原來是影卫。
那么这一切也不难解释了。李贤有可能是让影卫替换成了禁卫军。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可皇宫守卫森严。不知他们是如何进來的
李贤将折扇轻叩掌心。等待着二影将玉玺寻來。期间。他一直不停的打量着纳兰堇与那位三知夫人。
与此同时。浣月如同一潭死水被投入了几枚石子般起了涟漪。各个地方的亲王都死了沒错。是李贤干的。不光是亲王。只要是纳兰氏族直系血脉。除女子外。无一幸免。便是襁褓中的孩儿都无法逃脱。
李贤在想斩草不除根。是否不大妙。若是那些旁系看不下了造反怎么办。果然还是得找个机会杀了才是。
二影从楼上下來。将一个包袱放在李贤的跟前。李贤一个眼神。二影将包袱拆开。是手掌大的玉玺。在光照下显得通透。
李贤端详一会。确认是真玉玺后。才放了话饶过了在座的人。
“你们可以回去了”
就在纳兰堇看着李贤已拿到了玉玺时。突发奇想。现如今纳兰怀仁已逝。那他的精兵就无人管理了。她可以趁着这时候
“无谓的挣扎只会叫你死得更快。”李贤看着她忽然道了一句。
纳兰堇看着李贤。似乎他知道了她的想法。可世间沒有读心术。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想到此才松了口气。
“送公主回新月轩。”李贤对二影吩咐了一句。
他计划绝对不允许一点差池。他要的就要到手了。他渴望的近在咫尺。李贤看了看窗外。似乎胸腔里的气息都清新了不少。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众人散后。唯有樊华留了下來。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满地的尸骸。也许死了那么多人。李贤也终于能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卿的嗓子不能言语了。”李贤问道。
樊华顿首。沾月楼如此的宁静真叫李贤不大适应。他更喜欢樊华同他说上两句才好。
李贤捧着樊华的脸。轻叹一声。“本王自会叫人來替你看看嗓子的。若是不能开口。真是叫人惋惜了。”
大影看了看樊华。想起那日喝毒。真是叫人虚惊。他给了那些影卫眼色。叫他们把这沾月楼全都给清理好了。一股血腥味。再不擦掉怕是一年半载都能嗅见。
樊华轻拽青森的衣角。给了他个眼色。再看看李贤。青森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青森拍拍他的手。叫他安心。他想传达的。他自会传达给他人。他问道李贤。“王爷。我家少主想问”
“想问本王如何做到的。”李贤回过头。将青森的后半句话给说了出來。
“正是。”
“大影早就传话本王。你们还未到月城时。本王早已在此布下了局。一切就等着纳兰怀仁开始罢了。”
“可王爷你沒军力。不怕纳兰怀仁率军入宫。”青森又问。
折扇掩面。李贤在那扇后笑了出來。锦衣上的暗纹随他行走而发出淡光。“他若是带兵进宫。本王也还有他法。不过就是难了些。可谁叫他如此自傲。正好找了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本王觉得。还是叫鹿化说与你们听最好了。”
李贤给了鹿化一个眼色。鹿化也将樊华主仆给请去了别处。
鹿化带着樊华出了沾月楼。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却到了新月轩。樊华不解。可鹿化坚持着将他们领进了纳兰堇的阁楼。
“啪啦”他们方要进门。却瞧见纳兰堇正怒不可遏的摔着什么瓶瓶罐罐。这一下正好砸到了樊华的脚边。
樊华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碎成渣的瓷器。叩了叩门。纳兰堇回过头來才瞧见樊华主仆。
“你们來这作甚。我不欢迎你们。”纳兰堇坐在椅子上。只留给樊华一个侧脸。方才他竟然不帮她。
樊华看着满地碎片。着实难找一个落脚的地。他提起衣角。小心翼翼的走进去。鹿化站在门外始终不敢进去。看纳兰堇那模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进來。”樊华转过头去看鹿化。只见他靠在门边。头发丝都沒干飘进去房内。
“啪”纳兰堇抄起桌上的玉杯一把丢过去。鹿化躲到了外边。玉杯碰在门板上碎得七零八落。
“你有脸进來”纳兰堇吼道。
樊华看她火气如此之大。给她倒了杯水。拍拍她。以示宽心。
“别气了。气死了也沒用。”青森漠然道。
“就是”鹿化站在门外接过话。“谁叫你让他进宫的”
这么一说。纳兰堇的火气更大了。转过头。冷笑一声。道:“呵。若不是他有难。我怎么可能会放李贤进宫呢”他指着樊华道。
樊华指着自己。显然很诧异这一说法。青森替他问道:“关少主何事。”
鹿化在外边蹙着眉。显得很无辜。他弱弱的道:“大影在你们被秦王带走之前就将情况回报给李贤了你们來之前李贤就到了。然后我就找到他叫他帮一把可是他”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他叫我替他控制纳兰堇。不然不然就飞鸽传书回大凉。杀了樊城”
樊华的心咯噔一下。提到这小家伙。他放在梨谷。也不知李贤如何找到的。慕红绫他开始紧张起來。莫不是从慕红绫问出了一些。
“就为了一个孩子你可知江山落到他手里会如何。到时候血流成河。尸骸遍野。是你我能担当得起的吗”纳兰堇拍着桌子质问他。
“可是我不做。还会有其他的影卫。李贤进宫的时候。影卫早已潜伏进來了。只要有必要。整个沾月楼的人都沒法逃脱。结果都会是一个样子。”鹿化辩解道。
可纳兰堇还在怒火中烧。如何听得进他的话。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借口。都是用來哄骗她的。
“可你早就知道了李贤的阴谋。你却不告诉我。还是你的错。”纳兰堇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鹿化的身上。却沒有正视自己的原因。樊华很想开口劝解她。可沒法发声。非常的不方便。
鹿化的火气开始也有些上來了。站在门外双手一摆。问道:“难道你有办法救下小少爷吗。你有办法救下少主吗我猜你沒有。你与纳兰连山沒有经历过夺嫡之争你们永远都沒法理解李氏兄弟的计策有多高深。”
“谁在乎”
鹿化翻了个白眼。四下张望。无人。走进房内。将门窗关紧。扯了一张椅子摆在纳兰堇的跟前。他表情严肃。嗓子有些干。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好半天才道出了一句惊为天人话來。
“你是公主。纳兰连山宠你。沒叫你受过委屈。可是李氏兄弟不一样。他们兄弟的战火早就烧到了天涯海角去。他们受的苦你们沒法想的。同样。他们的心狠程度。已经超过了你所想的
李婉是李宏叫人杀的”鹿化磕巴着将这话给说出來了。在场所有人不禁一愣。
李婉是李宏杀的。
樊华的表情凝在了那一刻。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他虽然也想过要杀掉慕忠诚。可是那也是因为感情不深。李婉与李宏从小相识。感情深厚。李宏竟然会下手杀了李婉。他绝不相信。再说了。若是李贤杀了李婉。他尚且相信。只是李宏也不是凶狠之人。何至于此。
他呆傻的看着鹿化将话一股脑的说出來。鹿化知道他们都沒法相信。又继续道:“李贤告诉我的
他本來也想下手的。只是李宏的人时机拿捏得更好。一箭毙命。李贤盯着浣月已经很久了。可李宏也一样的。他们被同一个妃子带大。想什么都如此相似。如果不是李宏负气将李贤贬至玉泉关。李贤根本就沒机会会到月城來。
我这么说。你们知晓了么。”
鹿化看着他们。他该说的都说了。李贤既然能说给他。就意为着他势在必得。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了。
“不管是秦王逼宫。还是余氏造反。或是李宏出军。李贤都是不计代价的拿下浣月的。秦王放在城外驻扎的精兵。他已经派人过去了。只要不服从。影卫会一个个的杀掉。”鹿化继续道。
“秦王的精兵少说也有十万。影卫最多也就千名。他怎么摆平”青森不可置信的问道。李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就是想叫世人都畏惧他。
鹿化无比清楚李贤的手段。他能把影卫治得服服帖帖的。区区军队又算什么。“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几个重要的人要挟一番。正常都会服软的如果实在不从。李贤就会杀掉他们。然后一级一级的往下的杀。直到杀到普通的将士。就算他们打算反抗。影卫至少能以一敌十。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沒有。”
鹿化将局势说了大半。他知晓李贤只是对他说了冰山一角。意在樊华与纳兰堇。是想叫他们乖乖的听他的话。莫要杀出來捣乱。不然。一块给杀了。
“那事后呢。少主该如何。是回大凉。还是在浣月。樊城也还在大凉。我们总不得将小少爷丢在那受李宏摆布。”青森问道。
这问題也实在是一针见血。大伙跟着一起头疼起來。纳兰堇自是不用说了。只要不给李贤添乱去到哪都一样。只是樊华。实在过于特殊。他身后还有樊家军。更多的是馥国的子民。
“李贤沒跟我说。不过少主应该还有用。他不会轻易弃子的。”
鹿化说完这些话。纳兰堇总算是冷静下來了。这一切完全不能怪他人了。只能怪她沒点手段。沒长心眼。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真是愧对了纳兰连山对她的厚望。
如果她能得到兵权。大凉那边根本就不是问題。可是她还沒來得及操控局面。就已至此
正在他们沉默时。管事太监提着拂尘急匆匆就闯进來了。他跪在地上。指着外边。气喘吁吁的道:“大公主大大公主她自尽了。”
“什么”纳兰堇拍桌而起。提着裙摆直奔纳兰初所在牡丹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纳兰堇红着眼跑到了牡丹阁。却只看到房梁上悬着的那条白绫。她看到宫人端正的站在一侧。白衣素缟。牡丹阁正中央摆着一张罗汉椅。纳兰初就躺在上边。沒了声息。
“阿姊。”纳兰堇凑上前去。轻声唤道
她蹲在地上。手握住纳兰堇冰凉的手。她的面真白。手也好凉纳兰堇红着眼看着纳兰初的尸身。
纳兰初年长她七岁。比纳兰连山还大。可心比天高。喜爱华贵之物。至此都未嫁出去。她是亲眼看着他们这群小的长大。他们沒了母妃。可纳兰初待他们很好。
纳兰堇看着她的兄弟姊妹一一离去。心中悲凉万分。一直绷着的神经再也架不住这些。跪倒在地伏在纳兰初的尸身上痛哭起來。
“都是我都怪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夜。西风卷雪。青霜攀结。耳畔闻丝竹之声。纳兰堇辗转反侧。无论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
她起身。披上一件带绒披风。一身的雪白像极了丧服。她轻手推开门。大雪顺着缝涌入。她站在风雪中。听到了不远处的凄凄琴声。
她寻音而去。看见樊华正坐在石栏边双眸半垂。细长的指抚着琴弦。一把纸伞打在他头上。是青森默默无闻的替他撑着。
纳兰堇走向他。随她坐在雪地中。那寒冷将她冻得一个机灵。琴声哀怨。凄凉。时而快。时而慢。像极了她的内心。
樊华的琴声愈发的快。愈发的紧。听得纳兰堇呼吸都提了起來。她忽然抓住樊华的手。顿了顿。看向他。轻声道:“别弹了别弹了”
“嗯。”樊华转过头看向她。这曲不是挺好听的么。配这景。配这时。再配这事。浑然天成。
纳兰堇握着他冰凉的手。像极了纳兰初那温度。她红了眼。呛着声道:“我随你走别叫我再回來了。我不敢看”说着。开始呜咽起來。
樊华将她搂在怀里。觉得怀中似多了一只受伤的鸟儿。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一定很伤心。不然如何会哭。他从开始就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失去再多他也不怕。可渐渐知晓了人间的冷暖。他会惶恐。害怕他会变得与他不屑的那群人一样为了俗事而痛苦。
他曾以为与李贤一样残忍。无情。屠尽一切。就能避免一切。现在看來。只要是人。都免不了患得患失。
翌日。樊华去拜见了李贤。沾月楼早已人去楼空。唯有李贤一人坐在偌大的殿内。他已鸠占鹊巢
青森站在他的身边。两人似乎有些显得紧张了。也不知为何。李贤的眼睛是愈发的锐利。俯视着他们。只叫他们不敢抬起头來。
“你们要回去。”李贤好半天才道出这句话來。
“少主说。想回去看看小少爷。顺带路上去看看卓赫县主。”青森替他答道。
“嗯~”李贤折扇轻叩掌心。玩味的看着他。却也不多说什么了。“去罢。珠港现在打得不开交。路上小心。”
“对了。纳兰堇也要跟着去”
李贤一挑眉。轻巧的说道:“由她去。她算你的夫人。好生照顾着。”
樊华顿首。算是答应了下來。托着厚重的袍衣离开了沾月楼。纳兰堇撑着白梅伞站在楼外。见他出來就替他撑着。
“如何。”她不安的问道。
“李贤得到了他想要的。不会为难你的。”青森答道。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李贤站在沾月楼上。神情冰冷。他的眉宇间逐渐凝上了霜雪。可依旧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提起手中的包袱。从容的打开。一颗无暇肃穆的玉玺印在他的眼底。他将手伸出阁楼外。五指打开
那微黄的玉玺碎成了几瓣。楼下的青砖被玉玺砸出了一个洞。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楼内。
一辆马车载着四人。摇晃的从月城离去。后轮刚出城。皇榜就贴出了告示。
旧王已逝。新王立政。国号变更。寒迎伏立。玄月已过。赤阳当立。新王登基。税减三成。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皇榜贴了不算。李贤又叫人将金箔贴在纸上。写下了这些话。让车队顺着月城绕了一圈。满城飘的是白的雪。飞的是金的纸。
甚至未过几日。新玉玺。新龙椅。什么都是新的。李贤拥有了全新的东西。李贤上位。百姓是又爱又恨。恨他个外邦人插手他浣月的事情。还将浣月的名给改成了赤阳。又爱他豪爽减赋。
“你拿着这个。去把珠港的叛军给平定了。若是让本王。哦不。朕听到余氏的一点动静。你就自刎谢罪罢。”李贤将新铸的王剑丢给大影。一脸笑意的模样看得一屋子的影卫汗毛直立。
“是”
李贤转过身。眼神变得凌厉起來。他要结束了余氏的闹剧。现在是他主场了。所有的兵力。他都要集合在攻打李宏的兵上。不计代价。势必直取京都。
过了十日。樊华抵达了珠港。明明飞着雪。可是眼里都是一片灰。分不清眼前的是灰烬。还是寒雪。
樊华用手接住一片灰雪。轻叹一声。抬头一望。满眼的难民。他能嗅到海边吹來的大风。夹杂着鱼腥味。血腥味游移其间。
“情况真是太严重了”纳兰堇用丝帕捂着口鼻。生怕灰烬被吸进了鼻子内。况且这气味真是不大好闻。
“我们快走。这不大安全。”青森提着剑警觉的道。
樊华随着青森走在珠港城内。他不能想到这曾是浣月最大的港口。往日的繁华一去不返。难民随处可见。
他小心翼翼的走在城内。脚下尽是被烧毁的木头。有些已成了焦炭。有些火星还在寒冬中挣扎叫嚣。
樊华走过一片废墟。他能看见一只从废墟中伸出的手。已无了挣扎。笔直的伸向天空。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已死。手中尽是灰烬与积雪。
“李贤会阻止战乱吗。”纳兰堇看着那些可怜的难民们。该算是她与纳兰连山的过错。是他们的愚蠢与优柔寡断导致了生灵涂炭。
青森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会啊。他会阻止那些想要阻止他一统天下的人。比如余氏但是与各国开战。或早或晚。横竖都是一刀。”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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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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