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紫丘长歌 作者:檀盏
第7节
白祯走的很平稳,一步一步地就像是打着压抑的节拍。自从坐骑落在了无心谷外之后,她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韩芯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竟然觉察出一点落寞,好想上前去跟她说会话啊。可是,该说什么呢?
白葭随手折了一枝树枝在手里翻来覆去的乱晃,琅月回过头道:“可不可以,请姑娘好好走路啊。”
琅月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早就觉得这几人不对劲,不然这一路上诡异的气氛是什么鬼?见着白葭随手乱掐花折草的她心里莫名的烦躁,“前面都是门口了,听说鬼医前辈最讨厌的就是吵闹。”
那个臭老头!白葭想到这里她就生气,要不是扶笙她怎么可能被白祯束缚在身体里?想着就越发不敬起来,动作甩的更加大,甚至故意将一路上的花草连根拔起,故意摔打在琅月面前挑衅,一副谁敢惹我的表情冲着琅月翻了个白眼。
琅月气不过却被师兄伸手挡住了,继而便听到一阵鸦叫,一股密密麻麻的黑色突然从远方游移了过来,白葭反应过来已经被乌鸦包围,连连求饶的时候,围墙里才传来一阵文弱清澈的声音:“我的药草也是你配碰的?没规矩。”话音刚落,地上恹恹地花草又重新回到了土地上,用力汲取着土层之下的养分,不一会便恢复了生气。
“师傅,我们今日冒昧打扰,实是有事相求。”
鬼医淡淡地笑挂上唇边,“原来是那丫头出来了,怪不得你的东西这几日一点也不安分。”
白祯等人只觉身上一冷,一股奇异的味道笼罩着全身,眼前蓦地出现一条路,鬼医盘腿坐在亭子中央,用药杵仔细地捣着药草,胡晶晶正欲说话却被白祯拦了下来,过了良久,鬼医才慢慢抬起头笑道:“还是徒弟最懂师傅。”说着从手心变出一个装着所剩无几的光星的小珠子,默默念了一句咒语,那些光星统统都回到了白祯的身上。
众人正看得疑惑,只见鬼医将白葭从远处拖了过来,两辆审视之后,手指一动将白祯体内的光星从白葭瞳孔里也过了一遍,白葭只觉眼中记忆里多出了一副莲花开落的景象,冥冥之间心底变得柔软起来。
白葭仿佛意识到鬼医做了什么,惊讶地看向白祯。
鬼医笑呵呵地说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应该的,应该的。”
琅迈对鬼医和白祯白葭的作为并不在意,见状便拿出自己的玉牌,恭敬地说道:“晚辈今日前来,正是想求前辈的阴阳盅一用。还请前辈割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除了垂下头的琅迈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看到鬼医突然收紧了笑意,一张脸瞬间抽搐了一下,既然整张脸都黑沉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琅迈道:“你们要那个干嘛?”
琅迈仍旧毕恭毕敬地将事情的缘由解释了一遍,鬼医听完便道:“无稽之谈,焦冥根本无药可救。你们走吧。”
琅迈还欲再求,琅月连忙示意他别说话,上前行了一个礼道:“晚辈琅月,奉家师之命下山求得焦冥的救赎之法,若是前辈有破解之法,还请前辈不吝赐教。如果前辈的确无法,还请前辈恕打扰之罪。”
韩芯心里惦念着云阵,见鬼医似乎真的没办法,还是有些不甘心道:“前辈,就借用一下,很快就还给您的。”
鬼医顿时怒了,拍手间整个人随着周遭的场景都消失了踪迹,众人反应过来便发觉他们身处一片荒野之中,偶尔蹿出来几只老鼠,肥嘟嘟的爬过长满蓬蒿的坟冢里。天上的云层厚厚的,几乎没有星星,诡谲的气氛迅速蹿上心头。
“这是哪里?”古良春终于开口问道,因为他感觉到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是魇的味道,和幻魇一模一样的味道,他太熟悉了。
白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发颤道:“这是无心谷的下面,没想到师傅将那些死去的人的尸骨都埋在了这里。”?
☆、红衣女
? 鬼魇,会吸阳气的吧?
古良春和琅迈听完琅月强装镇定地解释完无心谷下的鬼魇之后,脑袋里不由自主闪出这一句话,古良春结巴了一下,靠近琅迈的后背,朝着白祯问道:“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白姑娘,我们可都是抱着一个目的来这里的,你们不会不管我们吧?”
听着古良春的傻话,胡晶晶不由地嘲笑道:“谁说只有你们人才有阳气的?鬼也不尽然只有吸阳气的鬼!自取多福吧你,胆小鬼。”
其实也怨不得他胆小啊,古良春腹诽着看看周围,这么多人分明他最弱,要是不小心挂了也没有人心疼,他不怕才怪。想了想古良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悄悄翻了翻衣服夹层里的口袋,摸到一个硬硬的生冷的罐子之后,默默退到了一旁嘴里叽里咕噜一阵,竟然化成青烟钻进了小罐子,紧接着扯着琅迈的裤腿蹦上了他的剑囊里。
“琅迈你先带着我躲躲,不然我肯定拖累你们的。”古良春的声音从剑囊里冒了出来,“这个无极罐只能容纳一个人,我就不客气啦!”
琅月蹙着眉头叹了口气,这个古师叔总是这样,不管那次任务都是一副独善其身的样子。但是再怎么说,古良春的法力的确很差,他倒是也有自知之明。真不明白,当初掌门是为什么要收这个外人做弟子,还传给他那么多法宝。
云离子是已经连任五百年的华清山掌门,其名下三大弟子分别是良念、良泰、良秦;而古良春是云离子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唯一的俗家弟子。琅迈是良念的大弟子,琅月是良泰唯一的弟子,岁擅长奇门遁甲,苗疆蛊毒和阴阳风水。
良泰一直很疼爱这个女弟子,亲传了许多秘术,她自己也争气,不禁样样精通,而且自小浸泡药草早已百毒不侵。她一女子都不曾吓破胆,古良春作为师长却屡次露怯,投机取巧就让她心里有疙瘩,言语间也多有不尊重。
“真丢人。”
琅迈听到琅月低声的抱怨竟然没有责怪,暗中看了看剑囊本想催众人快点找到出口,抬起头已经看到白祯往北,韩芯和白葭往南,只有胡晶晶还站在原地看好戏似的站着,“你们聊够了没?”
琅月微微脸红,看了一眼胡晶晶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胡晶晶撇过头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道:“我家小主人说不放心你们,让我盯着不行啊!”
“你别耍花招!”琅迈最讨厌妖,胡晶晶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他忍不住拔出了剑刺向了她细白的脖子一侧。
胡晶晶轻轻一笑,用手指弹开琅迈的剑,顺手搂着琅月的肩膀笑道:“又来,这都多少次了!真看我不顺眼等完事,我们单挑啊,吓唬谁呢?你说是不是啊,小美女。”
琅月嫌弃地推开胡晶晶的手,感觉身上像是沾了狐狸毛似的浑身痒痒不舒服。
琅迈这边朝着东西两侧出发,四队人马其实都是互相看得见的,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彼此互派了人手。白祯盯着韩芯那边,白葭跟着韩芯似乎在嘟囔什么,韩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额前的碎发因为出汗微微粘在了前额,目光不停地四处打探,认真的模样让她心疼又陌生。
白祯微微叹了口气,只觉身后一阵阴凉反手过去,便将鬼魅打散,唔哑的声音随着一股腐臭在四周传递,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坟冢之地本就阴气极盛。琅月说得对,这个地方待的久了,对人的伤害最大,轻则减寿,重则丧命。
不知道为什么,白祯总觉得让韩芯看着白葭是个错误的决定,为啥白葭仿佛是虎视眈眈地看着韩芯,难道是她看错了?那时候鬼医对她和白葭做了什么,他们彼此都一清二楚,说不定白葭真的会感应到她最初对韩芯的那种爱顾。可是,不对啊,明明是她们家的阿芯,为什么在魔殿救她是白葭,现在保护她的还是白葭?
韩芯一面清理鬼魇,一面偷偷盯着白祯那边的情况,看不清她的表情,白葭跟在她的身后一面指这里一面又喊那里,自己动也不动。韩芯越往里走,越觉得危险的气息越近,呼吸也慢慢变得有些不畅,从一开始的平常竟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一行人一路斩杀阴鬼符咒,慢慢逼近一个六边形的层叠棺木似的建筑,两边的莲花柱子上是两只青翠的蟾蜍,后面的壁画是看不懂的梵文,隐约刻着什么符咒和暗纹,白葭好奇地上前摸了一下,只觉眼前一道金光,硬生生被弹出几十米,扶着被摔得酸痛的屁股哎呦地站起来,不由抱怨道:“为什么每次挨打的人都是我啊?”
白祯上前细细查看壁画,只见上面的画面竟然流动起来,展现出一段雪山之巅的故事。
“囡卿,我即使将你变成鬼魇,也定要保你性命。不过是用我三生魂魄罢了,值得。”扶笙说罢给这女子喂入一颗丹药,慢慢将女子抱入怀中,仿佛要立时融为一体,半晌孟囡卿突然睁开眼睛眸光血红,冒出一丝诡异,与此同时扶笙的身体却消散在了雪山之巅,随着风吹去。
扶笙魂飞魄散之后,孟囡卿诡异一笑,突然便像是入魔般脖颈之上生出一朵黑色的彼岸花。
韩芯被孟囡卿最后的一抹笑意,骇的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靠向了白祯,白祯暗暗捏了捏韩芯的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子应该是师傅很久之前深爱的那名女子。‘她的名字叫孟囡卿,穿着红衣最好看。’师傅只提过这么一句。”
为什么他们的故事会出现在这里?白祯细细想着便看到琅月慢慢靠近棺木,正在伸手摩挲了那棺木上的花纹,阻止的话未出口便听到一声巨响,棺木向八方轰然炸开,显现在眼前的景象吓得跌落在地的琅月颤抖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幸而胡晶晶反应快将琅月拉了回来。
韩芯吓得紧紧地抱住白祯的手臂,惊骇地说:“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推荐~孟囡卿和扶笙这两个角色是从基友的古言文里友情借过来用的~~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卿覆山河》。?
☆、阴阳盅
? 你见过长在火里的彼岸花吗?就像是奈何桥边的最凄美的花朵燃烧在爱人的目光里,那眼角眉梢解释热烈的怨,明明是浴火却让人心里有难以言喻的阴鸷。
眼前就像是存在一个无形的笼子,里面的红衣女子黑发飞扬,眉眼如炬,一颦一笑无尽的妩媚英气,可是这穷尽的魅惑里却暗藏着杀机,不一会琅月的脸色便渐渐有些不对劲。
琅迈扶住琅月,扭过头不无心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傻子,你看不出来吗?这个女人就是鬼医养的鬼魇,正在吸食这里所有人的元气啊!”胡晶晶轻哼一声,抱着手臂走到前面将白葭挤到后面,白了眼琅迈有些不关己事的笑道。
韩芯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什么,猛地抓住白祯的手腕惊讶道:“难道鬼医是想将我们关在这里,让这个女人吃掉?”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怎么可能像只待宰的羔羊等着耗尽命力?
白祯只觉腕上一松,在抬眼便看到韩芯不顾一切地朝着孟囡卿冲了过去,连忙伸长手将这个冲动的家伙揪了回来,惹得韩芯满嘴抱怨,还要冲出去:“你干嘛?我要杀了她!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谁说要死在这里了?白祯心里淡淡地盘算着边听另一边琅月整个人软了下去,琅迈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血,心里不由地急了刹那,手掌背到身后目光却投向远处的壁画。
“你是师傅最爱的人,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吧?”白祯静静地走进孟囡卿,伸出手抚向这个陌生的脸庞,“孟囡卿,孟囡卿,多好听的名字?我常听师傅说起你。他说曾经有个人,他用尽心机费去算计利用,到头来却只想千方百计让她说一句爱过他。”
白祯见孟囡卿眼角的余光渐渐柔和下来,心一沉,暗想时机已到,转眸间韩芯立即冲了上来将阴阳双戟双双刺进了她的手臂,白葭和胡晶晶连忙冲上来跟着将发狂的孟囡卿困在阵法里,琅迈见状使出最后的杀招,一脉剑气便刺穿了她的心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芯竟然从孟囡卿的嘴角看到了一丝的解脱,远处的壁画忽然像是干涸般从墙上褪落了下来,“祯姐姐,我仿佛看到她在笑。”
白祯将韩芯生硬地拦在怀里,暗暗退了几步,只觉周围的景象散去,还是在鬼医的院落里,一颗暗沉的珠子从天空坠落了下来,鬼医将他捧在手心突然变成一具还散发着热气的尸体,他眼底沉淀的温柔一下子涌了出来,看着孟囡卿的尸体竟然落下一滴泪来,收指间孟囡卿却又化作云烟不见了。
“我长生之后走遍万水千山终于找到了她,可惜她已经超脱三界,无法超生。当年求来的一颗还生丹竟然是一剂试炼的邪药,是我害的她生不能为人,死却难以转生。”鬼医叹了一口气,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后来我将我们的去往刻成壁画,她每记起一点,壁画上的图案就消失几处。后来,她终于想起了我,却说不出一句话,也控制不了身体里的邪气。”
“所以,你为了她能活着又不伤害的无辜的人,就将那些不愿意遵守得失之训的人关在这里吗?”琅迈面对鬼医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手里紧紧扶住琅月,目光却一刻不移地定格在鬼医的身上。
鬼医不以为然,看也没看琅迈一眼突然笑道:“现在她解脱了,我也解脱了。”他为了她守着这个无心谷千百年,只为为她医好周身邪气,而现在她命数将尽,他又何必留恋?
“你们要阴阳盅,那便拿去吧。”鬼医静静地闭上双眼,环境里的孟囡卿甜甜地笑着,雪山之巅,赏景看飞花,遍地白莲。
“喂?我们杀了她,你为何不替她报仇?”韩芯憋了好久,终究把这几句喊了出来。
空气里弥留的药材味中回荡着鬼医最后的话,整个无心谷就像是从未存在一般荡然无存。晴好的天色中偶尔飞过一排齐整的人字形大雁,哀怨地朝着南方飞过去,带着淡淡的尘嚣。
“师傅精通命格,他必然早就知道。”白祯轻轻地拍了拍韩芯的肩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着鬼医消失的地方笑了。
胡晶晶蹲在一个坟冢旁边,看着坟头突然长出一朵很奇怪的小兰花,“小主人,你们快来看?这个小东西好奇怪啊!”
白葭之前吃了不少的亏,再不愿意冒险,站的远远地等着结果,白祯走近一看,见韩芯伸手去摘,连忙挡了一下,摇头道:“亡灵在上,还是尊重的好。”
韩芯扫了眼一圈荒凉的乱葬岗,还是很虔诚地跪下来摆了几摆才道:“鬼医前辈,这是您给我们的提示吗?”
胡晶晶等着看这朵小花能有多大的能耐,忽然就看到那朵小兰花的花蕊里伸出一个脑袋,然后伸长了手抱着韩芯的脖子喊道:“娘亲,娘亲,宝宝要吃奶奶。”转过身一看还有那么多人,一下子便钻到了韩芯的怀里,弄得韩芯脸瞬间红了,连忙背着身伸手从怀里把小东西拎了出来。
“你……你就是阴阳盅?”
白祯恍然大悟地摸了摸阴阳盅的脑袋,叹着气回味了之前鬼医的神态,方才觉察,鬼医肯定早有断孟囡卿之命的心思,不然又怎么会故意将他们困在无心谷底,又偏偏让她们逼不得已杀了她。可是她可是师傅心爱的人啊,白祯叹了一口气,也许师傅是不忍心再让她受苦了吧。
“宝宝和孟姐姐一直在一起,孟姐姐不见了,宝宝就没人要了……呜……宝宝好可怜。”阴阳盅一面擤鼻涕一面趴在韩芯怀里哭,眼泪大到惊人,竟然哭的惨绝人寰。
谁也没想到阴阳盅会是朵会说话的小花,皆探着脑袋多看了几眼。
琅迈缓过劲来道:“阴阳盅乃是解毒的要物,请韩姑娘将它交于在下保管。”
韩芯闻言油然生出一股母鸡护子的气概,连忙将阴阳盅抱在怀里和白祯站在一起道:“什么要物?你没听到她管我叫娘亲吗?你怎么忍心把它关在你们那些瓶瓶罐罐里?”
琅迈结巴了一下,看了看昏迷的琅月,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白祯,白祯定了一下道:“那就,谁找到谁保管。”
韩芯欢喜地贴到白祯跟前,笑道:“听到没有?你休想抓走我们宝宝。”说着又抱着阴阳盅走到胡晶晶面前介绍说:“快叫胡姨。”白葭凑趣上来,韩芯说,这是你白姨妈。最后回到白祯身边的时候,韩芯的促狭心思一起,突然说道:“你知道这个是谁吗?”
阴阳盅两个手指对了对,小眼睛眯在一起弯成月牙儿状道:“biajibiaji,这个一定是爹地。”
噗……几乎所有的人都笑了。
古良春从剑囊爬出来,打了个圈坐稳在地,刚听到这句话,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该写感情线了。。。?
☆、噬谷
? 韩芯抱着阴阳盅慢慢越过茂盛的野草,原本心里的烦闷也因为阴阳盅的出现变得轻松起来,一面跟着白祯往栈道上走,一面逗弄着阴阳盅道:“宝宝,你那会在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阴阳盅低着脑袋想了一会会,突然红着脸窝在韩芯的怀里支吾道:“我不说我不说,刚刚他们都笑话我。”嗯,说的也对呢,韩芯回想起古良春笑的肚子疼的狼狈样,就觉得忍俊不禁,可是执念一起,怎么可能放弃,微微抬眼看了看走在远处的白祯,依旧催道:“好宝宝,娘亲给你糖吃,你再说一遍嘛。”
“糖是什么?”阴阳盅嘬着手指,天真地仰望着韩芯,“是不是比土还好吃?”
嗯?韩芯突然愣住了,啥东西?土。
“宝宝在无心谷下面多久了?一直都在……嗯,吃土吗?”韩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阴阳盅的食物竟然是……土,她原以为是尸体之类的呢。
“主人把我放在无心谷的时候,是为了保护孟姐姐,我也不记得多久了。反正无心谷底的很多土都是被我啃掉的。主人总是说我贪吃,害他每次都得修好久呢。”说道鬼医的时候,阴阳盅突然落下泪来,“可惜孟姐姐不见了,主人也不见了,我再也没有主人疼了,呜呜呜。”
韩芯最见不得人哭,连忙哄着阴阳盅安静下来,眼前横过巨大的木桩,韩芯这才发现她远远落在众人的后面,正要嘱咐阴阳盅在她衣服里待好,她要飞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我拉你过来。”
韩芯刚要搭上,定睛一看原来是白葭,白葭难得的好脸色期待地等着韩芯过去,韩芯楞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茫然,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稳稳地拉住,从这边带了过去,韩芯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那只手迅速从她的手腕滑到手指,熟练的扣住她的手指,平静地笑道:“走吧,大家都在前面等我们。”
白祯还是第一次主动拉住韩芯的手,她手掌的温度像是温柔的光,一刹那间就像是着凉了那些美好的过往,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到韩芯有些紧张地突然唤道:“祯姐姐。”
“嗯?”
白祯的温柔大方地展现了出来,韩芯恍惚有种做梦的错觉,错愕了半晌,想到胡晶晶提到的线索,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们现在的境况是不是很危险啊?”
“嗯,噬谷的确很危险。别怕,我会保护你。”这种温柔平静的语气,韩芯竟然平白听出了一点细腻的安全感,下意识地往前靠了靠,白祯身上永远有一种清苦的味道,仿佛永远不会脏乱的衣服上总绣着几朵开落的莲花。
“娘亲,爹地!”
韩芯正因为白祯的话脑袋里轰乱,便感觉阴阳盅突然从领口探出脑袋,白祯听到那两个字耳根微烫,微微侧耳便看到韩芯也怔在原地,一张小脸涨的发红,连忙结巴着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教她这么喊的。”
虽然两个人之前有过默契,但是韩芯知道白祯一心求仙,她是不会自己动情的。
“哪有,明明是娘亲很想听宝宝这么喊。娘亲你忘了吗?”阴阳盅懵懂地趴在韩芯的肩头,使劲蹭着韩芯的耳垂,“哎呀,娘亲的耳朵好暖和。”
“嗯,挺好听的。”白祯淡淡地笑着摸了摸阴阳盅的脑袋,好像是冲着韩芯轻轻地说道。
韩芯楞了一下,什么?她没听错吧?祯姐姐是默许了什么吗?带着这个疑问,韩芯偷偷看了看白祯,没想到白祯正好也在看她,白祯腾出一只手缓缓地掠过韩芯的下颌,轻轻地将她的碎发别到她的耳朵背后,笑道:“傻丫头。”
白祯的嘴角挂着从容的笑意,淡极始浓,萦绕在韩芯的心头。
晚间疾风立起,回到熟悉的子陵山,却再也没有仙山子陵宫。
近在咫尺的噬谷似乎在召唤着众人即刻前往,韩芯想起曾经经过噬谷的情景,立刻闭起眼睛想要寻找一丝的冷静,“胡姐姐,你说火骨在噬谷中央,是真的吗?”
胡晶晶皱了皱眉头,确定道:“你不信可以问琅月啊,她也说古籍记载是在子陵山的。对吧?”琅月果然点了点头,并且补充道:“火骨其实并不是骨,而是一味草药,其形状好似龙骨,又带有剧毒,颜色有万千变化,大家一定要小心。”
琅月说话的时候琅迈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可是琅月说完起步开始却一直和胡晶晶形影不离,师妹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情?琅迈不由地想,一面赶紧跟了上去。
见识过噬谷的可怕,韩芯是不愿意再靠近的,见众人都停在了谷边,琅迈咬了咬嘴唇道:“还是我先下去探探路,说不定我一个人就够了。里面千万恶鬼戾气,你们姑娘家哪能承受。”
白祯见状便道:“我和你去。”
韩芯道:“那我跟你去。”说着便跟到白祯的跟前,一只手挽了上去,胡晶晶自然是担心韩芯,抬脚就要跟上,只听琅月说:“我师兄说得对,下面情况不明。不如先由师兄下去探路,若是需要帮忙,师兄再放出信号便是,不然大家不明就里就这么跑下去,多冒险。”
喂,那是你亲师兄吗?白葭奇怪地看着琅月的表情,不一会便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胡晶晶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对古良春说道:“你那儿不是有很多法器宝物吗?让你师侄带几个吧!”
古良春这才想起,连忙打开包袱翻翻找找,拿出一把老旧的金色短鞭,还有一颗丸药说道:“这个药你提前吃了,可以关键时刻保住你的心脉。”
琅月嘱咐道:“虽然我和师叔的法术不高,但是白姑娘和胡姑娘她们都有着千年的修行,师兄你到时候千万别逞强,只管放出信号便是。”
琅迈点头,白祯却道:“胡姑娘在上面照看着阿芯和两位,白葭你跟我远远跟着,以防不测。”
琅月见琅迈要反对,连忙道:“师兄,这件事不能玩笑!”琅迈听琅月担心,又看向白葭和白祯二人,迟疑着点了点头。?
☆、丁愁子
? 韩芯在谷上一直等着,过了两个时辰也不见琅迈他们上来,也没看到任何求救的信号,心里急的要命,便跟琅月嘱咐了几句,便要下去看看,胡晶晶挡在韩芯的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臂,韩芯挣扎半天丝毫动弹不得。
正此时,便看到白祯跟着背着白葭的琅迈一下子跳到了众人的面前,琅迈除了肩膀处有几处伤痕外并无大碍,白祯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韩芯关心白葭的情形,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要不是白葭,我们恐怕都上不来了。”白祯说完话便扬了扬手里的火骨草,侧过身将它递给胡晶晶。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火骨?”说罢便也过去扶住白葭,劝韩芯道:“放心,她已经吃了古良春的丹药,性命无忧,我给她疗伤便是。”
放心?韩芯愣了一下,似乎从白祯的眼神里捕捉到什么,低头轻轻勾起嘴角微微动容。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晶晶对白葭不熟,但是看之前众人对她的态度,也跟着有几分猜疑。一个从魔界出来的人,能有几分让人信任的呢?
琅迈深吸一口气,似乎还在为方才的惊险定神,继而便将噬谷内激烈的打斗描述了一遍,然后道:“没想到火骨竟有符咒保护,它又属火,白姑娘便以一己之身覆上火骨,熄灭了千万年的毒火,我们才得以拿到火骨。”
白葭竟然不惜性命帮我们?韩芯疑惑地想了想,看向白祯的时候她也淡淡地摇了摇头,随即坐到白葭的身后运气为她疗伤,白祯阖上眼睛的一瞬间仿佛十几个白祯一齐出现,将真气源源不断的供给到白葭的身上,不一会儿白葭像是蛇蜕皮般,肌肤慢慢褪了一层下来,整个人的皮肤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般细嫩。
“醒来。”白祯拇指和中指轻轻一捻,唤了一句,白葭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白葭看到众人先是一愣,眼眶即刻便有些湿润,看向白祯的眼神更是复杂,她原想站起身却发现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只听白祯轻轻地说道:“我们素来最怕毒火,你今日大幸才得以活命。如今还得闭关数日才能恢复生息。”
古良春见状便插花道:“看来白姑娘这一路上得有个人照顾了,嗯……师侄,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不必。”白葭摇了摇头,突然看着白祯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姐姐可以帮我。”白祯诧异地看着白葭,想起之前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某处突然格外的柔软起来,“嗯,你愿意便进去吧。”
琅月还没搞清楚状况,便看到白祯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胡晶晶眉眼一晃,瞬间看到了白葭融入了白祯的身体,惊讶地往前挪了一步,琅月寻思了一下,惊讶地问道:“孪生姐妹,还可以共用一个身体吗?”
白祯不打算回答琅月这个问题,瞥了眼琅迈只道:“现在我们拿到了两样东西,还有一物,还要请教琅迈道长?”
琅迈道:“这最后一样,汤离草。其实这一味我和师妹想方设法也没有从典籍中寻到,不过听说这世间有一位无所不知高人,名叫丁愁子,此人亦正亦邪,原本乃是一方地仙,后来被天庭严惩坠入魔道,如今正在留恨山拢愁宫中修行。”
琅迈此话一出,白祯突然就轻笑出了声,仿佛故意抬高声音道:“看来,我妹妹是又要立一功了。”
白葭的师傅便是这位丁愁子,只可惜白葭学艺不精自从被她师傅赶出师门就再也没见过她老人家。白葭听到白祯嘲讽她,心里恼火却毫无气力,只好嘟囔道:“我师傅哪来的那个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早就自己据为己有了。
“汤离草是孟婆制作孟婆汤时做的解药,前去投生魂魄喝了孟婆汤会失去三生记忆,如果这些人喝了汤离草,那就能完全想起前世今生。”相同的,如果焦冥喝了汤离草,那么一定能恢复做人时候的记忆,只不过行动还不能自如罢了。
既然有了方向,众人便打算朝着拢愁宫出发,白葭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道:“我师傅她老人家不喜欢男人,到时候几位道长恐怕要留在山下等着了。”
琅迈道:“这如何使得?”
韩芯挽住白祯和胡晶晶道:“我姐姐都很厉害的,你放心吧!”说完又笑道:“琅月跟我们一起去,有什么情况有她给你递消息,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变成姑娘家跟我们一起上去啊。”
这话说得琅月自觉地脸上绯红,韩芯一眼带过琅迈,瞥见胡晶晶也看了琅月一眼,皱了皱眉头,不由地笑道:“不然古道长一个人在山下,我们也不放心。”
古良春别扭地别过头去,不知道从怀里摸出一颗什么珠子,晃了一下一圈人便迅速转到了入口处,韩芯专门瞧了眼,便知道原来是土灵珠,不由地腹诽古良春各种大材小用。
一行人紧紧张张地来到留恨山下,原以为会看到一片凄厉,阴气森森,没想到却是一派再温情不过的矮树丘陵,茶园里形形□□的小妖忙忙碌碌,琅迈等人嗅到妖气,不由自主便要抽出法器,被胡晶晶立刻打断,“你们有病啊,求人办事还这么剑拔弩张?”
琅迈脸色僵硬一瞬,即刻不自然地收起武器,左右瞧瞧,退了一步。
“咦?你这个孽徒!你还敢回来?”
白葭暗自听到声音,便暗叫不好,只见一抹绿影掠过,琅迈和古良春便被重重甩出老远。
“哪来的臭道士?滚!”
丁愁子和几百年前几乎没什么区别,白葭躲在白祯的身上,没想到还是被她师傅看了出来,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敌了几百年还是输给了白祯,以后可别说你是我徒儿,丢人真丢人!”
白葭恨不能找个窟窿钻进去,偏生白祯还行了个礼道:“晚辈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件事要请教前辈您。”
“少废话。”
白祯在前说话,韩芯等人都惴惴不安地听着,不敢打断,只听她继续道:“还是妹妹跟您讲吧。”
白葭正唯恐避之不及,见白祯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她,恨得牙痒痒,却还是说道:“师傅您博古通今,无所不知,徒儿今日……”
“闭嘴,谁是是师傅,我没你这种徒弟!”
白葭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师傅您听徒儿说完,要是您知道汤离草在哪里?就告诉徒儿吧!”
丁愁子原本还不想搭理白葭,一听到汤离草,立刻就振奋了起来,“你们想要找汤离草?这个容易,我有呀!我后院种了一大块呢!想要吗?”看着众人点点头,丁愁子晃了晃手指,寒浸浸地笑道:“不给。”正当众人目光落寞的时候,她突然转折道:“除非你们帮我找到一样宝物。”
什么呢?丁愁子料定这一批人会执着下去,于是慢悠悠地突出了三个字:“鲛血树。”又接着说道:“我想要那鲛血树上仅有的那枚千年花果。”?
☆、原形
? 鲛血树是上户通灵的神树,一旦唤醒木灵,木材可如女娲石般作补天之用,其花果可供妖魔脱胎换骨,羽化登仙。
听到丁愁子想要的东西,没有人比韩芯更开心了。明知道丁愁子打的什么算盘,但是韩芯还是率先答应了下来,这件事一箭双雕,即可以完成天命,又能够救治焦冥。
只是……
韩芯不放心地盯着丁愁子,突然说道:“前辈真的有汤离草吗?如果我们拿到了鲛血树的花果,您如何保证您不会出尔反尔?”
丁愁子唰地一个眼神抛过来,韩芯故意直了直腰杆,胡晶晶立刻挡在韩芯面前,万一这个老女人动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爱信不信,你们怕我出尔反尔,我却怀疑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鲛血树可是在紫丘山下,如今绯灵坐镇,你们指不定会不会有去无回呢!”
白葭暗地琢磨这话,立刻说道:“师傅,您是什么身份,如何将绯灵放在眼里?区区一座紫丘山,有您的提点,凭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有攻不下的吗?”
丁愁子是堕仙,向来自视甚高。白葭这一招激将法却不十分管用,丁愁子扬着脸哂笑道:“白葭啊白葭,你也知道我有百神通。难道你以为,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会不知道?你若不是得了魔界圣君的帮助,如何能从白祯身体里出来?如今你又投靠这些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丁愁子淡淡地细说,慢慢地掀开白葭的一桩桩心事,琅迈不知从何处走过来,突然打断道:“白姑娘若是有心害人,便不会舍命救我们。”
哦?是你们认识她时间久,还是我认识她久呢?丁愁子打量着琅迈轻一口重一口的呼吸,扫过韩芯的时候蓦地顿了一下,近乎咬牙切齿地笑道:“我拭目以待。”
说罢,舞袖间众人只觉雾蒙蒙一片,抬眼却已回至山脚之下,白祯道:“丁前辈向来恩怨分明,言出必行。我们先去紫丘山寻找鲛血树再做打算。”
众人也并未有其他好办法,正要答应,却听到韩芯猛吐了一口血,胡晶晶吓得连忙询问。韩芯自己也怔怔的,擦了擦嘴角道:“我……我并不觉得怎样,为何会吐血?”
这事来的奇怪,白祯分外小心,却看不出头绪,琅月搭脉询问:“最近可有吃过特别的东西?或者闻过奇怪的味道?”见韩芯摇头,也毫无头绪。
是夜,众人安睡。
白祯躺在韩芯旁边内心翻滚不已,实在想不出韩芯为何会接二连三的晕厥吐血,见她呼吸平匀,并无中毒浸邪倾向,细白的面庞忽然转了过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迎上来,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白祯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韩芯的脸道:“好好睡吧,明日又是一场赌博,死生未可知。”
韩芯点了点头,忽然缩了缩身子贴到白祯跟前,对方的身体透出一种如沐春风的热气,熏的韩芯十分舒服,“姐姐的手没以前那般冷了呢!抱着真舒服。”
是啊,不仅体温没以前那般冷,就连心也化了呢。
白祯停止抽出手的动作,另一只手忽然抱住韩芯,似有所指地说道:“突然,不那么想做神仙了。”
韩芯脑袋仿佛轰地响了一声,白祯的语气让她莫名地生出许多勇气,闷声依偎许久,终于鼓足勇气,红着脸说道:“莫不是姐姐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
“嗯,最舍不得的。”白祯眼底的深潭里漾出浓浓的宠溺,“最舍不得阿芯。”
许是暗夜最容易乱人心神,韩芯还是有些不确信这些话能从白祯嘴里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呆滞了许久,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才有些失神道:“姐姐,你没事吧?”
白祯淡淡地点了点头,抚摸着怀里韩芯的脑袋,忽然想起前日梦中司药仙人的指点,她距离成仙越来越近,却要离她的阿芯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白祯低下头轻轻地用嘴唇碰了碰韩芯的额头,轻轻巧巧地一个吻落在了韩芯的心头,来的十分猝不及防,她几乎要以为她的白祯姐姐是在向她表达心意。
“早点睡吧。”却听到一场浇灭她所有浓烈念头的倾盆大雨,“等这一切都过去了再说。”
“姐姐你喜欢我么?”
低沉的声音在韩芯心里悠悠地想起,一遍又一遍,一声声地盘桓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她却不敢说出来。
“姐姐……”
“嗯?怎么了。”
韩芯悄悄念出两个字,没想到白祯竟然清醒的立刻捂住了嘴巴,见旁边胡晶晶等人都安安静静地睡着,便扭过头也要继续安睡。
正当白祯舒了一口气,以为这一夜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韩芯的脖子上若隐若现一道青色的细线,一直从脖颈往下延伸了下去。
“阿芯,你别动。脱了上衣我看看。”白祯莫名地心惊,赶紧坐起身来,将韩芯拉起,毫不犹豫地说道。
韩芯愣了几秒,眨了眨眼睛无比讶异惊喜地啊了一声,便发觉上衣已经滑落在地,连忙挡住衣服十分娇嗔地抱怨道:“姐姐~她们……”
此时,同屋的胡晶晶和琅月也醒了,两个人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来话,胡晶晶率先爬到韩芯面前制止道:“白祯你干嘛!”
琅月却不乏兴奋道:“别动!就是它!就是它了!”说着便扯开了韩芯的亵衣,指着肚兜下侧一圈熟悉的花纹说道:“原来就是这个小东西!”
韩芯不解地看着众人,脸涨得通红。
白祯轻咳一声,拢上韩芯的衣服,不无严肃道:“琅月姑娘早就看出了端倪吗?可有解决办法?”
琅月摇了摇头,“我只是疑惑,却不防着妖物竟然用假象迷惑耳目,却又暗自吸食韩姑娘的纯阳之气。”
韩芯似乎是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了,兀自扒开衣衫又看了看才觉得诡异,“你是说,阴阳盅是让我身弱体虚的罪魁祸首?可是,她那么可爱!怎么可能……”
“师傅说,越是精致漂亮的,越是危险狡诈。”
琅月淡淡地说,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胡晶晶的身上。?
☆、山神
? 妖有妖道,人有人途。
琅月等人即使御剑之术再好,也比不得白祯等人的行术,一日千里之遥,不见喘息。韩芯一路上都在生白祯的气,她一想到阴阳盅那可怜巴巴的小脸,忽然就变得狰狞起来,既然被白祯打回原形恹恹地关在药囊里便觉得心酸不已。
就在昨天她还总是兴致勃勃地拎着小宝宝总是凑在白祯的身后逗趣呢。
“祯姐姐,你看宝宝多可爱啊~她还会吐泡泡。”
“祯姐姐,宝宝好坏啊,它挠我痒痒。”
“哎呀,宝宝饿了,祯姐姐帮我抱抱它,我去找吃的。”
……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告诉她阴阳盅已经修炼成精,邪乎的很,不能轻信。
韩芯叹了一口气,有些埋怨自己,更是觉得可气。不知道是气自己太蠢,还是气别的。说不清楚,白祯挨着韩芯走着,心里还想要不然让韩芯把怒气发泄出来?忽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琅迈和胡晶晶已经去探了,白祯见眼前没人赶紧低声嘱咐韩芯道:“你别伤心了,等救了焦冥,你想要什么玩伴我都给你找来。”
韩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忽然觉得一阵晕眩,眼前一片白光,定下神便看到云阵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云阵似乎十分的衰弱,每一句话都说的格外清远,似乎中间隔着崇山峻岭。韩芯听不清,只看到云阵不停地呼救,不停地呼救,她睁大了眼睛想要应声,却感觉嗓子眼里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云阵松了一口气似得一笑,整个人都涣散开来。
“阿芯?你怎么了?”白祯和琅月扶住韩芯,慌里慌张地唤道。
古良春见韩芯身体还未痊愈,思前想后老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取出一颗丹药,说道:“这个是师尊给我的神药,我可只有这一个,看韩姑娘这样就给了她吧。”
白祯看了看着赤红色的药丸,犹豫了一下,琅月笑道:“师叔的丹药都是最好的,白姑娘还是先给韩姑娘服下吧。”白祯这次给韩芯服下,韩芯睁开眼,目光触到白祯的焦急的神色,动了动喉咙,忽然有些哽咽道:“姐姐,我看到二师兄了。”
紫丘山近在咫尺,紫色的云层似乎龙卷风般盘旋在山巅,白祯隐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力正在慢慢扩散开来,正此时胡晶晶回来说道:“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化作了焦冥,朝着紫丘山逼近。咱们要加快速度了,我猜想绯灵好像是要利用这些百姓炼就什么邪术。”
白葭听到立刻道:“对了,我之前被绯灵抓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变回原形好像是采纳妖力要修炼什么魔功。”
白祯按捺住急躁,将韩芯安顿在身后,便向众人说道:“如此,我们这么多人一同上路恐怕有些耽搁,不如兵分两路,琅迈道长和琅月、古道长一同去尽力拦住焦冥,我们三个去紫丘山下寻找鲛血树。”
琅迈骤然反对道:“不可。”
为什么不行?胡晶晶立即便道:“要是你们不信任我们,大可跟过来吧,反正苍生是你们的,我们的任务只是寻找鲛血树!哼。”
白祯缓缓道:“胡姑娘性子直爽,不过假若道长不放心。不过我们各自分派一个人,彼此监视。”
琅迈扫视一眼琅月与古良春,沉默许久,道:“既如此,还请白姑娘能以大局为重,顾念苍生。”
白祯听琅迈相信了自己,便要分头行动,岂料琅月突然道:“我……我还是跟着你们吧!大师兄一个人如何照顾得了我和师叔两个人,我还是跟着胡姐姐他们吧!嗯?大师兄?”
琅迈皱了皱眉头,大有不悦:“师妹,你?”
琅月迅速跑到琅迈的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琅迈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警惕地看向古良春。古良春会意地拿出一个华清山上的通讯仪递给琅月道:“琅月要一起小心。”
磨蹭大半天,两队人马纷纷出动已是入夜。
白葭众人悄悄潜入紫丘山下的洪流之中,到岸上便是前川瀑布万里青云。
正当韩芯感慨紫丘山下盛景的时候,白祯突然发觉白葭不见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众人说,只嘱咐道:“我们要小心点,这一次紫丘山周围地脉平稳,气韵清和,不似往常。”
前行一个多时辰却总是徘徊一处,白祯便道:“如此无法,只得求助于神仙老者了。”于是呈香拜道,终唤得紫丘山山神出现,山神面黄肌瘦,神色恹恹,定睛一瞧却两眼放光,一下子扑倒在韩芯的面前跪倒在地,“小神恭迎天命许久,上神驾临,小神有失远迎。”
韩芯被这山神吓了一跳,下意识挥手想示意山神起身,没想到却把山神打飞了百米之远,胡晶晶吓得惊呼出声,琅月微微诧异,很快便反应过来,见白祯将那老人家扶了过来,才说道:“怕是师叔的仙丹起作用了,韩姑娘可要小心这丹药的法力,若是实施不当恐怕会误伤旁人。”
胡晶晶见白祯教着韩芯如何化解仙丹药力,便笑道:“你师叔既然有这么多宝贝,还有仙丹灵药,怎么不自己吃掉呢?”
琅月垂了垂眼,低声说道:“师叔的体质不适合修行,但是慧根灵性却是天赋异禀。”
韩芯没听到琅月和绯灵在嘀咕什么,见山神被自己伤到,显得十分的抱歉,连连道歉,山神见着韩芯跟看到祖宗似的,也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可是等了您许久了。早就接到天意说有使者前来紫丘山,我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这里的妖魔凶悍,我那些兄弟们逃得逃,跑的跑就剩我一个人还守着了。”
“您的意思是我司药仙人早就知道这鲛血树在紫丘山下?”白祯诧异地问道,不由地觉得惊心,那为什么仙人不直接让她们到紫丘山,而是要经历这重重阻碍呢?
韩芯也觉得纳闷,但是已经到了便也不再想那么多,直接问道:“那老神仙,您知道怎么找鲛血树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它到时候补上天劫裂缝?”
山神掐指一算,天劫已经开启,唤醒神树刻不容缓,便正色道:“天阴之花,与正阳之火相互融合,集阴阳之力灌入树桩之中,便能唤醒木灵,木灵依照天命行令,便能够应时补上天劫裂缝,顿时天界升至九重天上,神隐千年。”
众人不解,胡晶晶却道:“据我所知,这世间只有一种法器能有如此能力。”
那山神见胡晶晶怕已猜出,便接着道:“的确,可惜这法器在千年之前,女娲娘娘神隐之后便流落凡尘,再无踪迹。”
胡晶晶默念了一句,白祯却一字不差地都听到了,疑惑地重复道:“宝莲灯?”
琅月见状却有些奇怪道:“宝莲灯?我这个我在古书里看到过,阴阳交互,寒光烈火淬成,有再生之效。”然后又疑惑地问道:“可是这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又要去找?”恐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吧?
山神见众人还不开窍,便跺脚指着白祯和韩芯道:“就是这两位姑娘以原形相融相合,融为一体,阴阳之力合生出这件天地法器,让其复苏发芽,生花结果,就好了!”
山神见众人恍然大悟,细想之下白祯为银莲,韩芯为灯火,果然是一阴一阳,山神叹了一口气,审视着白祯突然又为难道:“不过,这位姑娘……嗯,似乎……有点不对头啊?莫不是缺了点东西?”
韩芯道:“这话什么意思……”
“阿芯,不要对前辈无礼。”说毕又道:“前辈可是看出什么?”
山神摸着寥寥无几的胡须道:“姑娘并非完躯,怕难成大事。”
胡晶晶与琅月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什么意思?”
白祯这才将方才进来之后,白葭不见的事情说了出来,胡晶晶立刻骂道:“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骂我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皆转过头去,便看到落汤鸡似的白葭头顶挂着海藻慢悠悠地从河水里爬了上来,手里还攥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接近尾声啦啦啦~~~~阿盏的新文存稿已开,已经在隔壁开坑,欢迎入坑,打算存稿再开更。?
☆、身世
? 白葭狼狈的从水里爬上来,还未解释便直接一掌打向了山神,众人诧异回过头便看清那山神竟然轻松地躲了开来,身形矫健不亚于琅迈。韩芯远远看去,只见他凛然一笑,现出原形,竟然是绯灵变化而来的。
原来他竟然都是假装的?韩芯心里咯噔一顿,手里立刻翻出阴阳戟,丹田一股温厚的热气缓缓上升,不知道是丹药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韩芯只觉的体内仿佛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和自己修行多年的灵蕴不断地冲击融合起来。
绯灵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韩芯,用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仿佛韩芯已经是他嘴边最可口的餐点。远处便是鲛血树林的入口,等韩芯帮他完成了他想要办的事情,哼,到时候这些香喷喷的美味都是他到嘴的鲜肉。
想到这里绯灵也不着急了,反而是他腰间的九阴瓶晃动的厉害,韩芯一眼瞄见便急的往前冲了一步,白祯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韩芯一声嘶吼,突然朝着绯灵冲了过去,“魔头,你还我二师兄!!!”
琅月紧跟着胡晶晶,心里还是有所提防,只见韩芯一冲出去胡晶晶赶紧也一个跃步,试图用内力将她拉回来,只可惜迟了一步韩芯已经和绯灵纠缠起来,韩芯自知绯灵法力无边,但是又不肯服输,几招下来竟然能够打成平手,稍微庆幸之间,绯灵一个反手韩芯便从高处坠落了下来。
白祯在下面看得一清二楚,韩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反而是绯灵有意让着韩芯。这时候,白葭突然冲了上去,一面与绯灵正面交锋,一面暗示韩芯赶紧拿绯灵腰间的九阴瓶。
众人看得一清二楚,绯灵不过是陪着她们小打小闹而已,白祯一个暗示,胡晶晶纵然再不情愿,伤痛在韩芯,疼的却还有她,只好余下三个一起联手抵御绯灵的攻击,让韩芯有机可乘。
绯灵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些人,虽然云阵的记忆里韩芯不过是个学艺不精的小姑娘,但是几次交手下来他却感受到韩芯探内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如若她学会运用这些力量,他恐怕也要甘拜下风。只可惜,小姑娘如今就要命丧他手了,只要他吃了韩芯,就再也不用吃那些恶心的妖心。
以一对五,绯灵觉得有些吃力,韩芯紧紧相逼,几次险些得手,绯灵大退一步,在众人施力之前突然取下九阴瓶道:“你们不是想要云阵吗?还给你们啊!”说着便解了封印,要将瓶口打开,把里面的魂魄都放出来,刹那间恶鬼冤魂喷涌而出,触及到光亮的时候皆化为灰烬。
白葭眼见不好,趁着绯灵不注意立刻用手挡住了九阴瓶的瓶口,瓶口的阴气冲击到她的手心,心口猛地抽痛,白祯似乎也感受到锥心的刺痛,莲箭一发,绯灵便消失了踪影。
绯灵来的蹊跷,去的也奇怪。不过这一切于混乱中也被忽视了过去,胡晶晶看着韩芯安然无恙舒了一口气,逼视着白葭的目光也淡漠许多,白葭一手捂着瓶子,一面将瓶塞塞了回去。
韩芯顾不得其他,连忙拿过来唤道:“二师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小师妹!”
云阵恍恍惚惚间仿佛听到韩芯说话,但是又不十分真切,回想起方才一阵怪异的风,还是没回话。韩芯紧接着又喊了几句,云阵才试探着问道:“是小师妹吗?”
韩芯听到回话高兴坏了,白祯连忙回道:“嗯,是我们,你现在还好么?”
云阵听到白祯的声音更加确定不是幻想,急匆匆跑到瓶口,却又退了回去,有些力不从心道:“我现在还不能出来,在等几个时辰到了子时,我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我就能夺回我的肉身。”
说到这里,白祯便讶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地魔抓了你吗?为什么当初你会被夺舍?”
云阵看着成片的黯淡,突然坐在了地上不无痛苦地说:“无心谷那场大风是地魔将我抓入了魔界,魔界三日,三十六个时辰,我被他们抽筋剥骨。”韩芯浑身颤粟,仿佛那血淋淋的景象就在眼前,简短的几个字不知道蕴藏了云阵多少痛苦,正觉得听不下去,去突然听到云阵顿了顿,轻笑道:“那时候,我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我下山。”
“师妹,你知道为什么绯灵非得要占据我的身体吗?”
云阵轻轻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把脸色扯得更加雪白,“魔君有三子,蛮荒放逐,吞食腹中,人首蝎身。你可知,我便是百蛭。魔界皇族想要附身于人便要经历千辛万苦,步步钻心的疼痛,但是如果占据有血脉的人的身体便可无事。地魔先是用蛊术控制我到七荒城放出了魔尊,后来魔尊发现我便是他投胎转世之后的大儿子,又见我已是凡人,便让绯灵将我夺舍。”
韩芯越听越复杂,但是却感受到云阵这一字一句里莫大的痛苦,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替云阵受过。转念一想,云阵居然是百蛭?怪不得师尊从不提及二师兄的身世,韩芯想到这里,莫名觉得难过,云阵心里恐怕也尽是苦楚吧。
“这么说,那绯灵便是你的弟弟了。”胡晶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回了神,白祯见状便冷冷地说道:“魔头惨无人道,岂配称兄道弟。”
反而是白葭此时也附和道:“姐姐说的是。”韩芯这才想起白葭为了保护云阵受了伤的事情,白葭扬了扬已经痊愈的手掌,“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怀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对了,你们看,我在水里面发现的,说不定有什么用呢!”
琅月上前查看,韩芯的目光落在九阴瓶上轻轻嘱咐道:“二师兄,我们马上就能找到鲛血树了。我听说鲛血树处处是千古难寻的宝贝,到时候一定能救你出来的。”
云阵欣慰地笑了笑,继而便累的阖上了眼消失在了瓶口。
韩芯听不到里面动静了,才将九阴瓶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过头便看到胡晶晶等人剥开一个很漂亮的大贝壳,里面放出莹莹五彩的光芒,突然出现一本书,上面繁复的文字漂流在空气里。?
☆、魂飞魄散
?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白葭却东张西望地不知道在找什么,翻到最后一页书里,终于两眼放光地提溜出一个半指矮的小老头来。
“老头,你干嘛躲起来!那个魔头被我们打跑了,你别担心了!”
白葭这么一说,韩芯再看这老人家眸清骨奇,便知道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山神,只不过这山神未免也太小了,韩芯蹲下身子才勉强看的清楚。
白眉理了理头发,直起身子便变回本来的身形,憨憨地给众人打了个招呼,才笑道:“那魔头把我关押在水底,多谢诸位搭救之恩。”
众人客气一会,匆匆介绍过,才问及如何寻找鲛血树,白眉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石说道:“那一处是擎天缝,诸位钻进去里面是鲛血树林。林中万千树木唯有一棵是真正的鲛血树。”然后又将唤醒之法说了一遍,果然与之前说过的大相径庭。
胡晶晶唏嘘不已,直到进了林中,才暗暗嘱咐韩芯道:“你只管跟着白祯她们,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往前冲。知道吗?”
韩芯不解,胡晶晶只好直说道:“我看那个白葭莫名其妙的,指不定哪个是真话呢?万一有炸怎么办?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别赶着上去!”
韩芯一听就要告诉白祯,胡晶晶又劝道:“你姐姐未必看不出来,你这么冒冒失失一喊出来白葭不就察觉了?听话啊,我会保护你的。”
虽然胡晶晶说的挺有道理,但是韩芯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跟上了白祯的步伐,“姐姐,这么多树,哪一棵才是我们要找的呢?”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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