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作者:莫桑石

    第5节

    原来这事，正和元嘉班级，以班花为首的女生，用的给多肉的分裂素惹的货。

    班花她们用的分裂素确实好用，砍头的枝子很快就分出了小芽，而且生长速度非常快，一株多肉能很快爆满一盆，女生宿舍都快放不下，她们又管不住继续往上涂的冲动，于是她们干脆抱了一些出来卖。大学里养多肉的还真不少，买的女生多，也有很多人听了也跟着去买分裂素了，结果有一个女生不小心把分裂素滴到了手指上，她没有在意，结果指甲开始疯张，并且不断分裂。

    同时，不小心粘上分裂素的其他人，也出现了头发或其它部位疯长分裂的情况。不用他们如何描述，元嘉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好他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

    不行，还是一想就打哆嗦了呢。

    不过，这又为什么要封锁校园呢？难道……他看着同学说着“学校怕有人把分裂素捎带出去，竟然直接把校园封了，这也太傻了吧”的不满又天真的表情，神情不自觉的凝重起来。

    元嘉再捧着书去自习室的时候，就没法再静下心来了。怪病，校园封锁，这很能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前几年流行的末日，不过这症状听起来不太对啊。校园封锁也就是今天的事，借口还是那种借口，总觉得以此来封锁校园太过牵强。他无法说服自己安心学习，只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他佯装无意靠近学校大门，发现大门是被关上了的，而且还有门卫在那里站岗。回到宿舍后，左思右想，干脆摘掉眼镜，熟练的把自己融入非物质的世界，穿过门往学校的后门方向走去。

    a大曾经举办过国家级别的运动会，在后门那里专门建了一个设施十分豪华的运动员公寓，运动会结束后这里就作为贵宾级招待公寓了，现在这座公寓都被腾了出来，所以得怪病的人都被挪在了这里，公寓也被封锁了进出，辅导员特意发通知警告学生不要靠近。

    元嘉驻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鬼的形态，不怕传染，就飘了进去。

    其实做鬼蛮好的，想飘到哪就飘到哪，旅游不要钱，偷窥不用技术，可惜他用不着，不过能不能用这个去看看考研的试题呢……电脑恐怕钻不进去吧。

    他陷入了每次化鬼时都会有的胡思乱想，随便进了一个房间。

    此时还是白天，随处可见把自己包裹成一坨白什么都看不到的医生，正紧张的穿来穿去，而他随便选的这个房间，里面被改造成了放着三张床的病房，其中一个，正是元嘉认识的班花。

    曾经容貌秀丽，不只只是能在女生稀少的班级里称为班花的她，就算在全学院甚至全学校，颜值也是当当的，而现在却神情憔悴枯萎，双眼恐惧又空洞。她的双手被架在两边的病床上扶手上，上面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在随意的分岔口分裂继续往外长，扶手上都有两台机器，指甲每长大一定长度，就会自动切断，落到下面装了化学液体的筒里，缓慢的溶解。

    而这三张病床上的病人，都是这种情况，让元嘉情不自禁想起以前看的吉尼斯纪录里最长指甲的图片。他又换了房间去看，里面有脚趾甲疯长分裂的，头发疯长分裂的，体毛之类的……还好都是角质层，元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面对肉体这种情况的。

    他又看了别的，发现医生对这种怪病束手无策，分裂素研究也没研究出来个结果，他们说的什么某种细胞异常之类的术语元嘉也听不懂，还看到了关于对那个淘宝店的调查报告，店已经关了，店主用的证件也都是假的，根本查不出什么，唯一庆幸的是，目前只有a大的这批学生购买过，而国内尚无其他案例。

    他耐着性子翻开了厚厚的报告，里面说现在所有变异的多肉植物都已经进行集中销毁，分裂素也只留下了做实验分析的。但是原来疯长的多肉植物和不慎沾染的学生身上都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波动，会对其他人进行辐射，而已经接受辐射的人、物，身上的辐射却不能祛除，也会对宿主带来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十分微弱，可存在就是存在。

    总觉得……陷入另类的生化危机了呢，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也有辐射的元嘉，为自己和其他不知情的学生们感到了糟心的忧郁。?

    ☆、三十〇章

    ?　　这几天，元嘉经常会化鬼去跟进此事。那些近距离被感染的学生们，情况没有任何好转，而参与研究的研究员也一筹莫展。有那么一瞬间，元嘉想起来之前五谷洞府导致人们无故昏迷的事件，但是，这事是从一小瓶可怕的药水开始的，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属于鬼的气息，所以应该是三次元的生物事故吧。

    他有看过研究员测出来的细胞检测图。那些不稳定的细胞在未知物质的影响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牙舞爪的分裂、扩张，虽然没有吞噬正常细胞，但细胞分裂是需要物质的，这都需要母体提供。这要是再疯狂一点，就成了恐怖电影《富江》那样了。

    老实说，元嘉还蛮害怕的，这可是生化攻击，现在都无药可救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父母解释，不过，政府对这么大一个大学进行封锁，自然不可能瞒的下去，元嘉的父母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元嘉尽量说的轻描淡写，还竭力打消了他们想隔着大门看看他的想法。

    放下电话，元嘉只能对无止无尽的舍友露出轻松的微笑。要是真被传染，想必他直接变成鬼是可以的，生化武器又攻击不到灵魂，但是他这些同学可怎么办？

    一日，他又飘在研究人员的上方，看着一个一身官派的男人皱眉过来查视，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挣扎。因着其他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原来是市长，还是很有勇气冒着被辐射的危险敢来的大官，元嘉起了好奇心，干脆跟着他上了车，当然，顺便出去看看外面也好，a大虽美，可被关起来就体会不到那美了。

    元嘉也想知道，那些政府官员是怎么看待此事的，是不是得向中央求援？可紧接着，他就有了一个大发现！

    原来市长直接回了机关大院，这外表普通朴素，除了门口有人站岗外看不出啥特殊的院子，在门口居然贴着符咒，作用是驱散游离魂魄的，效力和元嘉自己画的差不多。这么说，真的有什么

    “特殊部门”存在？是叫龙组还是炎黄组？是异能、茅山还是修真！！！薪酬如何，有没有五险一金，召开相亲大会吗？

    ……有点想远了。

    理所当然的略过符咒的影响范围，顺当的跟进去，就看到市长在自己的家团团转圈圈，好半天才下定了决心，拿出手机开始按号码。

    元嘉也跟看大片似的提起了心，无形身体里的小心脏都在虚拟的扑腾扑腾跳起来。

    他听到市长用很恭敬的语气和那边对话，他贴近话筒好也听到那边的声音。这个电话打的很简短，整理一下对话信息，就是市长确实在和某个神秘组织对话，神秘组织说知道了，会来看的，然后没了。

    打完电话市长就松了口气，脸上的焦虑也不见了，变得轻松起来，那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打呢？还是因为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管怎么样，元嘉也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舒服些了。他对这个组织很感兴趣，正好此时正值周末，学生又因为学校封锁而显得人心惶惶，现在课堂教学已经结束，各个学院和社团都在组织狂欢活动，当然，期末考试还是要考的，这点就不太人性了。

    借口考研推了学生会和社团的活动，他干脆每天早上出门变成鬼，然后就到那栋楼里守着，脑袋里背着各种考研重点，盯着那个神秘组织的行动。

    那组织的人来的倒很快，在市长的带领下，元嘉看到了一个感觉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不过让他略失望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而且体内也没有任何异常波动，不过元嘉转眼一想，说不定人家是高智商的天才人物，专门搞科研的呢？

    当然不能把这么广阔的世界都局限在他眼中的世界。鬼的世界，终究是小道。

    元嘉看着那个少年去查看了被感染的人，看了一会脸色就不好了，不过这种不好不是那种震惊无措的不好，反而是一种饱含着愤怒的不好。

    他似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元嘉暗暗的想，难道这是一起跨国斗争，抑或是正邪两道的纷争？怎么以前没觉得自己的脑洞能开的这么大呀？

    那个少年很快就脚步匆匆的出去了，元嘉跟了上去，又想若是来不及回来，也就只能放弃跟随了，毕竟这会学校查寝查的十分严格，有带队老师不说，还是拿着带本人照片的点名本查的，要是有人逃寝，元嘉敢肯定整个学校都会动员起来找这个人的。

    还好，这个人只是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丢下个什么仪器就开始打电话了。

    只听他怒气冲冲的对那边喊：

    “古胖子呢！让他滚过来处理自己惹的麻烦！”

    “什么麻烦，古胖子，你还好意思问我？上次你从老张那里偷来繁殖蛊说是要做食物实验，你倒是告诉为什么实验品流出去了！你把a大都弄的不得不封锁校园了，你想想你造成的后果！”

    “你还敢说！去你的取样实验！我告诉你，如果你在一个周内都不解决这个问题，呵呵，我可就报上去，按照咱们的规定，你就等着被取消主持实验的资格吧！”

    他说完就挂了，元嘉一直跟着他上直升飞机才回去，还不忘忘他身上用自己的鬼气做个记号。他心里很生气，原来让自己和其他人都一同提心吊胆的“生化危机”，只是某个人做实验要取样搞出来的！既然算是半官方组织，这样胡搞瞎搞都没人管，那个人也只说解决了就不会上报，这让根深蒂固的小人物元嘉深感生气。受不到惩罚，这次能搞出这种组织无序繁殖的事情，是不是下次就能直接把人类都陷入危机了？人竟然比鬼都可怕！

    想着要给那个叫做古胖子的教训，元嘉既然毅力可嘉的守在这里等着。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那个人还没来，元嘉明白，那个家伙很明显不把这当回事，他去市长那看过，是愁眉苦脸还不敢催的。而此时学校里的氛围越来越差，已经有几个学生从校内超市买酒结果酗酒闹事的，还有几个女生大白天就在外面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元嘉也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不受控制的糟糕起来。

    大概是舍友突然说，元嘉，你怎么阴森森的，元嘉去照镜子，从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要是透明点，就和鬼片里的鬼没什么区别了。他却不怎么吃惊，频繁在人和鬼之间转换，总是要受到影响的。正好现在是六月份，天气已经够热，太阳也毒了起来，元嘉索性去外面的草地上躺着晒了一天，晚上回来照脸色从显得正常许多。但是这些不是重点，在他变鬼的时候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重要的是，那心里遏制不住的蓬勃杀意。

    真的、真的、真的太讨厌那个人了。不必再如何描述他的心理活动，那个控制不住的负面元嘉，只想杀掉那个家伙。

    就在元嘉竭力遏制自己这种冲动，想着自己可不能变成自作聪明来做裁判者不然分分钟变成被正义惩罚的中二反派时，那个古胖子，终于来了。

    元嘉变成鬼的时候可没闲的，他不断的开发自己身为鬼时的能力，比如之前把鬼气粘在那个少年身上做记号好像咒怨女主那样找到他，再比如对自己“地盘”的掌控。说起来玄之又玄，总之，封锁的a大校园进来了新人，元嘉立刻就知道了。

    在还不太熟悉的鬼的感知中，那个人是个胖子。此时正是夜晚，元嘉把被子窝的像里面躺着个人一样，就变鬼飘了出去。那个胖子是坐直升飞机降落的，直升飞机表面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镀膜，在黑夜里毫不起眼，也完全静音，至于那个胖子，全身都包裹在一件特殊的衣服里，假如元嘉还是人，那定是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的，元嘉细细的瞅了这衣服一会，找出了几个效果不强，但是组合起来隐匿效果很好的符咒，和这独特材质的配合，更是让他感叹不已，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投入科技去，当然，立马他就打消了这念头：就他这智商，还是算了吧。

    来的就只这一个，手里拿着个平板，上面是实时的大楼内部实况图，胖子大摇大摆经过了值夜班的警察和研究人员，进了病房。

    班花和其他人的情况并没有再变的很糟，但是指甲头发毛发疯长不休的情况就已经够可怕的了，在有意关注的情况下，元嘉也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和指甲也长得快了，不过不太明显而已，从没有引起集体恐慌。

    胖子还提着一个白色的小箱子，他漫不经心的打开，里面装着各种精密的仪器，调试了一下，点开手里平板的播放器，点开了一个音频。?

    ☆、三十一章

    ?　　那个胖子在音频上点击了播放，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到是发现那些病人的指甲头发等都在无风舞动，元嘉这才明白，这可能是不能被人所听的声波，是针对那个所谓的“繁殖蛊”吧。元嘉对蛊并不了解，只明白这是一种虫子，而接下来的场景就让他觉得恶心的发毛了，只见从那些头发丝指甲里好像破开个小孔，从里面爬出来一只只很细小的黑虫，甚至还有不断蠕动的蛆,而胖子已经又打开一个大的盒子，那些东西便都朝着这个盒子爬来，一直到进去。虫子飞走之后，那些组织就再也不动了。

    元嘉飘了出来，外面更是让他毛骨悚然，只见地上全是这玩意！全在朝那个方向飘去！元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没动静，想了想，化成人形，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异动——他身上也有一只这样的虫子！就算只有一只，也超级恶心的好不好！对那个胖子的杀意，再次浮现心头。

    他先急忙回到宿舍，打开淋浴器把水加到滚烫的地步使劲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就算吵醒了旁人，问他怎么回事也不答。洗完了他就开始剪指甲，自己随意的剪剪头发，才出去对关切的注视自己的舍友说，只是做了噩梦起了一身冷汗。

    说罢他爬上床，再次化鬼而去。

    那个胖子神色如常，无视源源不断往盒子里涌但也填不满的虫子，反而略有不耐烦的掏出手机玩游戏。元嘉明白，在他身上，只有高人一等的自傲和俯视，和对泱泱大众的毫不在乎。这胖子身上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恐怕他引以为豪的只是他的大脑与智商。

    元嘉明白该怎么报复他了。如今，他对自己鬼的形态掌握的更加熟悉，只是心神一动，一缕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黑气就飘到了胖子的脑袋里，等候他的命令。

    等着过了一会都没有新的虫子进去，胖子把盒子关上，匆匆的收拾好东西去飞机降落点。元嘉没打算跟上，他心知自己的实力肯定不能和那样的庞然大物纠葛出什么好结果，更不想和那个世界牵扯太深，还有着小民思想的元嘉，只是想略做报复而已。

    他回去睡了个好觉，略过第二天大家起来发现本次“恐怖事件”圆满结束的反应不提，他引爆了留在第一个过来的少年和胖子身上的黑气。

    即使不知道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元嘉也自顾自笑的乐不可支。他心里明白，出于他自己都不甚明白的原因，身为人的元嘉和身为鬼的元嘉没有任何共同之处，而且他引爆的黑气爆后会立即消散，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绝不会有人能追查到他身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近期他都不打算变成鬼的形态了。

    他安安分分的继续准备考研，称得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准备其实还太早，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做的就是。

    这期间，他再也没有变成鬼过。?

    ☆、三十二章

    ?　　冬天，萧瑟无比。已经好几年都未下过雪了，今年这一场，格外的大，猝不及防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行人，纵然已经穿的厚厚的了，却仍然缩着脖子，急匆匆的走过。整条路上，就衬着元嘉最悠闲。

    他穿着元妈妈给买的羊毛大衣，不厚，里面就穿了层衬衫，手不顾忌的伸出来，暴露在寒凉的冷空气和不断落下的大雪里。他挺的笔直，没有一点硬撑着“装”的痕迹。路过他的人，总免不了指指点点，说瞧，那个人可真抗冻。

    元嘉也无意装成和其他人一样。他真不怕冷，明天夏天也不会怕热。身体和广大群众不一样后，他只会往好处想。他已考完研，正好回家过年。他考的专业是本校的，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专业，和他大学专业相差无几。不过能不能考上呢，他也没有底，那些变化只强化了他的身体，可没有强化他的智商。这个专业竞争力又强，考的上就上，考不上就去找工作，没有什么在意的。

    ——说不定哪一天，就消失不见了。

    其实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觉得就守在家里当包租公也是好的，免得一出去就碰上事。这会宅家里他可不怕视力会坏了。而且……万一什么时候，他突然“消失”，别人也不会及时的发现。

    在元嘉的记忆里，这个城市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稍不注意，就找不回记忆中的曾经。他突然停步，注视着公交站牌上的广告：曾经老影院，现在新影城。

    咦，这个也要拆了么？他不禁回想起那个老影院来。

    在他小的时候，这个区就一个影院。那时候还不是数码的，就是最老那种，影院就一个大厅，跟阶梯教室似得，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就特别破旧，有的商家还会在租用大厅做广告卖东西。

    小时候能看次电影就觉得不得了了，上小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会发电影票，一张通票上有二十次，看一次划一次，学生免费，大人陪同要半价。元嘉会约几个同学一起来，免费的总是好的。后来一个个数码电影院建成，还有带iax的，老影院就被废弃了，放那里一直没人管。其实说来，它在元嘉小时候就生意不好吧，不然也会为了拉人气，给小学生们发免费电影票了。

    突然他就觉得怀念的不得了，很想去旧地重游一下。这个时候带上几个好朋友是最好的了，可他犹豫片刻，还是算了。

    在他刻意的保持冷淡下，他和之前朋友的关系都变得疏远了，上一次聚会还是半年之前，今年的同学聚会他借口考研时间紧张没去。朋友感觉到他的态度，也没有巴巴的非要联系他。如释重负下，却是怅然若失。

    本来他的目的地是前面的一家商店，想给自己买件衣服的，现在转换了目的，也只是多坐几站而已。公交车很快就到了，他坐上去，车窗因为温差而雾气蒙蒙，看不到自己的脸。他突然想到四年前的那天，他也是坐在公交车上，在车窗看到了纠缠自己的背面鬼，然后到了学校，又看到了那只像是活生生的，神情慵懒又傲慢的猫鬼。

    原来已经经过了那么多事。现在再想想，其实那家伙也没有那样令人讨厌。猫的魅力就是这种吧，不管当时做了多可恶的事情，过后只要舔舔爪子，卖卖萌，猫控就会可耻的屈服、原谅。那家伙还能变成人呢，也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还会回来找他报复么？

    元嘉的视线突然凝住了。在前面路上奔跑跳跃的影子，怎么那么熟悉？虽然很久没见，却因为他的独特而一眼认出来，特别是有车在他身上压过，而他安然无恙的时候。

    那个是猫形。这么说，那家伙一定是得到消化了那块“石头”带来的好处，并且找回本能了。不假思索，元嘉在最近的一站下车，就往前面追去。明明猫跑起来是很快的，但是在人类的速度下，元嘉却刚好能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边。

    ——果然是来找他的。

    元嘉体力充沛，不知不觉跑到了郊区。猫鬼停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一点该有的气氛都没有。什么相杀怀念的，都没有。

    在这种默默又茫然的对视中，元嘉反而感到一种奇特的滑稽感。他之后干咳一声，却没想到在他咳的同事，猫鬼正在进行“变身”，在从猫到人的扭曲中，他的声音把猫鬼吓到了，于是变身中途停止，人的头颅看着他，身体却还披着绒毛，尾巴和耳朵不安的动了动。

    ……还……挺萌的……

    元嘉赶紧摇手表示自己并没意思什么事，于是猫鬼继续变身，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是那个相貌俊秀的男鬼了，不过古装没穿，换上的是一身运动服，长头发没剪掉，扎了个简单的马尾。

    而且，他也不是那个傻白甜，把元嘉当成亲人的小鬼了。

    “你来干什么。”元嘉尽力缓慢的问出口，别让猫鬼误会到他带有敌意。

    “我也想问，你追着我干什么呀？”

    明明刚才还是面无表情的沉肃样，一下子却又重新变得天真无邪起来。元嘉的直觉已经很敏锐了，却没有从这番作态里感觉到丝毫作伪和针对。

    “对了，我是许景焕，很高兴认识你。”

    猫鬼，不，是许景焕，笑眯眯的说。

    这种好像是初次相识正在自我介绍的即视感是闹哪般……看向他的眼睛，元嘉感觉怪怪的，接下来是不是他也得做个自我介绍，然而装模作样的在心里说，一切重新开始？

    然而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掩饰，也犯不着回避,更用不着重新开始。

    他念着这个刚知道的名字，“许景焕，我们不用这个样子。你对不起过我，我也对不起过你，虽然称不上一笔勾销，但也不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我不想当那些事情发生过。”

    他嘟起嘴，有些不满，又有些委屈，还是那副骄纵的样子。

    “你根本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痛！我叫着你的名字，那么痛，可是你就只回头看我一眼，就那样毫不留情的走了！然后我回想起一切，那一刻多想直接杀掉你！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吗？”

    元嘉很配合的问：“为什么？”

    他心想，这一点都不奇怪，在之前你也好几次想杀我呢。

    “因为我舍不得啊。”

    许景焕就说了这一句，没头没脑，好像藏了很多东西。这种不适合在两个男人中间说出来的直白话，让元嘉很不好意思的把头扭转过去。

    ……

    许景焕跟着元嘉回到了他家。这次却没有那些不甘愿或被胁迫的感觉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他只是暂时收留而已。至于其他应该说的话，他暂时不想说。

    等着回家了，元嘉才想起他本来是打算去老影院看看的，结果这也忘记了不说，他的衣服都没买上呢。他是不愿意拖拉的事，当时是决定第二天接着去。理所当然，许景焕也跟着过来了。

    许景焕是猫鬼的时候，就像活的猫一样，他现在是人鬼了，也和活的人一样。那块石头，被他嵌在链子上挂在脖子上，现在那块石头已经不能给元嘉那种很想触摸的感觉了，那些力量，都被许景焕吸收了。元嘉不小心碰到他，都感觉连肌肤都是热的、软的，只是没有影子。

    这点就和元嘉为鬼的时候不同了。元嘉不是没有想过，自己那种状态和眼睛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个原理，不过现在已经不纠结了，哪有什么事都能得到解答的道理？科学上都还那么多未解难题呢，所以他现在完全不去想了。

    元嘉还在的公交车。车上人不少，剩下一个座让元嘉坐了，站在旁边的许景焕转来转去找不到坐的地方，又不愿意大家都坐着就他站着，干脆坐到元嘉的腿上。元嘉吓得一哆嗦，这要是个猫坐着也就罢了，可这是人啊！男人啊！非温香软玉，而是虽然也很软和，可还是硬邦邦的男人喂！要不是在公众场合下他不方便做动作，不然早把许景焕推下去了。还好这一幕别人看不到，不然若是被看到了，他的一世清白也就毁了。

    身上的重量十分明显，而非想象中的轻飘飘，特别是许景焕竟然也会呼吸，此刻还正恶作剧的模仿吐气如兰，朝元嘉的脖颈上呵气，却渗着他起了鸡皮疙瘩。再半响，连胳膊都搂上来了，还嫌弃元嘉的大腿硌人。

    真是乖也只能乖一阵，这不，又原形毕露了吧。?

    ☆、三十三章

    ?　　好不容易到了站，元嘉借站起来的动作一把把许景焕推开往下走。许景焕巴巴的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

    “喂，你不会就这么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就是你这么做太别扭。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可我不是大男人啊？我都还没成年呢！”

    元嘉看向他，仔细打量他的脸。现在的人都会保养，个个都显小，元嘉早就失去辨别年龄的能力了。之前只觉得许景焕很年轻，这会看去脸庞和身材确实很稚嫩，说没成年他信，然而许景焕可是鬼啊，鬼计算年龄当然不能用生前的年龄来算，他的真实年龄，可是个老妖怪呢。

    说到这里，元嘉突然起了好奇心，于是问他：

    “你到底是人还是猫呢？”

    要知道，在他们初初相遇的时候，元嘉确实打算养一只宠物鬼的。

    “啊……”许景焕的声音变得低沉了，显然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而元嘉也后悔自己竟然问出口了，急忙表示自己只是随便问问，不用回答。

    “并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本来是人，加冠礼的前一晚，被一个坏道士抓住，就像现在那些疯狂科学家一样，将我的身体折磨崩溃到死后，收集我的灵魂和同样被折磨死的猫的灵魂融合进行改造，所以我和那些普通的鬼不一样。后来我想尽办法杀掉那个道士，逃了出来，于是就是现在的我了。”

    ……嗯，果然每只鬼都藏着一个悲惨过往啊。元嘉虽然没有立刻升上来怜惜之类的情绪，倒是待他更软和了。

    他们并肩走向不远处的老影院。那已经和元嘉记忆中的大为不同了。老影院最辉煌的时候是上个世纪，到处都是赶时髦的小年轻、情侣，在元嘉那个时候已经走下坡路了。现在老影院才刚拆迁到一半，从一边望去，能看到里面已经拆空了座椅的大厅，和没有银幕遮挡，显得发黑的墙面。

    元嘉轻微眯起眼睛。他已经更换成了平光眼镜，即使视力恢复再来的副作用也无法抵制住那股喜悦，只是找好的做了近视手术这个借口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才没有摘掉眼镜。眼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红光流光般闪过，和许景焕对视一眼，彼此都明了他们的发现。

    在这个已露天一半的影院，里面有着发黑发污的东西，对，就是那玩意。这里会出现鬼，并没让元嘉感到意外，想想五谷洞府就明白了。越是曾经热闹的，受人簇拥的地方，一旦冷落凋敝后，就越容易出现那种东西。曾经人人喜爱，那股心意会使那个地方产生蒙昧的意识，像是初生婴儿，被抛弃后变会大哭出声，心生怨气。

    而他如今已不会再去感叹。若真要事事叹息一声，那根本是叹息不过来的。

    在老影院旁边，还放着几台挖掘机，旁边的广告牌已经立起来，正在宣传会原址建立的新影视广场。因为昨日的大雪刚停，地上积雪很深，所以还没有工人来开工，正方便了元嘉进去查看。

    元嘉气息收敛的极好，而许景焕不看影子则和真人一样，若他愿意，小心点就可以轻易混到人群。还是意识不清的影院里的那个意识，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两人的进入，元嘉只感到一股哀哀切切的情绪传来。

    鬼是最不容易控制自己的。也许他们曾经有本意，然后构成自身的阴冷能量，早晚要把他们拖到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的境地里。他们会忘却本心，忘记还得控制自己。这种特性总能让元嘉想起那个动漫《死神》里的虚，胸前的空洞，会吸去一切正能量的情感。

    但是鬼仍然是有不同的。有的鬼一开始成型，就有成为恶鬼的潜质，有的鬼，只要没有极致的刺激，就只能做出小打小闹的玩笑，鬼本身的心性和生前的境遇，几乎决定了他们的“鬼生”，存活的时间也各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来看，是为了怀旧，那么在发现有鬼后还进行，就是为了探查这鬼的性质了。元嘉也不是存着除魔卫道的心思，他的家人朋友可是都生活在这个城市，当然看到隐患就要查清。

    走进来之后，元嘉细细的感受了这个初生成的，以建筑物为载体的鬼，顿感欣慰，这个鬼虽然哀哀切切，不过兴许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要扒倒重建，并且仍然会建成影院的缘故，所以怨气并没有很强烈，搞不好他以为自己会换个新“身体”呢。承建之前建筑重新筑造的，鬼确实可能重新依附，但是在此过程中，魂飞魄散的更多。为什么鬼片里总是有鬼屋的传说？还不是因为那些鬼怕自己附体的房屋发生大的改变，从而威胁到自己的生存。

    让最会改变东西的人类产生畏惧感正是最好不过的方法。

    这些东西，都是元嘉在有了鬼的特性之后，自然而然的知道的。相比初开始的懵懂不知，现在他可算是鬼中的行家。

    而影院这个鬼，可能现在毫无威胁力，但是在“身体”被推倒的时候也会感觉到被撕裂的痛楚，这个时候最容易黑化，怨气也最容易在此时蓬勃，这个鬼又意识不清，很容易变成彻底的怨鬼。

    元嘉却想把这个鬼带走。

    倒不是因为特别喜欢，一下子看对眼了的原因，要知道这个鬼连形体都没有凝结起来呢。他就是觉得自己家还缺个看家的鬼，最好是个性情温顺的，这个鬼正适合，没有神智也方便调教，再说带走他，正好可以解决掉这里的隐患，不然总会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来。

    ——原来总是无法置身事外，只剩下个爱操心的命。

    元嘉刚朝那边伸出手，力量都没用出来呢，许景焕就已经看破了他的意图，神色不愉的问“元嘉，你想要他？”

    这是什么容易一起误会的话！元嘉体谅他好歹是古人，言语表达方式和现在不同，并不明白自己说的话会不会有双重含义，才不和他计较，只是许景焕说话真是让他受不了，那些又肉又麻的战栗，总是挠到心尖，在他知道许景焕对自己看重的同时，还会起出一身鸡皮疙瘩。

    许景焕见元嘉没有立时回答，又追问道：

    “难道你有我还不够？”

    “怎么会，你和它又不一样，我就是想找个看门的，顺便能让它学会做家务就更好了。”

    “可是我不想要它。”

    许景焕一赌起嘴的时候，就带着天然的撒娇模样。他说他死在加冠礼前夕，可那也是二十岁的大人了，古代人又早熟的很，许景焕还能被养成这样，定是出身于富贵，又受尽宠爱，撒娇的技能点肯定点到极致，不然怎么会明明知道他又骄傲又蛮横，就总是生不起气来，被这发招的效果控制的死死的。

    元嘉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以前他对许景焕撒娇时候的样子是多讨厌了。他想起许景焕还是猫的时候，总觉得又神秘又高贵，该是看破世事那一挂的，结果现在混熟了，活生生的小孩子。然而他非他爸非他妈，还怕许景焕蹬鼻子上脸（他惯会这样的），所以就语气坚定的说：

    “不行，我想要。”

    他还以为许景焕会生气，却哪知许景焕哼了一声，说的却是“好吧，都听你的”，反而是他在被纵容似得。

    元嘉重又伸出手，五指摊开，手心朝上，在看不见的世界里有一个小漩涡，一股黑线从影院原本荧幕那边发黑的墙上扯了出来，连上了元嘉的手。他就像捋毛线一般，黑线渐渐在手上成球，虽然是挣扎摇晃的，却什么作用都没去起到。

    这正是元嘉强行给它凝聚了个临时的形体。待得黑线不带动弹，只一缕若隐若现的线头还挂在墙上上，元嘉作势一剪，毛线团猛地一抖，剪掉的黑线一抖就消失掉，尖叫声响起又被元嘉掐掉。

    这个鬼就这样被元嘉掐掉它和“身体”的联系。虽然会元气大伤，但是有来自元嘉的力量补充，并不是大事，反正肯定会它将要落到的境遇强。元嘉反手一方，毛线球就不见了。

    因为放假，元嘉现在住在爸妈家。他弄来的这个小鬼，就是想在放在这里看家用的。

    他早就想物色一个小鬼来的，但是总没有见到合适的。要看家当然找个诞生在建筑上的鬼最好了，但是这样的鬼很少有，多是人附在建筑身上。这个影院之所以会诞生鬼，还是因为本身的特殊。在那些荧幕上上演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和观众被影片影响而波动的心情，都是一种特殊的场，让建筑本身也带上了情感的色彩，又因为门庭冷落到关门，而心生怨气化鬼。?

    ☆、三十四章

    ?　　眼下这个鬼还是个被元嘉强行捏成毛线团的形状，这样可不符合元嘉的审美。

    他也不打算捏成人型，可没有养成的爱好。许景焕特别夸张的称赞了元嘉的这种打算，说什么变成人形了，以元嘉的好心，就没法好好使唤了。元嘉心想这可未必，我要是想，也能溜溜的使唤你呢。

    元嘉从书柜最底层找出他儿时的故事书，从那些线条简单的插画里寻找样子，手指游移不定。在一个“达达三岁半”的故事上，他看到了类似火柴人形象的小孩子，不过要比起那个网络上极其有名的火柴人，这个要更幼稚、更天真烂漫，也更萌些。

    他于是决定了就选这个。许景焕一看，心想这毫无威胁力啊……在他眼里，这怪模怪样的东西，并没有元嘉眼里的萌点，只是死丑死丑的。

    元嘉眼睛看着图，那鬼线团在他手里如橡皮泥一般，被他捏成了奇怪的形状。很快，一个全部由线条组成的小鬼就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小圆圈，火柴棒般的四肢，侧看是纸一样的平面。这是一个从二维世界来到三维世界的鬼，又很矮小，毕竟大了就不可爱了。

    许景焕看到这个成品，只觉不屑一顾，毫无威胁力。只是元嘉却觉得越看越好玩，越看越有意思，捏着小鬼的火柴手，嘻嘻哈哈说：

    “来，叫哥哥！”

    那小鬼哪里会叫什么哥哥。他形体初成，原本的意识在这番折腾里已颠三倒四，不知何物，现在更是混混沌沌，只等着元嘉灌输进去东西。

    元嘉却还不急。他是独生子女，和亲戚家的孩子也不亲近，而这个火柴小孩，可是照着他儿时最喜欢的故事，《达达三岁半》里的达达做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叫达达的三岁半小孩，一直很娇蛮，然后经过种种事情，变得懂事起来的故事，主要是里面的语言特别押韵，他看的时候总忍不住跟着念出来，所以长大后记忆犹新。

    他再瞥一眼许景焕，想许景焕搞不好连达达都不如呢。比方现在，就是一脸不高兴，上面还写着“没看到我不高兴吗，还不快来哄哄我！”那样的直接、坦然，毫不掩饰，正如小孩子一般。

    元嘉便没忍住，问许景焕：

    “你当我弟弟怎么样？”

    他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许景焕的存在对他来说很特殊，可谓跟着他来了个成长的阵痛。可要说挚友，是伙伴，又不太对，只因为他总忍不住纵容他，迁就他，双方的关系总显得不太平等，元嘉又不是没有朋友，他知道朋友间不是这样的，更像是宽容大度的男人对他娇蛮任性的女友。当然啦，许景焕是男的，也不是他男朋友，那么就像是弟弟了——宽容大度的哥哥，对他娇蛮任性的弟弟。

    正好他没有关系好的弟弟，也缺一个最能让他表现出哥哥力的弟弟。好哥哥，当然要有一个“坏”弟弟来对称喽。不过元嘉不需要用许景焕来作秀，他只是觉得，要是真是弟弟的话，再怎么娇蛮任性，都是没关系的。

    猛然脱口的话，竟然细想很深思熟虑，元嘉不由得高兴起来。这不只是满足他的心愿，也是为了许景焕好。元嘉想，如果许景焕一直毫无改进，就算他现在只是性子任性外没有其他不好的，元嘉总有一天会忍受不了的。许景焕的性格没有随着年岁增长而变成熟，反而一直维持在临死前的年纪，那么也不能指望他以后会改进。一直忍受一个男人的小性子？元嘉自问自己可没有那么大方。

    但许景焕却丝毫不领情。如同活人般的皮肤，这会却惨白惨白，真的符合他鬼的身份了。

    “我不要当你弟弟。”

    他斩钉截铁的说。

    “你要是当我弟弟的话，我会对你更好的。”元嘉试图说服他，一边举着例子。

    “我会带着你出去玩，哄着你，不对你生气，合理又能办到的要求，我能给你办了他……”

    “你就只对弟弟好吗？“许景焕突然打断他的话。

    像是想起了什么，元嘉带起了一丝微笑，说：“不啊，我也会对未来的女朋友好的。”

    是的，马上要毕业的元嘉还从来没有从单身狗变人的机会……明明长得还算帅气，却从来没有女孩对他表示过有好感，若说主动去追，可元嘉却从来没有过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于是他挂起的笑容逐渐带上了哀怨的意思，却冷不丁的，听到许景焕放了个大雷：

    “那我不要当你的弟弟，我要当你女朋友。”

    ……嘛？元嘉几乎怀疑起自己的听力了，可许景焕的表情又那样认真。可这种事情怎么能认真起来啊，不愧是孩子气长不大的他啊。

    “可你又不是女的。”

    “那我当你男朋友。”许景焕从善如流的改了话。

    ……许景焕是真的认真的。元嘉不想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他说的话有什么意思，不管是真的对他有想法，还是不明白意思，只从字面理解的，他们都不可能。不只是性别的问题，更是身份的问题。就是个女鬼对他告白，元嘉也不会接受的，他怎么领回去给父母看？更别说结婚生孩子了，身份证都没法伪造啊。

    “我是你最好的选择，加入你不想一直孤独一人。”

    许景焕去逗那个还不知道事，只会碰一下才动一下的小鬼了，而这回又轮到了元嘉变脸色。许景焕那好像是说破真相，又像是预言的话，正戳中了他的心事——鬼怪不行的话，难道人就可以了吗？在知道未来不可期，自己是这种人，又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下，他能毫无负担的去恋爱么？他没有不负责任到那种地步。在现在，他就已经头疼于父母试探着“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看看”的话了。

    他于是表现出一幅不再搭理的模样。许景焕没有歪纠缠，只是胜利的笑了。

    ……

    元嘉给小鬼放进了几个简单的命令。又在它身上刻了几个符咒，此时它的智慧也就三岁孩童的程度，干脆元嘉就给它取了“达达”的名字。

    达达主要是看家，身上有他的威慑气息，许景焕也凑热闹的注入了他的气息，一般鬼怪都会躲开。父母随身携带的物品，也被元嘉刻了驱邪防卫的符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过了几天，他看到达达突然浑身一颤，圆圆的线条眼睛却滚落出泪来，可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茫然样，就明白了。他再路过看那个地方，果然旧的建筑物已经全部拆除，地基都已经打好了。

    接着是过年。每年的年都一样过，今年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许景焕把自己当做元家人，元家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假装吃饭，假装放鞭炮，真的看联欢会。只有元嘉和达达能看到他。在春年晚会上许景焕和大家一起笑哈哈的时候，元嘉突然觉得那一瞬间，他特别可怜。

    不是那种“可怜”。

    二月份过去没多久，考研成绩就下来了。元嘉过了笔试，擦分数线擦的很险。感觉面试不太靠谱的样子，元嘉干脆报名参加了三月份的国家电网考试。十二月份的那场因为考研的缘故没参加，现在再来考考也好。

    然后考研和国电的成绩都陆续出来，面试倒是过了，但是电网也过了。元嘉没有犹豫，就决定不去上研究生，直接工作，反正当初考研就是为了更好的找工作嘛，这会一步到位正好。

    虽然考上了电网，可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去工作。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没下来，他这会什么都做不了，应届生考试就是这样，等入职还得今年七八月份，也就是说，他这下半年闲了下来。虽然说大四是实习年，可是上半年他准备考研，现在工作也找到了，学校也不会强求进行学习，于是元嘉就很认真的准备考虑下半年干点啥了。

    不过再次之前，他得去学校办些手续，签这种协议那种协议的。

    早在元嘉搬出来住的时候，他就已经搬空了宿舍里的东西，还办了退宿手续。下半年他都不怎么在学校，这会去学校，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再见了以前的舍友，竟然还不如刚开始住的时候熟悉。倒是一起出去吃饭，再上了啤酒喝了起来，那种生疏感才褪去。

    元嘉是本地人，而有两个男生都打算留下来工作，自然一直和他搭话。说着说着，就说起来上个月学校刚出的一场事故来。

    上个月，在学校的一条羊肠小道上，死了个大四女生，死因是被jian杀。她的男朋友受了刺激，已经离校回家了。?

    ☆、三十五章

    ?　　慕云跌跌撞撞的跑，可是她跑不动。身上的衣服松松是挂在身上，总是往下掉，又顾不得拉，于是才跑了几步，就被衣服绊倒。男友被推倒在不远处，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住了，呆住了，她伸出手朝他求救，反把他惊醒了，看她一眼，就踉跄的爬起来跑掉。慕云再回头一看，那个丑陋肮脏又强壮的男人已经逼了过来。

    她绝望又怀着希望的想，男友是去叫人来救她了吗？是去报警了吗？是寻找武器了？可直到撕裂与暴烈的疼席卷全身，到失去身为人的人格和尊严，甚至到死——她都什么都没等来。

    ……

    “元嘉，你知道我们学校的那条羊肠小道吧。”

    舍友神秘兮兮的问道。

    “知道啊，就是那条路？”

    现在学校的绿化都很好，元嘉所在的a大，总是脱离建筑物就跟走到大自然里似得，郁郁葱葱的绿占据了一切，所以总是有很多偏僻的小道。羊肠小道有很多条，可能让舍友特意提起的，肯定是那一条了。

    那一条是连接学校后门的小道。在后门那是个小村子，村子的房子都是租给学校里贪便宜同居的情侣的。那条小道还是学生自己抄近道硬生生踏出来一道路的，但是安全性就不高，虽然这个校区是新建的，还没出过事，但是有远见的领导一直三令五申不让学生走小路，之前在村子里住进来一批建筑工人的时候更是重新强调过。虽然这是有点瞧不起工人似得，毕竟学生安全第一嘛，结果这还真出事了。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条一走就容易出事的小路。一旦出事，就得学校慎重以待，更别提这次不是普通的抢劫，而是性质恶劣的jian杀，少了一条人命。同处校园的学生，尤其是女生，免不了感同身受，人人自危，毕竟那人都能进来校园了，搞不好还能埋伏在教学楼里，就像那些恐怖里说的似得，去上个厕所，去上个课，就立了fg，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学生们集体向学校施压，同时晚上尽量不出门，白天也都集体行动。学校也很愁人，虽然他们有事先提醒过学生不准走那条路，但这并不是推脱责任的理由，在联合警方调查的过程，更是被迫切需要知情权的学生们要求公开。

    舍友要和元嘉讲的，就是这事的进展。

    首先，警方已经调取了学校后门的监控，可这个时候却发现后门的监控器早出了问题，画面质量差到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更何况是分辨出入的人了。然后他们调查了在那个村子里居住的流动人口，但是很失望的是，无从查起，在那边有好几个靠着学校这个资源来开发房地产的区域，来往人员成分复杂，而且很可能早就逃窜。警方还调查了受害女生去那里的原因，可是据女生的舍友说，她并没有和男朋友同居过，晚上也从来没有外宿，也没有在那个村子租过房子。那那个女生去那条小路干嘛？

    警方对男朋友的调查结果倒是没有流传出来，不过听说他有不在场证明。虽然在讲述中女生的名字是匿名的，但是都是一个学校里生活，死的是谁，男朋友是谁，不出几天就会被人都扒的一干二净。

    这个事，说说也就说说了，到底能不能查出凶手，就不是这些学生的意愿能够干预的了。元嘉倒是想，身为一个见鬼体质的家伙，周围没有什么凶杀案可真是太好了，这可是大学最后一个学期了，马上就毕业了。大学四年，他本以为会遇见很多校园怪谈，看到很多冤鬼凶鬼，但先是特意挑了个新建的干净校园上学，又呆了没多久就搬出去住，于是四年学校里也就发生了上次多肉案和这次jian杀案了。

    顺带一提，现在学校的女生虽然还养多肉，但是却一点都不敢用药了，连杀虫都自己手动了。

    虽然觉得人世无常，此事和己无关，但是元嘉准备回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那条小路上走了一圈。

    猫鬼一直跟着他身边，刚才他们说的话也听的清清楚楚，看到元嘉的方向变了，不禁问道：

    “元元，你是要管这事吗?”

    “我是想去看看。”

    他没有想揽下这事，只是如果那个女生在巨大的怨愤下化鬼，他说不定可以帮着找找凶手。要是没有鬼的话，他就不插手了。

    一人一鬼来到那个羊肠小道前，发现那里已经被禁止线封锁上了，通往的后门那，也被锁上。听说被查出来住在外面同居的情侣，也都被记过，且禁止再外宿了。

    用不着看，只是感应一下，就能感觉到有一股很浅的鬼气曾经在此过，只是经过时间不长。这一定就是那个女生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脱离了突然死亡带来的呆滞期，很快的脱离了死亡之地给自己的限制。

    难道她是跟上了凶手么？许景焕却蹙了蹙鼻子，做出了嗅的动作，很肯定的说：

    “那个鬼还在校园里。”

    非正常死亡且死前有不好遭遇的，往往会有很深的的执念，在这股执念下可以模糊掉其他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鬼总是缠着凶手，却不跟着家人身边的缘故。他们心中充满了临死前的愤怒、恐惧，只想着报复。

    ——所以说，要么凶手还藏着学校里的某个角落，要么凶手……就是学校里的人。

    若是潜逃了，元嘉还会觉得麻烦而不去管，可这在学校里了，学校里有那么多水灵可爱的妹子，元嘉怎么能置之不理呢！单身狗的守护之情熊熊燃烧，元嘉一下子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许景焕于是就不开心了。出于他特殊的身份和生前的地位，他的三观理所当然的和现在不同。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现在也只关心一个元嘉而已。他惯于自私自利，讨厌元嘉的注意力被旁人分散。可惜因为前科累累，他除了抗议抗议，根本不敢真的去改变元嘉的行动。他顶多会旁敲侧击一下。

    元嘉顺着那股鬼气，像是散步似得慢慢逼近了鬼所在的位置，跟着混进了在阶梯教室里上课的一节公共课。在公共课上，可能随便扫一眼一群人都是陌生人，所以元嘉混进来也没人注意。

    在几乎坐满了的阶梯教室里，元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鬼和她缠着的男生。那个男生坐在的位置旁边正好有一个位，元嘉快步走过去坐下。

    老师进来了。他的第一句开场白就是：“同学们好，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四的学生了，马上就要走向社会了，身为将拿着计算机专业文凭的我们……”

    很好，这老师一句话讲明白了那个男生的身份。计算机系，大四生。

    因为位置的缘故，元嘉不好明目张胆打量。不过他也不是只有眼睛才能观察世界。他闭上眼睛，一瞬间的黑，然后慢慢亮了起来。

    他看清了那个女鬼的模样。青白的脸色，飘忽的身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根本遮不住关键部位，血迹还残留在衣服和皮肤上。这就是那个受害者。她骑在那个男生的肩膀上，双脚勒紧他的脖颈，身体下弓，头发倒垂在男生的眼前，双手也同样在勒紧他的脖颈，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她根本不看别的地方，对正围着她转圈的许景焕都视而不见。

    相信要是那个男生突然能看见鬼，肯定会被眼前这一幕吓晕。

    这个女鬼的力量还不够，虽然她是在用尽了鬼身力气在勒，但是这也只能使男生呼吸略有不畅，粗重而艰难，像是有哮喘而已。然而负面情绪是壮大鬼力量的一个重要来源，按照这个趋势来看，他也离死不远了。

    相信这个人就是凶手了，死有余辜，元嘉并不打算干涉女鬼的报仇行为。他一点指尖，在女鬼身上留下一个印记，打算若女鬼复仇后还不消失，打算拿无辜人泻火的话再干涉。

    如此，他跟着来的目的就达到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凶手是在学校里，用不着费力去找。他对那个男生施暴的原因并不关心，等到下课就抬脚就走。

    可就在同时，凑过来一个女生，语带关切的对那个男生说：

    “李华，你不要太过难过了，你女朋友要是知道，看到你现在的身体，也会不好受的。对了，你不是离校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上课了？”

    元嘉的脚步立刻停住了。听这口气，这女鬼的报仇对象，竟然是她的男朋友？他若无其实的站到一边，像是等人，旁听他们的谈话。

    “谢谢你关心。我在家里也呆着难受，想到小云生前就想让我们有个好前程，现在虽然她不在了，可是我也不能辜负她的理想，我想，她要是看到我过的好了，也会开心的吧。”?

    ☆、三十六章

    ?　　看着缠在他身上的狰狞女鬼，再听听说出把旁边女生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话的男生，元嘉不由得一阵子膈应。

    越是被鬼怪的世界同化，元嘉就越是难以面对人类世界里的诡谲暗流。鬼怪复仇几乎不会有找错对象的，他们寻找凶手并不是靠着生前的记忆和印象。可能复仇对象和常人眼中判定的标准不同，可是被找上的，绝对不会清白，至少会是个推波助澜，或者关键时刻视而不见的人物。

    元嘉已经以为了这个男生，即受害者的男朋友是凶手。对着女朋友都能做出这种事，这不?是畜生是什么？

    许景焕却像是知道他所想，对他摇了摇头说：

    “他身上没有血气，人应当不是他杀的。”

    闻言，元嘉仔细一看，确实，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染上污浊的气，那么就是帮凶了。这事在元嘉心里一小波三小折的一过，他就忍不住好奇了。他总觉得都是学生，还能怎么狠的？因此就对这个不干净的男生，起了兴趣。

    好奇就去问。回家之后的晚上，他就化鬼带着小伙伴顺着他打着的记号找到了女鬼。女鬼自然是跟着那个男生的，那个男生没住在宿舍，住在一个很简陋的租房内，屋里东西干干净净，看样子是刚搬过来的。

    他戳戳那个女鬼，和她打了个招呼。

    鬼怪之间的打招呼，当然和人类中的不一样。他们这次来，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鬼么，来来去去都会带来一股凉气，按理来说女鬼早就能发现他们了，可是根本头都没有抬。一股凉气从元嘉身上迸出，窜到女鬼身上，她打了个哆嗦，却只是紧了紧勒着活人脖颈的手臂。

    “她已经失去神智了。”

    许景焕伸手一勾,就复制了女鬼的记忆，翻阅了一下，就笑了起来：

    “她这可是自作自受呢。”

    元嘉却皱起眉来。“这样翻人记忆不好吧。”

    “元元，你还在拿人类的道德观来衡量我们的世界么？你觉得我的任性是因为生前所受的教育，可怎么就没想过，这其实是另一个世界，以实力为尊的表现呢？你早晚要和人类的世界扯开纠葛的，要早习惯才对。”

    许景焕带着刻意做出来的恶意，可内心却很忐忑。元嘉看着他强逞威风，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发笑。

    他很郑重的说：“谢谢你，你说的很对，我是应该搞清楚了。”

    哎嘿嘿~许景焕内心暗笑，努力终于有成果啦~元元现在还舍不得人类世界，舍不得他的家人，但是等到他的肉体死去，就可以拉着元元一起在鬼怪的世界自由玩耍啦！现在这世界在元元的眼前还展开的很小，到那时元元才会知道属于我们的世界，到底有多美，有多自由！

    许景焕内心戏颇为荡漾，可表面上却是小少年的小羞涩。他寄出手里的，代表着女鬼的记忆复制体，元嘉接了过来，开始阅读。

    半响，元嘉抬起头，一副“贵圈真乱”的模样，望向女鬼的眼神，在同情时也掺杂了些不屑。想要投机取巧，却反搭上了性命，还没有勇气，没有毅力去找真凶复仇，反而纠缠在临阵脱逃见死不救的懦弱男友上。

    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元嘉就不在这里停留。那女鬼仍然是一副无知无觉只关注手臂下勒着的人的模样，就让他们相爱相杀去好了。

    又过了几天，元嘉的宿舍群就滴滴的响起消息了。

    “最新消息！就是我们上次说的那个被j杀的女生，她男朋友也出事了！死了！”

    果然如此，元嘉一点都不惊讶。他只想知道，这人的死法——可别是那种细活磨出来的勒死吧。

    舍友打了个小人捂脸惊恐的表情。

    “你根本无法想象他死的有多惨，有多憋屈啊！”在这种时候，他都不忘吊人胃口。

    舍友接下来打了大段大段的带感叹号的话。简单的说，在被封锁禁止进入的羊肠小道里，那个男的，被发现死在那里，原因么……也是jian杀。同样的，也没有在他身上找到指纹和jgye残留。

    之前那个受害者也是这样，凶手准备周到，没有在尸体上留上任何线索。又是一个无头案，而大学里的学生，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纷纷惊恐，纷纷缩着不动当鹌鹑了。

    发现尸体的是一群大胆寻刺激非要去案发现场晃悠的男生，所以看到这种同性被残的场面就格外激动，虽然校方禁止他们描述现场，但是短短几天那画面就传遍了整个大学，于是舍友就描绘的如同现场了。

    赤o的身体，浑身都是狰狞的淤青和红肿，肢体带着被扭碎扭断的不自然，大大睁开的眼睛是被停滞的惊恐绝望情绪，血在身体上凝固之前，就已经流到了地上，留下一地暗红。

    “做出这事的还是人吗！太可怕了！”

    元嘉心说，当然不是了，是鬼。

    他现在一点都不可怜那个女鬼了。劲你倒是往正确的使啊！这么残暴，让他以后怎么直视妹子？

    甚至光看那些打出来的字，他就能想象出来那种画面：被看不见或者看见了还不如看不见的力量驱使着，来到他曾经见死不救，只顾狼狈保全自己的地方，然后被自己已经死掉的女友折磨，遭遇她曾经遭受的罪。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qiangjian了；一个活人，被一个鬼折磨着。而且很可能死了，也没有被放过。

    成为鬼要有怨气。怨气可并不都是因为坏的遭遇才会产生。不甘心，不满足，这些情绪只要大到一定程度，都会成为怨气。怨气是鬼的重要组成部分，鬼自然也可以彼此吞噬。那个男儿，不管他的怨气能不能支撑他成为鬼，现在都不会在了。

    元嘉找到了那个叫慕云的女鬼。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干涉的，却发现他来的很巧，正好可以阻止一场新命案的发生。还好他来看了，不然若干个月，a大就成了鬼校，那他以后还怎么敢对别人提起，他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呢？

    女鬼慕云又引诱了一个男人去那条路。这是一个无辜的男人，可眼看着却要遭遇她前男友一样的死法。

    元嘉张口就要说什么，可又闭上了嘴。反派死于话多，正派也得学习点。他一挥手，就干脆的消灭掉她。她连挣扎都没有，没有来得及诉说，去控诉，去抱怨，就这样消失了。

    他对这个和他同级的同学，印象最深的就是刚刚她要说又没说出来的那句话：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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