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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武林外史]一骑红尘 作者:袖底澜沧

    第10节

    这个女人太美丽,太多情,而最要命的是,快活王表现得也太纵容这个女人了一些。

    红颜祸水,越美的女人,就越有可能化作见血封喉的毒药。

    独孤伤正在迟疑,快活王见他不动,已是眸色微沉,放下手来,酒杯不轻不重的叩在桌面上,咄的一声。独孤伤无可奈何,只得抽身往外走去。

    快活林距榆中路程不远,急风骑士们一早出发,此行若是一切顺利,如今也该回来了。可是却迟迟不见消息,可见事有不妥——令快活王心绪不宁的便正是此事——急风骑士俱是快活城精锐,他们若有个闪失,先不提快活城的损失,倒是表明王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无论如何,都必须遣人去查看究竟才行。可是一众急风骑士要当真栽在了王家手里,那么派去的人必然不能是等闲之辈,此次出行随行的人手有限,这样一来,恐怕快活林的护卫力量要被大幅削弱。

    独孤伤念及此处,有些担心,但随即一转念想到王爷武功已臻化境,况且当今世上那些所谓“高手”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莫说伤害王爷,这些高手就算全加在一起,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笑话。

    外面的事务打点完毕,独孤伤便要赶回大厅。此夜无月,满天繁星,熠熠星光之下树影婆娑,快活林四面琉璃明灯高悬,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灯影错落,眨眼看去,好似幢幢鬼影,群魔乱舞。

    一队快活林上夜的护院提着灯笼远远的走了过去,风中传来的丝竹音乐之声渐悄,男女嬉笑作乐之声却益发不堪起来。忽地拐弯处一个黑影一闪,独孤伤眼神一厉,暴喝道:“什么人!”音犹未歇,将身一纵,如离弦之箭般飞身上前,双掌虎虎生风,朝那黑影拍去。

    眼看这两掌拍实,落在那人背心上,登时就能将对方脊柱震成粉碎。岂料那人将腰一扭,一个翻身,灵活如水中游鱼,从独孤伤掌下躲了开去。

    独孤伤一击落空,却不追击,顺势收手,板着脸,冷冰冰的对那人影道:“原来是你。”

    那人影忽的一矮,看不清是跪是蹲,倚着花石靠在穿廊柱子的阴影下,佝偻着身子,伴着一串压抑的咳嗽声,只见他双肩不住的微微颤动。独孤伤皱一皱眉,鼻端似乎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

    那人咳了一阵又一阵,没个止休,独孤伤忍不住道:“江左司徒,你在搞什么鬼?”

    咳嗽声勉强止住,人影扶着柱子,慢慢的从阴影里挪了出来。明明灭灭的灯火亮光在熟褐绸衫的暗花上闪烁,衣衫上深深的几片污渍,独孤伤也没兴趣追究那染上的都是什么。只见火光下江左司徒未曾易容的脸上一片惨白,独孤伤眉峰拧得愈紧,道:“你受伤了。”

    “无妨,中了些小毒,我已服过解药,并无大碍。”江左司徒喘了口气,将嘴角紫黑的血迹抹去,一甩衣袖,笑道,“不过是些残毒淤血而已。”

    独孤伤略一点头,不再多言。复又打量了对方几眼,见他两手空空,因问道:“王爷要的东西呢,难道你失手了?”话音刚落,便见江左司徒眯了眯眼。

    独孤伤心中有数。静默片刻,江左司徒道:“事没办成,王爷那边我会自去交代……王爷此刻可是在厅上?”

    独孤伤点了点头。可是,快活王此刻却已经不在厅上了。

    赌局歌舞仍在继续,独孤伤离开之后,凭白飞飞再怎么殷勤相劝,快活王也仅仅再喝了半杯酒,便坚决不再多饮了。白飞飞素来温婉,也不强劝,自斟自饮了一会儿,便星眸迷离,两颊飞红,害起酒病来。

    怀中美人如此娇软模样,便是柳下惠也未必把持得住,何况快活王本就是怜香惜玉之人,见白飞飞如此,即便将美人拦腰抱起,离席径直往她的住所而来。

    白飞飞低声惊呼,羞涩的垂下头去,轻轻挣扎着,嗔道:“王爷……飞飞自己能走……”一语未完,忽而嗅见花香袭人,一股暖风扑面而来。快活王行动迅捷,白飞飞在他怀里,只见四下里崇光泛彩,百花争艳,霞萦雾绕,这瑶池仙园一般的地方天下别无二处,白飞飞方知是到了自己的房间了。

    白飞飞如腾云驾雾一般,身不由主的被放到白花拥簇的锦榻上。她满脸羞红,正要对快活王说话。里间两名侍女打扮的妙龄少女听见动静迎了出来,一见二人,齐齐笑道:“王爷今儿好兴致,亲自送姑娘回来了。可惜天也晚了,姑娘看起来喝了不少酒,想必也乏了。有什么话不妨明儿再说,王爷今晚先请回吧。”

    这两名侍女不知天高地厚,竟是要请快活王离开白飞飞的屋子。快活王笑问道:“你们这是要赶本王出去?”

    两名侍女敛衽行礼,满脸堆笑,道:“不敢,只是奴婢们看姑娘实在是乏了,一向奴婢们疼爱姑娘的心,与王爷疼爱姑娘的心是一样的,姑娘累了,自然是该让她好好休息才是。”

    快活王气极反笑,待要斥责这两个丫头,又怕吓着了白飞飞。忽地快活王脸色骤沉,两眼暴出精光,白飞飞一愣,只当他是真恼了这两个丫头,连忙支撑着坐起来,拉着快活王的衣袖就要开口求情。岂料快活王忽地将她肩膀一揽,另一只手扯住床帐一拉,天旋地转过后,白飞飞伏在快活王怀里,只见那床帐子上阴火点点,皆是闪闪烁烁阴气森森的碧绿磷火。

    俄尔狂风大作,门窗洞开,门板窗扇被风吹得不住开合,乒乓作响。屋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了庭院,雾气之浓,五步之外不辨人影。耳畔呜呜咽咽,不知传来的是哭声还是笑声。

    快活王冷哼一声,将床帐一卷,绞灭磷火往地上一掷。两名侍女早吓得面无人色,呆愣愣的望着窗外半晌,好歹记得屋里有能给她们撑腰杆子的人,挣扎着靠过来关门锁窗。

    “又是这些幽灵群鬼,这些老鼠,真是会坏人兴致。”

    噗的一声,一簇青碧的火苗窜起,随着药粉被火焰燃烧殆尽,灯烛的光芒变回了暖融融的金红色。

    房门紧紧关着,却从门缝里拉进来一条细细的线,这根线被绷得紧紧的,穿在一根绣花针上,而绣花针颤颤巍巍的,被浅浅的摁在地板上。

    线的另一头无论拴着什么,只要一动,立刻会牵动针线。全身上下裹在厚厚的斗篷里,连脸上亦蒙着黑纱的男人,用是人都听得出的嘲讽的语气轻声道:“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防着他逃跑。”

    “自然防不了,王怜花王公子若是想要逃走,莫说那区区一条绳索,一根线,就是深处大牢,锁上十几条铁链,也未必关得住他。”方心骑一脚蹬着椅子,曲指轻轻扣着桌面,笑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不对他做些什么,我心里堵得慌。”

    另一个人却没在听他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躺在榻上,合目昏睡的美丽少女的身上。这少女姿容绝艳,正是朱家那任性娇蛮的宝贝七姑娘朱七七。

    “刚刚那点药粉,最多令她再昏睡半个时辰。你想要将人带走,可得抓紧时间了。不然过一会儿等她醒来,可就未必肯乖乖跟你走了。”顿了顿,方心骑笑道,“不过真吓我一跳,龙卷风这一次派来的人,居然是你。龙卷风也算大胆,死对头座下昔日的得力干将,他倒是毫无怀疑的就收下了。”

    穿斗篷的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龙卷风不过一介莽夫,何况他原不知道是我。”他抬起手,手上戴着厚厚的黑色手套,指缝里夹着几枚细如牛毛的针也似的东西。方心骑认了出来,联想起对方身上的血腥味,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忍不住站起身来,道:“烟雨断肠丝……江左司徒的独门暗器,快活王派来追杀你的人是他?金无望,你把他……”

    原来这斗篷人正是快活王座下财使金无望,却也是如今快活王的死对头,大漠马贼龙卷风身边新收纳的得力军师。半年多前方心骑曾偷偷放走过一个龙卷风的探子,与龙卷风这一股势力暗中勾结多时了。

    那日金无望辞别沈浪,回到快活王身边之后,因为任务彻底失败,令快活王对他十分失望。再加上暗部探得的消息,说是金无望迟迟不归,与沈浪过从甚密,而沈浪又曾出现在仁义庄讨伐快活王的秘密集会上,这令快活王不得不对金无望起了疑心。他有意当着金无望的面露出要对付沈浪的意思,果然发觉金无望神色有异。

    快活王便命金无望亲自去对付沈浪,金无望不肯。快活王震怒,恰逢色使江左司徒携白飞飞抵达快活林。快活王从白飞飞口中问出不少与沈浪有关的情报,更加觉得此人不简单,留在世上若不能为他所用,日后必成大患。金无望见快活王对沈浪杀意日盛,虽不能明助沈浪,却暗地里书信一封,提醒沈浪多加小心。岂料被快活王发现了。

    金无望一口承认他与沈浪的友谊,快活王见他如此重义气,本不打算继续追究,岂料白飞飞三言两语,忽然令快活王觉得金无望此人再也留不得。而金无望见快活王听信妇人谗言,心中亦觉失望,他流落在外,被快活城势力四处追击,无安身之地,一怒之下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投靠了龙卷风的势力。

    铲除金无望一事本轮不到江左司徒插手,但不知为何,快活王似对江左司徒亦起了疑心,遂派他来追杀金无望。

    江左司徒查到金无望下落,二人交手之时,金无望已发觉江左司徒出手无力,似是有毒伤在身。金无望亦未下重手,占了上风之后便放他离去。

    “毒伤……”方心骑垂目揉了揉眉心,道,“……十有八九是白飞飞动的手脚……你别看我,我虽然知道她的一些底细,但是她心里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可是不敢妄加猜测。”

    金无望此番本是前来接应沈浪,谁知来迟一步,沈浪不知所踪。唯一知道其下落的方心骑的嘴跟蚌壳一样,半句有用的讯息也撬不出来。趁着夜色,金无望带走了昏迷中的朱七七。

    方心骑拔下了地板上的针,手腕转动,缓缓的将线一圈一圈绕起。他并不急着往前走,线紧紧的勒进肉里,好像随时会将手指切断。直到线绷得不能再紧了,方心骑才往前慢慢挪上几步。

    就这样拽着细线走走停停,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方心骑才走到廊另一头一间反锁的房间门口。细线穿过门缝,他开锁推门走了进去,屋里燃着油灯,照出一条长长的黑色人影。黑色的人的影子覆盖住了方心骑,那条细线却在阴影里反射着火光闪闪发亮——另一头却是紧紧栓在王怜花的脖子上。

    几缕凌乱的发丝从脸颊边滑落,只见王怜花脸涨得通红,额角隐隐沁出细密的汗珠。嘴角想是被他自己不慎咬破了,染上了艳丽的血色。

    方心骑勾了勾手腕上的细线,眼看着线又收紧了一些。看着王怜花极力呼吸的样子,微微笑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他手上忽的用力,啪的一声,细线断开。王怜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颈侧划开了一条细细的口子,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片刻染红了衣襟。方心骑挥了挥手,将绕在手上的细线甩脱。他的右手亦是被柔韧的细线割得鲜血淋漓,他不甚在意的在衣摆上蹭了蹭,挑起眉,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王怜花。

    呼吸恢复了顺畅,王怜花两颊的红潮退去,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他双眸半合,越发显得长睫如羽,如今他身处弱势,神态之间也似添了几分乞怜的味道。

    方心骑咬了咬嘴唇,感觉到心跳有些乱了。

    诚然王怜花仪容不俗,才智卓绝。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王怜花这样的虽然稀少,但也未必就是没有。何况方心骑遇见的男子也未必就全都不如王怜花。但一言一笑,一举一动,能令他心软心酸心痛的,只有一个王怜花。

    方心骑不知道究竟该拿这个他十分喜欢,却一点也不喜欢他的人怎么办才好。

    就此放手,老死不相往来?——舍不得。

    继续纠缠下去?——耗不起。

    干脆……杀掉他算了……

    一骑红尘

    ……别傻了……

    方心骑自暴自弃的低头一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王怜花身边,一手放在对方背部,另一只手揽住了腰。

    埋头到对方颈侧,舌尖轻轻滑过勒出的伤口。血液的味道腥咸,混杂着汗水。腰带松脱,衣襟散开,方心骑一边动作着,一边诧异王怜花顺从的像一只乖巧的猫——也许不是对方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能。

    方心骑看了一眼王怜花的脸,对方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那眼神有些冷。察觉了方心骑的目光,王怜花轻轻蹙了蹙眉,别过脸闭上了眼睛。

    “王公子如此配合,倒令在下受宠若惊了。”

    方心骑低低的笑出声,在王怜花唇上一啄,暂且放开他,弯腰捡起了滑落在地的腰带,用柔软厚实的布料蒙上了王怜花的双眼。

    自己闭上眼睛与被人剥夺视线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王怜花一时不防,倒抽了口气。方心骑察觉到他的紧绷,取过来一壶酒,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壶口啜饮,含着酒液哺入王怜花口中。

    满室酒气弥漫,暧昧的喘息和水声逐渐加重。一壶酒尽,方心骑眼角微红,温柔的望着王怜花——只有在王怜花看不见的时候,他才敢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被对方所爱已经够可悲了,至少,他不想让王怜花知道,他究竟有多喜欢他。

    烈酒的效果是显著的,灯光之下,只见对方白玉般的肌肤泛起了浅浅的粉红。屋外虫声啾啾,越发显得夜晚幽静。桌上灯烛火光摇曳,墙壁上两道人影越靠越近,终于重叠,合成一个。

    春宵苦短,次日一早,方心骑穿衣下床,望了仍昏睡未醒的人一眼,迟疑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龙卷风那一伙马贼袭击快活城,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这一次这一群空有武力的莽夫如有神助,竟攻破了快活城外城的防守,差一点打进快活宫。快活王听到此消息,不得不即刻启程打道回府,当然,他没忘记带上他心爱的白飞飞。

    白飞飞心爱的两名侍女亦随行,只是出发前夕,其中一名侍女突然病倒。白飞飞顾念昔日之情,不忍丢下她,便将这名侍女挪进自己的马车中,令人好生照料。

    晓行夜宿,风平浪静的过了数日,这一天队伍终于来到关外,进入茫茫无际的大漠。白飞飞身裹斗篷,头蒙披纱,高高骑在一匹白色骆驼背上,与快活王并肩而行。走了整整一个白天,黄昏时分,红霞满天,残阳如血,远远几缕炊烟直上碧空。

    队伍停下安营扎寨,白飞飞摘下面纱,朝快活王嫣然一笑,曼声道:“如斯美景,不如让飞飞为王爷献上一舞。王爷来看看,飞飞这舞跳得好是不好。”语毕,白飞飞玉臂一扬,将面纱高高抛起。白纱腾空飞舞,她人亦如风中白纱般从骆驼背上飘了出去,眨眼间已掠至数丈开外。

    夜色渐临,远处也看不清什么,只见白飞飞的身影化成了一个小小的淡灰的点,在大漠枯燥的背景上闪动跳跃。呼啸的风声送来几声低低的哀嚎,空气里染上了淡淡的血腥味。快活王朗声大笑,道:“飞飞的舞姿当真举世无双。”一语未完,四周环绕的沙丘后面骤然火光大盛,人影幢幢闪动,马嘶人沸,无数马贼打扮的骑手举着火把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将快活王一行人重重包围起来。

    白飞飞柳腰一折,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快活王身边,一手将鬓边乱发拨到耳后,顾盼盈盈,与快活王相视一笑。

    快活王伸手将美人拉上马背。忽而一记响箭破空,四面的马贼们听见号令,口中发出尖锐呼啸,策马举刀,同时冲杀过来。

    白飞飞轻轻的颤了一下,快活王在她发上一吻,笑问道:“害怕了?”

    白飞飞回眸笑道:“怕……飞飞只怕这些人死的太快,不够王爷扬威立名。”

    “外面好热闹。”外面兵戈相击呼啸呐喊之声不绝于耳,装饰华美的马车车厢里,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躺在榻上的美貌侍女脸上带着懒洋洋的微笑,一开口,发出的却是男子低沉的嗓音。

    另一个名侍女挑起帘子悄悄往外面看了看,回头摇了摇头,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脑袋里琢磨着什么鬼点子,但我要告诉你,最好放老实一点。外面那些人固然是快活王的敌人,却也绝不是你沈浪的朋友……”

    话音刚落,忽听混战之中有一女子口音高声道:“快活王,我真替你觉得丢人,身边的女人给你戴绿帽子,你还这么护着她!白飞飞,你最好赶快将沈浪交出来,不然小心姑奶奶将你大卸八块!”

    那侍女愣怔片刻,吐了吐舌头,收起讶异之色,低喃道:“……是朱七七,她怎么会在这里?”

    朱七七自然是跟着金无望来的。那日金无望将她带走之后,便四处追查沈浪的下落。本以为困难重重,谁知道很快便有了消息,说是沈浪落在了白飞飞的手上。

    朱七七本因为沈浪被王云梦勾引而愤愤不平,一怒之下竟当真答应了与王怜花的婚事。金无望将沈浪的下落告诉她时,她赌气不理。金无望不信沈浪当真是那等见色忘义之人,遂细心开解朱七七。朱七七对沈浪本就是因爱成恨,钻进了牛角尖。听了金无望的话,才发现自己误会了沈浪。

    至于白飞飞掳走沈浪的原因,二人暂时猜不透。但是恋爱中的少女总认为自己的情郎天下无双,世人倾慕。朱七七嘴上不说,心中已经认定白飞飞是喜欢上了沈浪,定是沈浪不理她,白飞飞才将他掳走——虽是胡猜,但虽不中亦不远矣。

    龙卷风一方人多势众,快活王一行虽人数处于劣势,但都是精锐,一时双方倒也战成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快活王和白飞飞都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观察战局。就在这时,朱七七突然冲了出来,没头没脑的一通大喊。一时两方人马都呆住了。

    白飞飞脸色不变,微微冷笑,道:“朱姑娘,你在说什么,飞飞可是一句都听不懂呢。”

    隔着人群,朱七七高声道:“别装蒜了,我已经知道,你把沈浪伪装成你的侍女,为了怕他反抗,给他喝了迷魂的药,藏在了马车里!”

    白飞飞尚未答话,快活王垂眸细思了一回,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白飞飞顾不上和朱七七斗嘴,对快活王道:“王爷,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的胡说八道吧?”

    快活王皮笑肉不笑,搂着白飞飞转身大步朝马车走去,道:“信与不信,一看便知。”说着已走到马车前,快活王一掌拍在马车上,震开了车门。车厢里一名侍女正在服侍令一名喝药,车门轰然打开,二人都吓了一大跳,扭头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人。

    快活王怀里,白飞飞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快活王并不进车厢,而是吩咐侍女将她生病的同伴扶过来。两名侍女走到近前,快活王突然出手,一把撕破了生病侍女的衣襟。

    生病的侍女惊呼一声,忙以双臂护住胸口。

    快活王脸色回暖,长舒口气,笑道:“果然是胡说八道。飞飞,本王差点冤枉你了。一会儿就割了那野丫头的舌头,来给你下酒压惊。”

    白飞飞勉强回以一笑,视线扫过那双侍女,眼神却骤然变得冷厉。

    远远一声锐啸传来,马贼们知道这是快活城援兵前来的信号,不再恋战,虚晃一会儿之后纷纷退去。朱七七心有不甘,对金无望道:“沈浪绝对就在队伍之中,他一定是被白飞飞藏在了其他地方,我们还没有找到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金无望摇了摇头,道:“沈浪已不在那里了。”

    朱七七奇道:“金大哥,你怎么知道?”

    金无望道:“你可有注意扶着那女子的另一个名侍女,方才快活王撕破那女子衣襟之时,那侍女悄悄使了个暗号——这暗号不过是快活城传递情报之时偶然所创,连王爷亦不曾知晓。”

    朱七七急得跺脚,问道:“那沈浪如今究竟在哪里?”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漠,白日里金黄的沙丘化为了比夜色更浓的黑色。一株姿态怪异的仙人掌立在那里,远远望去,好似一个扭曲的妖怪的影子。

    金无望带着朱七七走到仙人掌旁边,他蹲下身,将手臂插入黄沙。粗糙的沙粒直没过了他的手肘,良久,只听咔的一声,两人不远处一圈黄沙突然下陷,不多时,在沙丘根部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入口就会被风沙掩盖。”金无望对朱七七道。

    这片大漠的底部有无数的机关密道,是何年何月何人为何修建的已不可查,也许和巍峨的快活城一样都曾经属于辉煌的楼兰故国。但如今大部分已经倾颓破败,罕有人至。

    这些密道有快活王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倒不是有心隐瞒,只是没什么必要的话,也不会有人拿这些荒废已久的密道去打扰日理万机的快活王。

    地道中的异味并不浓厚,显然不久前才有人踏足过这里。通道里完全没有亮光,金无望和朱七七扶着墙壁摸索着走了一小段路,突然看见墙根处用碧绿的磷粉画出一个小小的箭头。金无望亦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是什么阴谋诡计。但是朱七七一心担忧沈浪的安慰,已经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金无望只得跟了上去。好在一路无事,转过几个拐角,突然碧森森的标记消失了。

    他伸手一推,一扇紧闭的石门应手而开。里头的光亮骤然爆射出来,金无望心头一惊,挡在了朱七七身前。

    眼前人影闪动,只听朱七七又惊又喜的喊了一声:“沈浪!”飞身扑了过去。眼睛适应了光线,金无望定睛看去,冷冷道:“是你们。”

    方心骑、红姬、沈浪、江左司徒……竟然连熊猫儿、天法大师和柳玉茹都在这里。

    将白飞飞的身份和沈浪的消息透露给龙卷风马贼的是方心骑,而趁乱将沈浪掉包,并且将熊猫儿等人引来这里的却是红姬。

    沈浪和朱七七叙过离情,朝红姬拱手,含笑谢道:“多亏姑娘方才相助,沈某在此谢过。”原来一路照顾沈浪的侍女,早已被红姬收买。红姬虽是幽灵宫的人,但这些年早有退隐江湖之心,因此处处留心,为自己谋划退路。

    红姬摆摆手,道:“我虽跟了宫主几年,可是从来也猜不透宫主在想些什么,准备做些什么。以前也倒罢了,这条命是宫主的,丢了也就丢了。可是如今……无论如何我是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不会再回去了,随便幽灵宫和快活城怎样都好,我再也不管了。”

    顿了顿,她一笑,接着道:“不过,我这样作为,倒也不至于天真的以为宫主会就此放过我。沈浪,我救你可不是白白救的……”

    沈浪道:“姑娘大恩,沈某日后定当全力相报。”

    红姬笑着点头道:“这话明白。”

    金无望瞪着江左司徒,道:“你不是死了么。听说你意图刺杀快活王,被独孤伤窥破行踪,二人同归于尽,尸首被投于兴龙山后山悬崖下。”

    江左司徒笑了,长叹一声,道:“我倒是想死,可惜时候未到,这条贱命地府不收。”方心骑按了按他的肩,道:“快活王如今被白飞飞迷得七晕八素……”一语未完,江左司徒打断他的话,截口冷笑道:“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么?”说着,肩一斜,将方心骑的手卸开,不再理会此人。

    方心骑尴尬的摸摸鼻子,红姬望着二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花,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如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一般,脚下翻腾,站立不住。头上沙沙作响,从地底石室的石板缝间如下雨一般落下细碎的黄沙来。

    众人脸色齐变,方心骑道:“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大家赶紧凝神细听一瞬,金无望道:“这是……龙卷风的火雷炸药!快走,地道要塌了!”

    金无望道:“附近有一处,乃是龙卷风布下的火雷阵。夜黑风高,想是有不熟悉路途的行者商队误闯了进去。”说话间,众人已平安抵达地面。

    金无望等登高远眺,果见地雷阵那处火光点点,硝烟弥漫。熊猫儿晃着酒葫芦道:“我看这火雷阵也不怎么厉害,你们看那些人,这么半天了,这火雷连一个人都没有炸死。”

    沈浪笑道:“倒不是火雷威力太小,而是那些人身手了得。你仔细看他们的步法……”他这一说,众人都留心起来。果然见火雷阵中那些人,虽是普通客商打扮,但身手武艺皆十分不凡。

    看了一会儿,方心骑忽然发觉其中一人虽裹着斗篷头巾,但身形武功很是眼熟。他心头一跳,认出了那人。就要拔步上前,脚下却好似生了根,扎在了沙土里,一步也挪不得。

    方心骑只觉得一块大石压在胸口,令他呼吸不畅。沈浪此时亦发觉了那人,定睛认了片刻,遥遥指着那人,对众人道:“猫儿,你看那人,可像是王兄?”

    “哈,王怜花?”熊猫儿赶忙看去,亦惊讶道,“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红姬笑道:“他在这里,自然也是来对付快活王的。”

    三天之后,快活城张灯结彩,大白天里烟火齐绽,快活宫前人来人往,真如流水一般。整座宫殿以百花装饰,锦绣铺呈,十里之外便能嗅见醉人的花香。

    今日是快活王的大喜之日,快活城将迎来一位这世上最美丽,也是最聪明的女主人。

    王怜花从一大清早便心情很好,他和沈浪等人经过精妙的易容改装,混在了参加婚礼的宾客之中,坐在快活宫外百花缭绕的广场上。

    他易容成了关外最富有的珠宝商人,这是一个脸色红润,心宽体胖的中年人,唇上两抹绪尖上翘的小胡子,笑起来眼如新月——而且是每月月初几天那细的几乎看不见的月牙儿。

    易容过的其他人散座在那些真正的宾客之中,唯有方心骑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感受着他好得诡异的心情,被他过分灿烂的笑容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三天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虽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是有时候横在面前的,不是“给你一个痛快”,而是“让你生不如死”——方心骑不太确定王公子对占了他便宜的人的态度。

    “呵……”眼看时辰越来越近,王公子的好心情也越来越明显,“不觉得很有趣吗,如果这二人当真拜堂,入了洞房……呵呵呵……”

    方心骑呆了呆,才发觉王怜花是在对自己说话。

    方心骑道:“无论快活王多么冷酷,发现自己新婚的妻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亦不可能无动于衷。而无论白飞飞心里是怎样想的,与亲生父亲成亲这种事……两个人都不会好过。我说王公子,看见别人不幸,真的令你这么开心?”

    王怜花笑道:“这是自然。世人越是痛苦,越是苦苦挣扎,他们的神态举止就越是有趣。如此有趣的表演,怎能不令人心生愉悦。”

    变态……

    方心骑将自己的座位朝王怜花身边挪近了一点,见王怜花不甚在意,便又挪近了一些,歪着头思索了良久,只觉得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开口,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我可曾令你开心?”

    王怜花一顿,须臾笑道:“这个自然。”

    说话间,忽而礼花齐绽,锣鼓喧天。良辰吉时已到,快活王喜气盈腮,在一众宾客围绕下,众星拱月一般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喜娘搀扶着一身红妆的白飞飞亦走了过来。新娘未曾遮面,想是快活王有意令在宾客面前炫耀白飞飞的姿色。而白飞飞难得除下素服,浓妆艳抹,却只有比平日更加艳色夺人。

    白飞飞笑盈盈的走上前去,喜娘将新娘交给新郎。方心骑看见人群之中沈浪站了起来,依照沈浪的性格,肯定不会在明知白飞飞是快活王女儿的情况下,坐视这场荒唐的婚礼继续。

    “快活王不能娶她!”

    一语既出,满座寂然。可是这句话却并非出自沈浪之口。

    落落大方的妙龄少女领着四名挑夫,抬着一口大箱子越过一众宾客,盈盈向一对新人走来。

    快活王心中不悦,但对方是如此娇俏的一名少女,他只得暂且忍怒,笑道:“哦,你倒是说说,本王的亲事,为何要你来反对?”

    少女神情高傲,瞥了快活王一眼,两手一拍。四名挑夫将箱子抬到新人近前,少女昂首高声道:“你不能娶这个女人,只因为你已经有妻子了!”

    此言一出,四下里更加安静得可怕。宾客里有些伶俐的,见事不妙,已经偷偷往外溜了。

    快活王没空理会这些人,眉峰紧蹙,道:“笑话!本王是否娶妻,难道要你来告诉本王!”

    “就知道王爷会抵赖,所以小女子已经把人带来了。”少女甜甜一笑,一手抚上大木箱的盖子,对快活王道,“王爷的妻子此刻就在这木箱之中,王爷若是不信,何不打开木箱一看究竟?”说着,也不待快活王回应,将锁一扳,就揭开了木箱的盖子。

    侍卫们恐怕木箱之中设有机关,一拥而上护住快活王,宾客们一哄而散,都远远躲开。

    木箱之中并无机关,盖子揭开,一股好闻的女儿香味弥漫开来。木箱之中果然蜷着一个女子,不很年轻,但身材仍是苗条,面容娟秀,双臂抱着大腿,正陷入昏睡之中。

    王怜花的脸色也已经变了。那个躺在木箱中的女人,虽然不是王云梦。但是那五官身姿处处透着王云梦的影子,这一出究竟由何人策划实在是显而易见。

    而此时快活王也死死的瞪着木箱中的女人,片刻之后,忽然回手一掌,朝身边亭亭玉立的白飞飞心口拍去。

    这个“白飞飞”乃是王云梦所乔装,只见她不闪不避,生生受了快活王一掌。扑上前去伸出双臂死死抱住快活王。忽听轰然一声巨响,也不知是引爆何物,只见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爆炸声一响接着一响,宾客们惊慌奔逃。快活宫在声声巨响中轰然倒塌,想来快活王与王云梦俱葬身于乱石堆之下了。

    百忙之中,方心骑偷偷盯着王怜花。虽有易容遮掩,但方心骑并不觉得王怜花有多哀戚。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冰冷麻木,方心骑皱一皱眉,拨开人群挤上前去,刚要喊住王怜花,忽然肩上一沉,被人拍了一下。

    他一回头,只见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睛。

    ——白飞飞!

    一骑红尘

    水波粼粼,海天一色。出海的港口上停泊着两艘大船,已经做好了出海的准备。

    码头上,朱七七牵着柳玉茹的手,叽叽喳喳的道:“……他怎么能这样,什么六根清净,分明是无情无义!要是我呀,就一把火烧了那破寺院,叫他出家……”

    柳玉茹脸上有些憔悴,精神却还好,低着头浅浅一笑,道:“朱七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为我抱不平……算了吧,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如今也只想着找到那花蕊仙,为姑姑报仇,别的,我也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沈浪亦在不远处,与一众送行之人亦是依依惜别。

    熊猫儿将他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硬是给沈浪拴在了腰带上。欧阳喜特意派人临时搭了一间木棚,摆下一桌饯别酒席。昔日快活王座下财色二使俱已隐姓埋名,如今也来了。方心骑拿出一封信交给沈浪,道:“红姬丫头听说你们要走,她家乡路途遥远不能来了,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沈浪含笑谢过收下,顿了顿,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复又细思一回,一笑罢了。一时朱七七和柳玉茹走了过来,众人入席,不分主宾随意坐了,把酒持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朱七七见沈浪手中信笺,得知是红姬寄来的。当日红姬乃是白飞飞的属下,而白飞飞又曾觊觎沈浪。登时朱七七吃起味来,饭也不吃了,嗔着问沈浪要信,想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

    沈浪拗她不过,只得将信拆了。朱七七一把抢过来,读过之后一把撕了,随风洒去,一半入泥,一半落进了海里,被浪涛卷走。

    众人皆知二人心病,亦不点破,只拿不相干的话题岔开。

    犹记得那日快活王与王云梦身殒,快活城数年基业顷刻毁于一旦。众人离开快活城之时落入了白飞飞的陷阱,悉数被擒。原本白飞飞只打算留沈浪一人活口,最后关头却又放过众人,连红姬背叛一事亦不曾追究。

    饭毕,江左司徒环视众人,道:“姓王的倒是未见。”话音刚落,便见不远处数名白衣如雪的少女拥簇着当间一名绯色衣衫的青年公子徐徐行来。江左司徒冷笑一声,瞥一眼方心骑,却见方某人低头扒饭,对走过来的队伍视而不见。

    熊猫儿问道:“王怜花也跟你们一道出海?”

    沈浪点了点头,朱七七面露不悦,白了王怜花一眼。

    两艘大船,一艘是为沈浪朱七七夫妇准备的,另一艘便是王怜花为自己准备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离情万绪,众人纵使依依不舍,分别之刻仍是来临。沈浪夫妇先登船出航,王怜花即将登船之际,忽听背后方心骑低声道:“祝一路顺风。”

    他的语气实在有些古怪,王怜花愣了一愣,沉吟片刻,随即命人细细检查航船。

    不多时,水手回报说船底某处破损,船舱进水,无法航行,需要立刻修补。

    王怜花气极反笑,而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几天之后,方心骑在自己的小窝门口被前来算账的王公子堵个正着。一圈打手把小小一间木屋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方心骑踩着门槛一脸淡定,道:“如今沈浪和朱七七已经不知行出了多少路,你就是把我打死,你也追不上他们了。”

    王怜花示意打手们一拥而上,把人制住之后架了起来,王公子手上折扇摇摇,意态悠闲的缓步上前,以扇轻轻刮过方心骑的脸,笑问道:“你可知道那些跟我作对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

    “王公子你听我说……”方心骑道,“其实吧,在下知道沈浪和朱七七他们的下落。王公子若是执意要出海寻找沈浪夫妇,在下愿意随同前往,替公子指路。”

    “……”王怜花望着方心骑,方心骑诚恳回望,片刻之后,只见王公子薄唇轻启,曼声道,“往死里打。”

    后来,听说王公子屡次计划出海,最终都因故未能成行。

    作者有话要说:抽出这一章纯粹是为了凑够六十这个整数……

    结局码好了很久了,但是大抽了一个多月晋江子今天才让我登录……一脸血的爬上来把大结局贴上来……坑爹了我懂的……对不住等了这么久的亲们,躺平任踩,你们随意……

    然后,这篇文怎么说呢……最坑爹的地方在于,我当初的确是为了嫖公子而开的文,但是写到一半先是爬墙到了色使那头,然后更是觉得公子这样的人……完全不适合谈恋爱,或者换一种说法……我不大想象得来公子正正常常跟人谈情说爱的样子……

    还有就是我发现结构散了写得啰嗦了没重点了十分想回炉重造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但好歹是完结了……将一篇文从头到尾写完,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呃,能不能消化就是另一码事了……

    总之,十分感谢读到这里的大家,没能给大家看到更好的内容实在是我的错……(_ _)鞠躬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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