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7节
☆、第68章
? 院里的花红了败,树叶绿了黄,昨晚的一场大雨消了不少暑气,一场秋雨一场凉,夏天算是过去了。
临易不能下床,君裕坐在床头陪着他。清新的空气透过窗户飘了进来,临易问:“昨晚下雨了?”
“嗯。”君裕道:“很大的一场雨,打到窗户上啪啪的响。”
“要入秋了……”
“是。”君裕点了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回跃州?”
君裕顿了顿,“快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至秀珠传话进来说宣文帝来了。
君裕忙起身,宣文帝已经进了屋,穿了一身便服,后面跟着李文德,手里捧着不少东西。
“臣弟见过皇上,”君裕行了一个大礼,脸色肃穆,面沉如水。
君祚扶他起来,看了床上的临易一眼,“可有大碍?”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君裕回答道。
“朕从宫里挑了几个好药材,”宣文帝示意李文德把东西拿过来。
秀珠接了过去,君裕平平板板的道了谢。
君祚摸了摸鼻子,看了他一眼,道:“我有事要和你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是。”
君裕随宣文帝走到了湖心亭,此时正是凉爽的时节,昨夜又下了雨,池子里的荷花开的很大,颤巍巍的随风抖动。
君祚凭栏而望,“我还记得以前我们时常在这聊天,我说你听,老六,那时候我一直相信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兄弟,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叛我,你也不会。”
君裕看着池子里的荷花,没有说话,君祚见怪不怪的笑了笑,“你还在替临易给我挡了一掌生气?”
“不,臣弟不是生皇上的气,臣弟是生自己的气,是我没保护好阿易。”君裕开口,把目光转到二皇兄身上,略有愧疚,“昨天是我急红了眼,才会对二皇兄那么大逆不道。”
君祚了然的笑了笑,“朕知道,谁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臣弟知道这次回郦都是干什么的,臣弟知道您是个好皇帝,这次来郦都,我只想带阿易回来看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
君裕拿出怀里的虎符,递给了君祚,“臣弟从来没有想要把着兵权,这是二皇兄的,臣弟不会拿。”
宣文帝并没有接,看着他,半晌才道,“老六,你总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这皇宫的生活从来不是臣弟想要的,二皇兄应该明白。”君裕道,“臣弟在这过的并不好,臣弟只想和临易在一起。”
宣文帝沉吟了半晌,接过了虎符,“老六,你可想好了,一旦你给了朕,朕可是不会再还你的。”
君裕道,“难道我现在不给你,你以后就不会要了?”
君祚直接道:“我可是抢也要抢回来的。”
“那我还不如直接给二皇兄呢。”君裕一笑,跟以前呆傻的样子一模一样。
君祚看着他,问“老六,你为什么不觊觎这个位置呢?”
君裕一愣,“臣弟长的丑……”
“先帝是怎样对我的,二皇兄也看到了,臣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君裕转身看向着池子里的荷花,又道,“臣弟也很笨,二皇兄也知道。带兵打仗还可以,文臣武治,臣弟没那个脑子,直来直去惯了,臣弟只想要一个懂自己的人,这就够了。”
池子里的荷花依旧颤颤巍巍的抖,莲蓬矗立其间,大朵大朵的荷叶铺天盖地。
君祚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这满池子的荷花,“一旦你没了兵权,你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西北王了,你只会是一个闲散的王爷……”
“这样挺好,”君裕道,“臣弟没那么大的野心去配上手里的重兵。”
“再说了,臣弟要是真受了欺负,不是还有二皇兄吗?”君裕看向他。
君祚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兄弟,老六。”
“但有一件事,臣弟想自己去做,”君裕肃然,眼中的狠厉不言而喻,“臣弟想亲手杀了策划这次行刺的主谋。”伤了阿易,他不会放过!
君祚一顿,“关于这次行刺,主谋是……”
“赵敬然?”君裕接口。
“是,”君祚点了点头,“我已经让鹊青去处理了,不出三天,就可以将他关入天牢。老六,你再忍耐片刻,三天之后,朕让你亲手杀了他。”
君裕点了点头,嘴角抿的很紧,半晌才道,“臣弟知道。”
君祚出了府,毫不意外的看见白鹊青在马车前面等着他。
君祚伸手,白鹊青低着头扶他上了马车,片刻后,他也进来了。
“鹊青,我后悔了。”君祚看着手里的虎符道。
白鹊青低着眼,表情未变。似乎对他这个想法在意料之中。
“朕这个皇帝当的又成功又失败。”登基四载,他朝堂之上束朝纲,老六庙堂之外平蛮夷。失败的是他终究还是夺了老六的兵权。
宣文帝叹道:“感情之事,当真会让人昏了眼。”
“就算王爷没有遇见临易,此生没有情爱,他也依旧会是愿意为您出生入死、马首是瞻的兄弟。”白鹊青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你也是?”宣文帝看向他。
“臣也是。”白鹊青依旧道,即使依旧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显示出来的忠心却没人会怀疑。
宣文帝沉吟,半晌道:“宋然回来了。”
白鹊青瞬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半个月前回来的。他病了,朕派太医看过,说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怎么会?”白鹊青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慌乱,“他现在在哪?”
“老四的府里。”
白鹊青的神色顿时僵住了,半晌才道:“这样很好……很好。”
宣文帝没再开口,他看着白鹊青叫停了马车,匆忙的跳了下去……
就算你心心念着又有什么用,不是你的就永远不会是你的。宣文帝看着白鹊青刚刚坐的地方,叹了口气,就像临易对于他……
这个秋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丞相赵敬然因为贪赃枉法行刺皇上被打入天牢,却又在天牢里一命呜呼;又比如西北王的一帮手下听说王爷把兵权都交了纷纷气的跳脚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又比如皇上同意了西北王和男宠的婚事,临易会成为宗岳史上第一个男王妃……
今年郦都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一月中旬就已经大雪纷飞了。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飘满了整个皇城……
雪花簌簌的下,御花园里都是皑皑的白雪。临易撑着一把伞站在殿前的台阶上,一身的狐裘缘毛给他冷冰冰的脸上添了不少暖意。
宣文帝在宫殿门前静静的看着他,只有这时候才感觉他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临易并不看他,也不行礼,只是淡淡的注视着台前的飞雪。
“朕听说,你每日都会出来走走看看。”良久,宣文帝开口,“朕知道你是因为老六才救的朕,可朕不止一次想过万一你对朕也有一丝情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和他说说话。
临易并未搭话,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蹭着台阶上的雪花,只当他不存在一样。
“朕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老六呢?”宣文帝看着他的背影问,“他哪里比我好?”
临易轻笑一声,依旧望着台前的飞雪,“你哪里比他好?”
“他可以为每日为我叠衣铺被,端茶做饭;他可以只爱我一人,不留子嗣;他可以为我去死……”临易转身盯着宣文帝的脸一字一句的把他说完,“他可以为我的快乐而快乐,悲伤为悲伤,皇上,您做得到吗!”
宣文帝一震,临易那双凛冽的眼让他无所遁形,只觉得在大风雪下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良久才说话,“没想到在你的心里,朕竟是如此的不堪……”他说的他一条也做不到。
“皇上想多了。”临易继续看着满天飞雪,雪花很大,越下越密,远处的树木假山已经看不真切了。这皇城再大再美也只是个牢笼罢了,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君裕。
宣文帝一哂,“原来朕在你的心里竟是半点位置也无的。”
“您是一位好皇帝。”临易道,要不然也不会听我说这么多。
“朕知道你的意思。”宣文帝一笑,有些苦涩,“老六是很好,可他那张脸……”
“无所谓,反正我爱上的又不是那张脸。”临易依旧注视着台前,看着雪花慢慢堆积,漫不经心道。
远处的景物已经看不清了,满天的飞雪吹过,殿前的台阶上已是厚厚的一层了。宣文帝只觉得这场雪下到了他的心里,有些冷。
“说到底,皇上您看上的不过是我这张脸罢了。”临易又开口,“若我有着君裕的脸,皇上还会喜欢我吗?”他笑望着君祚。
宣文帝脸色一噎,登时有些难看。
临易轻声一笑,望着他。宣文帝干巴巴的开口,“这怎可相提并论?”
临易并未搭话,在不远处,依稀看到有人逆着风雪而来。
“皇上若是看上一张脸,那您没得到的也只是一张脸罢了。”临易看着远处那人越走越近,缓缓道。
这世间从不缺乏美人,只可惜美人枯骨,最终都是一抷黄土,唯有心意可以永生不变。
宣文帝一愣,“朕并不是那般肤浅之人……”他见临易因远处走来的人脸上明亮的表情,心里有些难受,话道嘴边便换成了,“罢了,朕祝你和六弟百年好合。”
“谢皇上。”临易转身笑着对他行了礼。
宣文帝摆手牵强一笑。
君裕走近见临易的缘毛处,头发上皆是雪絮,虽有撑伞但身上还是粘了不少。连忙拿过临易手中的伞递给底下的宫人,把临易因撑伞冻的通红手放到自己手心里暖着。
临易笑的眉眼弯弯,君裕皱眉,“大冷天的,看雪抄着暖炉便是,撑什么伞。”
君祚看着这一幕,有些刺痛了他的眼。刚刚聊了许久,自己从未在意过临易是否觉得冷,只觉得临易站在这风雪之中,一身华服,右手执伞当真美的不可方物。
净王爷刚要训斥宫人,才发现这里只有临易和二皇兄。君裕有些不高兴,总觉得二哥对临易不像普通臣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君祚一看君裕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些不高兴。默默叹口气,这个六弟当真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皇帝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心里戚戚焉的想,就算你不高兴也不能忘了礼数啊,即使这周围没有其他人。
君裕明白,弯腰作揖,“参见皇上。”
宣文帝连忙摆摆手,“六弟不用如此多礼。”又朝远处睇了两眼,示意不远处的李德文赶快过来。
“不知阿易的皇家礼仪可通过了?”君裕一手搂着临易的腰,一手握着临易的双手替他暖着。像个被侵犯领地的大狗狗在宣誓他的主权。
君祚觉得这是君裕故意做给他看的。小时候,老六就老实,默默的讨好自己,老实的有些卑微,现在貌似自信了不少啊。
“自然通过了。”宣文帝点点头,不就是走个流程吗?搞得跟真的似得。
宣文帝摊摊手,“先声明,朕可是个穷皇帝,别指望朕能给多大礼。”
君裕心道这天下谁能比你富?他便开口道:“臣弟觉得皇上收藏的那副韩熙载夜宴图就很不错,可以给我们当贺礼,我是不会介意的。”
临易偷笑出声,宣文帝苦了一张脸,“不,朕觉得一张画太小家子气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另外准备一份大礼。”
君裕点了点头,拜别了二皇兄,很是高兴的带着临易离开了皇宫。
雪似乎变小了一些,临易撩开马车上的窗帘子看了看。君裕连忙把他拉了回来,再把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的,“你身体刚好,就不要乱动了。”
临易无奈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君裕把他抱在了怀里,道:“明日估计雪就停了,我们去拜祭一下母亲吧。上次你受伤没去成,这次可要好好去一次。”
“好啊。”临易笑笑,没有任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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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 临易在君裕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即使过了几天,这满城的风雪还是没有要融化的迹象,甚至还有再来一场的趋势。所以整个皇陵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松树枝上都是厚厚的雪,像随时都会被压弯一样。
君裕给临易扯了扯衣襟,临易笑了笑,随他上了皇陵。君裕手里还拿着一些祭奠之物。
今日的天气依旧是干冷,雪停了几天,但也看不见太阳,哪都是亮堂堂的。
荣贵妃的墓是在离庆武帝的皇陵颇远的地方。
当君裕带他到荣贵妃墓前的时候,临易就觉得更奇怪了。不是妃子死后都会和皇帝一起葬入皇陵吗?怎么会有荣贵妃独自一人装殓下葬这种情况发生。
看出了临易的疑惑,君裕解释,“我也不知道,不止是母亲,所有的妃子都不准进入他的皇陵。先帝在时,终身没有立后,所以他的陵墓里只有他一个人。”
临易点点头,估计这其中也有一段皇室秘辛吧。
君裕拉着临易走到他母亲的墓前,君裕给母亲上了香,临易和他一同跪下诚恳的磕了三个头。
“母亲,此次儿臣前来,就是想让您看看阿易。他是除了您对我最好的人。”君裕道,“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去了西北带兵打仗让我遇见了阿易。儿臣没用,但时刻都会记得您的嘱咐,远离皇城,远离郦都。”
“儿臣现在过的很好,阿易他懂我、了解我。您说的没错,只有我一直好好的就会遇见一个真正懂我人,母亲,那个人就是阿易。”君裕说到这的时候,看着旁边的阿易。
临易回望着他,看他很是动容,对他笑了笑,“你也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我此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君裕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临易回头对墓碑认真道:“此生我绝不会负他,我愿和他同生共死……”临易说到这的时候也回望着旁边的君裕,接着道,“这世间只有我能欺负他,别人想都别想。”
君裕听见临易的这句话,憨憨的笑笑,一副快来欺负我的表情。
君裕看着看着他们一直握在一起的手,抬起手来让母亲看了看,“母亲,儿臣也愿和阿易同生共死。”
君裕又道:“儿臣将要离开这里回跃州了,估计以后是不会再回来了。这可能是儿臣最后一次来看您了。您不用担心,儿臣过的很好,您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君裕的神情肃穆而又庄重,恭敬的又拜了拜。
临易看着颇为气派的墓碑,神色肃穆……谢谢您养育了棕熊如此好的儿子,他不丑,他是世间最英俊的男子。只是我满手的血腥,希望您不要怪罪,我是真的离不开他。
君裕拜完,看着临易对着墓碑出神,他走过去,他临易拥在怀里,道:“母亲不会不喜欢你的,你这么好看,又慧眼识珠的相中了他的儿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临易微讶,“你知道?”
君裕摸了摸他的头,“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这都过去了,阿易,你没有做错。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棕熊……”临易抱住了他,微红了眼眶。
君裕摸着他的脑袋,抬头望向了天空,母亲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和阿易这一世的平安喜乐。
君裕带着临易打算下山,走了一段路,半路上竟遇见了宣文帝君祚和李文德。宣文帝一身便服,像是偷偷出来的。
两人相见,君裕十分讶异,宣文帝也是。
不过当宣文帝看见他身后的临易就明白了他为何会来这的原因。
君裕很是惊讶,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便问:“二皇兄,怎么来这了?”
宣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后,便道:“今天闲来无事,想着来看看父皇。”
君裕甚是讶异,宣文帝接着道:“既然老六来了,你不妨陪朕走一趟吧?”
这个……说实话,君裕想拒绝,他和庆武帝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宣文帝硬是拉着君裕一起去,君裕无法,只得和临易跟着去了。
在庆武帝的功德碑前,君祚看了良久,君裕就在一旁陪着他看,只是他没什么触动罢了。
临易和李文德站在不远处,好像他们兄弟俩要商量什么事情,他们二人不方便在场。
临易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站在一棵树旁,看着不远处的君裕和宣文帝在说话。李文德微微弯着腰,估计是年纪大了又是太监这个职业的缘故,他的背好像从来就没有直起来过。
整个皇陵都是皑皑白雪,以至于不远处一件紫色的貂毛大氅十分显眼。
临易讶异,那个人跪坐在一个墓碑前,好像很长时间了。
李文德抬眼顺着临易的目光望去,解释道:“那个地方是四皇子的墓,那位公子应该是宋然。”
宋然?临易眉头一皱,他听说过,是以前和宣文帝抢皇位的四皇子君礼的心上人,后来四皇子兵败,用自己的命换宋然一命,所以他才活了下来。
鬼使神差的,临易走了过去。李文德想叫住他,但被临易睨了一眼,瞬间噤声。
临易看了一眼墓碑,是四皇子君礼的。
那个人披着貂裘,坐在那里静默的烧纸,兜帽盖住了了双眼,以临易的角度只看得见他尖尖的下巴,莹莹润润,皮肤白皙。哪怕只是下巴,也看的出他的相貌一定会惊为天人。
那人只是看着墓碑,临易也没有说话。
直至那人开口,“你是六皇子的心上人?”声音悦耳慵懒,有些沙哑的媚惑。
临易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身旁的铁盆子里落了不少灰烬,看样子他在这待了不少时间了。
年轻的男子笑了笑,对他的不出声丝毫不在意。他看着墓碑,“他说让我活着,好好活着,我就活着,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好多风景……他没来得及看,我就帮他看……”
“我想他,很想,想到身边的人都像他,可终究不是他。”
“我很后悔,当年我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会给我幸福,可我总是要求的更多……”他的声音就像病入膏肓般有气无力。
临易没出声,就站在那里,看他消瘦的下巴,苍白的很,这个人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跟了六皇子,应该有不少非议吧?”那个男子突然问,“恨吗?”
临易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便一笑,“我只在乎在乎我的人。”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男子一愣,笑了一下,只是更多的惆怅,“如果我当初跟你想的一样,现在就不会是这种下场了。”
临易没接话,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就闭口不言。
有雪花飘下来,大朵大朵的,落在了男子的貂裘上,也落在临易的脸上……
“六皇子他是个好人……”男子道。
“我知道。”
又是一阵静默,男子笑了笑,勾了勾唇角,“你说,人会不会有来生?”
“不会,”临易开口,“我不需要下一世的虚无缥缈,我要的是这一辈子!”
“是么?”男子喃喃了一句。可是他需要啊。他不止一次想回到当初,告诉他,我不要你抢皇位了,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
“阿易!”远处的君裕跑了过来,他身上也有不少雪花。
临易回头看他,君裕上了台阶,“乱跑什么?你又不认识路。”
“六皇子,好久不见……”跪在墓前的人起身。
君裕一看是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话也没说,拉着临易就走了。
那名男子也不生气,看着君裕拉着临易离开。
临易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兜帽已经退下去了,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媚骨天成,尽态极妍,即使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但依旧不妨碍他的倾城之姿。
临易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媚的人,从骨子透出来妖娆,就像灼烧的红莲……
不可否认,临易是美的,可他美的清冷,偏执的性格决定了他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并且还是有毒的刺,谁碰扎谁。
他们是明眼人就能看出的不同。
君裕背着临易下了皇陵,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墓前,风月雪渐渐变大,已经逐渐看不清了……
君裕感觉到了临易的惆怅,便问:“怎么了?”
“那人是宋然?”
君裕点了点头,顿了顿,“算是四哥的爱人吧……”
临易伏在他的背上听他说,“当时先帝还在时,虽没有明确立二哥为太子,但我们几个皇子都心知肚明这太子之位一定是二哥的。”
“四哥为人散漫,对皇位并不是很在意,可是有人教唆四哥说宋然是妓馆出身,将来一定会有人说三道四,只有成为皇帝才能握有生杀大权堵住别人的嘴。”
“宋然妓馆出身,很在意别人议论他的身世,一听有人这样说,便怂恿四哥去争着皇位。”
“后来四哥兵败,自刎于殿前。本来二皇兄就没打算杀他的,但宋然必须死,四哥为了保他,用自己的命换宋然一世荣华富贵。”
“后来,宋然就活了下来,二皇兄说到做到,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君裕叹了一声,“人言可畏啊。”
临易听他说,一边侧着头看着君裕脸上的疤,忽然亲了一下。君裕措手不及打了个滑,“阿易莫闹。”
君裕一边踏着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一边问道:“我这么丑,阿易当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临易笑了笑,低着眉眼看着他的耳朵,搂紧了他的脖子,“傻瓜,我杀父弑君,将自己的河山拱手让人,如此心狠手辣,绝情绝义,你和我在一起,那你可在乎别人怎么说?”
君裕惊愕,转头对上了临易的双眼,风月很大,快糊住了眼睛,临易的眉眼却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里,他笑了笑,“我只在乎阿易……”
临易很满意的笑了笑,“那就是了。”
两人对视,临易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没看见风月越来越大了吗?”
西北王赶忙道了个是,然后拔足狂奔。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的连他们两个也看不清了……
“文德,你说老六配的上临易吗?”
李文德愣了愣,道:“皇上,说实话,奴才没见过比他俩更配的人了。”
“哦?”君礼扬了扬眉。
“回皇上,奴才先从相貌上来说吧,王爷长的丑人人嫌弃,临公子长的好看,人人都惦记,虽然相貌差异极大,但他们因为容貌吃的苦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爷人老实,他想要别人在乎他,就会一直对人好,希望别人能看见他,王爷想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全心付出的人。而临公子相反,他不相信任何人,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他需要一个全新全意对他好的人。”
“他们两个都是需要一个人的信任,想要一人把自己放在心上。他能为我死,我能为他死。不需要太多,一个人就好……”
“正好,他们两个就遇到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说奴才才觉得他俩是天生一对啊。”
君祚失笑,确实也是。现在他都有些嫉妒老六了呢。
宣文帝明白的很,他可不是可以为美人不要天下的人。
正如白鹊离所说,什么情啊爱啊,男人说这个就是矫情。其实只是未到深处罢了,只是能够做到君裕与临易这般的,世上又能有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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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 郦都的大雪化了大个半月才化开,进入了十二月份,天气就更冷了。好在这一场雪过去之后,太阳出来了,天气暖和了不少。
郦都城外荒草遍野,大风颇为凄厉,降龙幡随风乱舞,宣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大气非常,后面候着的百余位臣子也是一脸的肃穆。能够让宣文帝亲身相送至城外的除了这个六弟估计没有别人了。
君裕一身紫色锦衣貂裘,周围三千将士金戈铁马,临易一身华衣站在他的旁边,后面依次是几个副将。
“老六,此去一别,多多珍重。”宣文帝拍了拍君裕的肩,神色有些苍茫,“我们总会有再见的时候。”
君裕悲怆的点了点头,“二皇兄也多多保重。”大风更厉,君裕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睁得的快出血的眼眶看着他。
宣文帝叹了一口气,竟也是说不出话来。四载皇帝岁月,他说出的大气客套话多了去了,面对临行的老六,竟然词穷。
旁边的李文德见时辰差不多了,端过来两杯酒,静默的递了过来。
宣文帝和君裕各端起了一杯,君裕向皇兄敬了敬,一饮而尽。宣文帝也颇为感慨的把酒一饮而尽。
君裕最终上了马,对君祚拱了拱手,“此去一别,定当保我宗岳万世无忧。”
君祚摆了摆手,好兄弟,莫要让我失望。
临易上了马车,两千轻骑兵在君裕的带领下最终还是绝尘而去。
前来送行的很多大臣都是来陪皇帝走个过场,能够真正上心的估计这有他了吧,宣文帝叹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白鹊青来了一句,“还有微臣。”
宣文帝有些不解,白鹊青崩这一张脸,“鹊离也走了。”都怪那个姓魏的小白脸。
宣文帝怔愣了片刻,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何大壮嘀嘀咕咕,“王爷兵权都没了,好怎么保宗岳万事无忧?”难不成王爷一人真比的上千军万马?
魏无缺颇为自得的叹道:“这有什么弄不明白的,皇上把虎符又偷偷还给我们王爷了呗。”
周围几个人都是抽气声,周善不可置信道:“何以见得?”
魏无缺摇摇头,一脸的孺子不可教,“皇上信任我们王爷倒是其次,重点帝皇上手里自己都有八十万兵马,也不差王爷这三十万,就算王爷要反,皇上他也能保证自己能赢,为什么还非要王爷的三十万?”
“再说王爷也根本不可能反,他以后不会有子嗣,以后这三十万兵马还不是回到皇上手里?干嘛还要闹得兄弟之间不愉快?”魏无缺接着把话说完。
众人都是一脸的了然。
白鹊离撇撇嘴,“你们就听他在这胡说吧,皇上我了解,他不可能把三十万兵权都还给王爷的,最多给一半。”宣文帝那么谨慎,无论多么忠心的人他都不会给他绝对的权利和信任。
魏无缺笑望他,“白军师言之有理啊。”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
白鹊离被他看的耳朵都泛红了,这个混蛋,又耍自己。
山南看他俩的样子,直接道:“王爷回了跃州,铁定会先和临公子成亲的,要不你们俩的婚事顺带也一起办吧。”
白鹊离一听就红了眼,“你胡说什么?我这次跟王爷回来才不是为了他呢?”
“哎,”周围人一阵怪笑,“白军师不打自招呢。”
“我才没有!”白鹊离跳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君裕很早就进了马车陪临易,现在对于外面的闹腾全然不知情。他把临易抱在怀里,把怀里的虎符拿给他看。
临易稍微诧异了一下,给还回来了?
“是上次在皇陵的时候?”
“嗯。”君裕点点头。“皇兄说了,他不相信我会反,也不怕我反。”
临易拿起虎符看了几眼,“他倒是懂你。”你这个笨蛋要是能做出来谋乱天下天下的事就不会被我叫大呆熊了。
“只怕你还会接着忙,都没时间陪我了。”临易叹了口气。
君裕捏了捏他的鼻子,语气颇为无奈,“我满脑子都是你,还想怎样?”
临易坏笑,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怎样都不够……”
马车骨碌碌的像前滚去,太阳也已经升的老高了,再寒厉的冷风都比不过阳光的温暖,尘土飞扬之间,依旧听的见何大壮的大嗓门,“白军师,你就从了魏先生吧。”
车里的君裕和临易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相视一笑。
“阿易,回去我们就成亲吧。”
“好啊。”
【完】
?
☆、番外
? 西北王总算和男宠修成正果了,他很高兴,临易也很高兴。
好在他们去了郦都之后,林神医没少张罗他们的婚事,还拉着执姜一起做。执姜被逼无奈,跟他一起埋头于前厅要摆几盆花,后院要挂多少红绸的琐事中。
如此这般折腾了两个多月,终于给定下来了。喜服的款式也挑了好几样,到时候等他俩回来喜欢哪个就做哪个。
林神医又煞费苦心、苦思凝想了一个月,终于想好了新婚贺礼,并且决定了临易所有的嫁妆都由执姜来出。谁让他是临易的师父呢,他不出谁出?
正好,等君裕和临易一回来,嘿嘿嘿,直接成亲。西北王没有任何异议,临易也没有,那就按照流程来吧。
西北王成亲是大事,各种贺礼各种宴席热热闹闹的欢庆了三天三夜。到了最后一天的洞房花烛夜,该走的都走了,西北王交好的只有那一堆唯恐天下不乱的属下。
属下们表示:王爷大婚,嘿嘿嘿,他们说什么也要闹洞房。
貌似王妃很小心眼,睚眦必报。属下纷纷表示:不碍事,不碍事,整的了王爷和王妃才是正经事。
一群手下欢腾着要闹洞房,西北王平时就很好说话,如今一高兴,根本就镇不住那帮手下。
临易心里知道,君裕那个人心慈手软,关键时刻还得自己出马。新婚之前,就去找个林老要了不少迷药。
如今一个不落的全撒他们酒里了,能保证一觉睡过去能到明天下午,看他们今天晚上怎么闹洞房。
西北王在大厅诡异的看着一帮昏睡不醒的手下,心下有些了然。看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临易,“阿易,你做的?”
临易看见君裕就要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君裕连忙走过去抱住他。
“嗯哼,”临易打了个酒嗝,看着西北王“是我干的。我们的新婚,这一大帮人看着碍眼,让他们睡会儿,不行吗?”
临易说罢,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蹭了蹭君裕的肩膀,像个撒娇的小猫咪。君裕哭笑不得,看样子,阿易也喝了不少啊。
西北王连忙点头,“行,当然行。阿易做的很好。”
临易听见君裕的夸奖很是高兴,看着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君裕见阿易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心里很是满足。今天又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他说话像个诱导小猫咪的大灰狼,“阿易,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小猫咪早已经脸红红,神智不清醒了。大灰狼坏坏的想,正好,可以开吃啦。
然后小猫咪就被大灰狼吃掉了……
哪有那么轻松的事啊,西北王表示,他从来不知道阿易喝醉酒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的王妃大人先是抱着西北王死活不撒手,然后要抱抱,西北王给抱抱。抱完了,心想,可以开吃了吧。
“棕熊,我要月亮。”临易眼蒙蒙的看着窗外的月亮,说着就要爬窗户上去摘……
君裕连忙拉住醉醺醺的阿易,“乖,明天再摘,好么?”我们今天先把新婚之夜过完。
“不要,我就要现在摘。”临易挣脱西北王的手,就要往上爬,“我现在就要月亮。”
西北王连忙抱住临易,“好,好,要月亮。”西北王已经欲哭无泪了,没想到阿易喝醉酒之后如此难搞定啊。
君裕一手困着阿易,一手把秀珠前两天缝的那个蓬软的毛球给他。
临易呆呆的接过去,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它……
“嘻嘻,”临易看着手里的月亮,抬头对君裕傻傻的笑着,“棕熊,月亮好软啊。”
西北王哭笑不得,不过他看见阿易纯纯的笑脸觉得瞬间就温暖了心,。他顺势跟阿易一起捧着它,“对啊,月亮很软。”
临易笑的眉眼弯弯,双眼迷蒙,说不出的醉人。阿易呆呆的看着他,说:“棕熊,你真好。”
此时月光正好,一身的正红新郎服的临易可爱喜人。软软的目光里全是他。
君裕觉得瞬间热了眼眶,他小心的把阿易侧搂在怀里不让他看见,“不,阿易真好。”
只有你会傻傻的爱着我,不顾一切。能够得到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临易在他怀里蹭蹭,手里抱着那个软软的月亮。满足的笑着,不哭不闹。
“咦?”临易抬头,呆懵懵的看着天上,“怎么还有一个?”
“这个月亮是天上月亮的□□,”西北王和临易一起抱着软软的月亮,看着天上的另一个月亮,“它看阿易特别喜欢它,特地分出一个□□来陪阿易。”
“真的么?”临易呆懵懵的问。
“当然了,阿易这么好,月亮很喜欢你。”君裕亲了亲临易的额头,搂的更紧了些。
“嘻嘻,我也很喜欢它,”临易看着天上的月亮,软软的靠在君裕的怀里,“不过,我最喜欢笨笨的大棕熊。”
“嗯。”君裕抱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抬手偷偷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暗暗说道,那个大棕熊也很喜欢你。
他的阿易连醉酒的时候,满脑子也都是他么?
“棕熊,我想和月亮玩,还有星星。”
“好。”君裕点点头,他把阿易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走出房间,飞到屋顶上。
临易怀里里还抱着那个软软的“月亮”,君裕找个比较舒缓的地方,吩咐暗卫拿了两床被子,铺在上面。
最后,临易和西北王以房顶为床,盖着被子,享受着凉凉的夜风……
临易抱着软软的月亮躺在君裕怀里,看着满天的星辰,迷迷糊糊的开口,“棕熊,月亮好圆啊。”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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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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