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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快穿]逆神 作者:黎明尽头

    第14节

    余泽感觉到舞池中雷欧投来的视线,挑挑眉毛也随之迈了进去。

    观看的众人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那一刻他们脑子想的都是:卧槽,天榻了吗?这两人是要共舞的节奏?!

    第57章 豪门继承者(九)

    “(仅是最后一支舞)”

    “(亲爱的,仅是最后一支舞)……”

    余泽踏入舞池的那一刻,女子那沙哑缠绵的演唱声恰好随之响起,缱绻的声音不免令人有些晃神。在他听来,这首曲子过于暧昧了。它几乎没有前奏直接就张力十足地搅动着人的情绪,浓重而压抑的伤感之情已经呼之欲出。

    直听到心裂神伤,绞痛无比。却爱极了张力十足的百转悠扬,气场强大的嘹亮情殇。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是不是世间最残忍的一种痛?歌曲中的缠绵,流连,痛楚,激烈而又无可奈何的心境让相似的人流泪不止。但它却美得不可方物,余泽微微侧过头,当他和雷欧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一种莫名的默契竟理所当然地蔓延开来。

    如果非要说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大概就仿佛突然被看不见的丝线给捆在了一起,只要向着对方轻扯丝线就能传达出最深处的心声。

    余泽和雷欧就这么一左一右错身站立着,他们几乎是同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而伸出去的手并不是为了揽住对方,而是不约而同地悬停在了在半空中。两只深浅不一的手掌几欲相贴,然而他们的掌心却仍留着半丝空隙。一种欲拒还羞的纠缠意味就从那丝空隙中慢慢衍射出来,不知不觉感染了所有人。

    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触碰到对方。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竟仿佛隔着整个深渊一般。

    奇异的氛围笼罩在舞池中,四周似乎一瞬间沉寂了下来,两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的存在。余泽没有放下手掌,他优雅地抬起脚向左侧绕了半圈,交谊舞般的步伐中透出了似纠结似憧憬的情绪,仿佛重演了与情人初见的场景。雷欧同时也向着右侧绕了半圈,他的脚步声仍是沉稳和坦然,然而不再平稳的呼吸诉说着他也进入了状态。

    无论如何迈步移动,两人掌心的距离分毫未变,连对视的眼神都没有移开一丝一毫。

    “(仅是最后一支舞)”

    “dbye(在我们离别之前)……”

    歌手骤然拉长的尾音仿佛是一个讯号,空中那泾渭分明的两只手第一次交握住,战栗的感觉顺着同样冰冷的双手传递着,直直流入了心底。雷欧指尖一个用力就让余泽搭上了他的肩膀,而他的手选择停留在余泽的腰后。

    “ayandturnaroundandroundandround(当我们一次次挥手转身,旋转、旋转、旋转)”

    “it‘(就如当初一样)……”

    不知道是歌曲在主导着他们的舞步,还是他们的舞步本就和歌曲绝对契合,当两人顺着歌词转身、侧头乃至旋转的那一刻起,舞池里的人早已情不自禁地停下了动作,他们愣愣地站在原地凝视着跳舞的两人,脑子里只剩下他们的身影。

    因为正在舞动的两人气场实在是过于惊艳,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震撼。雷欧和亚瑟明明骨子里都是薄凉之人,在这场舞蹈之中却宛如点燃了火焰一般,灼灼而不可直视。他们的动作脱胎于交谊舞,却更加奔放热情,充斥着自由之上的魅力。

    余泽原本整理好的碎发不知何时已散落在额头上,那一向冷漠的雷欧也略微舒展了眉梢,深沉的猩红瞳孔和浅薄的灰蓝眼眸中是如出一辙温柔和倾慕,或许还有不易察觉的迷醉之色。他们仿佛真的完全沉浸在自由舞那令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中,两人已经不是在单纯的舞蹈,而是在用灵魂不断碰撞交融了。

    “(再多一次机会)”

    “pwar(抱紧我给我温暖)”

    “ld(因夜已渐冷)”

    “&039;g(而我还意乱情迷)……”

    意乱情迷吗?雷欧的手悄无声息地顺着西服滑落,当他再度搂上余泽的那一刻,那低哑惑人的声音瞬间像电流一般划过了余泽耳畔:“跳的不错。”

    是了,这场舞完完全全是临场发挥的玩意儿,然而跳到一半竟已同时让他们这两个见识甚广的神明都觉得是水准之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余泽抵上雷欧胸膛的那一刻从容地甩身后退,铂金碎发浅浅地贴在他的脸颊上,那薄唇下吐出的永远是自信十足的话语。

    事实上刚才的舞蹈他远没有众人以为的陶醉,他在那半场曲子中悄然摸遍了雷欧的身体左半侧的13根肋骨,而恰好是摸到第13根时雷欧开口说出了上面那句夸赞的话语。

    这是在用言语掩盖身体反应?还是一场单纯的巧合?余泽毫不犹豫地归结于前者,他已确信雷欧是神明,是死亡之神潘!既然已经找到想要的弱点,余泽就敛下所以复杂的心思不再继续试探下去,他放任自己完完全全得沉浸在这场舞蹈之中。

    因为他还有一个原主的执念要完成——那便是撩动雷欧。虽然换成潘难度更大了,放纵自己尝试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

    余泽和雷欧在一个拥抱相贴后再度错身站立,他们同时后退了一步,这次两人选择伸出了修长的左手,手掌又是暧昧地几欲交贴。舞池中越来越集中的灯光打落在了雷欧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间,余泽觉得这个男人的眼中仿佛在燃烧着滔天盛焰。

    “砰……”

    “砰砰……”

    “砰砰砰……”雷欧面容沉静地盯着对面那个露出张狂笑意的家伙,稳定的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瞬,他的食指自然地下弯,下一秒便触碰到了余泽那冰凉的指尖。在十指交握的那一刻,心脏陡然升起的鼓噪声猛然达到了顶端。

    原来注视一个人注视的太久,心脏就会不听使唤吗?雷欧感觉着自己脉搏奋力的跃动声,纵使血液在叫嚣着,他冰冷的皮相却露出半点异色。雷欧眯起眼再度将余泽拉回了怀抱,和刚刚如处一辙的舞步悠然上演。脚尖的进退、呼吸的纠缠,这循环的舞步令人沉醉,每一步都像是在他灵魂深处狠狠烙下了印记。

    潘活了上万年,“比任何人都残忍”是他活下去的准则。他不理解变着花样换发型的莱拉,也不想理会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阿瑞斯,他不知道金钱有多大的魅力让希露执着,也没兴趣像塞吉一样面对千篇一律的书籍。他更加不会去接受普得神神叨叨的预言,因为何时死亡必须由他自己来下令。

    平淡如水、心硬如铁,万年间绝不会有什么庸人自扰的情绪产生。然而今日在指尖相触的之时,潘觉得自己的灵魂中硬生生被别人灌入了一种柔软过头的情绪。凡人口中大概称其为心软,亦或者是所谓的温柔。

    潘不自觉地失了神,曾经度过的万年记忆洪流开始流淌翻滚,撇去无用的经历后他竟只找到一幕画面能比得上此刻的鲜活,而那一幕正是余泽面对咆哮群龙时露出放肆笑意的场景。

    亚瑟果然是余泽。潘轻而易举地下了判断。前半场舞蹈他试探过摸索过,他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那又怎么样?他潘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也不需要什么逻辑推理,只要是他自己的判断,就会是唯一的真理。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让他心跳失控的魔力。那内心翻滚的怪异情绪,似乎只有眼前的家伙能够悉数挑起。

    死亡之神潘直到今天才确定,他此生最怕的竟会是一个凡人的笑容。

    “(仅是最后一支舞)”

    “(再多来一次)”

    音乐还未停下,这注定是一场唯独神明才能造就的舞蹈,他们纠缠在舞池中央,那一刻起整个世界统统沦为了陪衬。

    “(仅是最后一支舞)1……”

    然而再悠久的光阴也会有尽头,何况只是一个几分钟的曲目。当缠绵的女声缓缓沉淀下来之后,收尾的伤感音调仿佛是一种暗示,潘本能性地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余泽后半部分过于投入,等到听到歌手沙哑的尾音才渐渐回神,当他抬起头想要撤离之时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雷欧。雷欧眼神晦暗地俯下了身,他那出人意料的动作不知是因为还未从舞曲中走出还是在借此进行新一轮试探。

    还没等余泽得出结论,陡然明亮的灯光和恭谨递来的手帕就猛然打断了两人的暧昧氛围。

    潘的意识瞬间回笼,他看着那只有一线之隔的薄唇,最终选择面无表情地放开对方退后两步。

    他差点过界了。不,他已经过界了。

    在这场舞蹈中,他一边冷眼找着对方并不存在的破绽,一边却放任自己沉沦其中、冷眼看着自己动摇的模样。

    也许从深渊处被余泽惊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过界了。

    第58章 豪门继承者(十)

    “少爷,请用。”乌诺恭谨地递去擦汗的手帕,余泽不经意地瞥着乌诺那垂落的晦暗黑发,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对方捧着的手帕。

    而当他与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指尖相触之时,余泽便隐隐感受到男人那几欲喷薄而出的热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渐渐从内心发酵而出。他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去捕捉乌诺遮掩住的瞳孔,他想要看清这个男人眼中真正的情绪。

    周围稀稀疏疏的鼓掌声打消了他冲动的念头,舞池外的继承者们仿佛从梦中骤然惊醒,越来越汹涌的鼓掌声顿时淹没了两人,而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轰然醒悟,世界各地同时响起了抽气之声,赞叹的语句爆炸似地浮现。

    “怎么可能!”观众们恍恍惚惚地打出了这四个字,他们敲击键盘的力度甚至快穿透屏幕。死寂一般的网络终于复苏起来,无数条评论争先恐后地淹没了官网,差点造成网站崩溃。

    “自由舞?我没看错吧,他们跳的真是自由舞?”

    “他们不可能有时间排练过啊,所以说这场神乎其技的舞蹈只是临时起意?!”

    “看到他们,我好像又相信了爱情……”

    “如果这都不算爱!”

    在网络上无数条评论之中,有一条观者的长评脱颖而出瞬间置顶,评论末尾挂着的点赞量迅速破万。

    “本人是雷欧脑残粉。最初我根本不看好亚瑟能追到雷欧,谁都知道雷欧有多冷,估计就算是世界第一美人在他面前跳脱衣舞,雷欧都只会厌烦地说一句“滚”。

    然而当我看到这两人跳舞时我就知道我错了,我简直大错特错!他们对视的那一刻起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已经不只是自由舞能让人一见钟情的问题了吧?我以为雷欧生来就铁石心肠,可他搂住亚瑟的刹那我觉得他心里是在笑的,他就好像把无数年的温柔都付诸在这场舞蹈中!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都想哭了。

    我曾以为雷欧对亚瑟没感觉,可是这场舞蹈中主动权完全在亚瑟手上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亚瑟撩拨人的水平是有多登峰造极,我甚至觉得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抵住他的诱惑。当雷欧沉沦进去时,亚瑟还是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散漫表情,这明摆着最先陷进去的、最先动心的家伙是雷欧自己啊。

    重点来了!本人因此有了一个新的脑洞,这绝不是什么阴谋论:雷欧肯定早就暗恋亚瑟!但他明白亚瑟是出了名的三分钟热度,所以对亚瑟爱搭不理吊着对方。但是沉淀已久的爱意在这场舞蹈中终于压抑不住完全失控了,这才铸就了今天这场勾魂夺魄的舞蹈!

    我就问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这条评论一出,跟评的人蜂拥而至。

    “楼上明显脑洞爆炸,可我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我也认为雷欧绝逼暗恋亚瑟……”

    一下子整个官网被“雷欧暗恋亚瑟”给刷了屏,然而万众瞩目下的余泽却已先行退了场。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身后雷欧捉摸不定的视线,但他更加感觉到乌诺的不对劲。这个男人的确完美扮演了执事的身份,连多疑的雷欧都看不出半点不对的地方。可乌诺在人前越是笑得优雅得体,余泽就越感到不安。

    毕竟这个男人的占有欲,他早就领教过了。他不知道乌诺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两人行走在昏暗的回廊上,那漆黑的皮鞋划过柔软的地毯发出了细微的摩挲声响。乌诺跟在余泽身后,男人的脚步不紧不慢,他也并没有看向前方身姿笔挺的余泽,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廊道两边的名画来。

    “你知道吗?”乌诺的视线在那张达·芬奇的著作《最后的晚餐》上停留了半响,他低沉的声音便划破了宁静的氛围。乌诺注意到余泽的绷紧的身体,也知道那小子在为他的的态度而紧张。

    “你们跳了五分三十七秒的舞蹈,而我起了三百三十七次杀机。”

    余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愣了一瞬,随即灰蓝的瞳孔中露出无奈之色。乌诺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杀了雷欧吗?说出这样的话,还真像乌诺独有的做派。

    “那时候我在想……”乌诺似乎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突然被他咽了回去。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复伪装成执事时的优雅,而是一种令人颤栗的危险之意。

    “算了。”乌诺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他先一步帮余泽打开了房门,出乎意料地没有多做纠缠的打算。

    余泽带着疑惑走进了屋子,他扯掉繁琐的服装走进浴室。事实上一路上余泽设想过乌诺的很多种反应,但这样的冷处理仍是在意料之外。好在他也不是庸人自扰之人,回过神后就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对付诸神。

    乌诺仰躺在沙发上盯着余泽渐渐朦胧的身影,略微涣散的眸子里透着三分嘲弄和七分玩味。

    他想起了自己递去手帕的瞬间雷欧看来的神色,雷欧的视线冰冷而苍凉,或许还有些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森寒杀意。

    这是乌诺第一次在那个男人身上看见这样情绪化十足的表情,还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乌诺觉得余泽真是个最天真的神明。余泽总是习惯于把自己摆在凡人的角度,以为自己看透了所谓的情情爱爱,以为世上有无数更加重要的事,以为别人的想法也和他没什么两样。所以说,余泽实际上也不过是个稚儿。

    他不懂啊。他不懂平时冷淡的男人一旦被勾起心中火焰,根本不是什么凉水什么理智就能控制的。火星燃起后只会有一种结果,那便是星火燎原。他乌诺逃不开,死神潘也不外如是。

    他乌诺却不会好心的点破这件事。潘那个老古董根本不动爱情是什么样的玩意儿,就让他蒙在鼓里好了。

    乌诺无意间瞥到了身前那透明的茶几,茶几上还放着余泽昨天拆封了的香烟,他便随手挑出一根叼在了嘴里。乌诺也不循序渐进也不沉浸享受,他只是满满地吸了一口,迅速燃尽的烟草和浓烈的尼古丁的气息顿时麻痹了他隐隐作痛的大脑。

    “咳咳咳……”余泽刚一走出浴室就闻见了刺鼻的烟草味,他用手拨开了扑面而来的烟雾,玻璃缸中落满的烟蒂和空空如也的烟盒诉说着乌诺刚刚干了些什么。

    余泽皱着眉拉开了落地窗,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就开口了。

    “余泽。”乌诺许是吸烟过猛而灼伤了咽喉,他吐出的嘶哑声音竟有如烟雾般捉摸不定。

    “你是我唯一一次的破例,所以啊……”

    “你喜欢上他,我就杀了你。”乌诺没有狂妄地自称“老子”,也没有吊儿郎当地说着调戏的话语,更没有暗含杀意地进行威胁逼迫,他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而乌诺话语中的那个“他”字根本无须点名,谁都知道指的是潘。

    余泽的指尖还停留在落地窗那冰凉的边缘,他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勾起了唇,低低的闷笑声从胸膛里溢出。余泽不用回头也知道乌诺正静静注视着自己。

    “我没有开玩笑,也不会舍不得。”

    “得不到就毁掉,多么简单的事。”

    乌诺误会了余泽的笑声,他以为这小子没把他的话当真,进屋后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因此而皱得更紧。

    余泽侧过身注视着沙发上乌诺,那件执事外套早已被男人扔在一边,他不过是穿着一件算不上昂贵的白衬衫黑西裤,而那高高在上的气场却早已超脱了这副皮相。

    “啊。只有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余泽当然知道乌诺说的是真的。这个男人愿意为自己破例而扮成执事,却从来不会大度。乌诺的霸道张狂是镌刻在了骨子里的,他余泽又怎么会不清楚。

    “爱上死神?真是荒谬的玩笑。”余泽试图想象一下自己爱上潘的情况,然而无论如何设想如何布局,他都无法得出这种滑稽的结果。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热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动爱上潘。至于潘,他就更加不可能爱上我了。”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余泽静静聆听着窗外潮水拍打着岩石的声响,他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了几口微咸的空气,话语间流露出玩笑之意。他和死神?真不知道乌诺幻想力是有多好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屋内沉寂了许久,久到余泽觉得这个诡异话题到此为止之时,乌诺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而他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响起。

    “如果是他爱上你,那我就杀了他。”

    第59章 豪门继承者(十一)

    乌诺用最平淡的声音说出了极端偏执的话语,余泽情不自禁地离开了落地窗,他移动着脚步来到了黑色沙发前。

    余泽双手撑在沙发两侧,他俯下身自然地在男人的薄唇上啄了一下,惹得乌诺有些发懵。

    事实上余泽从来都不讨厌乌诺霸道的占有欲。余泽知道自己生来就缺乏安全感,所以乌诺执着的纠缠、激烈的感情反而是他求而不得的东西。那种在外人看来完全无法理解的疯狂决绝,他们两人至始至终都甘之如饴。

    只有乌诺这种能烫伤一切的热度才能让余泽觉得,他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乌诺擅长说些狂傲不羁的言辞,更擅长将真话和假话掺在一起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余泽觉得乌诺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他们是天生一对。

    余泽认真地想过,如果这辈子非要说他会爱上什么人的话,那个人只会是乌诺。当然,余泽也不会直白地将这种想法诉诸于口,他要是傻傻承认了这一点,乌诺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只有这样?”乌诺因为余泽浅尝辄止的动作而挑起眉梢,沙哑的声音略微透着不满之意。

    “你还想怎样?”余泽满含笑意地看着乌诺。这个男人表面上虽然平静下来,但是狭长的眼眸中仍然埋藏着未浇熄的怒火,即使他主动亲吻也无法抚慰分毫。

    余泽轻轻叹了口气,他背过身不再看向吃干醋的乌诺,直接走到立柜式音响处,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两下。

    乌诺本来还在恼怒余泽没把他当回事的模样,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一阵音乐声突然浮动在房间里。那首歌很奇妙,乍一听优美缱绻,然而渐渐地他竟从陌生的女声中听出了金属乐的厚重感。

    乌诺倒是没工夫去欣赏歌手唱得多动情多深沉,他的视线早就被眼前的余泽给牢牢吸引住了。余泽身上套着新换上的白衬衫和黑西裤,他的打扮不如刚才和潘跳舞时的精致完美,连衬衫上方的扣子都随性地解开了两颗。

    这一刻的余泽半点不拘谨,他自由而性感,白得异常耀眼,仿佛是漫漫黑夜里的唯一光源。

    “ey,ir(嘿,先生。)”

    “wityu(或许我能与您共舞一曲?)”

    标准式的贵族腔调淹没了扑腾的海水,盖过了伴舞的音乐,余泽漂亮的尾音里蕴含着揶揄之意,那捉摸不定的声音中透着明明白白的撩拨。

    “shit!(该死的!)”乌诺喉咙中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句呻吟声,他的眼眸中满是荒谬和不可思议。无法否认,这绝对是他今夜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他最初还想回刺余泽几句,比如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了吗?我是这么容易搞定的家伙吗?”

    可想法再好意志再坚定,他仍然在这小子短短两句话中溃不成军,就连他的怒火他的恶念也在瞬间不翼而飞了!

    乌诺承认他被此刻的余泽给蛊惑住了,那只麦色的大手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下一秒他认命地将人扯进了怀里。

    他们跳得仿佛是另一种自由舞。他们不分曲子不分节奏,甚至连正式的礼服都没有穿戴在身上,完全是本能性地追逐共舞。两人没有什么想爱而不敢爱的试探揣测,更没有手掌隔着一丝缝隙的暧昧纠缠,至始至终乌诺的手就没离开过余泽,他鹰隼般的视线狠狠徘徊在余泽的身体上。

    如果说之前余泽和潘的那场舞是情人间的求而不得,那么他们的这场舞便是飞蛾扑火,火焰和飞蛾统统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你还能看见到我的内心吗)”

    “yadeaway(我所有的痛苦都慢慢消失)”

    “(当你把我拥入怀中的时候)1……”

    “小鬼,你在借着这歌词表白?”乌诺其实很厌烦情歌腻歪的词句,可今晚这首歌实在是不一样。以至于他听到女声唱出歌词后,薄唇反射性地勾起了恣意的弧度,心情好起来后调笑的话音自然而然地从乌诺的嘴里吐了出来。

    余泽轻轻瞥了他一眼,懒得和这个突然得瑟起来的男人多说些什么。不过放松的躯体和默契十足的动作无声诉说着他也在享受这场不需要大脑的舞蹈。

    没有试探,没有杀意,他们只是在单纯地进行一场情人间的热舞罢了。

    “老子当然看得见你的心。”乌诺不依不饶地说着,他的左手划过余泽的心脏,随后划到脖颈后面,臂弯一个发力就再度和余泽拥抱起来。

    “老子当然会将你拥入怀中,这个怀抱只会是你的。”乌诺加大了嘴角的弧度,甜蜜的话语不要钱一般地倾洒在屋里,连狂妄的自称也随之冒了出来。

    转身侧头、移腰扭胯,各种各样奇葩的动作出现在两人的舞动中,偏偏还合拍到不可思议。他们仿佛是各自的灵感之源,再诡异的舞姿也被跳的宛如能引领潮流一般。而这一切只因这两人的气场太过纵情恣意、太过狂放不羁!

    一首歌接着一首歌的放着,跳着跳着谁也不知道音乐又变成了什么模样,反正慵懒而动感十足的声音疯狂席卷着两人的发梢,他们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最原始的狂野魅力。

    &ar(我没见过众星璀璨)”

    “tere&039;udwnere(而今却都聚集在此)2……”

    他们就像是真正的众星之主,能轻而易举扼住所有星辰的呼吸。两人根本不像是在跳舞,而是在提着枪杆要去主宰世界。

    甩出的汗水带走了夜里薄凉的空气,放肆的笑容点燃了交缠的呼吸,若是有人见到这一幕怕是不会再记得刚才震撼观众的自由舞,可惜如今这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而已。他们在这平凡至极的屋子里跳出了世界的脉搏!

    “没想到你还会跳舞。”余泽深沉的灰蓝色瞳孔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就像是玩得兴奋的少年一般。

    “所以啊小鬼,欢呼吧!你可以第一个看见我跳舞的家伙。”乌诺懒懒散散地说着话,唇角的笑容没有收敛一丝一毫。他每个脚步都踏在了音乐的鼓点上,有时候还做出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花哨动作来,那白色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打湿,露出健壮的麦色胸膛。

    这一刻,他美色诱人而性感十足。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余泽配合地开着玩笑,这场舞跳得可轻松多了。他脑子里不需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算计,只需要懂得纵情地释放压力就好。

    各种各样的曲子就这么响了一晚,余泽稍微还有些自制力,跳到半夜就停了下来,重新冲了个澡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等到他第二天睁开眼时,稍一抬头就看见乌诺好心情地坐在沙发上。男人似乎是一夜没睡,但英挺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不适之状。

    “小鬼,睡得如何。”乌诺双腿翘在茶几上,仰着头随口问着。

    “还不赖。”余泽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掀开被子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事实上他睡的岂止是还不赖?简直是非常好!这一夜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没被潮水的声音惊醒过!

    “喏,门缝里发现的。”乌诺粗糙的指尖夹着一张银色的卡片,他手腕一个用力就将卡片如飞刀似的射了出去。

    余泽直接张开唇用牙齿叼着射来的卡片,他的双手还在扣衣服,根本管不了这卡片到底脏不脏了。余泽用灰蓝色的瞳孔斜睨了乌诺一眼,随即就将视线投向了叼着的任务卡片上。

    “尊敬的绅士,您相信天堂和地狱的存在吗?

    也许您没听过天堂地狱,但是您一定听过那个地方——拉斯维加斯。

    那是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城市,

    一夜成名或者满盘皆输全都由你。

    哦不,您要相信我们并不是让您去赌博。

    绅士,其实我们只是想让您抽个签而已。”

    余泽看着卡片上的通篇废话,能捕捉的信息也就是他们这群人要去拉斯维加斯玩一圈罢了。毕竟这场直播的火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这群继承人富可敌国的财产,更是因为观众们能跟着他们看到豪门生活的潇洒壮阔。风景也好美人也罢,哪怕是掉节操的游戏环节,节目组的任何设计和安排都超乎你的想象。

    所谓的签似乎已经被管家帮他们抽好了,直接附着在卡片背后,还没等余泽翻过来看清楚,那头的乌诺已经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我厌倦了追逐游戏。

    我也腻味了三日爱情。

    喂,今天恰好是直播的第三天,给个准话吧。

    你爱我么?”

    “这就是你抽到的所谓的‘签’,这台词设计的还真是符合亚瑟的性格。”

    余泽听完乌诺的嘲讽后眼睛顿时跳了跳,他仔细看起卡片上的解释来。

    原来节目组为了收视率特意在“结婚之都”拉斯维加斯中搞了一出告白戏码。100个继承人两两一组,依靠抽签抽到的台词去和自己游玩时遇到的第一位继承者告白。而且告白之时还要说得半真半假,不能让对方猜出你说的哪句话是节目组早就设计好的。

    如果被对方猜出来了你就要接受惩罚,比如不能再堂而皇之穿着自家产业的东西来打广告之类的。

    反正节目组就是想看继承者们斗智斗勇,顺便卖一卖他们的节操来博得喝彩声。

    “你竟然没生气?”余泽了解前因后果后看向了仰躺在沙发上的乌诺。

    “游戏而已,我有那么小心眼?”乌诺颇为不要脸地说着,他想了想却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最好别遇到潘。”

    “我说过了——如果他爱上你,我就杀了他。”

    第60章 豪门继承者(十二)

    余泽抵达拉斯维加斯时已是午夜时分了,但或许只有夜色才能将这座城市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放眼望去皆是金色。金色的灯光、金色的高楼,每一座建筑每一款设计都能让你联想到闪亮亮的金币和奢华的钻石珠宝。那喷薄而出的音乐喷泉一波接着一波地起伏,仿佛在与透明的高台上举着啤酒的舞动人群互相呼应。

    只要你踏上这片土地,你就能嗅到混着沙漠气息的自由味道!狂野而奔放的冲动会顺着你的尾椎蔓延到大脑,这也正是拉斯维加斯所拥有的奇妙魅力!

    百位继承者早已错开时间降临在此,在偌大的城市中遇上谁根本是全凭缘分。余泽倒是没有去赌场一掷千金的兴致,他和乌诺直接进了定好的酒店先行休整。

    直到第二天午后,余泽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翻了个身。而那头的乌诺早早就醒了过来,他正开着电脑饶有兴致地欣赏节目组的直播,那些不甘寂寞的继承者们在短短半天内可是闹出了不少搞笑片段。

    比如说安妮·肯斯尔,一个脾气火爆的红发小辣椒。安妮似乎不相信什么缘分这玩意儿,她为了早早完成任务,刚下飞机就打了个电话给熟识的某位继承者,于是一段令人哭笑不得的对白瞬间火遍全世界:“喂。”镜头上安妮豪爽而不失柔媚的声音刚刚响起,那头的人竟然“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竟然敢挂我电话?!”安妮手上还握着节目组给的告白卡片,她原本还在思考怎么婉转地说出来,结果被这么一刺激她立马抛弃了所谓的形象。第二次打通电话后安妮的声音陡然拔高,张扬的红发显得格外蓬勃而富有生机。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安妮·肯斯尔!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骄横的话语从她嘴里吐出后竟意外让人觉得可爱,再配上她睁大的绿色眸子更是像极了露出利爪的猫咪。

    “我在听啦。”直播镜头瞬间切到了电话那端,一位俊朗的帅哥嫌弃似地将手机拿得远远的,他的身后是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

    “好的,那你可要听清楚了……”安妮好不容易平复情绪准备将卡片上的话语一字字念出来,还没等她再度开口就又被男人给抢白了。

    “安妮宝贝,千万别对我告白。不管你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都不想听。要是被你哥哥知道了他会揍死我的。”

    “我来到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刻起,我的爱人只会是这可爱的筹码~”帅哥从怀里拿出了不知何时兑换好的筹码,对着镜头放肆亲吻了一下,还没忘记向观众眨眼放电。等到安妮第三次拨号过去时,得到的便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应,安妮因此气得摔废了一个手机。

    观看直播的人顿时发出了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大美人的倾情告白竟然抵不过拉斯维加斯一个小小的筹码,这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并且喜闻乐见。

    很明显一部分继承者压根不想完成这种劳什子的任务,他们不过是借此来游玩一趟,而这样的想法反而使得直播的看点更多了。

    搞笑的镜头当然不止这一个,比如说好不容易有两个继承者在看秀时巧遇了,一位直接丧心病狂地提议道——“既然这么有缘,那我们就去领证吧。”

    而回答他的那个人则更加直接地回道:“你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让开,别挡着我看演出。”

    于是又是一串爆笑声在世界各地炸响。继承者里从不缺乏喜欢使坏的家伙,他们用各式各样的花样回答直接带崩了这场游戏的节奏。就算有人将告白的台词互相对上了,在观众看来也不过是一眼就能戳穿的谎言。

    余泽在那群魔性的对话中终于爬起了身,他随意抓了抓铂金色碎发,对着镜子套上了白底黑纹的衬衫和黑色低腰牛仔裤。许是觉得不太满意,他想了想又将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白皙精壮的胸膛。

    “要出门?”乌诺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道,他实在是讨厌拉斯维加斯过于炽热的阳光,这次的游戏又没有执事的用武之地,所以他只能靠着电脑和冷气来慢慢消磨时间。

    “嗯,一会儿就回来。”余泽对拉斯维加斯也没什么兴趣,但他毕竟是继承者之一,总是要出去逛一圈走个过场的。

    乌诺瞥了眼余泽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微妙的不安感。

    走出酒店的余泽可不知道乌诺的心思,他本身倒是挺喜欢夏日的。据说两天前拉斯维加斯刚降了一场难得的大雨,薄凉的空气衬着夏日的热烈简直不能更棒,你深吸一口气就能享受到这座位于沙漠边缘之城的极端魅力。

    余泽慢悠悠地走着,他没有去人来人往的广场,也没有去奢华堂皇的赌场,更没去举世闻名的红石峡谷,他不过是找了个情调不错的咖啡厅就赖在里面不走了。

    本来还期待余泽搞出些爆点的观众们看到这一幕差点要怒摔键盘,这家伙也太不走心了吧!别的继承者就算不互相告白起码还在走动游玩,余泽这是在明晃晃的偷懒啊。

    然而当直播镜头切到另一个人身上后,原本抱怨的观众都忍不住面露怪异之色,他们情不自禁地不住屏住了呼吸。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出现在镜头中的雷欧恰好也走到了余泽所在的那一条街!

    “不会吧!”

    “我也想说不会吧!他们真这么有缘?”

    “上帝!雷欧会不会也走进咖啡厅?亚瑟他没靠窗坐,按理说没那么巧吧……”

    “这问题你还是别问上帝了,上帝也回答不了你。”

    “我代表上帝回答你:就是这么巧。”

    在观众们疯狂议论之时,雷欧一无所知地抬手摘下了漆黑的墨镜,他似乎是不习惯这过于刺目的阳光,眯起那双锐利的眼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而他踏入咖啡厅的那一刻,整个网络开始默契地刷起了:“!”

    “这段直播看得我沉寂多年的少女心都复苏了!”

    坐在角落处的余泽刚和侍者要了杯柠檬水,他抿了口水一抬头就和雷欧冷淡的视线撞上,两人同时一愣。

    不仅是观众没想到,他们自己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遇。毕竟谁会来到拉斯维加斯后不去一掷千金,反而选择窝在一间不怎么有名的咖啡厅呢?余泽和雷欧亲身告诉你,世上还真有这种傻子,还是成对出现的。

    余泽脑子里甚至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乌诺之前说过的话——“你别遇到潘。”

    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有乌鸦嘴的潜质。

    隐藏摄像机还在持续拍摄着,余泽无法装作没发现雷欧,干脆自然地邀请男人入座。反正借此机会再试探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他想再次确认,那左侧的第十三根肋骨究竟是不是死亡之神的弱点。

    雷欧仿佛没有被这场偶遇给扰乱心情,他从容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掩藏在阴影中的脸英挺而冷峻,而那绷紧的袖口又在诉说着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的多。

    咖啡厅的侍者面带笑容地托着冰水停在了雷欧的边上,然而就在放下水杯之时他突然被雷欧不带感情瞥来的眼神给吓住了。侍者的脚步一个踉跄,半杯水随之溢出打湿了雷欧的上衣。微凉的水渍蔓延开来,隐约衬出了男人健壮的轮廓。

    “对不起——”就在雷欧站起身皱起眉头后,余泽顺势递去了手帕,他轻轻拍了拍男人的后背仿佛在安抚对方的情绪,同时还给侍者一个“没关系”的笑容。

    雷欧沉下脸静静地看着余泽的做派,最终还是抿紧薄唇一言不发地任由侍者离去。

    “你还真是忘不掉所谓的绅士风度。”等到侍者惊慌地离开后,雷欧用捉摸不定的口气说道。

    余泽不知道雷欧说这句话的用意,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过于暧昧。刚才侍者的跌倒其实是他在暗中使坏,他想要借此触碰到雷欧的肋骨,说实在的自己还真担不起“绅士”二字。

    余泽感觉到越发微妙的气氛,他这时候倒是想起了节目组设计的游戏,于是那清浅的句子就伴着咖啡厅的缱绻音乐慢悠悠冒了出来:“绅士是做久了也会腻的,特别是在镜头下面。不过让我疲惫的事可不只是成为绅士啊。”

    “他们总说我三天就能俘获一个人。”

    “其实我厌倦了追逐游戏,也腻味了三日爱情。”

    “说起来,今天恰好是直播的第三天……”

    “雷欧,给个准话吧。”

    “你……爱我么?”余泽勾着唇笑得洒脱不羁,几句话而已就将浪荡子的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雷欧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就这么听完了余泽的调笑,随后男人伸出了布满薄茧的右手,就这么抚上了余泽弯起的唇角。

    男人微微俯下了身,潮湿的上衣伴着冷冽的薄荷味席卷着余泽的感官。他只听见低哑的声音从男人性感的薄唇下吐出,男人说的是:“就是这个笑容。”

    “看到你笑我才意识到……”

    “我爱过你啊。”

    躺在酒店里乌诺恰好从直播中听到这句话,男人慢慢坐直了身体,他的手中是那早已化作齑粉的鼠标。

    第61章 豪门继承者(十三)

    余泽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雷欧,对方的指尖似乎缠绕着终年不化的透骨寒凉,顺着唇角就能直直地刺痛人体那滚烫的心脏。

    余泽甚至能从那双猩红色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一瞬间,这个男人竟然柔和得不可思议。余泽发誓,他今日之前从未想过顽固古板的潘也会玩这场无聊的告白游戏。

    等到余泽意识完全回笼后,他简直是头皮发麻,一种抑制不住的荒谬感渐渐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

    你能想象神座上的顶天立地的神明突然对你诉说喃喃爱语的情景吗?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你的死敌,是毁了你一切的根源。余泽现在就处于这种微妙的状态,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开玩笑,但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出格了。

    那是一种连骨髓都颤栗的怪异感觉,余泽握着玻璃杯的指尖忍不住动了动,他有些不自在。

    事实上余泽最初玩《诸神》时还憧憬过强大的死神,毕竟身为盗贼追逐的不就该是亡者的脚步吗?当年死神的名头听起来可比吊儿郎当的谎言之神要响亮的多,整个星际都在流传着潘的传奇力量。能够左右凡人生死的神明,总是特别令人着迷的。

    就算是现在,余泽对死神的印象还停留在冷漠和疯狂上。那个男人可以不管不顾沉睡千百年,他也可以一朝苏醒屠遍几个星球。说起来潘或许比乌诺还要危险三分,起码乌诺还秉持着所谓的底线,而潘……

    潘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追求,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世间存在之物在潘眼里皆是蝼蚁,所以他才能以孤高的姿态屹立云端。

    就是这样的男人突然一本正经地和你玩起了告白游戏,还亲口说出“我爱过你啊”的话语,余泽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又想到了那个很可能正在看直播的乌诺,本就偏低的体温顿时变得比冰镇的柠檬水还要凉上三分。

    余泽已经确信这是节目组的满满恶意了,他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嘴贱地念出卡片上的台词,如果他不念,雷欧也不可能顺势回应吧?

    纵使心里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余泽俊美的面容仍旧是光辉璀璨的模样。他如往常一般挂着三分暧昧七分遗憾的笑意,仿佛只是做了个微不足道的恶作剧。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反应竟然这么快。”余泽自然地摊开了双手,他略带无奈地这般说道。

    “这些台词也是节目组为你设计的?要不是知道你对我无意,我差点就当真了。”余泽右手转动着柠檬水的吸管,左手翻转间拿出了那张工整的银色的卡片。

    直播镜头配合地对准了余泽献出的卡片,上面的台词和他之前对雷欧说的分毫不差。被两人的互动搞得心跳加速的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互相告白只是节目组设计好的罢了。

    雷欧淡淡地看了余泽一眼,刚才触碰他脸颊的手也早已收了回去,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出格动作。

    “既然任务失败,那我就先回酒店了。”余泽感受着有些尴尬的氛围,故作轻松地和雷欧说道。

    “台词么……”

    雷欧仍然是那副冰冷的面容,他的视线还缠绕在余泽扔出的银色卡片上,那深沉的眼眸中似乎划过了些许不解的情绪。

    余泽没工夫研究对面男人的微表情,他直接走出了咖啡厅。因为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乌诺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不想过早暴露乌诺,更不想打草惊蛇。既然如今已经确认了潘的弱点,他们根本没必要呆在这个世界了。

    当初他穿来时原主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意识沉睡了几天,等他离开后一切便会恢复到正轨,亚瑟还是那个万人迷的花花公子。

    “不对啊,亚瑟都坦然公布了他的卡片,雷欧为什么不展示回去?”就在余泽离开之后,沉寂的网络顿时又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我想知道雷欧的卡片上究竟写了什么?他说的那些话真的是设计好的吗?”

    “应该是吧?我也好想知道啊啊啊!”

    雷欧到最后也没将自己的卡片给拿出来。镜头中他似乎受不了身上潮湿粘腻的t恤,打电话让节目组派执事送一套备用的衣物后,他就直接走进了洗手间。

    “少爷,您的衣服。”

    雷欧沉默地拿起了身后执事恭谨递来的新衣,他没去管这个执事是否是他所熟识的那位,因为他压根就不会去记陌生人的脸。

    那张使得观众们挠心抓肺的卡片就这么被男人随手摞在了洗手台上,洗手台宽大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了卡片上的花式字迹:“听见你的告白我才意识到……我是那样的爱过你。”

    是了,节目组的卡片上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所谓的笑容。雷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住了这句话,还鬼使神差地进行改编。也许是因为当初余泽的笑容给他的印象太深,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谁知道呢?

    雷欧沉浸在奇怪的情绪中,难得一次失了神。他自然没看见身后执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灰色的瞳孔里满是阴鸷之色。

    就在雷欧的视线被套头t恤给掩盖住的一瞬间,执事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宛如闪电般侵袭过去。即使雷欧迅速侧过身,还是被触碰到了左侧的第十三根肋骨,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洗手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我说过了,别碰我的人啊。”执事的低语声渐渐淹没在了洗手台的水流中,镜子中洗手的人正是乌诺。

    与此同时,余泽刚刚踏入了酒店的房间,迎接他的却是大开的窗户和不断撩动着的窗帘,电脑屏幕跳动的光线无声诉说着男人的去向。

    “这家伙……”余泽不用想也知道乌诺去干什么了,他还是晚了一步。这个男人从来不说废话,他说会杀了死神就一定会这么做。即使起因只是一场玩笑,即使雷欧并不是潘的真身。

    当神明被人攻击到弱点后,他就会脱离临时附着的身体回归到自己的神殿中,而本体的力量多多少少也会随之受损。所以余泽即使确认了潘的弱点也没有攻击他,因为比起让潘受点无关痛痒的伤,他更倾向于静静蛰伏以待日后一击毙命。

    “你在哪?”余泽拨打着乌诺的手机,他没有半分客套地切入了正题。

    “你觉得呢?”乌诺暗哑的尾音微微上挑,薄薄的手机被男人搁在原本放置银色卡片的地方。此时男人的右手正提着卡片,打火机跃动的火星舔舐着卡片一角,几秒钟内就将它焚烧得干干净净。

    “乌诺。”余泽终究是无奈地叹了一句,他没想到乌诺的动作会这么快,报复心会这么强。

    “嗯,我在听。”乌诺拍了拍宽大的双手,他的脚下便是倒地不起的雷欧。然而奇异的是,雷欧虽然唇角发白,但是腰腹上并没有任何清晰的伤口。

    因为乌诺扳断的根本不是他真正的肋骨,他扳断的是潘附着的灵魂。

    “小鬼,别激动。”

    “你该庆幸他不是本体出现在我面前。”乌诺慢条斯理地说道,眯起的眼角流露出几分猩红之色。天知道他从直播上看到潘触碰到余泽的脸、听到那个男人披着一副虚伪的皮囊说出爱语时的心情。如果怒火可以具现化,这个世界大概瞬间灰飞烟灭了。

    乌诺直接从酒店的窗户上一跃而下,他打晕了送衣服的另一位执事后,理智才稍微有些回笼。

    然而恰好这时候他又看见了潘放在洗手台上的卡片,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了忍耐的理由。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这种事!

    他的人绝不能被任何存在觊觎!

    “算了,你回来吧。我们去下个世界。”

    余泽面对既定的事实倒是没多说什么,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托大了。他明知道乌诺的性格,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念出告白台词来。

    不过桀骜不驯的乌诺今天的反应是不是大得离谱,他简直就是将潘当成了宿命的对手。余泽甚至忍不住猜测,也许这两个神明很早以前就结下过梁子。

    “下个世界?是哪?”乌诺擦干手后随口问了一句,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去哪个世界,是和谁去。

    “一个星盗猖獗的乱世。”余泽闭着眼感受着那个世界传来的波动,不太确定地说道。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乌诺的呼吸声罕见地停顿了一瞬。

    “星盗?”乌诺拿起了洗手台上的手机,他将那两个字熟悉的字眼念得格外缱绻暧昧,仿佛对其包含了异常复杂的感情。

    “小鬼,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乌诺沙哑的声音飘忽不定,他似乎在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气。

    “我成神前,就是个星盗?”

    第62章 星盗的逆袭(一)

    亘古不变的神座上,笼罩在阴影中的男人陡然出现,他的右臂斜撑在冰冷的扶手上,浓郁的血腥气从腹部的伤口不断蔓延,霎时间缠绕在整个神殿之中。

    潘漆黑的指甲早已被血色覆盖,明明身受重伤他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男人甚至抬起手舔了舔自己血液的味道,那眯起的瞳孔中凝聚着最为极致的晦暗眸光。

    他被偷袭了,他死了。

    潘不去给自己找“附身的躯体太弱”之类的借口,他很清楚对方能一击得手的原因是——他的心乱了。

    “嘭……”潘试图将粗糙的右手抵在自己终年沉寂的心脏上,很好,心跳正常。

    随后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划过了余泽傲慢而张扬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移开的右手骤然嵌进了漆黑的衣袍之中,那暗金色无机质的瞳孔瞬间燃起了滔天热焰。

    “嘭嘭嘭……”光是想一想就开始失律的心跳诉说着他的反常,潘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样超脱控制的感觉了。当初若不是他因为一段念白而心乱了,偷袭他的家伙不可能这般轻易得手。

    说起来偷袭他的那个执事……是乌诺吧。

    潘想起了乌诺曾经看余泽的眼神,凭着直觉就肯定了下来。其他的主神都致力于统治星际三万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点上搞出内乱。或者说就算他们有弄伤他的胆子,也没有弄伤他的能力。

    “吾主,几位主神已在外等候多时……您受伤了?!”服侍潘的二级神明刚刚踏入神殿,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潘赐予了永恒的沉眠。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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