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纨绔子 作者:千棵树
第34节
“在那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周博雅直视着沈高义慢慢的开口。
“什么事?”
“我的身世。”周博雅缓缓的开口。
周博雅这话一出,就让沈高义容和,以及周乐雅都齐齐的震住了。
身世?!
周博雅在说什么?!
他难道不是周文德的儿子?!
周乐雅一把抓住周博雅的手,急急的:哥,你在说什么呀?
周博雅安抚的拍拍周乐雅的手,柔声说着,“乐儿无需紧张,我是爹的儿子,哪怕没有血缘关系,爹娘教养我二十年,我又怎么可能不认爹娘?只是……这身世我还是想要弄明白。”
——自从见过外公后,他就未曾放弃过寻找自己的生母,而随着不断的寻找和挖掘,发现,他发现,也许,他真的不是爹的儿子。
而事实上,对他来说,是不是有血缘关系都不重要,他姓周,他是周文德的儿子,这点不会有任何改变,但如果他和乐雅真的没有血缘关系,那乐雅要接受他就会容易点吧?
“你怎么就确定你的身世有问题?”沈高义神情凝重的问着。
“我爹之前并没有任何通房丫头。”周博雅淡淡说着,紧了紧因为他这句话而微微颤抖的周乐雅的手,盯着因为他这句话皱起眉头神情凝重的沈高义,继续说道,“是有人把我送到我爹身边,那个人……就是我外公李成峰。”
容和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了,“源少主,也许……这里其实还有误会?”
——源少主不是周文德的儿子?那源少主是谁的儿子?!
但仔细看看源少主的面相,真的和周乐雅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啊。
沈高义看着周博雅,“此事并非小事,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就什么都不要提。”顿了顿,“即便你真的不是周家子孙,博雅,此事也不要对你爹娘提及。”
周博雅微微点头,正色说着,“我是周家子孙,不管我亲生爹娘是谁,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那就最好。”沈高义说着,站起身,顺势拉起容和,“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周博雅恭敬做礼,“恭送师傅,容先生。”
沈高义不耐烦的摆摆手,就拉着容和走了。
容和和沈高义一走,周博雅就对周乐雅笑笑说道,“待会,我们就去拜见爹娘。”
周乐雅只是紧紧的拧着眉,盯着周博雅:哥,你的身世……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周博雅无奈的一笑,就知道要是让乐雅知道了会这样,但是,他却不想乐雅知道的太多,因为其中,所牵扯到的,是那个善公主的隐秘后人,也是这个大夏朝的秘闻,乐雅知道了,只会徒增担忧而已。
“乐儿,等我都清楚了,我就告诉你,可好?”
周乐雅瞅了眼周博雅,慢慢的点头。
见周乐雅不再追问了,周博雅心头松了口气,捏了捏周乐雅的手指,轻声说着,“爹娘就在前面不远的绣楼看花灯,剑石已经去请他们了,很快就会来的。”
周乐雅默默点头。
此时的绣楼里,周文德和李绣娘正惊讶的看着对他们行礼的带着面纱的女子。
“温秋雨见过周大人,周夫人。”
这带着面纱的女子身着黄色襦裙白色上衣,举止间落落大方曼妙优雅,就算看不清这女子的面容,周文德和李绣娘也猜测得出这面纱后,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温秋雨——京都第一闺秀,才貌双全,被众世家所追捧的大家闺秀。
“温姑娘请起,不知温姑娘前来是……”李绣娘上前一步,笑吟吟的搀扶温秋雨起身,笑容亲和,恰到好处的热情。
温秋雨看着李绣娘,旁系出身,但却有不逊色于世家贵女的雍容贵气,还有一份世家贵女们所大都欠缺的发自于内心的平和宽容,当然,还有眼睛里隐藏着的精明。
——能够教养出周博雅那样出色的母亲,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哪怕,这母亲只是继母而已。
温秋雨轻轻一笑,琉璃一样的眼睛流光溢彩,甚为动人,她柔声开口,带着几分羞怯,“我敬慕博雅公子许久,今日,借花灯节之际,特来拜访伯父伯母。”
温秋雨这话一出,李绣娘愣住了,周文德也怔了怔。
恰好此时,剑石恭敬求见。
回过神来的李绣娘就趁机笑着和温秋雨客套了几句,借口要去拜访好友,而辞别温秋雨。
温秋雨也见好就收,奉上礼物,就恭敬的告退了。
温秋雨一走,李绣娘就立即转身看向周文德,“老爷,这温家姑娘今日弄这么一出,是背后之意,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周文德也实在是困惑,温家人在朝中对他向来是进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虽然最近有向他示好的倾向,可……这也不到联姻的程度吧?
——还是说,博雅是桃源社主事者的事情被温家人知晓了?
带着这担忧,周文德和李绣娘去见周博雅和周乐雅。
在看见周乐雅欢欣雀跃的笑容后,周文德压下了心头的担忧,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周乐雅,确信儿子脸色不错,似乎胖了一点,才放下心来,侧头神情严肃的对周博雅问道,“温秋雨,你可曾见过?”
周博雅一怔,温秋雨?那女人把主意打到自家爹娘身上去了?
正被李绣娘抓着问话的周乐雅侧头看去,温秋雨?女人?
85定情(3)
周乐雅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周文德和李绣娘仔细的说着那叫温秋雨的女人,心里头有些闷闷的感觉。
这个叫温秋雨的女人温柔大方,优雅得体?
这个叫温秋雨的女人身材曼妙,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眼眸入水,极为漂亮。
这个叫温秋雨的女人出身名门,自小就被严格教养,琴棋书画女红无一不通,且博学多闻,是京都第一才女?
……
周乐雅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的不由自主的攥成拳头,哥哥要成亲了吗?在哥哥的身边终究会出现另一个女人?哥哥会对那个女人温柔体贴,嘘寒问暖?哥哥会对那个女人笑,哥哥会关心那个女人晚上睡觉有没有盖好被子?哥哥会在意那个女人每一顿吃了什么?哥哥会把世间最好的东西摆在那个女人面前?……
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些,他的心就绞痛不已?如同被活生生的挖掉一半一样?
周乐雅紧紧的攥成拳头的手突然被一只修长温热的大手盖住,紧接着,身侧温润颇具磁性的声音缓缓说着,“温小姐厚爱了,爹,娘,我对温小姐只有敬而远之,并无非分之想。”
周乐雅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周博雅,周博雅平静的说着,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知道,兄长不高兴了。
周文德自然也清楚,大儿子现在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大儿子不高兴了。
看来,那个叫温秋雨的似乎不得儿子的喜欢?说来,温秋雨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帝师之家的千金,他周文德不依附于六大世家,温家是只忠于帝君的帝师之家,那么,倒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了。当然,这事自然要博雅喜欢才好,只要儿子喜欢,哪怕不是官宦人家那也行啊。
——只要儿子将来娶妻过得幸福那就好。
但,现在的问题是大儿子压根就没有成亲的意思!
周文德皱着眉头,看向周博雅,语气带上了严厉,“你已经不小了,博雅,婚姻大事乃人生大事,不可儿戏也不可抗拒,博雅,你至少该跟我和你娘说说,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随着周文德这话,厢房里本来温馨融洽的气氛突然间就凝滞起来,李绣娘看了看周文德,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周博雅,忙开口说话,“今天是花灯节,这些事,我们等过几日再说吧,来,乐儿,吃糕点。”李绣娘说着,一边笑着,将糕点挪到周乐雅跟前,“这些糕点可是你最喜欢吃的。”
周乐雅捻起一块糕点,一边弯着眉眼笑着,一边吃下糕点,同时侧头看向周博雅:哥,你也吃啊。
周博雅笑了笑,很配合的也拿起糕点,此时此种状况,也不适合说他和乐雅的事情,罢了,早一天晚一天也并无什么大碍。
而周文德此时皱了皱眉头,见此状况,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配合着李绣娘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话题,心里却是暗想,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博雅的婚事确定下来。
在同一时间,京都护城河上的某条画舫里,温秋雨解下面纱交给身旁的侍女,换下了舒适适宜的在家穿的纱裙,带着侍女朝画舫里的做小花厅用的厢房走去。
“爹爹此时可在会客?”走到厢房前,温秋雨见有人守在门口,就柔声问着。
守着的仆从恭敬的拱手对温秋雨说道,“回小姐话,老爷正在会客。”
温秋雨一听,若有所思的点头,淡淡说着,“哦,知道了。”温秋雨说完就朝一旁的厢房走去,进了厢房,温秋雨挥退了侍女,慢慢的踱步走到一旁,花灯节是京都的节日,在这日里,会有各种各样的联姻或者相亲,但却少有拜访会客,所有的联姻活动或者相亲之事都只会在街头巷尾完成,这已经是一个习俗了。
但今日却有客人来访,这来拜访的客人……难道会和花灯节后的科举考试有关吗?
温秋雨端坐在桌子旁边,静默的想着,科举应试表面上是面对天下学子,但众所周知,科举不过是六世家将族中子弟送入朝廷的方式罢了,非世家豪门,科举就算拿了第一,也不可能入朝为官,除非依附世家,或者投奔豪门……那周博雅虽然不是世家豪门子弟,但以鬼谷子第一嫡传弟子的身份,参加科举应试一定会被帝君钦点吧。
每年科举,几乎默认的,帝君手中会有五个名额。六世家各自有十个名额,想来真是可悲,帝君说到底,也不过是世家豪门的傀儡而已。
温秋雨思绪纷乱,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中,侍女前来禀报,温国师送客了。
温秋雨立即起身,走向隔壁的小花厅。
小花厅里,温国师温玉正皱眉的抚着胡须,神情凝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秋雨见状,脚步一顿,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女仆从通通退下,随后起身走向温玉,轻声问着,“爹,出了什么事?”
温玉回过神看向温秋雨,脸上凝重的神情一缓,这是他最骄傲的女儿,温玉缓声开口,“秋雨,你去拜见周文德夫妇了?”
温秋雨轻轻点头,在温玉身边坐下,“爹,如我所想象的,周夫人当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夫人,她虽然出身李家旁系,可妇德风范却是毫不逊色于京都的贵妇,她能教养出周博雅那样的儿子,绝不是幸运而已。”
温玉听着,满意的点头,拍拍温秋雨的手,“那你可要好好向周夫人学习才是。”
温秋雨颔首,这是自然的,但现在,她最想问的……“爹,您刚刚在烦恼什么?”
温玉叹了口气,刚刚松开的眉毛又皱紧了,“是大考,大考要出问题了。”
温秋雨一愣,随即凝眉,“爹?大考不是上阁议的事情吗?”上阁议由六世家把持,每年轮流主持大考,今年好像是李家和于家?怎么就……
温玉只是叹气,并没有出声解释,表面上是一个于家的旁系泄露了考题,让京都暗流涌动但实际上岂是那么简单?这事一个处理不好,所引发的震动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但,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温玉的已经开始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锐利的光芒。
同一时间,从酒家离开返回周家途中,周博雅在马车上接过一张纸条,快速看完后,周博雅将纸条递给马车座驾上的红石,低声吩咐,“拿给老爷,看完后马上烧毁。”
红石恭敬接过,拿去给前头马车上的周文德。
周乐雅刚刚就坐在周博雅身侧,纸条拿过来的时候,周乐雅也看见了,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考题泄露
周乐雅歪着头瞅着周博雅:考题?大考?
周博雅握着周乐雅的手,自从重逢后,只要两人同处,周博雅总是握着周乐雅的手,仿佛没有这肌肤熨帖,就无法安心一样,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是大考,总有些人贪婪成性,没有金银满屋,就无法成活一样。”周博雅带着讥笑的嗓音缓缓说着。
周乐雅侧头看着周博雅,他直觉,这事里头必定有他兄长的身影。
周博雅发现周乐雅似乎笃定了什么一样的眼神,微微扬眉,低头亲了亲周乐雅的鼻子,低声笑道,“乐儿是发现什么了?”
周乐雅肃然点头:哥哥是想做什么?
周博雅继续亲亲周乐雅的鼻子,蜻蜓点水的吻,随意却透着亲昵和宠溺,“哥哥答应过老师,要实现他未曾完成过的理想。乐儿,待哥哥做完这些事情,就陪你行走天下,游山玩水,可好?”
周乐雅一愣,凝视着周博雅温柔的却透着坚定的眼神,慢慢的,不由自主的轻轻点了点头。
周博雅勾唇一笑,笑容清朗灿烂。
周乐雅看着这样的笑容,心头似乎被什么给狠狠的撞击了一般,在一瞬间,以前不敢面对的,逃避的,通通狠狠的摔在了他的眼前!
——兄长非一厢情愿,而他也没有想象中的坚定。
周乐雅回到周府,见了三年未见的弟弟妹妹,又和他们说笑了一个多时辰,就回了院落歇息,京都周府的院落还是叫清兰苑,和当年在华夷州的一样,他和兄长依然是居住一块。
西福北喜和红石剑石随侍在了他们的院落清兰苑,另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娘亲还遣了几名婢子。
周乐雅站在清兰苑的堂屋下,看着跪在他和兄长跟前的四名婢子,面貌不俗,且各有特点,神情恭顺柔和,身材曼妙。周乐雅一瞬间想起了在清晖园被幽禁起来不得随处走动的那些美人。
周乐雅心里闷了闷,娘亲此举大概是考虑到了他和兄长已经年长,身边也该有人了吧。
“嬷嬷,劳烦把这些丫鬟都带回去,过后,我自会向娘亲亲自解释。”周博雅平板无波的声音似乎随意的轻淡说着。
嬷嬷有些为难的看着周博雅,但此时周博雅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嬷嬷打了一个冷颤,就战战兢兢的将这四名美婢子都带了下去。
人一走,周博雅就揽着周乐雅的肩膀,放缓了本来威严的表情,柔声安抚着,“乐儿莫担心,无碍的。”
周乐雅摇摇头,他并不担心,只是,今日挡得了一时,将来呢?他们又该怎么办?
周博雅瞅着周乐雅心事重重的模样,心头想着,这事还是得尽快解决才是。
但此时,得跟娘亲说一声,将娘亲派来的丫鬟送回,这可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周博雅拍拍周乐雅的肩膀,对剑石红石叮嘱了一声,就朝李绣娘和周文德的院落快步走去。
86定情(4)
李绣娘在主院落里正劝着周文德,“老爷别担心,我们家的博雅一表人才,人又知礼,还是名士鬼谷子的弟子,京都里哪家儿郎能和我们家的博雅相比,老爷又何必忧心姻缘,之前老爷还不是说让我勿忧,怎么现在反而担心了呢,”李绣娘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的在周文德身旁坐下,嗔怪道,“刚刚若不是妾身,好不容易一家团圆的气氛就让老爷给搞砸了,”
周文德斜睨了李绣娘一眼,“你还说?以前总是在我耳旁叨叨念说博雅的年龄不小了的人是谁?怎么现在反而让我不心急?是,博雅是不错,那是我们自家卖瓜自夸自大!博雅都过了成年礼了啊。他还不想着成亲之事?你说,我能不着急吗?以前是他在忙着做事,我也不愿逼迫于他,但今天,那温秋雨才貌双全,他还那么冷淡,这个可不是他喜欢哪个女子的问题,是他根本就不愿成亲的问题!”
周文德看得很清楚,他那大儿子周博雅压根就没有成亲的意愿是吧?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周文德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不好的预感!
李绣娘安抚着,“许是过往总是做事,对人伦之事未曾接触过,老爷,现在两个孩子都已经回家来住了,让他们多跟丫鬟接触接触,心里有了意念,说不定就能早日促成好事了。”
周文德皱皱眉,他知晓李绣娘的意思,但他心里始终膈应通房丫鬟的存在,当然,他知道,绣娘并没有给儿子安排通房丫鬟的意思,只是接触接触而已,可这样在他看来也是不妥的,他和绣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心里期望的,自然也是儿子们也能和他这样,寻得如花美眷,共守白头。
见周文德皱眉,李绣娘一笑,轻声说着,“放心,老爷,我有分寸的。”
周文德和李绣娘说话间,就有外头的老嬷嬷进来禀报,送去清兰苑的婢子都被送回来了。
李绣娘和周文德一听,先是愣了,随即李绣娘惊讶的站起身,周文德就眉头锁得更紧。而紧接着,外头又有仆人禀报,“大少爷求见。”
周文德冷哼一声,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倒要看看这混小子在想些什么!”此时周文德已经真的发怒了,博雅这般将丫鬟婢子送回来的做法不单单是辜负为人父母的一片心意,也是打了当家主母李绣娘的脸!
李绣娘忙安抚着,“老爷,先别恼,或许博雅有什么考虑,您先……”
周文德刚想开口反驳,但门外已经响起周博雅的声音,“儿子给爹娘请安了。”
周文德随即哼了哼,李绣娘趁机将堂屋里的仆人丫鬟全都挥退,堂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周博雅也缓步走了进来。
周博雅带着闲适温和的笑,一进来,就对着周文德和李绣娘分别恭敬做礼,“儿子给爹娘请安。”
周文德哼了一声,甩甩袖子,重新坐下,抬头盯着周博雅,沉声问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娘怕你们在清兰苑待得不舒服,给你们送了几个丫鬟,你将他们全都赶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周博雅一听,忙再次拱手做礼,恭敬低声说着,“儿子不敢,只是清兰苑也就我和乐儿两人,这几年,我和乐儿都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的服侍,不需要那些丫鬟……且……”周博雅欲言又止。
周文德皱眉,“有话直说!”
周博雅歉意的看向李绣娘,柔声说着,“儿子并非有意要辜负娘亲的疼爱,只是,我与乐儿所做之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清兰苑里若是多了陌生的侍女,行事总有些不便。”
李绣娘一怔,不由懊恼,哎呀,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个呢?
而一旁的周文德也恍然,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呢?周文德心里有些缓和,怒气稍稍平息了一点,但还是瞪着周博雅,“好!此事暂且不论,你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周博雅闻言,沉默了。
见周博雅沉默,李绣娘不由颦眉,心里的这种不好的预感是在怎么回事?
周文德也不由紧张起来,莫非这竖子还真是对婚事另有想法??
“爹,娘,可否……让儿子过几日再回答这个问题?”周博雅最终将盘旋在口的话咽了回去,躬身拱手,温润的嗓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恳求。
而因为这一丝恳求,李绣娘心头更是沉了沉,果然,博雅是有什么大事在瞒着他们吧?
周文德死死的盯着周博雅,半晌,慢慢挥手,哑声道,“好!”
周博雅心头叹了一下,再次拱手做礼,才慢慢的退下。
外头的阳光正好,花灯节的重头戏晚上才算是要开始,可这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地面上,涂抹在他的身影四周,却不能带来丝毫的喜悦,此时,他的心头压着一些沉重,对未来,对此时堂屋后的双亲。
——他想,他终究是负了爹娘对他的期望!
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周博雅慢慢的抬步朝清兰苑走去,心头自嘲的想着,果然,他就是个不肖子孙,身上哪有半点爹爹周文德的正直无私?他无法忍受失去乐雅的世界,他无法忍受乐雅终究会不属于自己的事实,所以,他将乐雅拉下万劫不复的境地……看,他想到的都是他自己。
——他周博雅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不仁不义的混蛋,且,这个混蛋还从来都没有半点愧疚后悔之意!
待抬脚走进清兰苑,看见那朝着自己粲然笑着,眉眼清澈干净的人时,周博雅想起曾经,李云鹤曾经有意无意的说过的一句话“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可对他周博雅来说,却是——恨不得早相逢,如此便可日日依偎。
京都的花灯节夜晚,灯火如同河水,点点萤火,流淌过京都的大街小巷。
但在京都的某家酒家里却是人声鼎沸,喧闹异常,当然,花灯节的酒家热闹是常事,何来异常之说?
只因此时,坐在酒家里高声喧哗的却是此次大考的学子们,学子们都是年华正好,花灯节这个才子佳人缔结佳话的日子里,学子们不去赏花看灯偶遇良缘,却集中在这不起眼的酒家高声喧哗,怎能不让人惊讶?
在酒家的二楼某个角落,盯着学子们高声喧哗的还有几人。
“所以……你看,林秀,今儿个大考可是有好戏看了!”俊逸青年乐得眉开眼笑的。
林秀瞪眼,低声道,“你小点声!”说罢,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着,“张君铭,你不是去从军了吗?”
“啊?我从军了啊,哦,我从军就不能回京都了?”张君铭吊儿郎当的说着,扔了个瓜子进嘴巴,又慢吞吞的低声说着,“我的上峰回来了,我也跟着回来了。”最重要的原因嘛,自然是被源少主给召回来了的。
林秀听了,若有所思着,上峰?沈高义将军?哦,那看来是博雅的手笔了。
此时,下头的学子们突然高声愤怒的喊起来:
“大考怎能如此!?”
“考题泄露?哼!就算没有考题泄露,往年大考哪有你我这些寒门士子的份?”
“我等寒窗苦读,却还不若那纨绔世家子弟?这大考既然如此,我们还考什么!?”
“就是!不若我等罢考离去,由着那些世家豪族去吧!这大夏朝已经不是你我寒门子弟的天下了!”
“对!对!”
“走!我们去问礼部主考于家于慧德!”
“还问什么!于慧德那败家侄子不是已经内定了第三十名了吗!?”
“什么!”
“怎可如此!”
…………
看着下头的越加愤怒的学子,张君铭吐吐舌,缩缩头,这书生要是闹起来可比士兵们还要难搞,啊,哪一句话是怎么说来者?秀才一张嘴,说死大棒槌??
张君铭又心头暗自庆幸,幸好舅舅李云鹤几年前就被踢出了李家,已经不算是世家人了,不过,按照舅舅对家族的重视,只怕将来闹大的时候,舅舅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管了。
林秀看着下头已经嚷嚷着要去帝宫请愿又嚷嚷着要罢考的学子们,皱了皱眉头,侧头看向张君铭,低声问道,“君铭,你知道玄雨和方舒他们去哪了吗?”
张君铭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小声说道,“不知道,不过,放心,没事,他们都没有扯进这事里。”
林秀瞪了张君铭一眼,他问得又不是这个!他是想问玄雨和方舒做什么去了,在这次学子闹事的事情里,他们又负责做什么,哎,他进礼部好几年了,目前也只是做个小书吏,博雅让他来酒家看戏,却又不告诉他做什么……真是!
张君铭摊摊手,很是无奈,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而就在这时,学子们终于出发了!
林秀赶紧的站起身,探头看去,学子们分为两派,一派朝左走,看方向应该是帝宫天街!一派朝右走,看方向,哎,难道是要离开帝都?
怎么回事?怎么还分开了?
林秀还在思索,张君铭已经腾腾的动身追去了。
张君铭追着朝右走的学子们,见这些学子们一出酒家的门,就轰啦一下,四下散开了,张君铭见状,就追着其中一个学子而去。
跟着这个学子到了下榻的客栈,躲进屋顶,仔细的听着:
“哎,公子,怎么收拾东西?难道我们不考了?”
“考什么呀!走,哎,等等,容我写一写信。”
“写信?公子您要做什么?”
“听着,如果我们离开京都遇上了麻烦,或者,我有个万一,你要将信藏好,找到桃源社的人,交给他们,他们会帮着我们昭示冤屈!”
“公,公子……您,您别吓唬小的啊!”
“哎……听着,世家豪族,权倾天下,寒门士子除了抗议罢考还能做些什么,我们这些人,分成两组行动,一组前往帝宫请愿,一组就离开京都,蛰伏民间,以待将来,但,世家豪族岂是会容许我等蛰伏民间?星星之火尚可燎原?何况我等寒门士子除了出身,谁人不是才华出众?世家豪族定会将我等今日酒家聚会之人一一铲除!因此离开京都,也不过是死路罢了!但,能逃得一人就算保留了一份力量。……你听着,千万要藏好信,待离开京都,你就马上离开,去寻找桃源社的人吧。他们定会保护你……”
“可是……,可是公子,那些桃源社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的怎么找啊!公子,不是小的说你,您既然知道是死路,您又为何今日还要去聚会?”
“……你不懂,大夏朝若再不变革,世家豪族若再不铲除,不出五年定然会被蛮夷所灭!寒门士子再无出头之日!从来变革,总是要以鲜血开路,今日聚会之人谁不清楚这个理?”
……
张君铭凝神听着,心头不由有些恍然,这难道就是源少主让他们前来看学子闹事的目的?
87定情(5)
张君铭这边思考着,那书生却已经收拾妥当,并快速离开了厢房,打算离开了,张君铭见此,干脆也跟着离开,在跟到京都城门口,确认那书生朝南方离去后,张君铭就先奔去离此最近的桃源社的一个小驻站,派了两人暗中跟着那书生,就转身朝周家奔去。
他得赶紧去回禀源少主,
而此时的林秀在张君铭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但他没有朝周家而去,他不同于常年不在京都的张君铭,也没有张君铭那样高超的武艺,张君铭可以无声无息的悄然到达周府,他只怕还没有走近周家,就被有心人探知。因此,林秀反而朝茶馆走去。
在应考学子集会,并朝京都帝宫前进时,早就有人将此事告知了主抓京都治安的宋阁老以及主抓大考事宜的于阁老和郑阁老,还有温国师。
因此,在学子们朝帝宫进发的时候,就有一大批京都军备营的人前来拦截了,这里学子们如何愤怒,如何义愤填膺,如何和军备营的人进行冲突暂且不提,就说此时温家的画舫里,又有两人紧急前来寻温国师议事了。
这两人正是于家的代表和郑家的代表。而议事的主题也不是来找温国师讨主意,议事的主题主要是两个方面:
第一,应考学子的闹事来得极为突然,而且还是选在了花灯节这天,各个世家豪门各方势力都在今天直接目睹了学子闹事冲撞帝宫的场面,此事已经无法压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下皆知!而在此之前,他们这些主掌京都事宜的人竟然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还有,此次应考学子闹事最主要的引子,就是那份本来在大考公布日才会出现的中举名单!是谁泄露出去的?京都里是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第二,此次事情该如何结束?
在温家画舫里,温国师和世家代表正在凝重商谈的时候,温秋雨坐在画舫小花厅的屏风后凝神的听着屏风另一边,她的父亲和两位世家伯伯的磋商的话语,温秋雨心里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次的事情,或许和周家的周博雅公子有一定的关系?
当然,这种莫名的直觉,只是一瞬间而已,毕竟京都里稍微有些势力的都知道,周家公子周博雅奉师命,行走天下,不入朝阁,既然不入朝阁不争夺权势,又怎么会策划这种事情?
温秋雨自嘲的这般想着,心里同时隐约腾升出一种谋算,也许她可以借此时机,谋划她和周家公子的好事!此时,各世家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应考学子的闹事上,那么,他们一定没有时间来关注周家公子,而她就可以趁机和周家公子订下婚约,只要订下婚约,那过些时日的世家豪门的联姻季,也就是玉石盟月,就可以避免了
花灯节不单单是民间的相亲日,也是世家豪门的相亲日,在花灯节里,适婚的贵女和贵公子们会相互掌眼,一旦看中了,那么在接下来的二月就会由男方上门提亲,然后顺利的话,就会结盟……因此,二月,也是联姻季,后来有人嫌弃联姻季这个名字不雅,于是就改为了玉石盟。二月也就是玉石盟月。
温秋雨对京都的贵公子都早已了解,那些个贵公子里也不乏才貌品德杰出的,但就是不能让她心动,唯有周博雅,周公子,是她温秋雨有生以来,唯一的,想要得到的!
哪怕谋划亲事有些丢了女儿家的矜持,但温秋雨觉得值得,那周博雅是她认定的良人!
坐在屏风后的温秋雨默默的攥紧了手,她从未想过要是谋划失败怎么办?那周博雅公子已经拒绝她了,也许是她不敢想,亦或者,身为温家的姑娘,身为京都才貌品德第一的贵女,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失败!
而同一时间的京都各个地方都开始喧哗起来,那应考学子可是都和那膀粗臂圆的军备营的士兵们都打起来,瞧瞧,人家书生弱不禁风的两三个冲上去才推倒一个粗汉子!可就算是这样,这群弱书生,都还是奋不顾身的不怕死的都往前冲!看着一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这样拼命,在客栈屋顶上围观的沈高义和容和都不由动容起来。
而不只是沈高义和容和动容,那些粗汉子们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容和低声喃喃着,“他们如此拼命,为的……可是这大夏朝啊!”
沈高义目光幽沉,看着下面被粗汉子一个一个推倒,上枷锁,拳打脚踢,鼻青脸肿了,却还是嘶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那眼神里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念未曾动摇半点!
沈高义藏在袖袍里的手慢慢的攥紧,他之前已经从周博雅那里听说了此次行动的完全计划,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是必须的,那时候周博雅是怎么说的?
——“所谓改革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当年大夏朝建立之初,争斗流血持续了整整二十年!如今,为求寒门士子科举路,为求大夏朝一片清明天空,也只能如此!”
而此时,掀起这一片波澜的周家清兰苑里。
周博雅在如水月色下,牵着周乐雅缓步走在竹林里,在竹林深处有一座竹亭,今晚月色正好,花灯节的夜晚,外界那么热闹,他们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寝。
周乐雅看看天空的皎月,侧耳听着竹林里琐碎的小动物们的声响,手被身边自家兄长紧紧牵着,他的心情很好。
周博雅见周乐雅脸上的浅笑,也不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捏捏周乐雅的手,就走进了竹亭。
竹亭里已经备好的热酒和几盘小菜。而桌上摆着四个酒杯。
周乐雅困惑的看向周博雅:哥?待会还有客人吗?
周博雅微微点头,笑道,“嗯,是张君铭和林秀。”这时候应该差不多来了吧。
果然,周乐雅刚刚坐下,就听竹林那边剑石低喝一声,“来者何人?!”
周乐雅循声看去,就见张君铭匆匆走了过来,周乐雅不由扬起嘴角的笑,好久不见张君铭了。
张君铭一见周乐雅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周乐雅咧嘴笑道,“乐雅!好久不见了!”
张君铭心里犹豫,该不该当着周乐雅的面说现在外面的事情?一直以来,他只知道乐雅在外行医,好像没有怎么参与到桃源社的事情里?说不定源少主不愿乐雅掺和进来。
这边张君铭在犹豫,周博雅却主动对周乐雅提及道,“君铭今晚来是要跟我说外面的事情。”说完,周博雅看向张君铭,微微点头。
张君铭这下才定下心来,嗯,看来源少主是不介意这种事情让乐雅知道。
周乐雅笑眯眯的点头,对着张君铭笑得眉眼弯弯的,这眉眼弯弯的笑看在周博雅眼里,就刺眼了!
周博雅不动声色的开口,“君铭,外面的局势如何?”
张君铭立即正色的回答着,“源少主,我来的时候看见不少书生被军备营抓走了。还有一些书生现在应该已经逃离了京都,我已经命人跟着一个书生去了。”顿了顿,张君铭脸色凝重的问道,“源少主,我们需不需要派人保护那些逃出京都的书生?”
周博雅摇头,“不用,现在的局势发展,上阁议不会动那些逃出京都的书生,如果那些逃出京都的书生有个万一,只怕天下寒门士子都要起来造反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才是。”周博雅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嘲讽。
张君铭一听,心头暗自松了口气,但不放心,还是将他跟踪那个书生时所听所见仔细的讲来。
周博雅听着,赞赏道,“这倒是个不错的。”
一旁的周乐雅也轻轻点头,不错的人,有远见卓识,还有犀利的目光看透局势,且不怕死。
不过,周乐雅更加困惑的是,听刚刚张君铭和兄长所说,现在外面有应考的学子和官府对抗?且这事和自家兄长脱不了关系?
周乐雅看向周博雅:哥,这是怎么回事?
周博雅缓缓开口,“大夏朝积弱已久,其中一个弊端,就是这科举应试,只取世家豪门学子,寒门士子纵使才华出众,若不依附世家豪门,也难有出头之日。而科举应试的这种弊端,也让世家豪门之间积怨更深,此次学子愤而对抗官府,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周博雅轻描淡写的说着,其中省略了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开始筹谋此事以及筹谋的各种事宜。
周乐雅恍然点头,随即疑惑问着:哥,这次的科举考试会做如何结局?
——当然是不可能就此解决科举应试弊端,但,既然兄长参与了,想必是想让事情朝着某个方向前进的吧?
周博雅笑了笑,目光里透出意味深长,“大概是没有结局吧。”
一旁的张君铭困惑的看着周博雅,没有结局?这句话是在说……这次的事情?
同一时间的京都某座庄园里,李云鹤背负双手,抬头看着被乌云挡住了半边脸的月亮,他的身后,李玄雨和李青玉沉默对坐。
李云鹤盯着月亮半晌,才长叹开口,“大概,这次的事情最好的结局就是没有结局吧。”
李玄雨立即抬头看向李云鹤,恭敬起身,拱手道,“先生所言,和少主所讲丝毫不差。”
李青玉冷笑一声,讥嘲道,“先生德高才广,又岂是你家少主所能相比!”
李玄雨沉默的看着李青玉,垂下眼,没有任何回应。
李青玉眼里的气恼更深,而同时,墨色的瞳孔里还有更深的苦涩,为什么,他们之间已经陌生至此!
李云鹤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李青玉的激愤和偏激已经是无语了,他对李玄雨叹道,“别介意啊,不过,玄雨,你且回去吧,我对源少主的提议很感激,但,我如今只希望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不愿再入朝阁。”
88定情(6)
李玄雨见此,就拱手,恭敬说道,“既然如此,玄雨就此别过。”
李云鹤摆摆手,李青玉就用阴郁的目光盯着李玄雨,阴沉的目光紧紧的随着李玄雨,直至李玄雨走出这个小院落的大门。李青玉还在盯着那紧闭上的大门许久,直到李云鹤轻叹一声,李青玉才垂下眼帘。
“青玉……何苦呢,”李云鹤缓缓叹道,抬手拍拍李青玉的肩膀,“玄雨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李青玉只是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言语。
为他好,他不需要任何人来为他好!特别是……玄雨!
李云鹤见李青玉这紧紧的抿着唇倔强的模样,也就不再说话了,青玉的性子有多倔强,他是清楚的,而玄雨……也同样的固执,且,牵涉到感情,李云鹤也不敢多言。
于是李云鹤转开话题,低声说道,“青玉,这几日,京都的局势会很混乱,你最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李家的事情已经和你无关,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行。”
李青玉一听这话,侧头看向李云鹤,“云鹤叔,你要回李家?”局势紧张,就该和他一样留在这个小院落里,但听云鹤叔的意思,他要出去?难道是李家?
李云鹤微微一笑,“你别担心,就算回了李家,也不是要做什么。”他是李家人,不管在哪里都无法舍弃对世家宗族的责任。源少主让玄雨来找他,不是要招揽他,而是借此告诉他,局势混乱,正是他回李家的好时机。
但这里头的因素说起来太复杂了,青玉虽然经过了磨难漂泊了多年,可还是那倔强骄傲的直脾气,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还是不懂。
哎……别说青玉不懂,他李云鹤在有些时候也不懂源少主的那些弯弯绕绕。
林秀从后门走进周府,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红石就赶紧的带着林秀进了清兰苑。
林秀看着红石,笑笑点头,红石在京都多年,林秀一直以来就是和红石联系,两人也算是认识多年,说起来,林秀也压根没有把红石当成下人,博雅身边的仆人不管是谁,放出去都能担当封疆大吏了。
林秀低声道,“你们的乐雅少爷回来了吧?”
红石谦恭的拱手垂首回答道,“二少爷回来多时了。”
林秀点头,那他该在最近找个时间来专门拜访才对。
此时的清兰苑里书房,周博雅正在写着东西,而周乐雅在去前堂请安的时候被周夫人李绣娘给留下了。
林秀进了书房,周博雅正在将写好的晾干的纸张慢慢的折叠,见林秀进来,嘴角便勾着淡笑,“来了,正好,这个东西交给你了。”
周博雅将手上的纸张折叠放进锦囊,递给林秀,一边说道,“你先暂时保管着,如果李云鹤先生有来找你的话,你就把这东西交给他。”
林秀困惑的接过,看了看锦囊,抬头问道,“博雅,这是?”
周博雅示意林秀来窗边的椅子边坐下,才开口说道,“这是第一个锦囊,以后我会陆续给你其他锦囊,这东西对时局很重要,你保管好,任何人都不要提及。”
林秀一听,也就不再问,将锦囊收好,转开话题问道,“闹事的学子们都已经下放到了京都兆尹府的牢里,据我所知,京都兆尹似乎很不待见这些学子,我怕……”林秀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忧虑已经很明显了,只怕那些硬骨头的学子要受些苦头了。
周博雅微微凝眉,沉吟了片刻,才低声道,“受苦不算什么,只怕,会有伤亡啊。”
林秀一听,顿时眉头皱的死死的,他看向博雅,有些犹豫,“博雅,你看,能不能……”
周博雅缓缓摇头,轻轻的摆了摆手,“不可,那样反而会让寒门士子们白白牺牲了。”
——寒门士子们豁出去的可不只是他们的未来,还有他们的命!
所为的,可是天下士子不再区分世家寒门的将来!
林秀听周博雅这么一说,不由的攥了攥拳头,严格来说,如果他林秀没有沾周博雅的光,成为鬼谷子一门的弟子,那他现在也只怕没有办法坐在翰林院了。因为他林秀——也不过是依附于世家的寒门学子!
“那怎么办……”林秀喃喃道,他实在不愿看见这些寒门士子们成为刀下鬼剑下魂啊,要知道,能够进京都参加大考的寒门士子要付出的努力可是世家学子的一倍以上不止,由此可知,这些寒门士子的才学要有多高!那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
岂是李成玉宋敏德这些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等!”周博雅垂下眼,低声道,他也不愿见到寒门士子有所损伤,但变法改革,岂会没有伤亡?
想起此前半个月,他在京都茶馆和某位寒门的领头人面谈:
“源少主无需为我等忧虑,说来,人世百年,我等也不过是碌碌无为,如今能够为大夏朝,为天下学子做这么一桩事情,是我等的荣幸,这一生,也不算白来了。”
……
周博雅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蓝色天空,漆黑的眼睛很是幽深,“林秀,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别让他们失望。”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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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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