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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重生纨绔子 作者:千棵树

    第6节

    周博雅盯着玉牌凝眉思索着,什么意思?

    待周博雅来到前堂小花厅外走廊,碾玉远远的就看见了周博雅,忙上前恭敬做礼,“碾玉拜见大少爷。”

    周博雅微微点头,温和问道,“我爹娘可在?”

    “回大少爷的话,老爷刚刚离去,夫人还在。”

    周博雅听了,微微点头,就抬脚朝里头走去,进了小花厅,就见李绣娘一个人正坐在软榻上皱眉思索,周博雅脚步一顿,看来娘亲真的有事。

    “博儿拜见娘亲。”周博雅恭敬拱手作揖。

    李绣娘回过神,见是周博雅,嘴角柔和下来,扬起笑容,抬手示意周博雅坐下,一边柔声问着,“博儿怎么来了?”

    “博儿是来告诉娘亲一声,博儿已经拜沈高义沈将军为师。”周博雅轻声说着,顿了顿,看向李绣娘,问道,“博儿进来的时候,见娘亲似乎有事烦恼?”

    李绣娘看着周博雅,叹了口气,这事也许该问问博雅的想法,老爷虽然说定书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透着想让博雅和李家结亲的想法,李云鹤对博雅很欣赏,李云鹤有适龄的嫡幼女,这次也随着李家贵人来了华夷州,李云鹤是李家嫡系,且颇受重用,定书的事情能够解决,李云鹤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但是,博雅在名分上只是庶子,且,她也不愿博雅这么早定下亲事来,那李云鹤的嫡幼女是什么样的品性也不知道。若是贤淑的女子也就罢了,如果是一个任性娇蛮的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对博雅指手画脚怎么办?如同老夫人那般……

    于是,这事,她对老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爷听了,也很赞同,但说着不若趁着这次机会看看?

    李绣娘仔细的将这件事说了一遍,说完,李绣娘凝眉说着,“博儿,我并非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娘亲希望将来你的妻子能够和你相濡以沫,风雨与共,这次放灯节,你可好好看看那李家嫡幼女,若是和你心意,那就定下来,在加冠前,你可与她鸿雁传信,多多了解。”

    周博雅一听完,就有些懵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定亲的事……而定亲……,说来,他哪怕过了放灯节也不过才十二而已。他还从未想过定亲的事情。

    周博雅看着李绣娘担心的模样,回过神,垂下眼想了想,是定书的事情,让爹做了联姻的决定?那么,首先先弄明白,定书是怎么回事?

    “娘亲,定书是怎么回事?”周博雅问道。

    “定书是分家的决议书,我大夏朝有律法规定,若要分家,就需有族长写下陈情书,送交户部决议,户部决议了,下达定书,那么,就可以分家了。”李绣娘解释着,随后轻轻叹气,“博儿,你知道的,自从乐儿那样后,我和你爹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拿到定书,但此事委实不易,清河县周家不肯配合,族长也多方阻拦,还是李家从中帮忙,好不容易才让族长写下陈情书,户部现在还在决议,希望这几日能够拿到定书。”

    是这样啊……乐雅失语后,他也曾经问过方元静老师,有没有办法彻底摆脱清河县周家,当初老师没有提过定书,只说了若要分家,那么只有符合“庶嫡失和”“长者已辞”“长者不慈”三点中的任何一个才可以,当时老师很明确的说了,长者已辞,那是不可能,周家老夫人还健在,唯有长者不慈和庶嫡失和两点,但老夫人曾经拿过朝廷嘉奖的诰命,是决计不可用长者不慈这一点的,唯有——庶嫡失和。

    但,如果拿庶嫡失和来作为理由的话,身为庶子的爹就会名声上受损,不利于爹在仕途上的发展。

    ——而如今,爹说定书差不多可以拿到了,事实上已经拿到了吧。爹做事素来沉稳谨慎,唯有百分百的确定,爹才会对娘说出定书的事情,现在爹说要和李家结亲,与其说是结亲,不若说是为了弥补爹在分家事情上折损的名声。

    周博雅抬眼看着李绣娘,“娘亲,此事我已经知晓,娘亲不必为我担忧,我自有主张。”

    李绣娘听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博儿,此事不必勉强。”

    周博雅点头,微笑道,“博儿知道,娘亲放心。”

    ☆、兄弟竹马(10)

    周文德在进陶然居前,就听说了沈高义掉进池塘的事情,他头一个念头想到的是莫非他们家池塘里有什么东西?等进了陶然居,周文德客客气气的寒暄了几句,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却不想,沈高义面无表情的说,“非也,是沈某走路不长眼,跌倒了。”

    周文德一时噎住,半晌,轻咳一声,转开话题,“博儿孩子心性,不够稳重,若是有轻浮不当之处,请沈将军千万要严厉责罚。”

    沈高义挑眉,“我倒是觉得他是稳重过了头,若是多些孩子心性,反而更好。”

    周文德闻言,只是点头,并不接话,他对博儿从小就一直严厉教育,或许他管束过严,让博儿失去了孩童心性,但他却是并不后悔,博儿不是一般的孩子。

    “我见过贵府的二少爷。”沈高义突兀的转开话题。

    周文德一愣,乐雅自从回了华夷州,就一直在清兰苑里,沈高义会见到乐雅,那就是说,乐雅来了前院?

    沈高义好像没有发现周文德的怔愣,自顾自的说道,“贵府的二少爷是个聪慧的孩子,可惜,失语了。”

    沈高义这话一出,周文德就垂下眼睛。

    沈高义似乎没有察觉尴尬,反而依然继续说道,“北疆药王谷,周兄可曾听闻?”

    周文德猛然抬头,眼里带着期翼的看着沈高义。他当然听过,但是药王谷在哪里?柳一针曾经向他建议去找药王谷的药王来为乐雅治病,但是,至今就没有人能说出来药王谷的确切地方,哪怕有人说出来了,也都是不对的,但现在还未曾听闻有人进过药王谷。现在沈高义说出药王谷,莫非沈高义他知道药王谷在哪里?

    “……药王医术高超,但是脾气古怪,就算找到他,他能否为你医治还是个问题。不过,药王当年赠予了我三个玉牌,我刚刚将玉牌给了博雅,周兄带着玉牌去找药王,药王一定会为贵府的二少爷治病。”

    周文德一听,心头一喜,但接着,想到那根本就不知道在哪的药王谷,周文德皱起双眉,“可是,药王谷……”

    “药王谷我从来没有去过,不过,药王每年都会来华夷州看放灯,而且必定会住在望海楼。”沈高义继续说着。

    周文德听了,心头了然,起身,恭敬拱手道,“谢沈将军。”

    沈高义摇头,摆手,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是举手之劳,但对周家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如果乐雅这次能够恢复说话的能力,周家定会一辈子铭记沈高义的大恩!

    但这些话,周文德没有说出来,他向来就是做多过于说的人。他只需记在心里,将来某日在沈高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就行了。

    于是,周文德转开话题,说起了放灯节的事情,说着说着就绕到了和李家结亲的事情,当然,周文德没有明说,只是隐晦提了提,如果真的要促成这件事的话,还需让沈高义出面才行,一来,沈高义是博雅的师傅,二来,沈高义和李云鹤的交情匪浅,由他去试探比较好。

    但周文德没有想到,当他说完后,沈高义高深莫测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了一句,“你很着急抱孙子吗?”

    “……”

    “听说你还有一对刚满三岁的龙凤胎?”

    “……”

    “如果你不急着抱孙子的话,那就让博雅自己拿主意吧。在我看来,哪怕将来博雅他娶君帝的女儿也是担得起的。”沈高义慢吞吞的说着,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周文德,“我听云鹤说起过定书的事情。周兄,在我看来,你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何必急于联姻?”

    周文德听了,沉默了下来,绣娘也隐晦的提过,博雅的婚事无需着急,但定书的事情……只怕会成为他在仕途上的绊脚石,李家和他虽然因为有绣娘的缘故,算是有了一点联系,但,到底他姓的是周,而不是李,如果博雅能够成为李云鹤的女婿,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沈高义的话让他沉默了。

    妄自菲薄?他的确是妄自菲薄了。但,他周文德后无大树可以遮荫,前又有阻碍重重。

    沈高义见周文德沉默着,也不再开口,但在送走周文德时,沈高义说了一句,“周兄,我听云鹤说起过,当初你在天都无依无靠,是一篇策论让李家老爷子提携了你?”

    周文德一愣,随即点头,“没错。”

    “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周文德一怔,随即像想通了什么似的一震,是啊,他还担心什么?李家当初看中的就是他周文德的本事能力!

    周文德嘴角微微扬起,看向沈高义,拱手道,“多谢。”

    此时,周博雅回了清兰苑,本想再去老师那里请教几个问题,但定亲一事让他没了那个心情。

    虽然现在定亲一事尚未确定下来,但是,周博雅了解周文德,如果不是已经大约确定了,他爹周文德是不会对娘亲提起,而对娘亲提起,也不过是想借着娘亲之口来转达,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周博雅走进清兰苑,穿过小桥,踏进圆拱门,当看见圆拱门门口的大树上挂着的小木板,还有小木板上的小红花,周博雅顿住脚步,仔细的看着那小红花,周博雅嘴角微微扬起了笑,乐雅真是孩子心性,但,仔细琢磨乐雅的这个小红花奖励的方法,倒真是不错,也许他可以拿过来用一用,也可以给爹提一提。

    而想起乐雅,周博雅的本来紧绷的脸柔和了下来。

    走进厢房,见软榻上乐雅正睡得很熟,周博雅就示意红石等人退下,走到软榻边,周博雅低头看着周乐雅,虽然红石等人退下的时候都几乎可以说是悄然无声,但周乐雅还是被惊醒了,模模糊糊中感觉身边有人,周乐雅睁开迷糊的双眼,当看见是周博雅时,周乐雅挪了挪姿势,对着周博雅咧嘴一笑,周博雅见了,也不由微笑起来。

    “哥哥吵醒你了?”

    周乐雅摇头,顺便坐起身。

    周博雅看着周乐雅坐起身,就抱起周乐雅放在自己腿上,低头亲亲周乐雅的额头,说道,“乐雅,哥哥问你件事。”

    周乐雅歪头:兄长大人请说。

    “有一件事,你不怎么想去做,但这件事又挺重要的,你说该怎么办?”周博雅斟酌着词语问道,说问乐雅也是一时兴起,这件事让乐雅知道了没用,但是,他突兀的就脱口问出来了。

    周乐雅瞅着周博雅,他看出来了,自家兄长大人似乎真的很犹豫不决,但以兄长大人的脾性,他不应该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其实事情早就有了决断,不过兄长大人需要一个人来坚定他自己的看法罢了。

    周乐雅抓过周博雅搂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哥哥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

    周博雅一见,先是一愣,随后笑起来,低头蹭蹭周乐雅的额头,笑道,“你怎么知道哥哥有主意了?”

    周乐雅继续写着:不知道。写完,抬头看着周博雅,一副严肃的模样。

    周博雅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他还以为乐雅天赋异禀能够看透人心知道自己的看法呢,却不想原来是小孩子自己乱说。想想也是,虽然乐雅很聪明,很懂事,有时候还给他一种不是六岁孩童的错觉,但到底,乐雅也才不过是六岁而已。

    周博雅抬手揉揉周乐雅的头,就转开了话题,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而是夜,周文德站在书房门前,负手而立,沉思着。四周的仆人已经屏退,周博雅过来的时候,守在书房外头走廊的周福就赶紧的上前,恭敬弯腰做礼,“周福拜见大少爷。”

    周博雅微微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站在书房门前沉思着的周文德,低声问道,“我爹可是在等人?”

    周福忙摇头,“这个小的不知。老爷吩咐过了,不要打扰。”

    周博雅一听,微微点头,对周福道,“那你在此候着,无论是谁,都不许打扰。”说罢,周博雅就朝周文德走去。

    周福愣了愣,想着是否要拦一拦,但看大少爷毫不犹豫的坦然向前走去的模样,想着一定是老爷吩咐过的,也就不敢拦着了,而且……大少爷也不是他周福能拦的人啊。

    周博雅走到周文德身后五步外站定,恭敬拱手作揖,“儿子拜见爹。”

    周文德回过神,微微点头,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问道,“来了,你娘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周博雅依然保持拱手作揖的姿势,恭敬回话道,“回爹的话,儿子仔细想过了,儿子以为,此时定亲与我们周家不利。”

    周文德听了,挑眉,这话拒绝的可真是有意思。

    “你说来听听。”周文德转身问道。

    周博雅低眉顺眼说道,“儿子以为若我周家和李家定亲,只怕将来会被李家桎梏,其次,定亲一事为的就是分家定书,虽然分家的真正理由上不了台面,但是外头的人只要有心打听谁人不知?且,分家定书虽然李家出了不少力,但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儿子以为,若就此定亲的话,未免显得我周家太没底气,也显得儿子我——卑微了。”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周博雅一字一顿。

    ——话外音:你儿子我就值这个价吗?

    周文德顿时笑了。

    周文德负手而立,看着拱手作揖,表情恭顺,但双眼却是锐利桀骜的周博雅,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值得了。

    他周文德有此子,当真是值得了,即便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兄弟竹马(11)

    大夏朝五洲二十五府四百五十县里,华夷州并不是最繁华,但也是不容忽视的,而在五洲里,华夷州可谓地杰人灵,大夏朝里有几位大儒都是出自华夷州,且华夷州有每年都会吸引不少人前来的放灯节和花朝节。

    放灯节是华夷州每年最热闹的日子,在这一天里,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因此,在放灯节前几天,从华夷州下属的府县会有不少小贩赶来,还有五洲四海各地过来参加放灯节的人,为了安置这些人,周文德采纳了周博雅和方元静的建议,特意将东街空置出来,让小贩在放灯节这几天就在东街摆摊,一来避免了这些小贩和华夷州当地小贩闹矛盾或者无意义的争执,二来也好管束一番,官府统一派位,一视同仁,往年为了争夺摊位的斗殴和吵闹也就可以避免了。三来,集中在东街,府衙巡捕也可方便巡视。

    另外,为了减少往年各地来客在华夷州找不到客栈酒楼或抢夺客房引发的矛盾,周文德提前贴出告示,让有空余房子的百姓自愿空出房间来租赁。告示一出,不少人都跑来官府领取租赁房的木牌,只有拿到官府盖章的木牌才能空出房间租赁。

    如此一来,往年在放灯节前几天必定乱糟糟的华夷州街面上倒是热闹有序了。

    此时,在华夷州最大的酒楼——望海楼的三楼厢房里。

    这是一间比较大的厢房,布置很舒适,也很安静,外头的喧闹都被很好的隔绝了。

    厢房里,坐着三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有两个约莫五六岁左右的孩童。

    伺候的仆人都恭敬的退到了外头,因此,厢房里只有这三个少年和两个孩童。

    其中一个眉眼俊秀笑容温和的少年坐在面容可爱的眼睛透澈的孩童身边,不时的低声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就夹点饭菜过去,

    而坐在孩童身边的另外一个胖圆圆的孩童就一手抓着凤爪一手抓着肉包,左一口右一口的吃得满脸油腻。胖圆圆孩童对面的少年忍无可忍的一把抓过手帕,起身,按住胖圆圆孩童的脸,就粗鲁的擦了起来,胖圆圆孩童就哇哇怪叫起来,“疼!疼!二哥松手!松手!”

    胖圆圆孩童身边的那眼睛透澈的孩童侧头看去,眨了眨眼,就笑了起来。

    ——真是有趣,这胖圆圆的是林秀大哥的弟弟林墨,贪吃,好玩,就跟一个福娃娃一样,而事实上,将来也肯定是个有福的。

    林秀终于松开了手,嫌恶的丢掉手帕,教训道,“人家乐雅也和你一般大,他都吃得多好看,就你!吃得跟猪一样!”

    林墨委委屈屈的嘟嘟嚷嚷道,“乐雅都有一个好哥哥……我都没有……”

    林秀眯起眼睛,盯着林墨,磨牙,“你说什么?”

    林墨哼了哼,却也不敢回嘴,心里打定主意,回家后一定要跟娘说。

    一旁的方舒就一直憋着笑,这林墨也见过,就是被林家夫人宠坏的孩子,但好在不是那种跋扈的世家子弟,想来林大人也不容许自己家里出一个顽劣跋扈的少爷。

    ——但是,林秀也还真粗鲁的,看看林墨脸上被林秀使劲擦后的红印子,方舒心里叹气,林秀回家肯定要被林夫人唠叨几句了。

    再看看,同样吃着饭菜,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吃着,动作不大,轻轻的周乐雅,方舒心里有些心疼,同为六岁的孩子,一样都是世家子弟,可周乐雅却似乎没了孩子的任性,和一旁的没心没肺的林墨比起来,周乐雅过早的不像孩子了。

    ——他记得叔叔方元静说过,只有被人宠爱着的,没有经历过苦难波折的人才会拥有孩子的活泼任性天真单纯。

    周乐雅……到底在清河县周府经历了什么,本该被千宠万爱的孩子失语了,被磨去了任性活泼,只留下了单纯。

    这样想着,方舒忍不住就想对这个很可爱的孩子好一点,就开口,“乐雅……你喜欢什么?”

    正努力的吃着兄长大人夹来饭菜的周乐雅抬头,困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方舒,喜欢什么?

    他喜欢的可多了,书啊上好的毛笔啊小金鱼啊……

    “你喜欢什么东西,待会方舒哥哥送给你。”方舒和家里的庶弟庶妹并不怎么亲近,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周乐雅说话,语气有些局促的问道。

    周乐雅偏头看向周博雅:他该怎么回答呢?兄长大人。

    周博雅只是笑着,拍拍周乐雅的头,转头对方舒一笑,不管这是方舒看在他的面上,还是方舒自己的想法,对他家乐雅有善意的人,他当然不会拒绝,“乐雅喜欢九连环。”

    九连环?方舒恍然点头,笑道,“好,待会方舒哥哥给你买!”

    一旁的林墨听了,急急开口,“方舒哥哥,我喜欢酒家铺子的烧饼!”

    林秀脸一黑,抬手拿起一个肉包塞进林墨的嘴里,“吃你的包!”

    方舒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待会方舒哥哥也给小墨买。”

    林秀侧头,瞪眼道,“方舒,你别给他买,你没看见他已经胖得不像话了吗?”

    “我,我才不胖!”林墨委屈的泪眼汪汪,“娘说我这是福气。”

    周乐雅听了,煞有介事的点头,嗯,的确是福气。而且,看样子,林墨以后也是这样胖胖的模样。

    方舒大笑了,“啊,对,是福气!是福气!”

    林秀气得几乎想用手上的折扇打人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带他过来了!

    周博雅拿开周乐雅跟前的醋溜青瓜,这东西吃多了也不好,然后抬眼看向生气的林秀,说道,“难得能够出来一趟,就别计较那么多了。”说罢,转开话题,“等放灯节后,我们就要前往鬼谷先生所住的鬼谷书屋,你跟林大人提了没有?”

    林秀果然被引得转开话题,点头说道,“我已经跟我爹提了。”他爹非常高兴,嘱咐他要多多读书,到时候争取让鬼谷先生看中眼,就算做不了鬼谷先生的关门弟子,能够成为鬼谷书屋的一员也是运气。爹说了,鬼谷书屋里的学生虽然少,可个个都是未来大夏朝的朝廷里的顶梁柱!

    “那就好。对了,致远今天怎么不来?”周博雅问道,细细想着,难道是最近那致远的嫡母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博雅,你不知道,致远被他们家打发到郊外的弘愿寺抄经书去了。”方舒说道,眼里尽是愤然,“说什么,放灯节到了,给祖先积点福气什么的,明明就是不想让致远参加放灯节的猜谜会!”

    “那,说不定是好事。”周博雅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微笑道。

    林秀挑眉,“怎么说?”

    “如果让致远的嫡母知道,致远有机会去鬼谷书屋的话,她绝对会千方百计的阻拦,与其如此,不若让致远待在弘愿寺,到时候,他直接从弘愿寺出发,去鬼谷书屋,我们再从华夷州出发。”周博雅笑着说道,“等致远在鬼谷书屋落脚了,他再写信告诉李大人就行了,鬼谷书屋的规矩森严,致远借口不能回去,好好的在鬼谷书屋读书,待参加京都大考,得中魁首,到那个时候,他有朝廷的学士身份傍身,他的那个嫡母又能耐他如何?若是致远争气,被哪位大人看中做了乘龙快婿,那就更可独立门户了。”

    “妙!”方舒忍不住击掌,“真是好计划!我可等不及要去告诉致远了。”

    林秀也点头赞叹,博雅考虑事情就是比他们周密。

    ☆、兄弟竹马(12)

    周乐雅一旁看着,听着,笑了起来,兄长大人果然厉害!

    “对了,听说这次李家除了李家老祖宗,还有李家的几位嫡系也来了。”林秀转开话题,看向周博雅,笑嘻嘻说道,“可是很有趣的,听说来的嫡系有李云鹤先生的嫡女,李阁主的嫡子,李尚书的嫡子。”

    周博雅听了,只是笑了笑。倒是一旁的方舒惊讶了,“李阁主的嫡子也来了?”

    ——阁主是对进入阁议的大人的敬称,进入阁议的大人官衔为阁老,但一般不称阁老而称阁主。

    李阁主是现在六位阁主里最年轻的一个,他的嫡子今年也和他们差不多年纪,据闻,李阁主的嫡子李善风有神童之称,在京都里也算是极富盛名的。

    周博雅之前有听老师方元静介绍过,这李善风非常聪明,学识也算是不错,处事也很稳重,但难免的有世家子弟的一些毛病。

    “哎,这李家老祖宗来了也就罢了,怎么连这李家的嫡系也来了?我们华夷州的放灯节就这么好看?”方舒不解了。

    林秀摇头,叹气,“谁知道呢?不过,我爹说了,放灯节那天晚上我得去高楼陪坐。”

    周博雅闻言,笑了起来,“那倒是不错,这对你和林大人来说,可是一次机会。”

    方舒迷惑了,“博雅,我怎么听不懂了?之前,你不是说贵人事忙,凑上前没好事吗?怎么林秀去了就是机会了?”

    在周博雅方舒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周乐雅双手拿着馒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旁边的林墨眼馋的看着,戳戳周乐雅,周乐雅侧头,林墨指着馒头,小声问着,“馒头这么大你吃不完的对吧,给我一点吧。”

    周乐雅默默的瞅着林墨,张嘴,咬了一大口馒头,这一大口馒头咬下去,馒头兄已经只剩下一点点了,林墨泪眼汪汪了。

    周乐雅这才慢慢的将剩下的一点点馒头递给林墨,林墨泪眼汪汪的拿过,啊呜一口咬掉,又继续泪眼汪汪的盯着周乐雅。

    周乐雅直起身,拍拍林墨的头,拿起桌上的茶递给林墨:红馒头虽然很稀奇很好吃也不能多吃,小孩子吃那么多会撑到的。

    林墨瞪着眼前的茶,看着跟前严肃的小脸,林墨含泪,一饮而尽。

    周乐雅身边的周博雅低头看着,弯了弯嘴角,看来不用担心乐雅会被这胖圆圆欺负了。他希望乐雅能有几个玩伴,这样他去鬼谷书屋的话,乐雅也有人可以往来作伴。

    “如果像致远他们家人那样的,哪怕见到了李家的老祖宗,那也不是什么好机会,但林大人和林秀就不一样了。”周博雅笑着说道。

    “嗯,我明白了。”方舒摸摸下巴,恍然了。这其实就是聪明人和愚蠢人的区别嘛。

    “你不去?”林秀问道。

    周博雅摇头,他要是想去也能去,毕竟他是华夷州州郡的长子,但他和林秀不同,林大人是书香名门,其祖父曾经做过副阁主,林秀自身又是嫡子,论起出身,林大人可比自家的爹要高贵了,林秀与他就更加不能相比。

    素闻李家老祖宗最重出身门第,爹和他都认为,这种场合,他们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我不合适。”周博雅笑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和乐雅一起去逛街市。”

    林秀一愣,看着周博雅,有些不解,但面上也没有问出来,既然博雅没有直说,那就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博雅,你到时候要去逛街市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方舒说道,眼角瞥见周乐雅正给林墨擦嘴,六岁的小瘦孩给六岁的小胖孩擦嘴巴,哎呀,方舒不由笑开了,“乐雅可真懂事!”

    周博雅和林秀同时顺着方舒的目光看去,林秀脸黑了,笨蛋弟弟竟然沦落到要乐雅去照顾了!周博雅也心头不高兴了,他家乐雅都没给他擦过脸!

    但面上,周博雅只是温和一笑,果断的抱起周乐雅放在自己腿上,抬手拿起手帕,一边擦着周乐雅干干净净的脸,一边温和说道,“乐儿,你看你,脸上都沾了东西了?”

    周乐雅偏头,疑惑:有吗?

    周博雅不动声色的放下手帕,顺手沾了点桌上的馒头屑,“你看,都沾到了。”

    周乐雅瞅着那点馒头屑,他刚刚吃的是红色馒头,这个馒头屑怎么是黄色的?

    不小心将周博雅手帕沾馒头屑这一小动作看在眼里的方舒擦了擦冷汗,他怎么都不知道原来最稳重最聪明的周博雅也有这么的……一面?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靠乐雅太近为好。博雅似乎不喜有人靠乐雅太近?方舒心头暗想着

    此时在周博雅等人厢房的隔壁,周文德和沈高义,以及白发白须胖乎乎的老者对坐着。

    老者摸着胡须,看着手里的玉牌,翻了翻,抬头看向沈高义,“把那孩子带过来我看看吧。柳家金针术都没有办法解决的,我也挺感兴趣的。”

    周文德闻言,松了口气,起身,抱拳拱手说道,“犬子现正在隔壁厢房,不若现在带他过来?”

    老者点点头,“也好。”

    于是,周文德起身走到厢房门口,低声对门口外头候着的周福叮嘱了几句。

    这时,老者看向沈高义,微笑问道,“你收了个徒弟?”

    沈高义端起茶碗的手一顿,看向老者,面无表情,“您怎么知道?”

    老者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最小气!如果不是你徒弟,你会把玉牌给人?除了容和那傻小子,你小子送过谁东西?”

    沈高义端着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他沈高义的东西不给他最重要的人还能给谁?

    老者哈哈大笑期间,周博雅抱着周乐雅过来了。

    周乐雅一见老者,就一愣,好,好熟悉的感觉。

    而老者见周博雅和周乐雅两人,就微微一笑,一边仔细打量着周博雅和周乐雅,而这么一打量,老者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周博雅放下周乐雅,恭敬拱手作揖,“小子周博雅拜见药王。”

    周乐雅回过神,也拱起小手,笨拙作揖,这个老人家和师傅有点相像……

    药王微微点头,就起身,背负双手走到周乐雅跟前,蹲下,摸摸周乐雅的头,和蔼问道,“你就是乐雅?”

    周乐雅抬头,轻轻点头。

    “嗯,不错,是个干净的孩子。”药王称赞着,就站起身,“好了,我要给这孩子好好看看。来,博雅是吧,把你弟弟抱到床上去。”

    待周乐雅躺到床上,药王就开始给周乐雅仔细的把脉,察看,甚至用银针针灸了一遍,可越是仔细的检查,药王的眉头就越皱紧,神情也越加凝重了起来。

    在厢房里同时看着的周文德几人也都神情担忧了起来,特别是周博雅,拳头已经在悄悄的攥紧。

    在得知玉牌原来是药王的信物后,周博雅很高兴,药王是天下第一名医,有药王的医治,乐儿肯定能说话了,在知道药王居住在望海楼后,本想马上赶来,可不凑巧,林秀约他们来望海楼相聚,且因为药王脾性怪异,不喜被人知道行踪,于是,干脆,借着赴约的名义来望海楼。

    但现在……看药王的神色,难道,连药王都没有办法吗?

    “好了,起来吧。孩子。”药王轻叹口气,扶起周乐雅,周乐雅坐起,看着药王叹息惋惜的神色,垂下眼睛,他的失语是因为他是重生而来,是天道给予的责罚,凡事没有尽善尽美,有得必有失,他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

    ——但,看爹爹难掩失望的神色,看兄长大人绷得紧紧的脸,周乐雅心头有苦涩,他不想让家人为他难过的。

    “他的失语是因为他从高处跌落,脑子里头淤积了血块,让他不能说话了。”药王缓缓开口说着,看向周文德,叹息道,“老夫无能,这样的伤势,只怕是无药可医。”

    周文德满腔希望,此时仿若冷水浇下,心头疼痛不已,哑声开口,“药王说哪里话,这只能说是……乐雅的时运不济……”

    此时,周文德庆幸,没有把药王的事情告诉绣娘,不然,只怕又要累得绣娘再次悲伤了。

    周博雅深吸一口气,平复走到周乐雅身边,轻轻的环住垂下眼睛安静坐着的周乐雅,柔和出声,“没事的,乐儿,哥哥会保护你,乐儿不能说,哥哥就代乐儿说,以后,哥哥就是乐儿的声音。”

    周乐雅一颤,忍不住抬眼看向周博雅,却只见周博雅温柔的神情,周乐雅忍不住抬手抓住周博雅的衣角,紧紧的。

    ——真好……这辈子,他的身边有兄长大人。

    沈高义沉默的看着环着周乐雅的周博雅,眼里闪过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周文德却是眼眶泛涩,心头有苦涩也有欣慰。

    药王看着,也很是赞赏,点点头,看向周文德,“虽然无法治好小少爷的失语症,但是,小少爷身上的残留的蛊毒我可以解除。”

    周文德恭敬拱手,“如此,就麻烦药王了。”

    药王摆手,和蔼说道,“这不算什么麻烦。但是,我需要小少爷拜我为师,你看如何?”

    周文德一愣,什么?

    周博雅一怔,周乐雅一呆,沈高义却是开口了,慢吞吞的,“你来迟了一步,云鹤兄已经收下乐雅了。”

    药王一听,呵呵一笑,“这个无碍,只是治疗蛊毒,需要用到我的独门药术,而且是长期的,所以才让小少爷拜师,这样,就算我离开了,小少爷也可自己医治。”

    “哦,那既然药王不嫌弃,来,乐儿,还不快快来拜见师傅。”周文德忙说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拜了药王为师,将来,乐雅也算是多了一颗大树。

    周乐雅有些迟疑,但看着兄长大人暗含催促的眼神,周乐雅还是慢慢起身,走到药王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药王很高兴,哈哈一笑,扶起周乐雅,细细打量了周乐雅的眉眼,更是高兴了,他一生行医济世,自负一身医术举世无人能比,但可惜,却无一个后继之人。不是没有合适的人,但他挑剔,医者,乃人身父母,自当寻有担当,本性纯良的人,而医术枯燥乏味,没有一定的天赋或不够聪颖的人在学医这路上没办法走得长远。

    他药王一脉有相面之术,大江南北跑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像周乐雅这样的面相,眼睛干净通透,安静,不跳脱,但又灵动,当然,具体的,他还必须慢慢的考察,毕竟周乐雅还是一个孩子,面相是会变的。

    ——因此,他才会说出治疗蛊毒需要独门医术的借口。

    但是……没想到已经拜李云鹤为师,嘛,没事,药王笑眯眯的看着周乐雅,过几日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就成。

    ☆、兄弟竹马(13)

    因为药王说要立即准备除去蛊毒,因此,周文德顺势就邀请药王去府邸居住,本来以为药王应该会拒绝,却不想药王笑眯眯的应下了。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周乐雅抱着他兄长大人的脖颈,不时疑惑的扭头看着他刚刚认下的师傅。这个师傅给他的感觉好熟悉,看那面相是个好大夫,眉眼慈和,但是脾性古怪,而且……心思深沉,这种感觉好像……以前的师傅?

    但是,师傅是不可能出现的。

    “乐儿?”见周乐雅不时扭头,周博雅微微皱眉,不怎么喜欢乐雅这么关注那药王,于是,他出声问着,“怎么了?”

    周乐雅回过头,摇头:没什么。

    周博雅拍拍周乐雅的头,笑着安抚道,“那就不要总是往后看,乖,快到家了。”

    周乐雅点头:知道了。

    ——不管了,是师傅,好好孝顺就是了。

    周博雅见周乐雅乖乖的趴在他肩膀上不再扭头,轻笑起来,心头很满意。

    后头的药王摸着花白的胡须看着前头的兄弟两人,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的兄弟。

    那周博雅面相贵气,虽然尚未弱冠,但眉眼间已经初见锋芒了,哎呀,这个周博雅如果面相没有大的改变的话,那以后定是不凡!周文德有福气咯。

    ——自家的徒弟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周博雅,但是……咦,一生清贵,万千宠爱??

    药王摸摸胡须,肯定是他面相术还不够精湛!哪有男孩子万千宠爱集一身的!

    回了周府,药王被安排入了秋水居。

    这日,李云鹤回来了。

    李云鹤一进陶然居,方元静就马上过来了,开口就是笑眯眯的一句话,“云鹤兄,你总算回来了。”

    李云鹤一愣,随后就笑道,“元静兄这么早就过来了,莫非是有什么事要告知云鹤?”

    “嗯。你弟子被药王给抢走了。”突兀的声音慢吞吞的说着。

    李云鹤转头一看,沈高义正端坐在墙上面无表情。

    李云鹤看向沈高义,很意外,“药王?高义,你说的可是天下第一名医药王?”

    “除了他还有谁?他看中了小乐雅,已经让小乐雅拜师了。”沈高义说着,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以药王那老头子的脾性,放灯节后他肯定就“拐走”小乐雅。以周家上下对小乐雅的疼宠,如果小乐雅被药王拐走带回药王谷,周家的人肯定不舍得,但他也不好提醒,一来他觉得这样对小乐雅不错,跟药王学医,将来也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二来,药王那脾气,他要是坏了他的好事,他肯定会去拾掇容和不要跟自己说话。

    ——因此,他就来隐晦提醒李云鹤。

    李云鹤听完,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收乐雅的时候说了是弟子而不是徒弟,乐雅对他的敬称也是老师,而不是师傅,但,小乐雅真拜了药王为师,将来岂不是要跟药王回药王谷?!那他该怎么找小乐雅传承流轻风?

    李云鹤盯着沈高义,“你说真的?”

    “自然。”沈高义说着,顿了顿,很坦然的说道,“我是见证人。”

    李云鹤闻言,脸色一沉,抬手对方元静和沈高义说道,“我要去拜访药王,就不招待两位了。”李云鹤说罢,就抬脚朝外头走去。

    沈高义坐在墙头上,摸着下巴看向方元静,“他知道药王住在哪吗?”

    方元静一笑,“这个问问下人总会知道的。”顿了顿,方元静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我倒是奇怪,云鹤兄一个人来周府住,他那夫人和嫡女怎么不跟来?”

    “你希望她们跟来?”沈高义反问了一句,神色淡淡。

    “我只是觉得,她们不来更好。“方元静压低声音说着,看着沈高义,眼里透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沈高义看着,挑眉,看来博雅的这位老师也看得挺清楚的。

    李云鹤若是带着他的妻子女儿住进周府的话,反而不妙,对李云鹤自身不妙,对周府也不好。现在李云鹤自己过来了,他的妻子女儿随着李家老祖宗住在华夷州外的茶庄,反而是件美事。

    “博雅的将来不可估量。”沈高义突兀说着,看着方元静,“药王对他的评价颇高。”

    方元静笑着点头,谦虚道,“药王高估了。”

    沈高义看着方元静,“李云鹤看到的不只是周文德的价值,还有博雅的将来,但,现在的博雅不适宜出现在众人跟前。”

    方元静一愣,随即深思起来,没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此,方元静看向沈高义,点头道,“没错,说的有理。”

    本来之前,他因为博雅不能前往高楼参加赏灯会而有些埋怨大人,但如今,被沈高义一语点醒,才恍然起来。

    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啊。

    方元静叹息一声,拱手对沈高义道,“是元静疏忽了。”

    沈高义挑眉,“你不必自责羞愧,周文德混的是官场,所见所想自然与众不同,你混的是书场,所思所想怎能与周文德相比?”

    官场?书场?方元静笑了起来,拱手作揖,“沈将军所言有理。”

    沈高义摆摆手,随即就转身一跃消失。

    他来与方元静说这些,也不过是受周文德所托罢了,这方元静聪明是聪明,可,某些时候,还是够迂腐的。

    此时,秋水居里,周乐雅趴在桌面上,手抓着毛笔,认真的写着药草的名,写一个药草的名字,他就在旁边画一个药草的模样。

    药王摸着胡须,看着周乐雅认真专注的描绘,赞赏点头,不错,虽然年龄善小,但是有这么认真专注的态度就真是难得了。瞅着周乐雅写的字,画的画,药王摸胡须,嗯,写得也真是好看,这难得是李家那个什么鹤教的??

    药王就在周乐雅写完五个药草后,笑眯眯的弯腰问着,“乐雅啊,你这字这画可是你那李家老师教的??”

    周乐雅迟疑了一下,虽然做了李云鹤先生的弟子,但严格来说,李云鹤老师还没有教他东西,于是,周乐雅歪着头,困惑的想,他该怎么回答呢?

    这时,门口响起了带着笑意的声音,“药王先生,乐儿的这些字和画都是方元静老师教的,李云鹤先生因为有要事,还没有来得及教。”

    周乐雅和药王同时转头看去,周博雅和李云鹤两人正朝他们走来。

    周乐雅放下笔,走了过去,对着李云鹤恭恭敬敬拱手作揖。

    李云鹤赶紧扶起,随后温和歉然说道,“是为师不好,收你为徒,却不曾教你。”

    周乐雅忙摇头,一旁的周博雅笑说道,“先生不必自责,先生是公务繁忙,不关先生的事。”

    李云鹤看向周博雅,微微一笑,心里轻叹,若不是李家自诩门第高,而周家的地位不够格的话,他还真想招眼前的这人做自家女婿!可惜呀可惜。

    这时,药王轻咳一声,李云鹤转头看去,面上温和拱手打着招呼,心里冷哼一声,哪怕你是天下名医,也断然没有抢我流轻风派系传人的道理!

    药王笑眯眯的回礼,心里哼了哼,区区一个李家,哼!

    “云鹤对药王久仰大名甚久,今日难得一见,不若花厅用茶如何?”李云鹤温和笑着邀请到。

    “好啊!”药王笑眯眯的应着。

    于是两人相偕离去。

    周乐雅困惑的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奇怪了,老师和师傅好像在斗气?

    “别担心。没事的。”周博雅弯腰抱起周乐雅放到一旁椅子上,自己也坐下,倒了杯茶,递给周乐雅,自己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因为药王不喜人伺候,秋水居里的仆人都没有一个。这几日都是秦嬷嬷亲自带人过来伺候,也就是做做饭菜,洗衣服,打扫一番这样。

    “乐雅,后日就是放灯节了,哥哥带你好好玩。”周博雅说着,面上笑得温柔,心里却是开始泛起了不舍。

    在来秋水居前,他被爹喊了去,爹已经说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待放灯节第二天,就前往鬼谷书屋。

    鬼谷书屋在哪?一直以来就只有鬼谷书屋的人才知道。老师说,距离华夷州并不远,但也不是一天就能来回的,起码要三四天,而一旦进了鬼谷书屋,想随时回家那是不可能的,一年准你回来一次就是万幸了。

    想到离家那么久,他第一个想到的,最不放心的,就是乐雅。

    周乐雅瞅着周博雅的神色,兄长大人不开心?看兄长大人的神色,是在担心他吗?

    放灯节?啊,对了,放灯节后,兄长大人就要离家了!

    放下茶杯,周乐雅抓过周博雅的手,一笔一划的慢慢写着:哥,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爹娘的。

    写完,周乐雅严肃的对着周博雅郑重点头。

    周博雅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笑容温柔,俊朗。

    ☆、兄弟竹马(14)

    华夷州的放灯节最为热闹不过了——对整个华夷州的人来说,那可是比之过年都要兴奋的日子。

    首先,是连续三天的折灯会和赛灯会。所谓灯,在华夷州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放进河里漂流的折灯,一种是悬挂自家门前和街道上的点灯。而折灯一般是女子折灯,每户每家的妙龄少女们都要折灯,相传,放灯节上,谁做的折灯漂得越远,那么,此女子定会觅得好夫家。而点灯是由做灯的老者们,或世代做点灯的人家做,如果放灯节那天,谁做的点灯最被众人称赞,这户人家的点灯将会悬挂在华夷州的最长的桥——古溪桥上整整一年。

    因此,折灯会是尚未出阁的少女们齐聚一起,跟着老嬷嬷们学做折灯的聚会,而赛灯会是做点灯的人家齐聚一起,比比谁家做的点灯更好看。

    而在这连续三天的折灯会和赛灯会上,华夷州的大街小巷也开始聚集了四方来的宾客,往年,百姓们会拿出华夷州的特色小吃和有趣的小玩意来乘机做笔生意,但今年,华夷州的府衙已经组织百姓们摆摊设点,同时也弄了个最好吃最好玩的评比了。

    然后,就是最为重要的放灯节这天,白天不算热闹,今年的府衙没有搞什么才子游街和大老爷游街的戏码,只是放了一点鞭炮,张贴了古溪桥论道的告示而已。但虽然如此,那张只有简单一句话的告示还是小小的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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