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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网王]琥珀情事 作者:毒毒sama

    第11节

    行完礼,跪坐在哽咽得难以成言的真田雅子面前,龙马仿佛不敢看她一般,低垂著头,满是歉然地低喃:“对不起,真田妈妈,真田爸爸,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的错,越前。请你不要难过。”手指轻轻碰触著精致白皙的面孔,真田雅子眼中有深切的悲哀。其实,被伤得最重的,是他呵。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说著对不起,难道他忘记了,弦一郎对他做出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吗?

    紧抿著唇,真田昊死死地盯著眼前露出真切哀恸神情的青年,最后无力地闭上双眼,哑声道:“越前,你陪弦一郎去休息一下,可以吗?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父亲,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越前。如果不是我刻意漠视弦一郎的感情,你也不会被气到病发吧。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可若让他们就这么痛苦地纠缠下去,到底哪天才是尽头?

    低应了一声,龙马走到真田身边,伸手紧紧抓著他的手臂,金眸动也不动地看著真田茫然的黑眸,沉声道:“和我出去走走,真田学长。”

    默默地起身,对满眼流露著关切的昔日立海大成员微微行礼,真田跟在龙马身后,走出气氛压抑的灵堂。

    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跟随著身前纤长俊逸的身影,眷恋,哀伤,痛苦,复杂了一双黯然的眼。修长的手臂垂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极力克制,才能不冲上去将深爱的人紧紧拥入怀中。

    沿著记忆里熟悉的木质回廊,龙马停在真田的卧室门口。推门进去,也不管真田用多惊愕的目光看著自己,他迳自走进浴室,往浴缸里放满水,才转身对怔怔靠在门边紧盯著自己的真田道:“洗个澡,你会舒服点。”

    “越前。”快步走过去拥住纤长柔韧的身体,真田将脸埋在白皙优雅的颈项,深深呼吸著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嘶哑了嗓音:“留下来陪我,只要一下就好。”

    眸光泛著伤感疼惜,龙马抬手轻轻抚摸著浓密的黑发,低哑地回应:“真田学长,我就在外面。”

    走出浴室,斜倚在窗口,听著清晰的水声传来,金色的猫眸微微眯起,眷恋地流连在屋内熟悉的陈设上。

    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回不去的,只有我们吧,真田学长。我以为你已经厌恶了我,可为什么今天看到你,还是会有一种仍然被你喜欢著的错觉?

    仿佛怕那深爱的人又突然离去,真田胡乱地清理了一番之后,急急地跨出浴室。还好,他还在,他没有离开。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浑身立刻涌起无力的疲惫,他就这么静静地靠著墙壁,深深地看著记忆里熟悉的容颜。

    他长高了,褪去了昔日的稚嫩,变得成熟。俊美精致的容颜不曾改变过多少,还是一如既往缭绕著魅惑诱人的气息。就算刻意不去关注,真田还是知道,在世界网坛,越前龙马有多么受欢迎,又有多少追逐著他的球迷。即使公布了不同常人的性向,也丝毫没有损坏他的形象。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世界都为之关注的王子,此刻却笼罩在一层深深的寂寞里,真田知道是为什么。

    转眼,看著真田神色恍惚的模样,龙马唇角微扬,用惯有的骄傲嗓音轻笑:“干什么?又不是第一天看到我了,真田学长。”走到床沿,拍了拍柔软的被褥,精致的容颜沾染上少许的稚气,轻哼道:“过来睡一下,看你憔悴得跟个鬼一样。”

    沉默地走过去,真田按照龙马的吩咐躺下,手却紧紧地抓著他细瘦的手腕不肯松开,低沉的嗓音充满疼惜:“你也睡一下,坐了那么的飞机,你也一定累了。”

    “好呀。”轻笑著应允,龙马极快地褪去外衣钻进被窝,抱怨般地嘀咕:“今天好冷,你怎么也不开空调。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黑眸蕴开一抹复杂,久久地凝望著那双清澈的金眸,真田一把抱住他紧拥在怀中,哑声轻叹:“你说过的,抱紧一点就不冷了。”

    抱紧一点就不冷了。那是属于多年前的记忆,如今想起来,只剩下疼痛。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抱紧取暖,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分开,为什么你不肯再喜欢我,真田学长。

    闷闷地蜷缩在真田温暖的怀抱中,仰头望著紧抿的薄唇,一丝朦胧浮上清澈的猫眸。小心翼翼地凑近他,探试般地以唇碰触著记忆里温暖的嘴唇,龙马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个人再推开自己。

    这样寒冷的冬夜,一个吻足以点燃彼此压抑了许久的热情,真田猛地扣紧龙马的后脑,粗暴地蹂躏著精致的唇瓣。舌尖深深地占进温暖的口腔,死死地纠缠住有些生涩的丁香,吮吸著甜美的味道,手指撕扯著彼此的衣物。

    “嗯……”颤抖的呻吟溢出唇角,龙马仰头放任真田在颈项和锁骨上激烈地啃噬,些微的刺痛让他有些眩晕。忘不掉的,又何止是他?

    魅惑般地扭动著身躯,直到衣物被凌乱地抛在床下,龙马半睁著迷离的金眸,微张著唇急促地喘息,窥得见其间若隐若现的艳红舌尖。身体因为火热的唇舌吻上胸口的一抹嫣红而猛地一阵颤抖,他难耐地挺直了身体,手指紧紧压著真田的头颅,把自己更深地送入热得像火一样的嘴唇。

    粗糙的掌心游移在削瘦优美的白皙躯体,真田膜拜般地轻吻著如婴儿般滑腻诱人的白瓷肌肤,气息粗重。嘴唇沿著手指的抚摸一径向下,在可爱的肚脐上停留了片刻,径直吻上微微昂扬的挺立。

    “啊!”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龙马被突如其来的快感逼得眼眶湿润,浑身不住地颤抖。手指痉挛般地死死扣住身下早已凌乱的床单,结实纤长的腿收拢,分开,再收拢,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快感一般蜷起了脚趾。

    黑眸深处闪动著情欲的晦暗光芒,动也不动地看著被情欲染得通红的媚人容颜,扣著纤细得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他送向自己。灼热的舌尖紧抵著渗出晶莹欲液的顶端,就像要刺入一般,激烈地吮吻。

    眼前一阵白光闪耀,脑中瞬间的空白,龙马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喘,攀上情欲的巅峰。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金眸带著湿润的雾气凝望著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我想要你,越前。”低沉沙哑的嗓音犹如最醇厚的咖啡,性感中带著潮湿的暧昧,真田将口中的欲液哺入掌心,手指缓缓地分开浑圆的俏臀,轻柔地抚弄著柔软干涩的入口。

    微微蹙眉,龙马深深地吸气,配合著那每拨弄一下都会带来巨大震颤的手指,放松身体。猫眸半启,盯著被情欲紊乱了秩序的英挺俊颜,他难耐地轻哼:“不要光是说。”

    手指小心地探入紧窒的甬道,灼热的内壁立刻绞缠上来,让真田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按揉,抽插,旋转,原本乾涩的甬道渐渐湿润了,深入的手指也从一根变为两根,三根。

    柔软的蜜穴已被撑到了极致,可心底的瘙痒却越发空虚难耐,龙马轻喘著,无意识地扭动著腰肢,艳红的舌尖不自觉地滑过微肿的红唇,催促般地呻吟:“进来,快点。”

    抽出手指,将早已昂扬的硕大抵在不停收缩的媚人入口,只是浅浅的插入一点,那火热的内壁已似献媚般地纠缠上来,让真田忍不住喘息。顾不得会弄痛身下的人,他稍显粗鲁地分开不断抽搐著的修长大腿,一记猛力地贯穿,深深埋入湿润紧窒的甬道。

    好紧!紧得让彼此都感到了疼痛,而那立刻绞缠上来的火热内壁,却如同甜美的小嘴般不断地收缩蠕动,逼得真田发出一声闷哼。紧蹙著眉,不待彼此适应便开始用力抽插,一次次撞击著如同黑洞般有著看不到尽头的吸引力的甬道。

    疼痛,让龙马瞬间苍白了容颜,只能竭力放松著身体去承受如同利刃般在体内来回穿梭的硕大。努力睁大双眸,看著男人似痛苦似欢愉般紧锁的眉头,他缓缓抬起手,紧紧地搂住真田的颈项。

    沉下身体,肆意享受著紧窒甬道带来的绝妙快感,真田低头含住不断开合的诱人红唇,舌尖深深抵入,翻搅,近乎贪婪地汲取著其间甜蜜的汁液,直至灭顶的欢愉泯灭了神志。

    抽插,射出,情欲爆发在火热的甬道当中,耳畔除了彼此剧烈的喘息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真田收紧了双臂,仿佛要把怀中的人嵌入身体一般,久久不愿松开。

    静静体味著高潮的余韵,直到呼吸渐渐平复,真田艰难地抽离绞缠著自己的甬道,看著伴随著抽离一并涌出的白浊,他哑声道:“我帮你清理一下,不然你会不舒服的。”

    无力地点头,龙马偎在火热汗湿的胸口,任凭他体贴地抱著自己走向浴室,清理干净,再回到床上。

    激情褪去后的容颜还原成惯有的冷凝,真田靠在床头,手指轻抚著湿润凌乱的墨绿色发丝,眉眼紧蹙。祖父才去世,而自己却在这里疯狂地发泄著情欲,一丝无可遏制地犯罪感涌上心头,沙哑了低沉的嗓音:“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明明克制著自己不要再让彼此痛苦地纠缠下去,为什么一见面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抱他,想要让他的一切一切只属于自己,这样的欲望,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激烈。

    这样的纠缠,到哪一天才是尽头?

    微怔,睁开疲惫的眼眸,龙马静静地看著那张神情复杂的俊颜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苦涩伤感充斥在心头,他沉默地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机械地套上赤裸的身躯。

    “越前?你要走了?”愕然地看著整理好一切,缓步朝门外走去的纤长背影,真田双手紧握成拳,只差一点就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了那么一点。

    微顿住脚步,龙马回头,精致的面孔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已经不冷了,真田学长,谢谢你。”

    我已经不冷了,因为早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谢谢你,谢谢你的拥抱。至少,被你抱著的时候,我还有一种被你喜欢著的错觉。

    (58)

    天又亮了,当灿烂的阳光照进狭小的卧室时,真田才意识到自己从龙马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已经维持著同样的姿势整整坐了一夜。

    没有了那火热柔软的身躯在怀中,身体早已冰冷,可他并不觉得。因为看著他离开,一颗心再度沉入看不到边际的绝望当中。心痛早已麻木,他就这么安静地坐著,坐著,直到房门被猛地推开。

    站在门口,幸村瞪著一双张惶的眼,细细搜索著房间里的一切。在看清只有真田一个人之后,他忍不住急切地低吼:“龙马呢?”

    “走了。”拉过床单掩住赤裸的身体,真田脸色淡淡的,平静地回应。

    “什么时候走的,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连声追问,向来充满自信的紫眸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幸村沙哑的嗓音里有一夜未眠的疲惫和焦虑。

    昨夜,放任了龙马和真田离开,等待了大半夜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到真田家,奶妈阿丝却说龙马早已离开。打不通龙马的电话,也看不到他的人,就连龙马初中时代认识的人都已经连夜找了个遍,幸村怎么可能还能够维持惯有的冷静。

    原本就不放心龙马和真田独处,是害怕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可现在倒好,连人都找不到了!

    龙马,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连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死寂般的房间里突然传来悦耳的手机铃声,落到幸村耳中却是异样的刺耳。忙不迭地拿出手机,看著上面陌生的来电,他想也没想,径直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迹部沙哑憔悴的嗓音:“幸村,越前找到了,你快来神奈川县立医院。”

    “医院?龙马到底怎么了?”俊美的容颜顿时血色尽退,幸村踉跄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焦急地追问。

    “你别问了,赶紧过来!”暴怒地低吼了一声,迹部挂下电话,快得连幸村想要叫住他都没来得及出声。

    “越前怎么了?”看著幸村仪态尽失的模样,真田心中一紧,连忙套上衣物,大步上前紧紧抓住幸村的肩膀,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一拳重重地打上掩不住焦急的俊颜,幸村紧紧地咬著牙,眸中一片狂乱,嘶声道:“如果龙马有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的,真田弦一郎!”

    神奈川县立医院的手术室前,迹部睁著一双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目,紧盯著手术室明亮的信号灯,紧握的手指已将手心刺得鲜血淋漓。

    从昨夜接到幸村的电话一起,他就开始了疯狂的搜寻。找了一夜,凭藉著迹部家出色的情报网,终于在一条通往偏僻山村的山道上找到了已撞得面目全非的计程车。司机当场死亡,而那个令他揪心的孩子,也如破碎的人偶般蜷缩在车子的后座,气若游丝。

    迹部不敢想,如果自己再迟去半步,会有怎样让他身心俱裂的惨剧发生。

    越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我从不曾放弃过对你的关注,你和真田之间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没有来找你,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曾多看过我一样,也知道你身边已经有幸村。

    我以为你会忘记真田,也以为幸村会给你幸福,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结局?你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他们两个人都给不了你幸福,那么从今以后,我来给你,你这只叫人怎么也放心不下的小野猫!

    额头紧抵著冰冷的墙壁,拳头一下一下重重捶打著,留下一个个刺目惊心的血痕,吓得周围的医护人员面色惨白,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是掌控著日本经济命脉的迹部家的主人,迹部景吾。平时在电视里看惯了他飞扬跋扈的模样,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站在人群顶端的男人,也会流露出这样痛苦无助的样子。

    “迹部!”匆匆赶来的幸村在看到迹部一脸悲伤的表情后,心中顿时拧紧。顾不得真田就在身后,他快步走到迹部面前,紧紧抓著迹部紧绷的手臂,哑声问:“龙马出了什么事?”

    “车祸。司机酒后驾车加上雪后路滑,找到的时候已经是那样了,现在正在里面抢救。”紧拧著眉,迹部转眼瞪著脸色阴沉的真田,银紫的眼眸里含著十足的恨意,冷笑连连。“真田弦一郎,你满意了?这么多年,你还嫌伤他不够,是不是他死了你就满意了?”

    深深吸了口气,无视迹部眼中深沉的恨意,真田努力让自己平静,沉声问:“越前现在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眼眸中飞闪过一丝悲哀,迹部缓缓转过头,盯著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嗓音中有深深的悲哀:“肋骨断了两根,有一根插进了肺叶,左臂和右大腿粉碎性骨折,就算好了也未必能再打网球。你现在满意了?”

    心头浮起尖锐的刺痛,真田连退了好几步,紧靠著身后坚硬冰冷的墙壁,向来冷凝英挺的俊脸一片死白,有著快要崩溃的迹象。

    为什么会是这样……

    如果那时候抱住你,不让你离开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越前?是不是又让你误会了?当我为祖父的死自责的时候,是不是让你误以为我又要推开你?

    不是那样的呵,越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本大爷真的不明白,像越前那么骄傲的一个小鬼,为什么会为了你连骄傲和自尊都不要了。坚持了这么多年,除了悲伤什么都没有得到,他还一直记著你做什么?”眼眸死瞪著真田茫然空洞的双眼,迹部的嗓音如同沙砾般粗嘎,充满了困惑。

    越前,比谁都要骄傲的你,为什么一直执著于这个男人。他对你并不好,除了给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什么都没给你,为什么你还爱著他?为什么不看看你身边的人,只要是你想要的,他们都会给你,你知道吗?

    “龙马出事的消息,有压下来吗?”强抑著满心的张惶失措,幸村疲惫地靠在墙边,沙哑了柔和的声线。担心龙马的伤势,也不敢想像,若消息传了出去,会掀起多大的震撼。这些年来,就算公布了自己的性向,也透露了自己有喜欢的人,龙马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著真田,不让无孔不入的记者有任何窥探的机会。

    “放心好了,只是说回日本旅游,不小心出了车祸而已。”明白幸村问的是什么,迹部淡淡地回应著,银紫的眼眸里有深深的不甘。为什么都伤成那样了,还要保护著这个一直伤害著他的混蛋男人。

    无言地靠坐在墙边,真田头抵著膝盖,艰难地呼吸。

    幸村和迹部之间仿佛哑谜般的对话是他陌生的,但并不是不懂。这几个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喜欢著越前,如果越前选择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或许一切就不同了吧。

    手术室的门被无声的推开,负责主刀的医生正好是柳,看著眼前三个神情焦虑的大男人,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示意他们跟上自己,快步走向加护病房。

    忙完后续的处理工作,持续了四个小时的大手术让柳显得疲惫,却仍不得不强打著精神去应付这三个人。因为,那个叫做迹部景吾的混蛋已经在咆哮了,威胁著若治不好越前,他会把这家医院拆了以后改建成厕所。

    该死的,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男人。结束了与乾的电话,柳眯著温润的黑眸看著迹部掩饰不住焦灼的眼,淡淡地道:“就算你要把日本拆了,越前也不会马上好的,迹部。”

    眸光流连在真田死一般惨白的脸上,柳伤感地叹了口气,道:“接下来的24小时是危险期,如果没有并发症,还需要动两次手术。因为在那么冷的地方待了太长时间,伤口有坏死的迹象。不过你们别担心,我把乾叫来了,他是骨科的专家,但是还不够,我们希望听到更多的建议。”

    “知道了,把名单拿来,本大爷亲自去请。”立刻就明白了柳的意思,迹部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也是医生,而且比较了解龙马的身体状况,请在会诊的时候也叫上我。”紫色的眼眸满是疼痛,隔著透明的有机玻璃凝望著不远处被包裹在一片雪白中的纤细青年,幸村紧咬著牙,嘶哑了嗓音。

    点头应允,柳转眼看向将脸紧贴在玻璃上,空洞的眼眸动也不动地看著病房内的真田,一丝难言的伤感复杂浮上温和俊逸的面孔。

    祖父才去世,最爱的人又出了这样的事故,弦一郎,最痛苦的人,还是你呵。明明那么爱著越前,你总是固执地不肯说出来,何苦让自己这么难过。

    伸手用力按住真田的肩膀,逼迫他将目光转向自己,柳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乾吧,真田。我们现在在一起了。跟你一样,我当初害怕自己成为他的阻碍,也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可是后来我们谈了一次,也真的觉得,就算相互喜欢也未必会成为对方的牵绊,反而在最困难的时候有对方的支持,会很快度过难关。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他成了骨科方面的专家,我也有自己的领域,就算不能经常见面,也很幸福。”

    坦然地迎视著真田微显惊愕的目光,柳笑了,笑得毫不掩饰眼中的甜蜜。手指紧扣著不断颤抖的宽阔肩膀,用最温和的嗓音对著那处于剧烈矛盾和挣扎中的人道:“我知道你担心如果把一切说出来,会让越前无法专心打球,但换个方式想想,越前需要你的支援不是吗?”

    “一个人的网球,很寂寞的,他渴望你能够在他身边,哪怕一点点关心,也足够让他毫无畏惧地走下去,而不是这样寂寞地独自支撑。幸福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无论别人怎么说,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彼此支撑著对方,就够了。”

    真的吗?越前。

    说出来真的可以吗?在我给了你那么大的伤害之后,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握住你的手,还有机会让我们都幸福?

    双拳紧握,真田无声地颤抖著,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转眼看向那个静静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孩子,漆黑的眼眸里写满不加掩饰的爱恋,他深深地点头。

    要醒过来啊,越前。

    等你醒来以后,我会亲口告诉你,那些你等了许久,我却不曾说过的话。

    我会告诉你,从15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已经爱上你了,越前,我的龙马。

    (59)

    金色的阳光洒入半启时还微显迷茫的猫瞳,太过灿烂,太过刺眼,迷离的猫眸再度阖上,绵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著,有著如金子般闪亮的瑰丽色泽。

    太过迟来的苏醒,让站在病房中的几个大男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一样睁大了双眼。憔悴苍白的精致容颜上,比阳光还要璀璨的猫眸睁开,合拢,再睁开,终于找回了焦距,对著眼前的众人轻轻蹙眉:“你们在干什么?”

    “越前!”俊美白皙的容颜缭绕著浅浅的疲惫,不二优雅的薄唇微扬起轻轻颤栗的弧度,半跪在病床前,纤长的手指轻抚上精致削瘦的脸颊,放松的吐息间传来温柔的浅笑:“小混蛋,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

    身体无法动弹,左臂和右腿都打著厚厚的石膏,胸口被层层叠叠的纱布裹得有些呼吸困难。思绪渐渐清朗,回想起那晚的事情,清澈的金眸蒙上淡淡的阴影,龙马沙哑著嗓音问:“我怎么了?”

    “你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低沉的嗓音有无法掩饰的暗哑,清冷的凤眸因关切微显炙热,手冢缓步上前,垂头看进倏然黯淡的琥珀猫眸,轻声安慰:“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部长,不二学长,幸村学长,猴子山大王,为什么都在这里?可是,那个人呢?游移的眸光,在屋内几个熟悉的人身上流转了一圈之后,溢出浅浅的伤感。紧紧抿起乾涩的唇瓣,感觉著刺痛中传来的一丝淡淡血腥味,龙马咬牙闭上双眼。

    “龙马,喝点水吧。”用清水将棉签沾湿,轻柔地辗转在裂开丝丝血痕的唇瓣上,幸村紫色的眼眸里含著伤感的了然,眸光疼痛。你是在找那个人吗?他不在这里,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想他,因为他,你已经受了太多的伤害了。

    将水含入口中,低头贴上微微湿润的柔软唇瓣,让清甜的水顺著彼此的唇舌流入温热小巧的口腔,幸村沙哑地呢喃:“快点好起来呵,我的小王子。”

    “够了,幸村精市!不要把别人当成透明的!”脸色铁青难看,缭绕著隐隐的恼怒,一直没有吭声的迹部突然上前,扯著幸村的肩膀将他拉离闭著眼没有丝毫抗拒的龙马。深深地看著那张没有任何生气的精致小脸,沉声宣告:“臭小鬼,如果你再不清醒,本大爷一定会揍到你清醒为止!”

    微微一怔,缓缓睁开双眼看著向来飞扬俊美此刻却连胡茬都冒了出来的迹部,唇角扯开一抹浅浅的笑,用惯有的骄傲嗓音轻哼:“你还差得远呢,猴子山大王。”

    是该清醒了。与其死抓著不放让他那么痛苦,不如放手,从此成为陌生人。

    “幸村!听说越前醒了!”门外,突然传来压抑不住狂喜的嗓音,伴随著病房的门被控制不住力道地推开,真田冲了进来。僵直著身体,黑眸紧盯著病床上那双静静看著自己的眼眸,他屏著呼吸,一步步靠近。

    “龙马……”半跪在床前,低沉暗哑的嗓音带著叫人几欲落泪的温柔悲怅,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太笨,以为那样的选择对你是最好的,却从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但是,我不会再放手了,我们想要的幸福,我们一起去争取。

    然而,回答他的,是淡漠到了极点的沙哑嗓音。“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愕然地抬头,黑眸中闪动著不可置信,真田紧紧盯著那双冷淡的金色猫眼。他的眼神不像是假的,像极了他们在金井综合医院第一次说话的那天,充满了困惑。

    他不认识自己了!张惶地看向众人,在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柳之后,真田紧抿著唇,黑眸盛满了无助。

    “也许是大脑遭到过撞击,暂时性失忆了。”无法与那双写满凄惶的眼睛对视,柳轻轻地撇开脸去,用最平静地嗓音回答著真田:“看越前的样子,应该是选择性失忆吧。不过别担心,他会想起来的。”

    其他人都记得,唯独忘记了真田,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假的,越前?你是真的想把他忘记了吧,这个人,给了你太多的痛苦,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么?

    听著早已猜想到的答案,心情却在剧烈的疼痛中异样地平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真田缓缓站起身,深邃的黑眸犹如死水般冷静。低著头,看著清澈如水的琥珀猫眸,如果他们第一次对话时那样,用冷淡的嗓音回答:“我叫真田弦一郎,现在你认识了。”

    转过头,不再看那双叫人迷醉的眼眸,挺直了脊背,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冷凝严肃的面孔之下,真田一步,又一步,缓慢但没有丝毫迟疑地走向门外。

    周身都涌动著想要尖叫怒吼的疼痛,但至少,不要在他面前全盘崩溃。

    身后,柳用复杂的目光安静地凝望著龙马淡漠的小脸,温润的嗓音有些许的沙哑颤抖,低声道:“如果你真的不记得了,请快点想起来。这个人,是你最爱的,也是最爱你的人。他为了你,早已遍体鳞伤了,越前。”

    “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呀。”不满地嘀咕著,龙马扭开头闭上双眼。棉被之下,唯一能动的右手紧紧扯著床单,力气之大,连周身的伤口都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你,如果你只是个对手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了吧,真田学长。所以,我宁愿真的不认识你,真的忘记了你,真的放了你。

    “柳,龙马什么时候可以转院?我想快点带他回美国,伤后恢复的治疗必须尽早开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幸村没有去揭穿他,只是转眼看向柳,用医生的口吻认真询问。

    “等一下,本大爷什么时候说过允许他回美国了?他是本大爷找到的,自然也该由本大爷来负责。”不等柳有所回答,迹部眯著一双银光闪耀的眸子,冷冷地看著幸村,发出一声不悦的嗤笑。“不要忘记了,是你们把他弄丢的!”

    优雅的眉头轻轻拧起,幸村眼中飞闪过一抹痛楚,抿著唇沉默下去。

    是的,是他没有照顾好他,所以才让他遭受了这样的重创。如果那天留下来等他,如果不是无法克制剧烈的心痛仓皇离去,一切都会不同了吧。龙马,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结果还是没能保护你。

    “猴子山大王,你很吵呐。”微微睁开双眼,有些不悦地瞪著迹部在惊喜间回转的双眼,龙马疲惫地喘了口气,对著幸村轻声道:“我暂时不想回去,妈妈看到会担心的。”

    无奈地低叹了口气,幸村点头应允。走到床沿坐下,纤长的手指轻轻理顺凌乱的墨绿色头发,温柔的声线里带著点点疼痛,“那么,我先回去一次。至少不让伦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担心,而且关于ap休赛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嗯,不用担心我,幸村学长。”微微扬起唇角,龙马转眼看向一旁沉默的手冢与不二,歉然地低喃:“部长,不二学长,谢谢你们来看我。”

    “快点好起来,我会在赛场上等你。”清冷的凤眸定定看入金色的猫眸深处,手冢俊美的容颜撩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哑声安慰。快点回来吧,ap若是少了你,很寂寞。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对手呵,越前。

    快步上前,不二眯著一双冰蓝的眼眸,微笑里有无法淡去的疼痛。手指轻轻抚摸著圆圆的猫眸,看他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咪般眯起双眼,轻声笑道:“最近去了很多地方,有很多照片等著和你一起看呐。所以,要早点好起来。”

    “你们都还差得远呢,部长,不二学长。”骄傲地勾起唇角,龙马转眼看著幸村,轻哼:“等我好了,你们都要陪我打一场,猴子山大王你也是!”

    “本大爷等著你,臭小鬼!”恶狠狠地回答,却掩饰不住嗓音里浓浓的关切疼爱,迹部轻叹了口气,哑声道:“早点好起来吧。”

    静静地站在众人背后,柳回头看著不知何时赶来的乾,疲惫地将头靠上爱人的肩膀。

    就算好起来了,也不能再打球了吧。连是不是能正常走路都还是个未知数,网球那样激烈的运动,怎么可能还继续?

    真田,若是你知道了这个消息,又会自责不已了吧。

    所以,你没必要知道。

    (60)

    六月的阳光灿烂而灼热,洒落在清凉宽阔的休息室里,被透明的玻璃阻隔后只剩下一片明晃晃的金色。斜斜地倚靠在不二怀中,龙马慵懒地眯著眼,任凭身后的人拿起一张又一张精美的照片,诉说著旅途上的故事。

    “怎么,累了?”体温微低的手指温柔地滑过写著淡淡倦意的小脸,不二冰蓝色的眼眸里有掩不去的关切,轻轻放下手中的照片,体贴地拿过薄外套盖在纤细修长的身躯上。

    “没事,你继续说吧,不二学长。”摇头,半阖著眼眸任由不二将自己转了个方向拢入怀中,僵直的左臂和右腿让龙马轻轻皱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动,我已经憋得够久了呐。”

    露出一抹微显复杂的笑容,不二伸手覆上微蹙的眉眼,柔和的声线晕开一丝难言的感伤,轻声安慰:“别急呀,伤得那么重,这个恢复速度已经让乾跌破眼镜了不是吗?”

    关于龙马的伤势,他也曾参加过几次讨论,说的无非是最多能够恢复正常走路,想要继续网球是不可能的了。到后来,这样没有结果的讨论不二都不去了,因为听了会难受,也因为这孩子能不能再继续打网球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只想在分别了这么多年之后,抓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守护他。

    “跌破眼镜?那正好,让我看看他眼镜下面究竟藏了什么,反正没有看到过。”回想著那个永远带著逆光黑框眼镜直到现在也不曾改变过的古怪学长,龙马挑了挑眉,孩子气地轻哼。

    失笑,将纤细柔软的身躯抱紧了一点,不二垂下头,贴著他精致的耳垂,轻声叹道:“其实你什么都记得的,对吧,越前?”

    微微一愣,缩了缩被不二温热的呼吸弄得有些痒的颈项,微恼地睁开双眼瞪著那抹如天空般明净的冰蓝,龙马忿忿地嘀咕:“不要聪明得跟鬼似的好不好,不二学长。”

    清清淡淡地笑了笑,纤长的手指勾起小巧的下颌,不二眼中有一抹不赞同,放柔了嗓音回应:“那是因为你的演技实在太差了,越前。你以为瞒得过谁?”

    猫眸中飞闪过一丝张惶,手指紧紧抓住衣襟,龙马咬著唇不肯出声。

    被看出来了吗?那群人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他也知道了?可明明那个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得都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呀!至少,至少他那样伤感绝望的眼神不是假的,每一次看到都会忍不住想要逃离,而身边的几位学长,正好成了他的挡箭牌。

    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真田学长。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再用歉疚的眼神看著我,这一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著神情越发复杂,颜色也越发苍白的小脸,不二心疼地将他按向自己胸口,手指温柔地梳理著墨绿的发丝,沙哑地轻叹:“我没有责备你,越前。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会为你继续隐瞒下去。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可以依靠的,好吗?”

    紧闭著眼眸,龙马只觉得眼底一阵热流涌动,伸手环抱住不二的腰。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宠著自己,就算自己胡闹也会由著自己。不仅仅是这个人,部长,幸村学长,还有猴子山大王,都是这样,给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把最好的东西捧到自己面前。如果,如果是喜欢上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幸福吧。

    “对不起,不二学长。”沙哑的嗓音微微哽咽,龙马将脸埋在温热的胸口,听著对方微显急促的心跳声传来,满是歉然地低喃。对不起,明明想要的不是你,可还是贪恋你给我温暖,这样过分的我,为什么你还要在乎?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越前。我知道,我不是你动心的那个人,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微笑著,眼中却含著深深的不甘,不二收紧了手臂,柔和的声线无可遏制地暗哑颤抖。“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是没有关系的,好吗?”

    我喜欢你,这份心情从十几年前明白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变过。知道你喜欢上了真田,除了心痛,我也送上了祝福,然后踏上颠沛流离的路途。每走过一处,将最美的风景送给你,也是告诉自己,我依然爱著你,无论走过多远的距离,经过多长的时间,都无法改变。

    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选择了痛苦的人是我,就像你选择了继续爱著真田,却要远离他一样,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闷闷地点头,依偎在不二怀中,龙马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不要让他再来了,可以吗?”

    “已经想清楚了?”平静地看著龙马,不二目光疼痛,像是不确定一般地追问。

    “嗯。”低垂下眼帘,绵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著,龙马倔强地抿著唇,不让自己的伤感流露。那个人,已经痛苦了太久的时间,不想再让他继续难过下去了。

    “我知道了。”纤长的手指轻轻抚开垂落在额前的墨绿色发丝,温热的薄唇轻吻著光洁白皙的前额,不二低哑地叹息:“相信我,无论何时,你都是可以倚靠我的。”

    “只是不二一个人的话,恐怕不足以应付真田吧,臭小鬼。”低沉中略含沙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迹部不知何时出现在休息室中。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俊美张狂的容颜阴霾一片,银紫色的眼紧盯著难得柔顺的青年,写满了渴望。

    转眼,沉默地面对大步上前的迹部,龙马眯著一双黯淡的金眸,一丝苦涩的弧度在色泽浅淡的唇畔轻轻颤抖。“猴子山大王,你不用这样。”

    强抑著想要碰触他的欲望,迹部紧握著双拳,居高临下地凝望著那张写满伤感歉意的精致容颜,缓缓勾起唇角。“和你没关系,臭小鬼。本大爷想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拦。”

    久久地盯著迹部张狂但绝对认真的双眼,龙马撇了撇唇,轻哼:“真是只自恋的猴子。”

    属于年少时代的称呼,到如今依然会觉得心口悸动,迹部深深地吸了口气,弯腰从不二手中抱起纤细柔韧的身躯,让他紧紧地贴著自己,自嘲般地笑笑。“不是自恋。如果不是因为你,本大爷早就出手了。”

    当那些消息传来的时候,剧烈的心痛搅得他辗转难眠。如果不是害怕这孩子难过,以他迹部景吾在日本的家势,就算一百个真田也早已摆平了,哪还会像今天这样进退艰难。

    “我不许你过分地对他,迹部景吾!”瞪圆了一双猫眼,龙马紧紧地揪住迹部的衣襟,怒道:“如果真田学长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苦笑,收紧环抱著他的双臂,迹部沙哑地低喝:“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抬眼与不二对视了一眼,他幽幽叹息:“放心吧,本大爷不会做出叫你伤心的事,只会告诉他你在和本大爷交往而已。这样可以吧?”

    抿著唇不肯回答,龙马低垂著眼眸,精致的容颜浮起一抹难言的疲惫。就这样吧,真田学长,让他们告诉你,我已经不再爱你了,你也无需再歉疚下去,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过。

    “和龙马交往的应该是我吧。”起身,亲昵呼唤著他的名字,手指碰触著伤感的容颜,不二仿佛是要打破这番难耐的死寂,故意逗弄道:“毕竟当初是我第一个对龙马提出交往的,不是吗?”

    “不二周助!”羞恼地瞪了一眼不二笑得悲伤的蓝眸,迹部咬著牙,一手拍开在精致小脸上四处游移的手指,极具占有性地将龙马搂在怀中,满脸戒备。就算是假的,他也不要有别人来掺和一脚,至少让他做著独占他的美梦。

    “龙马一直都和我在一起,身为他的经纪人和专职医生,和我交往不是更具说服力吗?”轻柔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幸村带著复杂的微笑,静静地靠在门边,对著那求助般看向自己的小猫伸出双臂。

    微恼地挣扎,用力地推开迹部的双手,龙马蹒跚地走向幸村,转眼对满脸黯然的不二和迹部骄傲轻哼:“你们都还差得远呢,不二学长,猴子山大王!”

    身后,幸村微扬的唇角轻轻抽搐,沉默地抱紧了深爱的人,任凭紫色的发丝洒落脸颊,掩住深深的伤感。

    和我交往吧,龙马,即使是假的也没有关系。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够说出来,这些不能对你说,也注定被你拒绝的话。

    (61)

    大雨,从阴沉沉的天际倾泻而下,雨丝如同一根根透明的线,将天地连在了一起。是谁说,雨是天空的眼泪,诉说著大地不明白的,只属于天空的悲哀。

    真田静静地站在雨幕里,仰望著一墙之隔的别墅一角。视线早已被雨水朦胧,可他仍旧这么站著,站著,只为多看一眼窗帘后模糊却熟悉的身影。

    龙马……

    我一直在怀疑,你根本就不曾失去过记忆。因为你看著我的时候,就算极力掩饰,也有我看得懂的悲伤。那样的悲伤,那些本不该属于骄傲的你的悲伤,我已经看过太多年了。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远离我吗?在我好不容易想清楚了一切,想向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却连机会都不给我。是因为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累了么?

    这一次,换我来坚持吧,龙马。

    就算幸村说你已经在和他交往,但我相信那不是事实,因为幸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一直躲闪著我的目光,幸村也并没有丝毫喜悦。能够得到你,得到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你,他应该感到喜悦才是,可他什么也没有,让我不得不怀疑。

    站在窗帘之后,沉默地看著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却连仰望的姿势也不曾改变过的高大身影,龙马紧咬著唇,牙齿在苍白的嘴唇上留下深深的血印。紧抓著窗帘的手指绷得生痛,微微痉挛,却远比不上心头尖锐绵密的疼痛。

    真田学长……

    为什么你要这样,明明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一种苦恼,苦恼到你想尽办法要远离我,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坚持著天天来见我。即使迹部学长他们狠心地把你挡在门外,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你不爱我,不是吗?

    也是呵,明明和你是一样的性别,我却爱上了你,这样的感情对你而言是肮脏的,想要迫不及待推开的吧。

    求你了,不要再来了,看著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你还是对我有感情的,会让我再一次忍不住想要缠上你,会幻想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

    那天晚上从你家离开以后,我是想要去看看那年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座寺庙,想看看你当时留下的对我说的话。只可惜,老天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也许这就是命吧,注定我们不该在一起的。

    “龙马,你该按摩了。”靠在门边,静静地看著修长寞落的背影,幸村紫晶般的眼眸里一片黯淡。不用去看,也知道此刻他在望著什么,真田从一开始就不曾离去过呵。

    “好,我来了。”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依然笔直站立在雨中的身影,龙马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情绪压制在淡漠的眼神之后,慢慢地走向幸村。

    抚著龙马坐在床沿,在光洁白皙的前额送上惯有的轻吻,幸村低下头,撩起宽松的裤腿,认真地按摩著还带著刺目伤疤的僵硬肌肤。“最近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了,腿比之前灵活了吧?”

    “嗯。”茫然地低应,心思仍旧记挂著窗外暴雨中那个孤独矗立著的人,金色的猫眸轻轻阖起,哑声道:“幸村学长,你说那时候我没有站在医院门口,也许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认识了。”

    微微一愣,优雅的嘴唇颤抖著扬起一抹模糊的浅笑,幸村没有抬头。手指有力地按压著苍白得看不到血色的肌肤,沉默了好久以后,他轻声道:“就算那时候不认识,认识龙马的机会还多得是,不是吗?”

    是啊,就算那时候错过了认识你的机会,可只要见到你,还是会爱上你的。你天生就有吸引别人眼光的特质,所以我一直不懂真田,为什么明明有拥有你的机会,却能够放弃。如果你爱上的人是我,就算不顾一切,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呵,龙马。

    但是,如果那天我没有站在医院门口像傻瓜一样的淋雨,也许我和那个人就不会走到今天了吧。

    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手指轻轻拨弄著幸村滑落脸颊的发丝,龙马低声道:“你是个笨蛋,幸村学长。”明明已经拒绝得那么明显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

    “做龙马一个人的笨蛋,也是不错的呢。”回以同样苦涩的浅笑,幸村抬起头,深深地看著漂亮的琥珀猫眸,轻柔地道:“别想得太多,你只要做你想要的就行了。”别想得太多,我爱你,和你爱不爱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简单的对话之后,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唯有窗外淅沥的雨声格外清晰。突然间,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长空,片刻之后,连玻璃都为之震颤的炸雷声传来,让龙马脸色顿时苍白。

    那个人,那个人还站在外面,这么大的雷,万一,万一,他不敢再想。猛地站起来,不顾幸村焦急的呼喊,他快步朝外跑去。抓起放在门廊上的雨伞,固执地推开迹部的阻拦,龙马冲入雨幕,直直奔向真田。

    将伞举过头顶挡去瓢泼般的大雨,像是不敢看那双充满惊喜,如黑曜石般闪耀的黑眸,龙马垂下被雨水沾湿的睫毛,嚅嗫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每天来做什么?这么大的雨还不回去,你是笨蛋吗?”

    冰冷的手指颤抖地攀上精致的面孔,真田将伞面推向龙马头顶,以身体为他挡去肆虐的风雨,轻声道:“我叫真田弦一郎,现在认识了吧。”

    去d真田弦一郎!去d认识了!

    微恼地咬紧唇瓣,忿忿地瞪视著黑如子夜的眼眸,龙马忍不住轻吼:“回去!再这样站下去你会生病的!我说过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唇畔扬起一抹淡淡的苦笑,真田缓缓低下头,久久地凝望著那双渐渐朦胧的金色猫眸,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关系。浅浅地叹了口气,冰冷的薄唇在精致柔嫩的面颊上留下万般珍爱的一吻,他允诺般地低喃:“你会想起来的,龙马,我会让你想起我是谁的。”

    松开手,将他推向快步走过来的不二,真田背转过身,消失在漫天大雨中。

    龙马?他竟然叫自己龙马?那样亲昵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就算是最火热纠缠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呵。真田学长,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明明你不爱我,那么急切地把我推开,为什么又要这么叫我?

    紧拥住剧烈颤抖的纤细身体,不二伤感地叹息著,将呆滞在原地的青年拖回客厅。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著沾满水珠的精致俏脸,他低声道:“如果忘不了,就尝试著再次接受吧,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我不认识他。”低著头,如同倔强地小猫一般回应著不二,龙马紧紧抓著衣襟,沙哑的嗓音不易察觉地哽咽。

    “龙马,你这只骄傲的小猫,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伸手环抱住不住颤抖的削瘦肩膀,不二怜惜地轻吻著湿润的墨绿色发丝,痛苦地闭上双眼。“真的很想把你带走,真的不想让你再见到他,真的……”

    乖巧地依偎在不二怀中,龙马面色越发苍白,低低地哽咽:“不要对我这么好,不二学长。”

    你对我好,会让我总是想到那个人,想如果你是那个人,该有多好。

    我不想让任何人取代他,即使他不爱我,我也不想忘记他。他在我心里,是无法被取代的。

    (62)

    隐瞒了许久之后,乾终于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龙马,那个背负了他们曾经所有人的梦想,义无反顾踏进可望而不可及赛场的小学弟。

    所以,当坐在迹部家华丽舒适的会客厅中环视了一圈众人之后,他非常直接地告诉龙马:“越前,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恢复正常的走路,想要再打网球,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平静中不带丝毫情感起伏的话语,让精致的容颜瞬间苍白。垂著脸,绵长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在白瓷般的脸颊上留下一抹深深的阴影。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众人担忧的目光里痉挛著,浮起叫人触目惊心的青筋。

    “闭嘴,乾贞治!不要以为你是什么破专家就可以乱说一气了,本大爷会找到比你更好的医生来治疗他,保证他能够参加ap。”紧咬著牙,俊美张狂的脸上一片铁青,迹部满是心疼地看著垂头不语的青年,从牙缝中挤出气急败坏的字眼。

    清冷的凤眸一片黯淡,刚结束ap常规赛赶回日本的手冢久久地凝望著龙马,薄唇翕动,却吐不出半句话,最终化作一声伤感的叹息,撇开眼去。

    “乾,没有一丝可能性了吗?”即使是天才不二,也在乾突然公布的噩耗中慌乱了心绪,冰蓝的眼眸动也不动地盯著乾永远逆光的黑框眼镜,仿佛想要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最后还是失望地垂下眼,纤长的手指紧紧覆上龙马泛白的指尖。

    “几乎是不可能了。”无奈地叹息,乾此刻的心情并不比众人轻松。他的小学弟,向来骄傲飞扬又极具天赋的网坛王子,猛然遭受了这样的变故,任谁都是痛心的呵。

    “谁说不可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幸村突然发出一声幽幽的嗤笑,手臂紧拥著龙马纤细柔韧的身体,修长的手指勾起那张惨白精致的容颜,允诺般地低喃:“龙马,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医生,我会让你好起来的,我发誓!”

    仿佛是要让在场所有人安心一般,色泽浅淡的唇微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龙马神情飘渺。手指轻轻握住幸村沉稳的双臂,他轻声道:“我不会放弃的,幸村学长。”

    我不会放弃的,因为答应过那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四大满贯赛事的冠军奖杯还没有交到他手中。

    我还欠你一个承诺,真田学长。等我把所有的奖杯奉上的时候,我们就真的两清了。

    所以,我不会放弃。

    “越前,要去抽支烟吗?”薄抿的唇缭绕著浅浅的笑,柔和了清冷俊美的容颜,手冢对那挑眉看向自己的小猫伸出手,放柔了嗓音:“好久没有一起抽烟了呵。”

    眨了眨眼,龙马勾唇一笑,起身道:“好呀,不过要部长请我抽了哦。”回头,对著神情复杂的乾微微点头,沙哑的嗓音里充满了感激:“一直以来,谢谢你,乾学长。”

    谢谢你这么久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我一定会让你看到,越前龙马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垮的,总有一天,我会再回ap。

    和手冢一起走进休息室,随意地坐在视窗,接过对方体贴点燃递过来的香烟,龙马深深地吸了一口,轻笑:“部长最近的比赛我都有看的,状态很好嘛,我已经被你甩在后面了哦。”

    那是因为我要把你的那份也一并算上,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比赛呵,越前。

    眸光久久地落在虽然纤长了许多,但在他眼里依然娇小的青年身上,手冢挨著龙马轻轻坐下。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揉了揉在阳光下泛起迷人光芒的墨绿色发丝,他低声道:“早点回来,我在球场上等你。”

    眯著眼,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咪,龙马头靠著手冢宽阔沉稳的肩膀,安静得仿佛睡著了一般。

    他想起了十多年前,慕尼克的那个傍晚。那时候他不懂,部长那双眼睛里究竟闪烁的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悲伤吧。得不到回应的悲伤,所以才会让向来冷凝的部长看起来过分异样。而这样的悲伤,到如今依然存在著,比如现在。

    “部长,为什么部长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明明对部长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望著指尖袅袅腾起的烟雾,猫一般的金色瞳仁有些许迷蒙,龙马满是歉然地低喃。

    送往唇边的手指微微一滞,手冢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悲哀,深深地看著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的白瓷肌肤,伸手轻轻拥紧他。“我说过,你是青学的支柱,这一点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即使你在青学待的时间不足一年,可你依然是青学的支柱,你也是我的支柱。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执著,因为要追随著你,才会有进入ap的手冢国光,才有今天的手冢国光。

    轻轻低笑,呼出一口烟,看著那缭绕的烟雾和著手冢的汇合在一起,渐渐分不清你我,龙马略显惆怅地道:“你是笨蛋,部长。你和不二学长、幸村学长还有猴子山大王,都是笨蛋!”

    明明知道我除了爱那个人以外,再也没有无法去爱别人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一直对这么好。这根本不值得。

    “所以,我一直很羡慕真田。”转过头,宠溺疼痛的眸光勾勒著精致的容颜,手冢低沉的嗓音微微暗哑:“能够得到骄傲的越前龙马的青睐,不容易呵。”

    清澈的金眸微微苦涩地闪动,龙马垂下眼,不再言语。

    骄傲么?为了那个人,他可以连骄傲和自尊都不要了,像个乞丐一样渴望著他施舍半点爱情,可什么都没有得到呵。

    真田学长,如果说越前龙马是骄傲的,那你比他更骄傲,因为你对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对不对?

    同样的时间,真田家幽静的走廊上,真田斜倚著柱子凝望著湛蓝的天空,神情倦怠。不仅仅是因为感冒,更是因为心底深深的疲惫。

    尘封已久的球拍和乳白色护腕就放在身边,粗糙的掌心摩挲著已然陌生的触感,他安静地听著柳带来的,根本算是个噩耗的消息。

    “已经没有可能了吗?”低沉的嗓音如同最苦的黑咖啡一样苦涩,伤感自责的神情扭曲了向来沉稳严肃的英挺俊颜,他仿佛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身边一直陪伴著自己的柳。

    “贞治是这么说的,也是和日本几位著名的骨科专家会诊的结果。”温润的嗓音浅浅地叹息,柳眯起双眼,凝望著院子一角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有掩饰不住的惋惜。

    遮掩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知道,所以他和乾商量之后选择了公布越前的情况。但那孩子,那个让整个网坛都为之瞩目的孩子,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为何在心底,他依然存著一丝小小的幻想。

    回应他的,是真田低沉艰涩的笑声。深邃似海的黑眸迎上柳微显困惑的目光,他淡淡地道:“幸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所以他会想办法让龙马恢复的。”

    幸村呵,那个曾经站在立海大顶端的王者,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遗憾在那个他最深爱的孩子身上延续,他一定会想办法的。当初决绝地去了美国,选择了运动员伤后恢复专业,幸村就是这么打算的吧。只是,没想到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龙马,如果那天晚上我留下了你……

    “嗯,贞治也并没有放弃,他一直在想办法。”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用力按了按真田微微颤抖的肩膀,柳轻声道:“所以,你也不能放弃。”

    我知道,再没有人比你更渴望越前能够康复,所以,你绝对不能放弃啊,真田。

    “我不会放弃的,这个念头从来就没有过。”伸手握住球拍,任凭掌心被硌得生疼,真田神情淡淡的,微蹙的眉宇间有不容错辨的坚决。“记得全国大赛的那天吗,他失去了记忆,是我一点一点用网球唤醒了他的记忆。这一次,我也要用网球,让他重新站在属于他的赛场上。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至少我要让你重新回到ap,龙马。

    深深地看著真田,柳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久之后,才轻声道:“其实越前并没有失忆。”

    他只是想把你忘记。可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无法忘记你,他很痛苦。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微微一笑,唇畔浮起浅浅的酒窝,真田轻轻阖上双眼,低声呢喃:“从那天他不顾一切地给我送伞,我就很确定了。”

    那天,我看著你的眼睛,我看到了躲闪、慌乱,还有深深的担忧。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抱住你,不让你再离开我。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如果在那时候对你说出我爱你,你会把这份爱当成怜悯。

    所以,我会等,等你神采飞扬地重回赛场,等你得到了你该有的一切,那时候我会告诉你,真田弦一郎一直爱著你,从15岁遇到你的那天开始,一直没有改变过。

    你还欠我一个承诺不是吗,我的龙马。

    (63)

    重回ap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日复一日的复健训练,让伤后僵硬的肌肉恢复到之前的柔韧,还有大量的体能训练,有著常人难以想像的痛楚。

    幸村是唯一知道,也是唯一目睹了这所有过程的人。很多次,看著被疼痛折磨得冷汗连连也咬牙一声不吭,筋疲力尽后连喘息都费劲力气的龙马,他真的忍不住想说:放弃吧。

    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那孩子赌上了一切,拼劲了所有,只为早日回到ap;所以,他只能看著,看著那张苍白精致的容颜布满点点冷汗,却扬著与年龄不符的纯真稚气笑容对他说:“幸村学长都坚持下来了,为什么我不能坚持?”

    那时候,除了紧紧抱住这个连灵魂都疲惫却要强撑著病体坦然接受一切的孩子沉默以外,幸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然而,无论恢复的道路有多艰难,但一切都在渐渐好转不是吗?至少,龙马已经能够站在赛场上,打完一场普通的球赛。

    但是,离重回ap的目标,还很远,很远。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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