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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掌之槛 作者:[日]宫绪葵

    第2节

    数马所知道的只是,现在、自己跟雪也在互相摩擦性器,像冲撞着女人一样摆动腰部。不时地将脸埋在雪也的胸部,像是绝不放手般紧紧抱着他,吮吸他两边的乳头,遵照本能地动着牙的自己,和持续疯狂地叫着雪也名字的自己掠过脑海,但是当腰挟进雪也白色的大腿,那些身影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唔、……唔、啊、雪也……已经、要去……』

    『嗯……我也、一起……』

    互相摩擦的性器根部,雪也力度绝妙地上下套弄,被他推上绝顶,数马的精液在雪也白色腹部上四散开来。雪也也几乎同时射精,彼此的精液交融在一起。

    是至今为止未曾体验过的强烈快感。就连舍弃童贞的时候都不曾这么兴奋过。明明对方是个男人,彼此只是摩擦着性器。

    『数马……因为我变得舒服、好开心……』

    由于雪也在耳边低语,萎了的性器再次勃起了。雪也没有嘲笑自己勃起得如此快,而是从数马身下抽身,让数马仰躺下来。

    『我会让你更舒服的……你先、不要动』

    『唔、……啊!』

    跪下来的雪也慢慢地张开数马的脚,舌头攀上带着热度的性器。仔细地舔舐着,将被精液弄脏的性器舔舐干净。

    白色的精液和红润的舌头,这一对比淫靡至极。全身上下都是白色,摇晃着轮廓有致的白色臀部服务自己的雪也,强烈刺激着数马的劣情。每次被红色的舌头舔舐,性器就雄赳赳地向天挺立,不停地滴下透明的液体。雪也仿佛不放过任何一滴般全力汲取着。

    『唔、……啊啊……』

    舔舐干净后,雪也再次含入性器,将数马引向了第二次高潮。

    这样一来,真的再也榨不出一滴精液了。

    沉重的身体顺势倒下,委身于绝顶后独有的疲惫,在听到咕的吞咽声后,数马猛然回过神来。

    从数马的性器上抬起头的雪也一脸不舍,舔了舔从嘴角溢出来的精液。看样子并没有将数马射在口内的精液吐出来。

    『难道你……喝下去了?』

    至今为止交往过的女孩子们也给自己口交过多次,在射精后都让她们吐出来了。并非是体谅她们,只是跟喝下自己精液的女孩子们接吻、重合身体的话,会有生理性的厌恶。

    『当然。……非常好喝』

    可是,面对艳然微笑的雪也,数马丝毫没有厌恶感。现在,数马的精液由雪也的喉咙通往胃部,终会被吸收,成为雪也的一部分。一思及此,想要让他喝更多,让他染上数马颜色的冲动就侵袭而来。

    『呐、再做一次、好吗……?』

    手被引导到雪也硬邦邦的股间,白色的手指爱抚自己的性器,本以为不会再升华的欲望再次喷涌而上。数马仿佛被操纵一样,顺从地点点头。

    『……啊啊、雪也……』

    那天,力气尽失全身无法动弹的数马,住在雪也的房间,在同一张被子下相拥入眠。

    从第一次赤裸相拥以来,数马没有一天不触碰雪也。

    不管有多累或者时间有多紧迫,只要一嗅到雪也的气味,就会无法自制地将手伸向那白色的肌肤。

    不妙的是,雪也的座位在数马的斜前方,上课期间光是凝视着柔滑的颈项就很辛苦了,偶尔还会在吹来的风中微微闻到雪也的气味。课程一结束就马上把雪也带到几乎没有学生使用的厕所或者空教室里,而这都是日常便饭了。

    以大塚和筱沢为首,同学们时不时会对反差过大的两人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亲密感到不可思议。对此数马也不能够说出实情,只是以偶尔交谈了下发现很合得来为借口蒙混过去了。

    放学后势必会去雪也房间,纵情享乐。

    只要是数马期望的,不管什么事雪也都会做。口交服务自不用说,还会在数马面前自慰,穿上数马带过来的女式内裤去上学。

    带他到厕所确认,看到跟纤细外貌不相配的具有一定大小的性器,无法完全收纳在小小的女式内裤里,甚至还磨出了小小的痕迹。一般来说应该是极其恶心的光景却吸引着自己,按捺不住地隔着布料亲吻起来,雪也就颤抖地晃动着腰达到高潮,彼此精液相融,因此而早退,窝在雪也的房间里。

    ……一开始交往很顺利。眼里只有数马、比亲生父母还要有献身精神的雪也,非常的可爱。

    可是,过了几个月,雪也的存在越来越沉重。雪也向数马索求跟自己同样的感情。就跟雪也眼里只有数马一样,数马眼里也只能有雪也,束缚着数马只能关心雪也一个人。

    数马一旦跟女孩子聊天,他就会诘问是不是觉得女孩子更好。跟同性友人玩耍时也是,会悲叹是不是要抛弃自己选择他们。

    『我喜欢你啊、数马。我只喜欢数马』

    红色嘴唇编织出来的纯粹的爱语,包含着责备的语气。就像是在责备自己,明明我这么爱你,为什么数马就是不说喜欢我呢——难道我们不是恋人吗。

    所以即使数马知道男同志们是用屁股来性交的,也未曾做到最后。只要数马要求,雪也就会很欢喜地交出屁股的吧。可是,如果做到了这一步……跟雪也真正意义上有了肉体关系的话,就有种无路可退的恐怖感。

    做什么都圆滑周到、跟谁都关系良好、不执着任何人。不被任何人束缚。数马本应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数马难道不是被雪也这个美丽的枷锁束缚住,被牢牢困住了吗。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哪天就深陷雪也,全身都动弹不得了。

    被慢慢陷入温和泥沼的恐惧感所支配,数马好几次都试图逃离雪也。实际上也有提过分手。

    可是,一旦被雪也白色的手所触碰,被他爱抚,自己就只能思考解决欲望之事了。简直就是诅咒,好几次都是一边用手和舌头攀附上雪也的肌肤一边烦恼,一边被舔舐性器一边烦闷。

    反正男同士都是没有未来,绝对不会被大众承认的关系。如果跟雪也的关系暴露了,交往的女生和友人,一定全都会离开数马的。

    恰值升上三年级,直面大学考试的关键时期。对自己说会造成危害的东西必须尽早铲除,数马下定决心付出行动。就跟药物中毒一样。只是不干不脆地远离他的话,是绝对没法斩断的。

    数马拜托双亲,租借了别的公寓。反正上了大学后也是要一个人住的,编一个想要专心做好考试准备的正经理由,双亲也都爽快答应了。

    三年级第一学期结束的同时,数马搬到了那座公寓,只给雪也发了封『不会再见面』的短信,没再去学校。第二学期开始是准备考试期,可以自由上学,就算不上学也不会对成绩造成影响。

    第二第三学期,数马都没去过学校,在远离学校的预备校上课。有时会不经意地向大塚和筱沢询问雪也的情况,得知雪也在收到数马短信后缺席了几天,后来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开始上学了,成绩一如既往地名列前茅,教师也认为他能够通过高难度的国立大学考试。

    ……明明是被数马甩了,结果那么快就振作起来了。虽然对比预想中还要镇定的雪也感到些许不快,但数马还是安心了。本来还惧怕说要是他跟踪自己的话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无须担心了。

    搬到公寓开始居住时,每晚都会梦见雪也。充分享受白色肌肤,舔舐着性器,等醒过来的时候,内裤都一定已被弄脏。

    想要从阴魂不散的雪也白色肌肤的咒缚中逃脱出来,数马时常带对自己有意的女生到房间来。面对久违的女人柔软的身体,数马的身体有好好地感到兴奋,给自己带来了强烈的安心感。

    太好了。自己不是只对雪也有反应。是个正常的男人。

    『没想到居然会被春名君邀请』

    带过来的其中一个女孩子、森田在事后开心地靠向数马。数马不经意地问了句为什么,在听到森田的回答后感到背脊发凉。

    『因为,最近春名君不是紧紧粘着椿君吗。春名君也许不知情,只要我们一靠近春名君,椿君就会恶狠狠地瞪着我们。甚至还有传闻说春名君和椿君也许是那种关系呢』

    数马掩饰说那是不可能的,内心却颤栗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雪也做过这种事。以为是被雪也的美貌所压倒,女生们才会远离数马的。没想到居然还出现了传言。重新意识到自己是有多沉溺于雪也了。

    数马真的是在很危险的时期离开了雪也。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安心下来的数马全身心投入到考试中,顺利地考上了志愿学校。单方面背叛雪也的罪恶感和担心雪也会追过来的不安感,也全都在被大学友人和女友的包围中、在充实的大学生活中逐渐淡化,最终埋没于日常。

    拜托了高中同学们绝对不能告诉雪也自己就读的大学以及现在居住的住所。

    大学毕业进入知名外企的时候,就连雪也的名字都极少想起。雪也也一定忘记数马了吧。

    借由社交性和自己的实力,数马在当红营业部工作了四年。确信着一帆风顺的人生今后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拜托了,数马!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救救我,请借我一百五十万!』

    一直到两个月前,本以为是亲友的筱沢跪下来拜托自己为止。

    第3章

    被雪也带去医院检查,所幸腹部只是受了外伤。一想到他们拳打脚踢地要让自己当男娼就心情复杂,不过中山好歹也是有手下留情的。

    由于是腹部受伤,只是稍微动一下就会剧烈疼痛,这几天说不定会持续发烧。

    「辛苦了。我们走吧」

    走出诊察室,看到雪也理所当然般地等着自己,数马吓了一跳。本以为他早就回去了,现在他的周围却聚集着被他的美貌所吸引的患者和探病的人。从黑社会手中救下叛徒,还送到了医院,仅是这样就已经亲切过度了。

    「……雪……椿、你怎么还在这里?」

    「就叫我雪也吧。……你这副身体站都站不稳,应该回不了家的吧,所以我就等你了」

    雪也轻易地就允许使用旧称,从愕然的数马手中接过外套和手提包,像护卫一样迈步走起来。聚集起来的人们,仅是因为雪也的微笑点头就骚动着移到旁边,让出一条路。

    作为知道雪也过去的人,真是接连受到惊吓。刚刚的的士司机也好,现在也好,雪也熟知自己美貌的威力,已经运用自如了。……明明在以前,他只对数马一个人亲切,只对数马一个人笑的……

    郁郁不快地结算完,直至走到医院的的士场前,都受到了雪也的亲切关照。一遇到台阶或者楼梯,雪也就立刻扶着数马,一直走到电梯口为止。

    电梯内的患者们恍惚地凝视着亲切美型的雪也,一旁的数马却难堪得坐立难安。完全不知道雪也在想些什么。就算真如大塚所说,现在的雪也是高洁正义的律师,但也不可能彻底忘记数马的所作所为的。

    这样的话,果然是为了满足优越感,他才救下过去的叛徒吧……还是说,他真的忘记数马了吗。这种可能性比较高。跟雪也现在的成功比起来,数马只是个微乎其微的存在而已吗……

    明明这么想的话比较好过些,内心的焦躁感却越来越强。想快点离开雪也,想要一个人呆着。

    「……今天真是劳烦你了」

    想快点回家,数马只是随便道了谢就坐进的士里。可是,迅速潜入旁边座位的雪也,抢在数马前面告知司机地址。

    「麻烦开到虎之门」

    「呃、喂……!」

    数马的家不在虎之门,雪也也没有同行的理由。慌张地想要更正,结果一起身腹部就一阵剧痛,数马发出不成声的悲鸣倒在了椅子上。

    等到疼痛终于平复下来时,的士早已驶上公路,事到如今也说不出要更改地址了。

    「……数马、没事吧?」

    面对雪也的关心,数马只是小声呢喃。

    「你为什么……要一起过来啊……而且还说去虎之门,我完全不明白……」

    「这种状态下没法放任不管,刚刚那些男人们的事我也想问问你。我家就在虎之门」

    「你的、家……?」

    数马越来越不明白了。如果只是想问话,根本不用带自己到家里吧。考虑到以前数马在雪也公寓里所做过的事,就更不该这么做了。

    雪也眯细了乌黑的眼睛。看起来既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责备自己。不可思议的表情。

    「本来的话应该要送你回家的……可是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住址吧?」

    「……唔……」

    心脏宛如被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雪也果然没有忘记数马的所作所为。

    是想一下子问个明白吗。他在想些什么呢。……现在还在恨着数马吗。

    可是,要是他真的说了还在恨自己,数马又该怎么办呢。

    道歉?都事到如今了。他肯定会责备自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那么、重新来过?……不行。就算目的不明,对解救自己于困境的人,实在无法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在发愁期间,的士到达了目的地。靠近地下铁的那里,是座崭新的公馆。在门口常驻着接待员,帮忙照看日常生活。雪也解释说由于法律事务所的社长是老板,所以就很便宜地租给自己。话虽如此,其金额之高依然不是一般的上班族能付得起的。

    「上来吧」

    雪也的房间位于四十三楼。2ldk,整体宽敞的房间就跟普通家庭公寓一样大。一个人住显得过大了。是因为要带恋人来吗。

    「你坐那里吧。我去拿喝的过来」

    穿过起居室,雪也消失在厨房。数马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环视起整个房间。

    跟模型室一样的室内收拾得一尘不染,不要说其他人的影子了,就连雪也在这里居住的生活气息都感受不到。跟以前数马频繁踏足的古老公寓相差甚远。虽然也是整洁得看不出只有一个男人在居住,但那座公寓总是飘荡着雪也的气味,一再撩拨着数马。

    既然忙得很少回家,应该也没时间谈恋爱了吧。那么雪也现在……不、应该说在跟数马分手后,是如何抚慰自己淫乱的身体的呢。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听到了陶瓷相碰的清脆声音,回过头看到雪也将两人份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数马慌张地想坐直身子,腹部却传来一阵剧痛,立刻弯起背部。

    「唔……」

    「数马……!」

    雪也变了血色,四处找来靠垫,塞到数马和沙发之间。数马借此慢慢地更正姿势,没再感受到腹部的疼痛。

    「抱歉、数马。都怪我吓到你了」

    「不……这不是你的错」

    被雪也一道歉就觉得无地自容了。不得不怀疑起他这副被罪恶感所苛责的、充满担心的模样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伪装出来的。

    数马从雪也的脸上移开视线,拿起为自己准备的茶杯。不经意地喝了一口后,吃惊地眨了眨眼。以清爽甘甜的水果味为特征的红茶,正是数马从小就喜欢喝的法国品牌。

    受到热衷喝红茶的母亲的影响,老家配备了种类丰富的茶叶,数马也就自然地熟悉起来了。成为社会人后,在自己的公寓里也配备数个种类的茶叶。

    在日本很少有店铺卖这种红茶,明明这么难入手,真亏他能买到呢。没想到能这么巧合地喝到喜欢的红茶,然而,这种乐观的心态很快就被击沉了。

    ……这、不是偶然。

    在每天都跟雪也享乐的那段时间里,雪也的家里只有绿茶,所以数马带了好几种茶叶过去。记得当中也包括这种红茶。雪也很快就记住泡红茶的方法,常常帮数马准备好。

    原本温度适宜的红茶,变成冰冷的冰块滑入数马的喉咙中。

    「怎么了?数马。啊、难道太烫了?」

    再次道了歉后,雪也拿着杯冷水过来了。

    这次无法转移视线了。从雪也增加了凛冽感的美貌上,丝毫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

    「……没事。比想象中要好喝,所以吓了一跳」

    「是吗?很高兴你能这么说。……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品牌」

    雪也微笑着要给数马续杯,但是数马拒绝了。现在已经什么都喝不下去了。

    满脑子都是雪也的事。就跟那时毫不厌倦地贪求着彼此一样。

    「……那么、让我们进入主题吧」

    雪也啜了一口红茶,转换成律师的表情。

    「刚刚那些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从那张字据里把握了大致的情况,但我希望作为当事人的你能亲口告诉我」

    「那是……」

    数马犹豫了下,结果还是决定全盘托出了。反正他几乎全都知道了,而且也卷入了那场事件,雪也有得知真相的权利。

    「一切的开端是在两个月前。你还记得同班同学筱沢吗」

    「嗯。跟数马同个网球部,关系很好的吧」

    「对。他好像走投无路了,到我家下跪求我借他一百五十万」

    在休息日驾驶车子的筱沢,不小心撞到停靠在路旁的车子。筱沢承担百分百的过失。

    车子的所有者提出私了,要求赔偿一百五十万。要是好好支付就不再追究,否则就要告上法庭。

    一百五十万的话,至今为止的储蓄还是能支付的。烦恼过后,数马无利息无担保地借给他,这也是考虑到筱沢近期就要结婚了。

    筱沢曾介绍女朋友给自己认识。他女友的父亲很严厉,在筱沢上门请求多次后才答应他们的婚事。要是发生了诉讼事件,也许就没法结婚了。即使是因为自己的责任,筱沢也不想看到女友哭泣。

    『谢谢、谢谢你数马。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等到有钱了,绝对会还你的』

    筱沢像是跪拜数马一样不断低下头,之后就回去了。第二天,数马往筱沢的账户里转了一百五十万,然而并没有迎来圆满结局。

    转账后过了几天,手机突然接到了陌生号码。对方自称是奥寺组的中山,告知了数马冲击性的事实。

    筱沢所撞到的,是附近有名的黑社会奥寺组的干部的车。筱沢没有将数马借出的一百五十万支付给奥寺组,留下了『赔偿金由友人春名数马代替支付』的字据后就躲藏起来了。而且,筱沢当时没有向警方提出事故报告,反而在发生事故后,写下了承担全责的字据。

    数马慌张地打电话给筱沢,但是筱沢的电话已经解约无法使用了,房间也变成了空房。根据隔壁的人所说,在数马转了一百五十万后的第二天,他就搬出去了。

    此时数马终于理解了——不得不理解。自己被筱沢欺骗了。

    中山告知的赔偿金额是三百万。是筱沢所说金额的两倍。筱沢不敢接受黑社会含有恐吓意味的交易,拿着数马的钱逃走了。还很周到地让数马当了替罪羔羊。

    当然,数马未曾答应过要替筱沢还债。

    一再主张想要钱的话就去找筱沢出来,可黑社会根本不接受。作为车子所有者的干部是中山的大哥,中山因此数次执拗地追着数马索取赔偿金。最后终于追到了公司里。

    中山很快就离开了,不过由于同事报了警,数马向黑社会借钱、向黑社会的女人出手这类没有根据的谣言就在公司内四起了。

    最终人事把数马叫去问话。多亏了直属上司的庇护,人事总算是相信了数马的说辞,但无法再让数马留在作为公司颜面的营业部里,被调到了总务部。恐怕是在等数马主动辞职吧。之前都相处愉快的同事们,也全都翻脸不认人了。

    警察完全靠不住。筱沢杳无音信。在公司,同事们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走出外面的话,又担心奥寺组会来催债。在心得不到放松的日子中,数马想起来了。要举办高中同窗会这件事。

    「……觉得也许能从别人那里问出筱沢的所在地就参加了,结果就落得这副田地」

    「这样啊……难为你了」

    即使只是随意的安慰的话语,只要经由雪也红色的嘴唇编织出来,就会变成能够抚慰受伤心灵的美妙乐曲。

    那些找雪也商谈的人们,也一定是跟现在的数马一样被他治愈了吧。

    「在事故中有一方是暴力集团的情况下,大多数都是不叫警察而单方面被迫承认过失。也许筱沢也是,在混乱之中被带到了事务所之类的地方,被迫写下字据吧。等回过神来,事故现场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无法跟警察商谈了。所以筱沢才走投无路,欺骗了数马……不过,不管个中缘由为何,这都是不可原谅的」

    燃烧着怒火的乌黑眼睛,夺取了数马的心魄。

    为什么要替数马发火呢。是因为亲如家人地听自己诉说了吗。这种事怎样都好。想要一直凝视这双眼睛。在雪也得以出名的痴汉冤罪事件中,那位检察官也肯定是跟数马一样的心情吧。

    可是会这么想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刚刚也说了,数马没有替筱沢承担赔偿金的法律义务。到公司追债也明显是违法的。当然,筱沢对你做的事是违法行为,你可以提出损害赔偿,对公司的不当对待,也可以提出改善要求」

    「……这种事,我也知道」

    可是,不管法律上再怎么可行,都不代表能在现实中实现。

    所有的正确言论对中山来说都没用。就算想对筱沢提出损害赔偿,连住址都不知道的话根本就无计可施。假设中山真的放弃了,因此事而造成的恶劣形象也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就能拂去的。就算认同了改善要求,数马引起纠纷一事,公司和同事们都不可能忘记的。

    没有一件事能遂心遂意。没有谁会相信自己。

    「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啊。你所说的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堆积起来的郁愤,终于喷发出来。

    虽然知道雪也什么责任都没有,但就是停不下来。无法抑制住怒气的发散。疏离自己的同事们、明明是自己靠近数马却又轻易被雪也吸引过去的森田那副白痴模样,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海中。

    ……什么天生的赢家!

    「你们倒是告诉我该怎么做啊!……是要代替筱沢还债、老老实实当黑社会的食物吗!?」

    「……数马」

    「为什么我非得受这种罪啊……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咳、咳咳、咳咳」

    腹部受到高声喊叫的冲击而剧痛起来。

    无法忍耐住超乎往常的疼痛,数马抱着腹部不断地咳嗽。咳嗽引起疼痛,疼痛又引起咳嗽,恶性循环。

    「咳咳……、唔、哈……」

    等到从咳嗽和疼痛中解放出来,数马也恢复了理智,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侵袭而来。

    ——真是太难看了。

    仅仅只是惊慌失措、像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就足够羞耻了,何况对方还是雪也。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向自己伸出援手的,被这样当成出气筒,即使是正义的律师一不会再想要帮自己了吧。

    不过,说不定这样也好。对自己感到厌倦就此放手不管的话,自己也就可以不用再胆战心惊地窥视着雪也的内心,为过去的幻影所痛苦了。

    「数马……好可怜……」

    所以,安慰般包覆着自己的是什么,数马完全不明白。

    熟悉的雪也的味道充满了鼻腔。触碰脸颊的是,质地上等的衬衫衣料。

    ……站起身的雪也,温柔地抱着数马的头。在理解的瞬间,比起疑问,更先涌现的是舒适感和安心感,数马困惑了。

    「你一直很辛苦吧。不过,已经没事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为、什么?」

    「因为我会救你的」

    浮现出微笑的气息,温柔地抚摸起数马的背部。那双手比记忆中的要大得多。

    不单单是手,紧贴的胸膛、紧拥的双手都比以前要强有力得多。雪也现在穿着衣服,要是脱掉衬衫的话,展现出来的肌肤应该更加紧致的吧。也许很难像以前那样推倒他了。

    「我会消除掉所有让数马痛苦的因素。我们的事务所处理过好几宗暴力集团的案件,我也是有经验的。今后,中山要是再跟你说什么,你就把我当成倾诉窗口吧。社长和前辈可以在警视厅找人帮忙,拜托有交情的征信所的话,说不定能得到筱沢的消息。数马的公司也是,只要我过去说明下,相信多少也能改变下态度的」

    「也许是……这样、没错」

    有名的正义律师雪也去公司说明数马的冤罪的话,人事部也不得不听的吧。同事们的态度也许也会因此改变。

    可是,像雪也这样的有名律师常常是排满了日程,数马没有钱支付高额的律师报酬。更重要的是——自己没有资格接受雪也的帮助。

    通过这件事第一次认识到了。被信任的人背叛,是有多么的痛苦。要是数马站在雪也的立场,是绝对不会伸出援手的。不管对方怎么恳求,都会漠然以待的吧。

    再会以来还不到几个小时,能肯定的是雪也没有完全忘记过去的事。对自己应该还是遗留恨意的,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一般来说是不会向那样的人寻求帮助的。

    数马原本打算断然拒绝,回到自己家的。

    「而且……虽然那个时候他爽快地离开了,但那个叫中山的男人,说不定还会埋伏在数马的家附近」

    还没等数马开口,雪也就指出了可怕的事情。

    「为……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一直以来都是停留在骚扰阶段,今天突然做出那种暴力行为,让人费解。万一让数马逃走了,警察也不得不行动了吧。所以今天应该是迫不得已,才会宁愿冒险也要让数马支付赔偿金……你有什么头绪吗?」

    「……啊……」

    ——春名先生要是再不交出赔偿金,我就会被大哥训斥的。

    数马将想起来的这句话告诉给雪也后,雪也脸色一沉。

    「……看来组织的上层催得相当紧了呢。本来就因为让身为普通人的筱沢逃跑了而颜面尽失,这次绝对不想让数马逃跑了吧。等数马一个人的时候,很有可能又会再接触你」

    「怎么会……、唔……」

    本已接受医生治疗的腹部又疼痛起来,伴随着疼痛,遭受暴力行为的记忆又复苏了。要是遇到中山就又要遭受殴打,而且这次肯定会被带到他们的组织里吧。不可能每次都能幸运地被雪也救下的。

    雪也就像母亲一样,温柔地抚摸着数马颤抖的背部。

    「抱歉、吓到你了。……不过,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这里安全设施齐全,他们绝对不会追过来的。……只要留在这里,数马就是安全的」

    「……留在……这里……?」

    ……那么、要是离开这里、会怎么样……?

    腹部和头都一阵刺痛,不知为何头开始迷糊起来,觉得很想睡。是在医院喝下的镇痛剂的副作用吗。

    越是想着绝对不能睡,意识就越急速模糊,最终连眨眼都变得迟钝起来。要不是有雪也支撑着,恐怕早就沉睡下去了。

    「可是……我……我……」

    没有资格住在这里,也没有资格接受雪也的帮助。

    在如此诉说之前,数马的意识就深深陷入睡眠之中了。

    等到取回意识的时候,数马正身处暗幕之中。

    ……这里是哪里?现在、是几点?自己是睡着了吗?

    混乱之中眨了好几次眼,习惯黑暗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光景。这个比数马一个人居住的单间还要宽阔的地方似乎是寝室,但它的格局跟一般的寝室有所不同。高达天花板的书架沿着房间墙壁排成圈,包围着数马就寝的双人床。

    操作起枕边的小型遥控器,吸顶灯就被点亮了,照亮了整个房间。收纳在书架上的是法律专门书籍和判例全集这类让人费解的书,无论哪本都不是能轻松阅读的,完全不适合当睡前读物的吧。

    在那里,放着一本数马曾经见过的书。

    「……唔……」

    正想要起身腹部就剧痛起来,数马疲软地瘫倒在床上。

    就在此时,寝室的门被慢慢打开了。

    「……数马、没事吧?」

    幸好有雪也过来轻抚背部,疼痛感不一会就止住了。抬起头想道谢时,数马全身硬直。雪也下面穿着白色丝绸的睡裤,上面只披着件睡袍。

    是刚洗完澡吧。光泽的黑发带着一丝湿气,从浴袍的缝口中可以窥探到稍微染红的肌肤。白天的时候穿着整齐的三件套西装,隐藏在内的色香如今正泄露出来。

    筋肉恰到好处,就连肉体都飘荡着身为成功者的霸气,跟以往任人宰割的模样大相径庭。面对如今的雪也,有那种意图的男人不再是推倒蹂躏他,而是要拜倒在白至脚尖的光滑脚下,恳求一根指头也好请让我触碰一下。其结果就是,即使被踩踏在脚下辱骂脏死了,也会相当欢喜的吧。

    「你的脸很红啊……先不要起床比较好吧」

    「啊……、啊啊……」

    数马老实地听从雪也的话,再次钻进被窝里。内心想着得救了而吐出气息。要是再继续嗅雪也出浴的气味,股间就要硬挺了。

    雪也将写字台的椅子拉到床边,坐了下来。

    「抱歉、留下你一个人。因为你看起来很累,就以为今晚不会醒过来了」

    「这么说来,我跟你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困……那之后,我真的睡着了吗……?」

    「嗯。不管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我就把你抬到床上了。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这么晚……?」

    离开医院的时候应该是下午两点。那之后立刻就被带到雪也公寓,估计至少睡了八个小时了。

    「我……、必须要回去了……」

    数马掀开刚盖上的被子,作势要起床。明天……正确来说今天是星期一了,还要去公司。单是奇怪的谣言就已经很难堪了,不想要无故缺勤。

    可是,雪也制止了想要下床的数马。

    「不行啊、数马。也许你没注意到,你现在正在发烧。等退了烧、白天受的伤康复了……最少也要休息一周」

    「……这种事……」

    当然不可能了——然而没能将这句话说出来。濡湿的黑色眼睛,现在正以前所未有的强烈视线直射数马。

    「就算硬来,也要让你休息」

    「什……」

    「你觉得为什么你会睡这么久?不只是因为伤势。而是这两个月来,被中山折磨得身心俱疲。在这种状态下上班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

    雪也从睡袍口袋里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下后递给数马。数马不由得松开了手。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中山在数马公寓埋伏的照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你睡着后,我就拜托了之前说过的征信所,让他们到你家进行确认。因为在那张字据上写有你的住址」

    明明只是读了一遍,雪也就将那张乱七八糟的字据内容全都记住了。但是现在的数马,已经没有余裕去感叹雪也优异的头脑了。

    跟发烧无关的恶寒袭上全身。雪也说的话是正确的。如果不是在这里睡觉而是返回住所的话,现在就会被中山捉住了……

    「你明白了吧?现在回去是很危险的。等事态平复之前先躲起来,过一段时间再从这里去上班吧。在这期间,我会跟奥寺组交涉,让他们停止对你的非法督促」

    「……你……为什么……」

    面对凛然的声音,数马将犹豫和恐惧都抛之脑后,忍不住想探个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难道不恨数马吗。

    「什么?数马」

    「……不、没什么」

    可是,在饱含体恤的黑色眼睛的凝视下,数马终究还是将卡在喉咙里的话吞了下去。

    虽然也知道自己太过任性……但是不想要失去。这个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也还是有在为数马考虑的男人。这朵很久之前就主动放手了的美丽花朵。也许终有一天自己会被断罪,但在那天到来之前,想要留在这温柔乡里。

    仿佛听到了数马内心的想法,雪也将偏了的被子重新盖好,砰砰地轻抚起来。明明都睡了那么久了,一被包覆在这温暖之中,就又迷迷糊糊地想要入睡了。

    「好了,快睡吧。等明天早上再联络公司也不迟。我也会跟他们说明情况的」

    「就像是……、小孩子的父母一样呢……正义的律师会对委托人做到这一步的吗?」

    「噗……、正义的律师是什么啊」

    面对雪也那张只是轻轻喷笑都很美丽的脸,数马粗略说了下大塚提供的情报后,雪也困惑地蹙紧眉头。这又是一张美得能够瞬间驱散睡意的容貌,让人生畏。

    「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既然委托人主张自己无罪,那律师相信对方并采取行动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周围的人擅自骚动罢了。……不过」

    漆黑的眼睛荡漾着甜蜜的神色。面对看得入神的数马,雪也靠过来嗫语。

    「因为数马是、特别的……」

    「特、别的……」

    ……是说特别憎恨的意思吗?还是说、跟以前一样……?

    沉浸在对自己有利的妄想之中,数马似乎又睡着了。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脸颊上,醒过来时看到蕾丝窗帘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明亮了。

    「呜哇……现在、几点了?」

    护着仍残留痛感的腹部直起身体,确认床头的时钟,数马松了口气。早上六点。还有足够的时间跟公司请假。

    枕边整齐地叠放着替换睡衣的衣服,以及未拆封的新内裤。睡了一觉后睡衣全是汗水,帮大忙了。

    对数马的贴心心怀感激,正想要换下满是汗水的睡衣时,猛然回过神。昨晚还没注意到,既然数马对此没有印象,那么帮忙脱掉西装、换上现在的睡衣的人就是雪也了。

    雪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脱下数马衣服的呢。面对曾经彻底触碰过的数马的身体,是否有燃起欲望呢。就跟昨晚的数马一样……

    「……不、不对、我在想些什么啊」

    刚睡醒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数马极力挥开浮现在脑海中的雪也出浴的身体,换上新的内裤和睡衣。感到了尿意,走出寝室想要寻找厕所时,目光停留在了放在书架角落里的一本书。

    「果然、是这样啊……」

    轻轻抽出来的那本是,数马所上高中的毕业文集。昨晚也看到了这本,对此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虽然数马也有这本,但是在搬到公司附近时就处理掉了。男人特意将毕业文集放到无论何时都触手可及的地方其实并不稀奇吗。可是,文集的封面到处都发黑了,应该是有在频繁翻阅吧。

    在高中时,跟雪也有密切接触的也就只有数马了。也就是说,雪也对数马——?

    颤抖的手开始翻阅起来,数马慌慌张张地将文集放回原处。自己在做些什么啊。虽然明白这点,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寻找。雪也也许并不憎恨数马的、能够给予一缕希望的证据。想要找到那一点碎片。

    幸运的是,厕所在寝室和走廊之间的正面处。解决完后,数马被飘荡过来的香味所吸引,晃晃悠悠地走向起居室。在同窗会几乎没吃过东西,肚子已经饿扁了。

    「啊啊、数马。早上好。已经起来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

    站在厨房里的雪也立刻转过身。引发食欲的香气根源是,正在平底锅里煎炸的发出滋滋声的培根。在一旁的碟子里,则盛着煎出了美丽形状的蛋包饭。

    「……早、早上好。你起得真早啊」

    「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起来的。数马有食欲吗?」

    「啊啊。其实,上完洗手间后就被香味吸引过来了」

    「太好了。那么,一起吃早饭吧。数马的份马上就好了,你坐那里吧」

    雪也高兴地微笑起来,叫数马到餐桌就位。姑且提出了要帮忙,但雪也说数马什么都不用做,完成被当成客人对待了。

    在照射进朝日的餐室发着呆时,雪也在厨房忙碌起来,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两人份的早餐。

    半熟的杏力蛋和香脆的培根、浇上了足量生野菜色拉的调味汁看起来像是手作的。胡萝卜浓汤是雪也煮好储存起来的,而熬进了迷迭香的面包则是刚刚从面包机里取出来的。饮料跟昨晚一样,是装在茶壶里的有着水果香味的红茶。杯子理所当然般的已经温热好了。

    「虽然做得很随意,还请不要客气」

    雪也太谦逊了,如果这些花费了一番功夫做出来的早餐还称为随意的话,那世上所有的女孩子们都要感到丢脸了。数马以前以料理为兴趣的女友,也只会做更加简单的东西而已。

    「谢谢……我开动了」

    直到昨天为止,都未曾想到居然还有一天能够再跟雪也面对面地吃饭。

    在不可思议的心情下吃起了味道可媲美一流餐厅的早餐,由于肚子饿了,不一会就全吃完了。

    「这些够了吗?还有一些料理,要再多做一些吗?」

    满足地看着被扫空的碟子,雪也倾了倾头。早上似乎是咖啡派,雪也杯子里的是咖啡。一大早特意用手动研磨机磨好豆,泡上一杯分的量。

    一问才知道,那些熬进面包或者用在料理上的香草,都是从阳台上的菜园采摘下来的。从以前起就是痴迷的性格,变成大人后这方面的倾向似乎越来越强了。

    「不、已经足够了。谢谢款待」

    「招待不周了。……呵呵」

    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在发愣的时候雪也往数马空了的杯子里倒进红茶。熟悉的水果香味比刚才的还要强烈。

    「就觉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在吃饭的时候会好好说出『我开动了』『谢谢款待』。明明都变得这么帅了」

    「……要、要说的话、你才是吧」

    为了掩饰被称赞后羞红了的脸,数马咕的喝下了刚刚才倒进去的红茶。明明至今为止无数次被称赞过帅气,为什么一从雪也口中听到就会心跳加快呢。

    「我?我没有多大变化吧」

    「变了啊。比高中时要强壮,个子也高了。昨天,女生们都变了眼神骚动起来。你读大学时做过什么运动吗?」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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