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线行走 作者:嘻薙薙
第7节
「那天铭高他们回来的时候,监控室的人就来报导说发现你们两人有问题,所以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你和沈易的亲密行为。铭高很早就下令过要把你当做贵宾看待,沈易这种公然越线的行为即是违抗命令。」
「都说了,这不是沈易的错!」
苑垣双手握拳用力捶在桌面上,餐碟上的汤匙因此轻轻一震发出「锵啷」声,站在门口的女佣紧张地瞥了这边一眼。
「就算你这么讲也没办法,在準备要继承首领一位的这种特殊时刻,如果铭高不作出表率的话怎么能服众?按理来讲应该直接将沈易处死的,可是铭高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是割下了他的耳朵。」
「哼,照你这么说那我应该感谢铭高咯?」
语毕白蒹并没有望过来,她悠悠地再次拿起筷条,目光落到面前精美的菜肴上。
「……那你知道沈易后面怎么样了吗?」
「……」
苑垣不晓得后续,因为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问这件事,在失血这么多的情况下,沈易会变得怎么样,苑垣无法想像。
「他马上被乔许送去医院了,得到了及时的治疗,身体没什么问题,已经在好好康复中了。虽然沈易被逐出了组织,不过乔许付了他的全部医药费,也给了他一笔钱。沈易还年轻,他可以去找一份新工作,开始新生活,而这一切都是铭高安排的。」
已经越来越搞不清楚铭高到底想怎么样,苑垣手肘顶在餐桌上,痛苦地用双手撑起面孔。就连买蛋挞的事情也是,还有当时沈易被割下耳朵那一刻,铭高假装不经意地甩下自己的西服,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亲眼看见那血腥的一幕。
第63章 单线行走13d
「铭高从小就在竞争中成长,他虽然被选为唯一继承人,可不满他的人很多很多。不仅仅是有血缘关係的那些弟弟们,还有资格老的前辈们,哪怕是另外两个组织也对他颇有微词。铭高不做点什么事情出来是无法说服大家的,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的不犯错,同时注意身边一切有可能埋下隐患的细节。」
白蒹一边慢慢咀嚼着食物,一边静静地诉说这铭高的过去。
「他自大,因为他必须要展现王者的风範;他孤独,因为他不能相信任何人;他寂寞,因为大家都站在了他的背后仰望他的背影。所以他才是白会里面最痛苦的人,一个人立于组织的顶点背负所有的责任。」
不被任何人理解的铭高,在父亲严厉的监督下,独自在这个组织成长着。他当年的单纯与天真也因此被磨灭,只留下了自我保护的尖锐之刺。
「这是他自己选的道路。」
苑垣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后,白蒹丝毫不介意地幽幽回答道:「是啊,这是他为你选的道路。」
言毕,苑垣只能哑然。铭高以前便说过,他只有成为首领才能拥有得到苑垣的权利,毕竟假如抛弃黑组织的地位,铭高也只会变成一个普通的人,成为苑垣人生中一名匆匆过客。事实上也正如铭高所言,苑垣虽然觉得他很特别,但苑垣不会特意去在意铭高,更加不可能和他有超越朋友以上的关係。
真好笑,这是一种迴圈,就好像报复一般。铭高为了得到自己而选择了一条他也痛恨的道路,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他恨那个老头子,他说他不会继承组织,可是却因为苑垣而轻易改变了。接着这个报应回到了自己身上,苑垣被铭高强硬地剥夺了自由,如同当年他为苑垣失去了自由般。
其实,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无法弄清楚铭高,不如说,是无法弄清楚自己真正的心境。被铭高残酷的温柔所迷惑的双眼,到底看到的景象是不是真实的,苑垣越来越迷惘了。
「好啦,你不必做出那种表情,我也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而已,反正这之后也没我的事咯~」
白蒹话题一转,她露出平常的优美笑容,朝苑垣眨了眨眼。气氛也因此变得轻鬆不少,苑垣疑惑地看向白蒹的方向。
「这之后?」
白蒹对着等在一旁收拾餐碟的女佣使了个眼色,女佣就迅速从房间退去。白蒹放下筷条,平静的注视着苑垣。
「对,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不过就在上周,父亲他已经被医院宣布脑死亡了。父亲是在三个月前从楼上摔下来撞击到脑部而昏迷的,对外宣称是静养,对内宣称则是患病,其实父亲已经没救了。」
「……你们不会感到难过吗?」
白蒹的口气一点也不像传达着父亲讣告的女儿,太过冷静,宛如餐馆的服务员在读菜单似的不带感情。
「有人会难过的吧,比如副首领,他是和父亲同甘共苦的友人,虽然值得信赖可也上了年纪,不久后他便会退位。至于我嘛,我是很感激父亲当年收养我的恩情,所以才会答应这辈子都为白会工作,不过父亲也只是觉得我有用才会收留我的,当时和我有相同遭遇的好几位同龄女孩子他可没要哦。我为父亲的仁慈的一面而流泪,同时也为他残酷的一面而无动于衷,这便是我对待这次噩耗的态度。」
铭高也一样吗,他憎恨着自己的父亲同时也爱戴着他么?……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地在苑垣心底浮出,当苑垣意识到自己如此在意铭高后他不禁又变得茫然起来。
第64章 单线行走13e
「不过换句话说,等到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我们就会找个日子让铭高正式继位。而在对付完维翼后,组织里的不安定因素已经消除了一大半。基本上可以讲,铭高已经是白会真正的首领了。」
该来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苑垣原本是计画在铭高还没有正式继位前逃走,看来这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他会休息一段时间?」
「你很聪明嘛,正是这样,铭高今晚回来后就会一直呆在这里了,所以就没有我出场的余地了。」
「……你觉得我会认为这是个好消息?」
白蒹小小地偏着头,黑髮从脸颊滑落,她弯起美丽的眸子再度轻笑:「这是个好消息哟,铭高的立场稳定下来,也就意味着你的安全有了保障。我明白你根本不想留在这里,但不管怎么说,铭高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可怕,也没有大家眼中的那么坚强,他心里还是个孩子,希望你能好好支持他。」
「……我做不到。」
白蒹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也和苑垣提过要他成为铭高的支柱,可是苑垣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更何况他还无法理清心中无数交错的情感,他没有想成为这个支柱的意愿。
「不是你的话就不行呢~~另外,提醒你最近也注意一下,苍蝇虽然被铭高灭掉了,大老鼠还在。」
「什么?」
白蒹发现了苑垣感情上的困惑,于是她提到了其它的事情,这也是让白蒹这段时间以来相当在意的一件事。
「大老鼠要找乳酪正藏身于此……老实说,我怀疑我们这些人当中有间谍。」
苑垣一直都懂黑组织之间的事情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这几天来他也有到一楼的会客室听乔许讲解关于黑组织的事宜。和之前不屑一顾的态度相反,如今他多少都有听进一些东西了。毕竟比起一味的排斥所有,还不如去吸收一些,如果当初自己有注意到黑组织严格的纪律规定话,说不定就不会主动去诱惑沈易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当然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告诉你要小心,即使这幢宅邸地址是保密的,也难保不会有人找上门。」
「……有人会来这里执行暗杀?」
白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从她的表情看来的确是这个意思,而且这个角色极有可能正白会里的某人,他或许会来杀铭高,也或许会来杀苑垣。
「等到你真的搞清楚这一切后,你就会来大厦帮我忙了。」
「什么大厦?」
「白会的地盘中心,xxx广场那栋高楼。」
「……我一直以为那是普通的写字楼。」
不,其实也不普通,那幢大楼是十年前建好的,当时还因为是城市里最高的建筑物而被媒体报导过。虽然日后高度被新建的大楼刷新,但那周边广场绿化一直做得异常出色,是市民们休闲的好去处。以前苑垣还去大厦中购买过东西,十五楼以下都是小商铺,当时苑垣以为楼上的房间是出租来当住宅的,原来那是白会的基地。
「是的,我们大多数干部都在那里处理事务,正如你以前说的,幌子打的是房地产,实质上靠收地皮费,贷款融资这种事情赚钱。但我们真的已经不干走私贩毒这种成年旧事了,因为铭高从很久以前就大力提倡斩断这条生意链。」
「所以你想说你们的钱是乾净的?」
白蒹应该没在苑垣面前扯谎,苑垣根据她的眼神能够这么判断,可是如果不靠非法交易的话,白会要养活这么多的成员也太勉强了。
「也不全是啦。贷款收的是高额利率,毕竟银行的手续太麻烦了,也会有那种急于融资的企业家求我们办事的嘛。当然,普通人也有,我们会事先调查,还不起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借。而地皮费自然是在我们管辖範围内所开店铺要交的租金咯,他们付钱,我们保障安全,这是个公平的交易。我们也有在商业方面正当的赚钱,炒股、理财、投资……」
「私下开的会所呢?」
白蒹将吃空的碗移向桌面的空白位置,并按下了呼叫铃,待会儿刚才那个女佣便会进来整理餐桌了。
「哈哈,你很敏锐嘛。这些都是灰色产业,可是呢,想来这里工作的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明知有风险也愿意过来的哟。他们想快点赚到钱,我们也只是提供了这么个管道儿而已,绝没有逼迫任何人的事情发生。」
「呵,谁知道呢。」
苑垣带着点蔑视的神情瞟了白蒹片刻,没有动怒的白蒹一边站起身,一边继续笑盈盈的说:「是呀,谁知道呢,讲不定真的有人背着我们去强迫他人,要不然你来我们这里工作看看?你的话一定能找出老鼠屎的吧!」
感觉自己和白蒹对话总是会陷入她的算计中,苑垣放弃似地歎了口气,他也将自己碗筷整齐放好。白蒹拿起衣架上的黑色貂皮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后便翩然向门口走去。
「如果你能来,那么首席会计便是你了。」
在出门前一刻,白蒹还做出一个恶作剧似的表情向自己吐了吐舌头。苑垣只能怔怔呆在原处,他可从来没有考虑这么多,再说了,为铭高工作这种可能性,一开始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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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单线行走 14a
单线行走 14
正如白蒹所言,那天晚上铭高真的回来了,而且又是在大半夜。当时苑垣倚靠在床上看书,铭高一打开门两人就对视上了。铭高可能没料到苑垣在深夜时分居然还醒着,因此迟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关上门,并迅速脱下西装外套。
「听说你父亲已经过世了,请节哀。」
在铭高解开胸口领带的时候,他听到了斜后方传来苑垣平静的声音。
「……」
铭高缓缓回过头,注视着一脸平和的苑垣,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铭高表情未变地慢慢走向床边。
「白蒹姐和你说的?」
「嗯,她还告诉我你即将要成为白会的正式首领了,恭喜你。」
「……」
今天是苑垣第一次主动向铭高搭话,比起苑垣话中的内容,铭高更加在意苑垣这种行为。把苑垣带回来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们其实并没有见到太多次面,更何况是对话,加起来的时间恐怕都不超过半天。
察觉出了铭高的疑惑,苑垣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难道你在警戒我么?我只是想和你谈一下而已。」
「你想谈什么?」
铭高抽掉黑色领带,看都不看就将之一把甩到一边。苑垣瞧了一会儿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领带后,他抬起眼注视着铭高那张桀骜不羁的脸庞。
「在我失蹤后,你有没有对我家人做过什么?」
「没有。」
铭高想也不想就立刻回答。
「也就是说我父母很安全,他们还以为我在外地出差是么……那公司方面呢?我周围的朋友有没有发觉异常的?」
「公司那边我叫人上周帮你递了辞呈,藉口是你不舒服,想回乡下静养一段时间。至于你的朋友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心,虽然你朋友很多,但你基本上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人……另外关于你的女友,只要持续不联繫的话,她也应该懂得你是打算分手。」
被苑垣这么一问后,铭高可以猜到这之后苑垣的问话,一定都是关于自己失蹤的种种问题,所以铭高不让苑垣继续问一下便一口气接着回答:「当然这种藉口不可能瞒太久,再过几天我会伪造一场交通事故,到时候你就能在次日的报纸上看到《某高材生意外死亡》之类的报导了,说不定还会放一张你的头像出来,下面小字标注出你真实姓名。呵,要从这个社会蒸发掉,根本不是难事。」
铭高又撇起一边唇角,这张坏笑的脸让苑垣有种想上前揍一拳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很快按压下心中的焦躁。
「铭高,你误会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我说过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铭高又打断了苑垣的说到一半的话,说不定比起苑垣,铭高内心更加焦灼。苑垣把手中的书放下,他认真地凝望着眼前的铭高。
「你以为真的没有人发现我失蹤的事情吗?哪怕你思考得再周密,计画再完善,也会有漏洞的。」
「所以呢?你是想警告我还是想怎么样?」
「你为什么说话都要这么带刺?」
「带刺的是你吧?」
很想冷静下来和铭高进行对话,但真的很难,苑垣歎了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当初的计画。
「我想和外面联繫,就是和我哥打个电话,借一下你的手机。」
语毕苑垣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当着你的面通话的,你可以监督我。」
房间里的气温由中央空调控制,长年保持一致,所以只用穿一件普通的长袖衫就可以了。苑垣身着衣柜里挂着的衬衫以及休闲裤,所有尺码都匹配他的身材。这里日常该有的东西都能找到,就是除了通讯工具。
第66章 单线行走14b
「你以为我会答应?」
「你会的,因为我会帮你完善这个谎言。我哥哥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每个月都会去他家和他的家人共进一餐,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他绝对会起疑的。」
「哼,不要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铭高不屑地冷冷瞟向苑垣,他完全不理会苑垣的要求,片刻后他扭头径直走进浴室,丢下一脸愤然的苑垣。
这傢伙真是不可理喻。
苑垣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在不想让家人担心的情况下,他权衡了两边的利益。自己既然无法从这裡逃走,那么至少也得报声平安,只不过铭高根本没给自己机会……难道说他还不信任自己么?……不可能信任的吧,从头到尾苑垣表现出来的都是反抗的心理,一旦意识到这点苑垣便将头靠在墙壁上,陷入沉思。
这时他瞄到了铭高放置在衣架上的西装,他猛地意识到说不定手机就放在裡面。苑垣踮脚走下地,在确定浴室裡的开始传来水声后,他立马来到外套的位置,伸手去掏外口袋。上等的羊毛材质摸起来很舒服,可是裡面却什么也没有,继而苑垣又将外套翻转过来查看内袋。苑垣明白不可能什么也没有,这件衣服比一般的服装都还要沉,在某个地方放置着什么。
不出苑垣所料,半晌后他就在暗袋中摸到了某样坚硬的物体,苑垣心中产生小小的振奋,但在他取出那件物品后却瞬间愕然无言。
是手枪。
而且苑垣对它还很熟习,绝对不会认错的,正是那天铭高要拿来射杀沈易的那一把。黑镍之色让人联想到铭高那对双瞳,寒意霎时就从苑垣的脚底升起。全金属的实物比自己想像中要重,苑垣犹豫着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个东西好,放回去么?
「哟,第一次碰这玩意么?」
「铭高?!」
浴室拉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穿着和进入浴室前相同服装的铭高盘起双手,正做出悠閒的表情看着不知所措的苑垣。铭高背后的莲蓬头还在喷着热水,浴室裡面全是雾气缭绕,在开着门后,白雾便从铭高的脚下蹿出向室内各处逃逸。
这傢伙估计早就猜到苑垣的行为所以才假装要洗澡,苑垣不甘的心想。满脸写着等着看好戏的铭高悠悠地继续说:「你要找的手机乔许拿着,我的东西都是他负责管理,除了枪以外。」
「……」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苑垣便握紧了手上的东西,不过其实他并不懂该怎么使用。
「你这个混蛋,你是故意的吧!」
铭高闻言便幽幽一笑,他慢步过来,苑垣立即反射性地举起手中的枪支指向对方。
「停下!」
「明明清楚你可能会去用手机,我怎么还会随身携带?」
「别过来!」
铭高眼下这张表情,和原来对自己施暴前的神态很像,想到这点就让苑垣全身产生了颤抖,他双手握枪直直朝着铭高的身体。
「你不是说要恨我一辈子咯?试一下杀我如何?」
「我叫你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啊!」
苑垣瞪大的眼瞳裡铭高的身影愈见愈大,他没办法单臂操控枪支,不仅是因为初次触摸这个东西,而且一旦想到它的危险性,连指尖也会发抖。苑垣看着铭高走过来的这幅模样,他一定是料准了自己下不了手。
「是吗?你想射哪裡?大腿?腰部?胸口?……还是脑袋?」
铭高用手比出手枪的姿势,他自己指在所说的部位前,一个接一个向上移动,最终来到右脑勺,食指停留在这裡许久不动。
「想要致命一击的话果然还是得选脑袋吧!」
如此镇定诉说着可怕事情的铭高已经来到苑垣的面前,苑垣紧张地想往后退,毕竟他根本就无法瞄准对方,更别提扣下扳机了。他懂他的心思全部被铭高料到了,铭高就如同毫无顾忌的野兽直直闯入心房,搅乱苑垣的所有生活。
第67章 单线行走14c
在只有两步的距离里,铭高果断地一把扯住苑垣的手腕,将黑色的手枪对準自己,苑垣有些惊慌地喊了出来:「呜……铭高!」
「需要我来教你怎么杀人吗?这是全自动的,只要按下这里就行了哦。」
「你疯了!」
铭高的另一只手自顾自打开保险栓,随即压在了苑垣的食指上。苑垣慌乱地交替看着手枪和保持镇静的铭高。
「反正都是要死,死在你手上就没问题。」
「?!」
苑垣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义,铭高便出力逼苑垣按下开关,没想到铭高真的会用枪自杀的苑垣,完全没有抵抗地随着他的力气扣下扳机。
「哢嚓!」
枪口发出清脆的响声和电影里面的完全不同,有火药味从口径处喷出,可铭高却安然无恙,不仅仅是指他的身体,他的表情也一派从容。
与他完全相反的是苑垣,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根本就不敢想像自己竟然会开枪。在发现铭高平安无事后一种既感到放鬆又疲惫的心情席捲全身,随后他因双腿发软而噗地跪在了地上。
铭高单膝下跪,他轻鬆地取过本来就属于他自己的手枪,按下退弹夹键,转而拿下弹匣。之后他将弹匣反过来,里面没有东西掉出来,一颗子弹也没有。
「……」
两人一阵无言的对望,苑垣先低下头,他感到发冷似的两只手围住自己的胸膛。铭高将枪与弹匣扔到旁边,他用手指顶起苑垣的下颚,使苑垣不得不迎上铭高的视线。紧接着铭高阖上双眼,将头靠近苑垣后轻轻地吻了他。
铭高也有过自己这种经历么,在初次拿起枪的时候,他是否也如此迷茫,如此踟蹰,甚至是害怕……那个时候的他应该还很小吧,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铭高到底有过怎样痛苦的回忆才造就了他……这么暗忖着的苑垣根本就没有抵抗便接受了铭高的吻。
这是不同于以前的吻,轻柔但寒冷。厚实的,柔软的触感静静触碰着,铭高的双唇就这么印在自己的嘴上。苑垣没有闭眼,也没有感到恐惧,他就这么直视着这个男人眼廓,浓浓的眉毛,掉下来的黑髮,竟然在这种时候感受到了一丝忧伤。目光流连于他的面孔上,迷惑着,彷徨着,心痛着……到底为了谁?……简直要哭出来了。
从那天苑垣拿着手枪指向铭高的事情后,铭高似乎就生气了一般完全没碰过苑垣。讲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明明这一周以来两人每天都能见到面,而且还同床共枕了,可是距离依然如同地球的南北极,远得无法触及。
第68章 单线行走14d
「大老鼠在找乳酪?白蒹真的这么说过啊?」
「是的医生,我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苑垣正在三楼的医务室进行定时的检查,虽然他如今可以自由在别墅里面活动,并且也已经熟悉了每层楼的构造,但没有人时刻监督的苑垣懂得想要从这里出去还是不可能的。而铭高则是白天外出晚上按时回来,他会和苑垣一起共用早晚餐,夜间不去书房而在房间里面处理文件,作息就如同正常上班的工作族。只不过和普通工薪族回到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苑垣和他几乎不交谈,宛如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哦……大概是指詹木咯。」
医生清楚苑垣和铭高的微妙关係,每天检查苑垣身体的他懂得这两人之间在这段时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医生也没有乱打听他人隐私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向苑垣问询这件事。
「谁?」
在苑垣反问后,医生这才一脸说错话的错愕表情。
「是什么人?」
苑垣察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和上次白蒹所说的话有直接联繫,他忍不住继续追问。
「唔……你不是见过了么?」
「我见过?」
医生感到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后颈,他主动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苑垣正对面,而半坐在护理床上的苑垣则与其目光重合。一向为人轻浮的医生难得认真一次,令苑垣再度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就是和你同住一层的那个男孩子嘛……」
「咦?」
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苑垣一直都很介意的那个男生,总是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还时不时会过去诊断。而且沈易还在的时候,他还亲眼见到男孩子的苏醒,苑垣判断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可究竟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苑垣不得而知,因为沈易一直不愿告诉他。
「欸呀,真麻烦,算了,既然你这么在意我就全部和你说吧。」
「你真的愿意告诉我?沈易从来不肯透露一个字。」
自己追问过沈易好几次,但他都守口如瓶,说不定不如一开始问医生还比较好。
「哈……他是个老实的好孩子呢,毕竟如果你知道得太多也会给你自己带来危险。」
「他也是这么说的……」
医生笑了笑,他将身上的听诊器取下,接着拿过挂在旁边的衣服递给苑垣。
「清楚这件事的人大概不超过十人,算是我们白会的最高机密了……你知道我们的敌对组织五行会吧?」
「嗯,乔许和白蒹都曾说过我们和五行会关係很紧张,因为他们想吞併我们。」
苑垣一边穿起衣服,一边接上医生的话。巽医生在听了苑垣的话语后,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双眼。
「……苑垣先生,你用了『我们』这个词哦?」
「!」
脑袋在这一瞬间空白,苑垣这才猛然惊觉这个事实,他很自然地就将「我们」说出口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摆在了和白会相同的立场上了?
第69章 单线行走14e
医生再度很明显地笑笑,他翘起腿并摊开双手。
「关于维翼的事情,虽然他确实厌恶着铭高,不过你真的认为维翼有能力随便找碴吗?」
「什么意思?不是讲他自己率领了一批人自立门户的么?有手下帮忙的话,多少也能干出一些名堂吧?」
苑垣对于那个没见过的对象基本没有任何了解,有的也仅仅是周围人告诉他的事实而已,不过苑垣认为既然维翼能明着反抗铭高,可见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一定信心。
「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像他那种暴躁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追随他?其实幕后的推手正是五行会,你晓得为什么吗?」
如果说真正主使者是五行会那也说得通,五行会只要出点子还有派人帮助维翼的话,矛盾的导火线便可以一触即发。
「我们、不,白会的分裂可以方便他吞併?」
在意识到自己再次说道「我们」的时候,苑垣马上改口。他在心里郁闷的埋怨着一定是在这里呆太久的原因才会说错话。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们这片地区以三国鼎立的形式安定了很久,这你应该懂吧?」
苑垣点点头,很早以前乔许就和他说过,在这上千万人口数量的区域中,存在着分别管辖着不同地带的白会、凝会、五行会三个组织。他们都是在历经了几十年争斗与政治的洗礼后成功存活下来的黑组织,他们之间也曾经爆发过大型争斗战,最后在遭受了重大财力人物损失后,三方达成了和平协议,而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三个组织之所以能够相安无事的理由在于他们互相间都没有办法单独击败另一个组织,而与白会保持友好关係的凝会,同时也和五行会关係也不错,虽然白会与五行会有些过节,但基本上从未起过大的冲突。
「在每个组织中,分成不同的门派,但总的来说,门派也就是两大类,左派与右派。可惜今年年初五行会的政变导致他们的首领继承人全部被杀害,组织现在由右派的几只老狐狸掌权,他们废掉了嫡子继承制,以守旧的方式统治着组织上下。而他们的观点便是,与其让敌人逐渐成长,不如趁势将他们干掉。」
「为什么组织里面会被分成两种类型的人呢?」
「这便是发展的一种规律,就像天平的两端,少了任何一方也无法平衡,而一个失去了平衡的组织,离崩溃也不远了。」
「既然如此,那这同时也是白会的好时机吧,你们可以主动发起进攻。」
苑垣提出自己的见解,在充分了解到大家的立场后,他主张白会不能处于被动的局面,医生却对他的意见摇了摇头。
「我们组织和其他两个组织在二十年前曾经签过和平协定,当然是首领们签署的。五行会首领死亡对他们来说协议已经不管用了,所以他们才会开始谋划一些列行为,但没有明着发出挑战。而我们的首领如今……嗯,情况应该不用我说你也懂,所以正确来讲,铭高已经是首领了,到底要怎么应对这个问题,是由他来决定。」
「可是按你的说法,像五行会只有一个派系的话,只会渐生腐败,最后被你们击垮的吧。」
苑垣的言下之意便是即使不用太努力应战,对方也总会自掘坟墓,所以这根本也不算个大问题。
「不过五行会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虽然他们杀掉了继承人,但其实漏掉了原首领的一个儿子。」
「咦……难道是……」
话题和最初的主题联繫上了,苑垣敏锐又快速的联想到了那个关键的人,也就是住在电梯旁边房间的男孩子。
「that‘s right,正是詹木,他在被杀之前得到了原来一些干部的保护,他们请求我们帮助詹木的逃亡,经过讨论后铭高决定秘密接收詹木,而那些干部在不久后也陆续遭到杀害了。」
原来那个男孩子还有这样一个过去,怪不得他虽然年纪尚轻,身上却已经刻有纹身,这的确是彰显黑组织身份的一种特徵。苑垣沉吟般地用手背柱在下巴上,他感到了这个问题的複杂性。终于能够了解为何沈易不愿和自己透露太多的原因了,知道这个秘密的自己恐怕安全会受到威胁。
「本来关于那个儿子的下落五行会那边应该是不清楚的,毕竟现今只有我们这边的人知道而已,但不懂怎么回事,那几只老狐狸主动联繫了铭高,问他要人,铭高则是直接回绝没这回事。」
藏匿詹木的事情会被列为机密的理由苑垣能够理解,而按理来说五行会本不应该知晓这个机密的,也就是讲……
「白会有成员通风报信?」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十个。」
两人神色都很严肃的互望了一眼,他们都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在知道这个机密的高级干部中,他们都是铭高信任的部下,而其中确实是有人背叛了组织。换句话讲,当初白蒹姐她所讲的间谍是真的存在。
第70章 单线行走14f
「……暂且不去管到底是谁说出去的,铭高现在是不能够把人交出去对吧?」
「当然,我们收留他的原因正是在于希望他能回到五行会重振旗鼓,继承首领位置。而且铭高真的认可的话,就是在承认我们这边窝藏了五行会重要的通缉犯,这种罪名可是很严重的,一旦在黑组织界中曝光了,绝对会失去人心。」
苑垣沉默下来,铭高眼下的处境很尴尬,在已经否认的情况下,他肯定是不能公开詹木被他保护着的事实。可是五行会已经得到了詹木确实就是被铭高隐藏着的信息,他们只差决定性的证据,如果五行会知晓了詹木藏身的地点而强行攻破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既然有人洩漏了詹木的事情,那秘密别墅的地点也应该被洩漏出去了才对。
「我觉得……真正的问题是,那个男孩他无法继承组织吧?……」
与担忧铭高立场这个问题相比,这个事实也让苑垣感到疑惑。他见过苏醒着的詹木,是个双瞳无法聚焦还一个劲傻笑的男孩子,那种并不符合他年龄的精神状态,怎么看也不正常。
「sure,你说的没错,他染上了毒瘾,处于没有办法沟通的状态。」
「果然。」
苑垣的猜想料中了,医生朝他苦笑了一下。
「其实之所以五行会一开始没想到要杀詹木的原因正是由于他长期吸毒导致意识不清,五行会以为詹木不足为惧。结果等到想起他的时候,詹木已经逃走了,于是五行会那些老狐狸们才急着要找他出来。接着当着大家的面要将他处死,这样五行会就真的变成他们的掌中玩物了。」
「我……不明白。」
苑垣用手抵在太阳穴位置,蹙紧眉心。
「哪里不懂?」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实行嫡子继承制,难道说不能找更好的人代替那个男孩子吗?」
医生在听到了他这个问话后,用有些自嘲意味但同时又很正经的口吻回答道:「传统啦传统~~嫡子继承制是大家奉行的标準,哪怕长子逝世,也会由下一个儿子接任,这点很重要。就好像一间屋子,它也许有好几个支撑点,但必须有一个是主轴。你可以随着时代变迁去改变屋子的构造,但你绝不能碰主轴一根汗毛,否则墙倒人亡。」
医生做出手势来比喻成屋子,苑垣盯着医生的动作,思考了片刻。
「也就是说,哪怕是染上毒瘾的身体,也是一种精神象徵,是能够号召所有人的发起新一轮革命的必要条件?」
「对的,我如今负责治疗詹木的毒瘾,他一旦苏醒后就会暴躁如雷,根本就无法交谈,所以必须要打麻醉。他的治疗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他还没有痊癒之前,我们都不会把他交出去。」
既然已经决定继续藏匿詹木的话,那当然就必须做到这个地步。苑垣表示同意地微微颔首,他想起了初次见到那个男孩样子的时候,当时苑垣对这个男孩如今俊美的容颜还记忆犹新,于是他忍不住默默低喃道:「我还以为那个人是铭高的旧爱……」
医生听到后突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到苑垣耳里让他十分不好意思。
「哈哈哈,原来你会嫉妒这种事情啊!」
「怎么可能!」
「铭高昨天过来我这里看你的健康记录时候还抱怨说你都不肯理他,他很受伤哩。」
医生那忍着不笑的模样很滑稽,苑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铭高才不会说这种话。」
这个轻浮的医生平常说话都喜欢添油加醋,估计铭高根本就没这么讲过,而且这根本也不是苑垣不理他,铭高仿佛有心结似的,自己也不愿和苑垣主动说话。明明当初这么强硬的把自己掳来,还硬是和自己发生了关係,也有每天回来见自己,可结果却没有深入交流的意思,苑垣感到自己果然还是不懂铭高。
「欸呀,我都认识铭高多少年了,他哪怕不开口,我也晓得他想表达什么。」
「……我觉得我也认识他蛮久了,不过还是不了解他的想法。」
铭高小学,大学,还有此时,都在苑垣的脑海里留下了不一样的印象。这些迥异的记忆,好比不同的绳子系在一起,交汇成一根,并且越来越粗,正是它们,构成了铭高的现在。
「哈哈,放心吧,我敢保证,你可是被好好疼爱着的。」
被医生这么一调侃后,苑垣就沉默下来了。
疼爱?真的可以用这个词吗?
他扣好衣服的纽扣,不再理会医生的偷笑声,一个人跳下护理床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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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单线行走15a
单线行走 15
和医生上次聊完关于五行会事情的次日,苑垣在下午的时候去见乔许,这又是他们定期的每日会面,乔许虽然是铭高的保镖,可他并不总是呆在铭高身旁。苑垣认为他也只是奉铭高的命,不得不每日都抽时间来见自己罢了,不过事实究竟是不是苑垣想的这样,他也不懂,毕竟乔许从来不会和他聊私人的事情,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不出任何的情感。
「凝会是三个组织里面历史最久远的,他们最初是靠赌博业发家,如今以彩票买卖为主要经济来源。」
今天依然也是整齐西装的乔许正和苑垣坐在同一个沙发上,他一边注视着翻阅资料的苑垣,一边用平时的音调不缓不急地叙述着。
「彩票?是合法的吗?」
「是和政府部门合作的,当然是合法的。如今非法彩票已经越来越难做,所以走向合法的轨道是必然的。他们组织的首领和好几个政治家有交情,自然有能力谈合作。」
即使不是和自己的组织有直接联繫,乔许的解释也总能不偏不倚,并不会在其中加入太多情感。
「他们还开设了网路购彩的形式啊……」
「嗯,前两年的事情了,单靠这个他们就赚了不少钱。」
苑垣看着手中的资料,关于凝会的信息足足写了五十多页,从他们的资金来源到现今高级干部们之间的关係,涉及到黑组织的方方面面,巨细无遗。
「凝会如今是没有继承人对吧。」
以前也曾听白蒹说过这件事,而且当时她还提到本来凝会的首领凝老爷是打算和铭高缔结婚约的。
「曾经凝会遭遇过大规模的暗杀活动,当时凝老爷的三个儿子都相继遇害,眼下首领只剩一个女儿。」
苑垣仔细看了一下凝会首领的个人资料,年旬五十的话说不定还有能力再抱个小孩,正当苑垣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乔许突然探头过来问道:「苑垣大人,您是在认真看资料么?」
苑垣转过脸,与他四目相交。乔许虽然身材高大,可不会给人带来可怕的感觉,不动声色的他有时候给人就像存在于房间里大型文件柜。
「怎么了?」
苑垣纳闷地问道。
「……不,有点感到奇怪,这之前交给您的资料您似乎都没有看过的样子。」
「哈,你还真是实话实说呢。」
确实如乔许所言,以前的这类东西苑垣虽然会带走,但他都是直接丢到房间的垃圾桶里,翻都没有翻过。乔许是个正经又细心的男人,所以才会留意到苑垣的改变,这种类型的男人陪在铭高身边的话,一定会对他全心全意的,苑垣单纯的这么觉得。
「门主大人!」
这时大门口传来好几个佣人齐刷刷地声音,两人循声望去。他们所在的会客室入口正对着大门往电梯方向的走廊,乔许正打算出门向铭高行礼的时候,苑垣和他就同时目睹了铭高正搂着一个女人大大方方的走向电梯,何宇还紧跟在铭高的背后。
其实在这一瞬间,苑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第72章 单线行走15b
铭高右手抱着的女人很明显是风俗场所出身,中分刘海的两边垂下大波浪卷长髮,髮尾还染成了靓丽的紫色。年纪估计还很小,不过太过成熟的妆容叫人难以判断真实年龄。与带着稚气的面容相反的是发育过度的胸部,穿着露肩小礼服的她故意挤出明显的『y』字事业线,这么冷的天气穿成这样真的可以吗?这个女人无视周围人,她从拎着的包包里掏出香水瓶,一边嘻嘻哈哈的笑着,一边朝铭高身上喷香水。
所有的人,不止是乔许,还有恭敬站在一边的佣人们,他们都脸色难看地默默注视着苑垣的反应。虽然苑垣被铭高介绍成是白会的贵客,不过大概这所别墅的所有佣人还有警卫都猜到了苑垣真实身份吧,要不然这个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尬尴的因数在房间里来回飘蕩。就连一向扑克脸的乔许此刻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在那两人从视野里面消失后,苑垣还能听见那个女人银铃般的欢笑声。
「这是秘密基地,不应该带外人进来……」
苑垣听到了乔许低低的默语,没有站起身的苑垣依然坐在沙发上,他感到脚底被什么东西吸住了,让他根本没有念头起身。
「乔许,你忙完了吗?等一下我们还有任务。」
没有继续跟在铭高身后的何宇突然进入会客室,他和蔼地朝乔许微笑,但很明显的忽略了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苑垣。
「是,何宇。」
听这个口气,比较年长的何宇似乎在地位上也高过乔许,可实际乔许才是副组长,也就是权利仅次于铭高的干部。
乔许回过头朝苑垣鞠躬,并将桌面上的材料整理好交到苑垣手中。他凝视了苑垣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可在踏出门的瞬间乔许又倏地回过头来。
「我也不懂门主怎么回事……」
这应该算是乔许的安慰话,苑垣向他微微一笑回复道:「原来铭高喜欢巨乳啊。」
不,应该说男人基本上都喜欢这一类型的:年轻、漂亮、还有一副好身材,这才是正常男人会喜欢的对象。
乔许脸色複杂的最后看了苑垣一眼,就静静的从会客室里消失了。被留下的苑垣这才放鬆紧绷的肩膀,向后陷入沙发的包裹中。
老实说,难以冷静。
在看到了铭高和一个陌生女人搂搂抱抱的情况下,苑垣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滋味浮了上来。
这里所有人的本来就没有义务撮合自己和铭高在一起,他们只是身为铭高的部下在做最大的努力听从铭高指令而已,是为了铭高,而不是自己。假如铭高对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那么自己的价值也没有了。
没有价值的话,是不是就能从这里出去?
苑垣不懂,他不懂如果真的能从这里出去的话,他的生活是否还能真的恢复原本的平静?在人生轨道受到铭高如此强硬的干涉后,苑垣也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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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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