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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综武侠]第一杀手的正确驯养方法 作者:玫

    第2节

    就当是看在楼下的美味鲜鱼份上好了。

    他才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楼上的好人呢(扭脸)

    ……

    今天的小剧场到此结束,谢谢观看【鞠躬

    最后惯例的求收藏,看蠢作者皮卡皮卡的星星眼,就收藏一下嘛~以及小天使们,蠢作者有这么这么爱你们!【比划

    ☆、第四章

    广阔无垠的大沙漠,当天色变暗,万物镀上一层暗色之时,白日里的热度也火速退去,风开始吹起来,像是刀子刮在脸上。

    入夜了。

    如果白天的大沙漠是个火盆,那么夜晚的大沙漠就是个冰窖,寒气自滚滚黄沙下翻涌而上,说话间都会吐出白气。

    夜越深,寒气就越重。

    驼队行了许久方才找到避风之处,在沙丘下搭起帐篷,燃起一堆火。

    骆驼围成一圈,高高的驼峰围挡住火光。

    火上烤着干巴巴的馍,跳跃的光照亮每个人的脸。

    这种条件说是极端艰苦也不为过,但是只要摸摸身边装满的羊皮水袋,他们就觉得充满希望。

    楚留香感慨起来:“我们这样子,就跟小时候似的。”

    “不一样。”胡铁花道,“那时候我们有野兔子烤,有美酒喝,现在我们却只有清水干馍馍。”

    “即便是有野兔子,我也不敢在这里烤。”姬冰雁说道。

    没有人问他原因,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

    仿佛自那无尽黄沙的边际,传来一声嘹亮的嚎叫。

    此时恰是残月,那一声嚎叫也沾染上月光的凄凉,在这寂静的沙漠远远传播。

    于是伴着这声音,此起彼伏的嚎叫响起,在天边,在耳边,天地间都被这嚎叫惊醒。

    楚留香是真笑不出了,“我从未想过,沙漠里原也是有狼的。”

    “当然有。”姬冰雁起身走到赶骆驼的大汉边上,和他握着手比划起来,“而且沙漠里的狼,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狼。”

    那嚎叫声愈发凄厉,尖锐得快要冲破天际。

    许久之后,姬冰雁坐回来,说道:“狼群本不该像这样暴动,安全起见今晚我们轮流守夜。”他的表情里,不自觉流露出些许敬畏。

    “我们又不是没见过狼,你怎的这幅模样?”胡铁花满不在乎的拍拍肚子,“要是狼崽子敢来,胡爷我正好宰了下酒。”

    “这里的狼和外面的可不一样。”姬冰雁道,“它们是这世界上最团结,最阴狠,最悍不畏死的军队。”他拿起自己的水囊走回帐篷,“下半夜我来守,你们守上半夜。”

    下半夜正是狼群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候,还是亲自守着安心些。

    楚留香和胡铁花面面相觑,一时间静默下来。

    “这里的狼,真有老姬说的那般可怕?”胡铁花问道。

    楚留香叹气:“这里是沙漠。”在沙漠里,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上半夜,除了阴冷的狼啸,越来越重的寒气之外,安然无事。

    到了下半夜,姬冰雁换了昏昏欲睡的胡铁花二人。

    胡铁花已是困倦不堪,楚留香却怎么都睡不着,在帐篷里辗转反侧许久,外面的嚎叫让他后背发麻,毛骨悚然。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感受,冥冥中有种直觉告诉他,今晚必定会是个难熬的夜晚。

    身边胡铁花已沉沉睡去,呼噜呼噜地打着小呼噜,怀里抱着羊皮水囊不撒手。

    夜晚寒凉,睡在帐篷中只觉得沙里的寒气源源不断往身上涌,闭眼许久都无睡意,楚留香索性爬起来,跑去外面和姬冰雁一起守夜。

    此刻天边已没了月亮的踪影,仰头只看得见乌压压一片,仅有屈指可数的几点星子闪烁出微光,大漠彻底陷入黑暗。

    姬冰雁看着那小小的火堆,判官笔就放在他手边,随时可以起身战斗的样子。

    “我从未想到你会被几头畜生吓到这般地步。”楚留香坐在他身边,掰开些馍馍塞进嘴里。

    “我在沙漠走了无数次,曾经被埋进沙里两日两夜才被救出,差一点就死了。”姬冰雁的面色在火光下明暗不定,嗓音嘶哑,“但我宁肯被埋进去十天,也不愿和沙漠狼群碰上。你要知道,但凡是碰上了狼群的驼队,都再没有人见过。”

    楚留香呼出一口寒气,道:“只盼着我们运气好些,莫要遇到才好。”

    只可惜这一次,上天似乎都不愿意帮他。

    远处的嚎叫渐渐停了,楚留香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缓缓靠近,待到他叫醒胡铁花时,驼队已被死死围住。

    骆驼没有叫,也没有动,因为本能让它们恐惧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动作。

    一圈绿莹莹的光萦绕着驼队,黑暗中左右游移忽明忽暗,犹如凭空亮起团团鬼火。

    楚留香粗粗一扫,就数出几十头狼,每一头都是体型健硕,毛发厚重,脚爪落在沙地中轻巧无声,配合良好的绕着驼队踱步,不留一丝缝隙。

    冷汗,缓缓自额际渗出,现场只听得见呼吸声,狼群的,人类的。

    这群狼生的高大,直立起来怕是比成人还要高,说是巨狼也不夸张。

    “狼群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其战斗力。”姬冰雁道,“即使是这么多狼,想跑我们也是跑得掉的。但是它们会像跗骨之蛆死死跟着你,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直到你筋疲力尽再一拥而上。”

    胡铁花被他的形容骇得头皮发麻,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狼群,“我就不信没有弄死它们的方法!大不了拼了!”

    “杀掉头狼。”姬冰雁道,“把头狼杀掉,狼群便作鸟兽散。”

    “但是……”楚留香笑得苦涩,“这个狼群,没有头狼啊。”

    的确,这个狼群虽然配合紧密战斗力极强,却并没有头狼的踪迹。

    他们在说话,狼群也在呜呜咽咽好像在交流什么,嘶哑的鬼哭狼嚎极为瘆人。

    气氛紧绷,如同有根无形的弦架在空气中,一点点绷紧,再绷紧,紧到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触即发。

    狼群已不再走动,伏低身体,自喉间发出威胁的声响,脚爪拨动沙地,蠢蠢欲动着一跃而起发动进攻。

    风渐渐吹起,夜间的风凉得透骨,小小火堆被风吹得摇曳不定。

    姬冰雁握紧判官笔,轻声道:“狼群畏火,这火堆一灭,它们就要群起而攻了。”

    火堆在风声中忽明忽暗,木柴断裂发出噼啪的声响,一声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狼群的眼睛眯起,爪子扣紧地面开始蓄力,那仅剩的小火苗,甚至经不住一阵微风。

    “啪”的一声,此方天地彻底陷入了黑暗,狼的眼睛却亮了起来,骆驼哀叫一声,在求生欲望的催动下把身上的狼甩了下去。

    肉体落地的闷响,还有更多的狼争先恐后地攀上,今日之事,大抵只有你死我活一个结局。

    楚留香拍飞一头狼,耳边却骤然听到一声旷远的嚎叫,一声和他听过的都截然不同的嚎叫,傲慢到几近疯狂的嚎叫。

    黑暗中狼群眼中的光灭了,耳边霎时一片寂静,攻击停止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胡铁花冲着四周挥了几圈,都打了个空。

    紧接着什么东西被丢进了火堆里,温暖的光又一次燃起来——四周什么都没有,狼群好像是他们做的一场荒诞梦境。

    他们喘着粗气,两眼发直。

    是梦吗?

    不远处,苏幕遮摸摸骆驼厚重的毛发,“我们该出发了。”

    骆驼跑得飞快,颠颠晃晃犹如巨浪中的小舟,然而他就像粘在骆驼身上一样,再怎么颠簸都稳如磐石。

    跑下沙丘,向着火堆另一个方向飞奔,那一点光亮快速地变小,小得和沙砾融为一体,莹绿色的光却亮了起来,空气中响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是狼。

    伸手抚着骆驼的脖颈缓解它紧张的情绪,苏幕遮打了个呵欠,教训地踢踢脚边狂奔的巨狼,开口道:“以后别去招惹那三个人,听见没。”

    要不是楚留香三人吸引了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召唤同伴,他也想不起关于这些巨狼的记忆,虽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也要知恩图报。

    巨狼讨好地呜咽两声,仰头长啸。

    抬眼看出去,沙漠仍旧是一成不变的枯燥,伸出手,风就从指间流淌,身体最深处沉眠着的记忆伴着狼嚎缓缓苏醒。

    懒洋洋地阖起眼睛,他的过去从封印中钻出。

    仍旧是梦,炽热的黄沙滚滚,接在天边,接在眼前,漂亮的双峰白骆驼,眼睛很干净,水汪汪的像是绿洲里的涌泉。

    还有狼,只要他一声呼啸就能唤来的无数巨狼,忠诚又悍勇,碧绿碧绿的眼睛比他手中最美的翡翠还瑰丽。

    他曾把翡翠嵌在自己的弯刀上,黄金与翡翠,鸽血红的宝石,鲜血洗炼后的刀刃会比白银还要闪耀,最好的装点只有鲜血,嘶吼咆哮着,鲜红色洇进黄沙里,风中都带着绝望的味道。

    曾经在无数个昼夜里狂奔在大漠,没有人,只有狼和骆驼还有他的弯刀,动物永远比人要可亲可爱的多,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也就会对你好。他的私库里永远空空如也,最好的宝石,最好的草料,最好的鲜肉,最醇的美酒,在最广阔的大漠里喝到人事不省,裹着斗篷睡在骆驼上,弯刀就在怀里,骆驼走着,狼群撕扯着鲜肉,小跑地跟着,会有风声,有血气,有酒香,摇摇晃晃无比安心。

    梦境的最后,是黑暗,大沙漠的黑夜。

    难得的好梦。

    醒来时太阳很烈,对于苏幕遮而言却很熟悉,他是沙漠的子民,这样的温度只让他感觉温暖与包容。

    当他走进这里,每一缕风,每一颗沙子,每一丝阳光,都在挑动他的过去。

    骆驼趴在沙丘后面休憩,狼群围着骆驼正在撕咬猎物——几只沙鼠,它们的神态很安逸,沙鼠不过是饭后的小零嘴,没了苏幕遮时常的零食投喂,只好自食其力。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苏幕遮从骆驼上跳下来,踹踹这个踢踢那个。

    “你怎么又胖了,还跑得动吗?”被点名的狼心虚地吞掉嘴里的沙鼠,埋下脑袋。

    “还有你,又给我带了不少小崽子啊。”母狼推推身后的小狼崽,几只狼崽站不稳翻滚着趴到苏幕遮脚边,迷迷糊糊地歪着脑袋呜咽。

    “啧。”苏幕遮嫌弃地咂嘴,却还是俯下身把几只小东西抱进了怀里,新环境让它们都很兴奋,嗷嗷叫着扭动,在他身上嗅个不停。

    沙漠狼的毛皮是柔软的浅棕色,摸上去毛毛躁躁沾着沙粒,苏幕遮盘腿坐下来,把小狼一只一只拎着抖抖,沙子下雨一样往下掉,“好动的小崽子。”他手一把揉过去,刚站稳的一排就又东倒西歪趴在了地上。

    狼群发出噗噗的声音,那是它们在笑。

    骆驼被围着跑了一晚也习惯了,咬着水囊给自己补充水分,也没管那几只爪子都没长的小崽子挣扎着想往驼峰上爬。

    苏幕遮靠在骆驼身上,伸手逗弄几只狼崽,眉眼间尽是温和。

    虽然仍记不得自己是谁,仍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听见熟悉的驼铃声响起,一定是他可爱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也是心疼香帅,原著里就是饿一点渴一点的路程被折腾成这幅样子【笑其实全都是苏幕遮的锅【指

    其实裹着斗篷睡在骆驼上,周围全都是狂奔的巨狼,广阔的沙漠还有漫天繁星,想想也是挺浪漫的【捧大脸当然前提是你得武功好,不然一晚上就得感冒其实就是楚香帅作死点着小火堆烤馍馍,吸引了几只狼,就叫着小伙伴一起围捕,结果叫啊叫把苏幕遮的记忆给叫醒了,他一看艾玛还见过一面,就顺手救了。

    然而就算想起来了依旧是个穷逼,并没有什么卵用。

    目前回忆起了狼,骆驼,弯刀相关记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发生过什么,也是满心酸的hhhhhhh花满楼的养猫日记3

    外面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让花满楼极其担心,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见猫咪的声音,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干脆披衣而起匆匆跑去了外面查看。

    苏幕遮很累,很冷,雨下的太大风吹得太猛,他的临时住所不堪重负塌掉了,身上的伤一进水疼得厉害,勉强缩在百花楼的屋檐下,就已控制不住倦倦倒下。

    不可以睡……但是真的好累……

    意识的最后,是浅青色衣袍上淡淡的花香。

    ……

    小剧场到此结束谢谢观赏【鞠躬

    说实话后天就开学了但是自己上个学期学了点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好方,为何到了大学还会有开学恐惧症这种邪物啊qaq最后惯例求收藏,收藏一下还能收获一个日更的蠢作者哟030

    以及小天使们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五章

    沙漠的尽头是一片岩石,大大小小,各色各样,千奇百怪,大的如石峰排云,直插云霄,小的也有几十丈,仰头看,晴朗的天空到了此处也渲染上阴暗可怖的黑色,乌云滚滚似是随时能落下道惊雷。

    此处不但已经像是到了大沙漠的尽头,简直像是到了天地的尽头,再往前走,便要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去。

    两头骆驼,几十头巨狼在这奇景面前,渺小的如同一颗沙粒。

    石观音的根据地,就在此处了。

    苏幕遮并不知道如何去找她,但是他也不需要知道,不过是在石峰外头站了须臾,便见一艘大船自石峰间驶出,恍若幽魂。

    在贫瘠的大沙漠里,这艘船却装点得华丽异常,长而狭的船体雕着美轮美奂的图案,船头饰着宝石,船舱上悬着珠帘,轻纱笼着朱栏,甲板上站着一个少女,一身漂亮的红色衣裳,梳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鹅蛋脸杏仁眼,未语三分笑。

    “不知您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她盈盈福身,言辞婉转,嗓音娇媚如出谷黄莺。

    这艘船极大,气势磅礴,苏幕遮眯起眼,拍拍身边巨狼的脊背,飞身而起,少女只觉眼前闪过白光,甲板上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袭雪白的斗篷,阳光下都带着凛然寒气,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从阴影中模糊辨出薄薄的唇,和一道延伸至下颌的伤疤。

    “带我去见石观音。”苏幕遮淡淡道,负手站在船头,看也未看那少女。

    “娘娘出门未归,您是否……”那姑娘娇笑着说道,语气当真动人。

    她本就是个极动人的少女,身子窈窕,明眸善睐,恰是青春年少,自如春花初绽,一笑便是烂漫春光,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少女,总会不自觉软和一些。

    苏幕遮眼光自她身上扫过,神情漠然,“那就让她回来。”

    他的语气冷,眼神更冷,红衣少女一僵,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刀刮下一层皮,浑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痛,脑中忆起这人的赫赫凶名,她心知这不是自己往日应付的那些庸碌之辈,赶紧低眉敛目,强笑道:“我这就给娘娘传讯,您是否要进来歇息……”

    “不必。”苏幕遮自船头一跃而下,斗篷在空中扬起,金线绣得狼头被阳光照的发亮,“我自会再来,叫她等着。”

    白色的骆驼欢快地驮着主人一路小跑,巨狼跟在后面,几息时间就如潮水般退去看不见踪影,风一吹沙地里连脚印都看不真切。红衣少女双腿一软,瘫坐在甲板上,大热天里冷得打哆嗦。

    那人的气势着实太过骇人,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他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堪比泰山压顶,一字一字烙进心里,听着那声音都像是能看得到尸山血海,嗅得到空气里蔓延的绝望,内脏翻搅做一团,迫不及待地想从她的喉咙里跳出去。勉强招来几个属下传递消息,她呼吸滞涩眼前昏黑,一口黑血喷出,竟是当场晕厥过去。

    白骆驼跑得快,却不甚稳当,时不时尥蹶子撒个欢,若非苏幕遮骑术好怕是早就被甩下来了,土黄色的骆驼负着水袋,跟在后头跑,驼铃声阵阵,叮铃叮铃清脆悦耳。

    “你居然连那个都给它了。”苏幕遮拉低兜帽,似是埋怨又似是高兴。

    白骆驼叫了两声,大有几分你不乐意也没招的得意。

    “行行行,都听你的。”苏幕遮轻声哄着,才没让白骆驼把他丢下去,“我们找个绿洲休息一下可好,我也给你洗洗干净。”他家的小姑娘最爱干净,这么跑了好几天没洗澡估计早就受不了了。

    白骆驼抖抖耳朵,低头在沙地里嗅嗅,换了个方向前行。

    这一跑就是小半天,天色发暗之时,远远能看见小片绿洲的影子,还有营帐之中散出的荧荧灯火,欢歌笑语零零碎碎顺着风声传来,夹带着烤羊肉的香气。

    为首的巨狼脚步一顿,仰天长啸,凄厉的狼嚎响彻天际,这一声之后,所有的狼都停了下来,此起彼伏地高声嚎叫起来。

    “连你们都凑热闹……”苏幕遮揉揉衣襟里钻出来的小脑袋,几只虎头虎脑的狼崽子懵懵懂懂,学着父母亲族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对着天空叫着,张牙舞爪欢腾地险些掉出去。

    绿洲已近在眼前,扎营于此的人已迎了出来,几个西域打扮的人连看都不敢抬头多看,恭恭敬敬叩伏于地,中原人打扮的几个在后面站着,皆是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苏幕遮看着那几张熟悉的脸孔,没想到又碰上了楚留香三人。

    “小王乃龟兹国国王,受叛臣所害流落于此地,您有何吩咐。”龟兹国王跪在最前面,向着苏幕遮行了个大礼,冷汗从他头上溪水样的往下流。

    被几十头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一个没武功的普通人能表现成这样已是难得,楚留香挑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湖和肉,我要了。”苏幕遮连骆驼都未下,任着他的小姑娘叫了一声,一路冲进营帐前的大湖里,溅了他一身水,巨狼冲进营地,咬着烤好的羊肉和大块大块的生肉拖到湖边的林地里,大快朵颐。

    他的行径端的是不客气,站在后面的人面上显出不满的神情,伏在地上的人却都大松一口气,神情极高兴的站起来,招呼着人收拾营帐,还拿出不少美酒送过去。

    “不知这人是何等来头,竟能让一国国王敬畏至此。”楚留香感慨道。

    “我虽不知他是什么人,但与我们却是熟人。”姬冰雁道。

    那头土黄色的骆驼,不正是他换了三袋水的那一头。

    楚留香一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你们认识他?!”回头一看,正是龟兹国王最爱的女儿琵琶公主,她的神情又是羡慕,又是讶异,还带着些许恐惧。

    “的确曾经见过一面。”胡铁花抢着答道,紧接着他又问,“这人是个什么来历,你们缘何对他这么恭敬?”

    “他……”琵琶公主悄悄向着湖边看了一眼,见苏幕遮正靠在巨狼身上用餐,并未注意他们这里,才压低声音小声道:“他是这大沙漠的神。”

    “哦?”楚留香奇道,“我知晓札木合有那沙漠之王的称号,却从未听过关于这人的事迹。”

    姬冰雁却倒抽了一口冷气,嘶声惊道:“是他?!”

    琵琶公主被他吓了一跳,煞白着脸冲上来捂他的嘴,“你说的这般大声作甚,是要害死我们吗?”

    几人都未曾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胡铁花道:“你这是作甚,难道他还说不得不成?”

    “这的确是说不得的人啊。”姬冰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轻喘几下调匀呼吸,转向琵琶公主,“此人不是几十年前就已销声匿迹了吗?”

    琵琶公主道:“人是会死的,精神却是不灭的。”

    姬冰雁叹道:“他竟是有传承留下!”

    “等等等等!”胡铁花插话进来,一头雾水,“你们这打哑谜似得说个不停,先给我和老臭虫说清楚这人到底是谁行不行?!”

    姬冰雁道:“几十年前大沙漠有一个传奇人物,相传他骑着象征祥瑞的双峰白骆驼,统领着整个沙漠的狼群,不分昼夜在沙漠中巡视,若是遇上饥渴的旅人便会送上一袋清水,若是撞上为非作歹的沙盗就让狼群将其吞吃殆尽,神出鬼没行踪难测,乃是沙漠中牧人的保护神。”

    楚留香道:“这般看来他不是个大大的好人吗?你们缘何这般害怕?”

    琵琶公主叹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并不是贪名嗜利之人,也向来不屑与人打交道,二十余年前就再无踪影,应当是收了弟子退隐了。后来他弟子出山时大漠早就有了新的秩序,而正是这新的秩序,把原本的好人变作了恶魔。”

    “此话怎讲?”楚留香问道。

    “白骆驼,狼,无不是大沙漠中的瑰宝,他一出现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了。”琵琶公主道,“那群蠢货不知道做了什么激怒了他,他的狼群将几十个势力夷为平地,直到鲜血将黄沙浸透,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姬冰雁也道:“相传他武功极高,在这沙漠中犹如鬼魅,行踪不定,自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后变得喜怒无常,再无任何势力敢惹,就连石观音……只怕也是要对他俯首称臣的。”

    不过寥寥数语,听的人都已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具体的形象,楚留香不禁叹道:“这般人物,我倒是当真想和他交个朋友。”

    “要去你自己去。”姬冰雁转身走回帐篷,“我的日子还过得有滋味的很,这般送死的事情我敬谢不敏。”

    龟兹王此时也派人来叫琵琶公主和胡铁花回营帐,今日本就是胡铁花订婚的大喜日子,纵然是有了些许小插曲,也影响不了事情的进程。

    “你不去吗?”琵琶公主见楚留香还在原地站着,忍不住问道。

    楚留香笑道:“此处风景甚好,待我赏够了风景,再去讨杯酒喝。”

    胡铁花大笑:“你要是来,我铁定把你灌到爬不起来!”

    “谁爬不起来还不一定呢!”楚留香冲他摆手,“哪次喝酒你赢过我?”

    “今时不同往日啊。”胡铁花摇头晃脑往营帐里走,“怕就怕有人是举杯浇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

    琵琶公主盯着楚留香看个不停,一双美眸既嗔且喜,又含着绵绵情意,“你这呆子……”她小声说着,伸手要去拉楚留香。

    “公主。”楚留香侧过身,低声道,“夜晚风大,还请先回去吧。”

    “你生我气了是不是?”琵琶公主问道,楚留香沉默着没说话,她跺跺脚,板着张俏脸回了营帐。

    于是,就只剩楚留香还在这里站着,天上只得一轮残月,白光幽幽看不见星子,身后是热闹的宴席,人声鼎沸,他在此刻却感觉到了落寞,就仿佛这世上仅剩了他一个人,再无人倾听他的心迹,再无人记挂着他的冷热,一阵风吹过,寒气从皮肤直直透进了心底。

    朋友遍天下的楚留香也会寂寞,岂非天下最大的笑话,但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

    郁郁地叹了口气,这般冷的夜晚里,他呼出的气体凝做白雾,在风里翻卷,扩散,如云如烟融进了空气里。

    空气里都带上了三分寂寥。

    突然,羊皮的水袋破空而来,楚留香悚然一惊,下意识身形一缩,抬手接住,眉眼一转就看见湖对面,披着白斗篷的男人对他遥遥举起手上的酒杯,一小截肌肉紧实的小臂沐浴在月光下,说不出的迤逦张狂。

    楚留香笑了,踩着湖面轻点,片片涟漪碎了一湖寂静,月色阑珊,碎成片,融成水,重又化成个尖尖的银钩。

    湖那边是灯火通明,歌舞不断,美酒满樽,湖这边是安静无声,月色凄迷,一人坐,一人站,相对无言。

    唯有酒香四溢,缭绕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反映男主的外号太过羞耻,做了一些修改……蠢作者以后有不足的地方也希望小天使可以指出,我会虚心接受的【鞠躬希望能在接下来三章内解决掉这个副本【趴

    石观音迟迟不出场我好捉急

    牧人的守护神属于男主自带称号,天天骑着骆驼到处跑总得干点活不是……

    我计算了一下,石观音再怎么厉害,得到个龟兹国都要百般算计,相对而言玉罗刹的势力好像要大一些,也更厉害一些,毕竟是干翻了西域,涉足到中原的人物【笑所以石观音对苏幕遮应该也会是比较客气的

    明天开学蠢作者已经惊慌透顶qaq,因此今天没有小剧场不想开学,不想离开家,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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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你喜欢那女人?”苏幕遮晃悠着手中的杯子,琉璃玉盏之中,紫红色的酒液泛起波澜,悄无声息蔓延出一片醉人香气。

    楚留香摸摸鼻子,席地而坐,苦笑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小胡已与她订了亲。”

    苏幕遮嗤笑一声,仰头灌下一杯酒,酒液自他唇角流下,又被猩红的舌尖舔去,眉眼间尽是疏离傲慢。

    “矫情。”他评判道,举起酒壶又为自己续了一杯酒。

    楚留香打开羊皮水囊,灌了一口,烈酒入腹,如火中烧,他喃喃道:“若能轻易拿起放下的,就不叫情了……”

    “那女人有什么好?”苏幕遮挑眉,“长得不过一般。”

    楚留香又忍不住摸摸鼻子,说道:“自然是比不过阁下的。”

    苏幕遮一怔,继而大笑,“你还真够胆子。”,他本是极清冷淡漠的面容,笑起来眉梢眼角却多了三分不可直视的艳色,四肢舒展,坦露的腰肢在月光下拉伸出惑人的弧度。

    “在下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胆子大了吧。”楚留香答道,神色坦然自若。

    “那你知不知道,胆子太大,是会死人的。”苏幕遮支着手靠在巨狼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狼抖动的小耳朵,语调疏懒。

    楚留香道:“在下的运气向来好得很,说不得是有九条命。”他面上言谈自若,后背却细细密密全是冷汗,不可名状的压力流散在空气里,刺得他头皮发麻全身僵直。

    苏幕遮挑起唇角,“运气好的人啊……”他说话轻慢,带着常年泡在酒坛子里,被酒气熏出的喑哑嘶鸣,是和面容不符的沧桑漠然,“我有时极喜欢好运气,有时又恨透了这玩意,而运气好的人撞上我的时候,却总是后一种。”

    楚留香很是镇定,“若是如此,那么这些人就不是真的运气好。”

    “那你说什么才是运气好?”苏幕遮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但是眼眸里分明透着三分无趣聊赖,巨狼呜咽两声,在地上拱了拱。

    “真正的运气好就要像我这样。”楚留香道,“无论什么时候撞上你,你都不会想杀我。”

    “我何时说过我要杀人?”苏幕遮哼笑,“没人付我报酬的话,我可不会干那冤枉活。”他说得极轻巧,懒懒眯着眼像是只疲怠的猫儿,“我至多只会断了那人手脚,把他丢进沙漠里走一遭罢了。”他玩味道,“运气既然那般好,大沙漠里应当也是能爬出来的。”他哪里是猫儿,明明是收起利爪假寐的狮子。

    楚留香轻叹:“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请我喝酒?”

    “不过是酒多了喝不掉,你有缘何要来自作多情。”苏幕遮说道。

    “大抵是因为,无论何时我总能交到朋友吧。”楚留香笑,喝了一口酒,说道,“这般好的酒,若是我定然舍不得拿来送给讨厌的人。”

    “所以我说你矫情。”苏幕遮盘起双腿坐直身子,神情淡淡,“这酒拿来践行岂不是极好?”

    “最后一壶酒啊……”楚留香又一口酒下肚,滚烫的热意一路从腹间烧至全身,“好酒送行,便是死了也是值得。”

    “你已醉了。”苏幕遮说道。

    “醉了?”楚留香恍惚抬眼,正对上苏幕遮的眸子,纯黑的眼眸没有半分光亮,一眼就教人神魂颠倒,“是了……我醉了……”他低头笑起来,头脑渐渐沉重,几息后就不堪重负,整个人趴倒在草地上,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他的面前,已空无一人,一个碎裂的琉璃玉盏在地上微微晃动,残杯中尚还留着些许余酒,顺着杯壁溅起红色涟漪,稠厚地挂在杯沿,将落不落。

    与此同时,湖对面的营帐中,响起了惊叫声。

    趴伏着的狼群如同听到了号令,站起身体,高扬着脖子嘶声嚎叫,一声一声凄厉得让人心颤,一如晨钟暮鼓,震耳发聩。天边弯弯的银钩勾上一小片灰云,悄悄遮掩住身形,夜因此更暗了,那一片小小的灰云,月光映照下竟是透出了些许鬼魅的红。

    楚留香皱着眉,不安地半睁开眼睛,眼前是半樽琉璃玉盏,月光昏暗下看不明晰,头昏晕的厉害,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怔楞盯着盏中残酒,惨惨淡淡一片昏红,在脑袋里晕开血一样的光泽。

    营帐中本是极热闹的,宴上坐着姬冰雁,胡铁花,还有大名鼎鼎的吴氏双侠,灯火明亮,喷香的烤羊肉近熟,香料的气息无比诱人,宴席上还有一壶壶西域美酒,场中几个身姿妖娆的舞娘翩然起舞,她们都极是貌美,一颦一笑尽是风情,起舞的姿态,像极了飘然欲飞的仙鹤,但是坐在主席上的女人,却生生将她们衬成了草窝里的土鸡。

    她看上去年纪已是不小,面上还带着三分病容,长裙曳地云鬓微乱,一双星眸似眯非眯,盈盈晕着层水光,仪态高贵端庄,双颊微红更添娇艳,不笑不动也是国色天香,艳光照人,眼眸流转几可入画。

    琵琶公主坐在她身侧,笑语嫣然,点着胡铁花道:“就是他了。”

    那女人笑道:“我的儿当真好眼光。”

    她就是琵琶公主的母亲,龟兹国的王妃了。

    琵琶公主爱娇地嗔了几句,王妃含笑伸出手一挥,白玉般的纤纤玉手在灯火下几近透明。

    站在她身后服侍的锦衣少女托了个玉盘出来,上面宝光灿烂,不知有多少宝物。

    琵琶公主脸红,胡铁花脸更红,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接过锦衣少女手中的玉盘,正要低头行礼,却猛地脸色大变,手中玉盘一甩,撒了漫天珠光,猫眼儿,翡翠,红宝石,映着灯光耀得人睁不开眼,他此时腾空而起,踩着宝石蹂身而上,双掌合起旋身。

    众人之间光彩灿烂,还未反映出这位新晋驸马爷搞的什么鬼,就听见耳边叮当一声脆响,胡铁花闷哼一声,重重跌在地上。

    他的手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那光彩灿烂,不是宝光,而是刀光,一道自天际劈来的刀光,翻卷着风雷之威,呼号着要饮尽人血,纵使胡铁花拼力挡了一挡,那刀光去势未减,震飞姬冰雁的判官笔,斩断吴氏双侠刺出的剑,似一道银河倾泻而下,耀眼的光辉终点,正是那娇柔美丽的王妃。

    龟兹国王大惊失色,“爱妃!”他惊呼,却已来不及了,声音还未从喉间吐出,辉煌的银河之水已然到达,空气被撕裂,发出锐利的声响,无数匹马在嘶鸣,无数雷电齐齐落下,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那恢弘壮阔的白光,只有那令人心头震颤的刀鸣。

    王妃柔柔一笑,长长的袖子抛起,自刀光中穿过,顷刻间化作无数碎片,刀光已至,许多人都偏过头去,不忍看美人血溅当场的惨状。

    刀光冷厉,握刀的人正是苏幕遮,兜帽掩住他上半张脸,下半张脸不知何时已附上一块银质面具,两把弯刀一左一右,刀尖嗡鸣,声响刺耳。

    一刀劈下,他丝毫未停,翻手挥刀,刺啦一声,营帐上就多了一个宽大的裂痕。

    “你这般对妾身,妾身真是心如刀割。”一道柔美的身影轻飘飘落在地上,通身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举袖掩面,一头长发散乱着披下,抬着眼眸一扫,即是万种风情。

    再定睛看去,座位上仅有一件被刀势绞碎的衣物,钗环散乱一地,一张破损的人皮面具,就躺在不远处。

    龟兹国王骇然:“王妃,王妃在哪里?”

    “妾身不正是在这里吗?”那女人回眸,盈盈一笑,“一日夫妻百日恩,岂非人人皆知的常理。”她又去瞄苏幕遮,眉眼婉转,含着一泓秋水,蕴着无尽情意。

    龟兹国王呐呐,这女人太美,人常说女子美目亮如繁星,但漫天星光也及不上那眸中半分温柔,人又说眉如远山,纵使是雾中朦胧的春山,也远比不上她秀眉的婉约。

    她白得像玉,通透无瑕,又像是雪,楚楚可人,生怕一触即融。

    那双眼眸无论是盯着谁看,都会让人觉得自己被爱着,像被泡进最暖的温水,从上到下都是熨帖的。

    苏幕遮一眼便认定了她的身份,举刀挺身进攻,光华闪烁看不见半丝破绽。

    这女人除了石观音,还能是谁。

    “你真是好生无情~”石观音扭转腰肢,于刀光间飘忽不定,时而上,时而下,如同伴着刀光跳了一曲惊鸿舞。

    美人黑发如瀑,刀光闪烁间辗转挪腾,长袖甩动,像是天女下凡,那白光耀耀,一如她身上的仙光,将她映照的更为美丽。

    然而石观音看着轻松,心早就沉到谷底,十年前她就打不过苏幕遮,十年后她更觉得力不从心,现在这勉力维持的平局,不过是那人猫戏老鼠,饭后逗乐消磨时间的把戏,待到她精力消耗殆尽,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轻叹,嗓音凄楚,“我终是喜爱你的……”

    苏幕遮手一顿,不等石观音高兴,转瞬就补上了那丝破绽。他挥着刀,眼神游离,大致将石观音圈在一定范围里神思不属地打着,那张漂亮的脸,每一招每一式的熟悉感,还有那声声杜鹃啼血般的哀泣,记忆里又一部分悄悄从柜子里钻出,攀上他的脑海。

    可惜这不是什么美梦。

    那时他的刀法还未纯熟,他的身上还未沾血,涉世未深踩入陷阱,身受重伤后被仙子样的女人相救,正如他曾偷瞄过的话本情节,不知不觉情窦初开。

    妖娆的女人扭动着褪去身上的衣物,粘腻的罂粟香气飘飘荡荡,在她眼中勾引一个未沾人事的少年轻而易举,一个眼波就能让他为之舍生忘死。

    更何况那少年面貌是她喜欢的精致,加之武艺高强,又有狼群白驼助力,调教得宜岂不正是一把好用的刀。

    最开始她成功了,他完全被她所俘获,唯她马首是瞻,她看哪个势力不顺眼,多不过三日那个势力就会成为历史,湮灭于寂寂黄沙。

    被绝望所撕扯,负罪感与爱意交织,他一面挣扎,一面又忍不住沦陷。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比女人比罂粟更好的慰藉——鲜血,然后,他找到了鲜血不足时的替代品——美酒,于是混沌的脑袋渐渐清醒,那沾染无数鲜血的弯刀,终于对着自己的饲主举起。

    刀锋翻转,杀得天昏地暗,身上流淌着自己的鲜血,也流淌着他人的鲜血,眼里只有猩红,杀戮,耳边回荡着呼啸的风声,永无止境,永无休止。

    岁月里那个笑容腼腆干净单纯的少年,连带着心头扭曲生长的爱意,一起被他自己亲手杀死。

    只是那最后一刀,他终究是犹豫了,刀尖颤抖,半晌仍未砍下,绝美的女子紧闭双眼,聆听着耳边踉跄逃离的声响,勾起一个得意的微笑。

    再之后,就是放纵癫狂的十年。

    而现在,是时候补上那最后一刀了。

    苏幕遮举刀,尖锐的嘶鸣声扯出满眼猩红,洋洋洒洒溅了一地。

    云彩悄然散去,月色正好,一弯银钩亮得惊人。

    湖边草地,琉璃玉盏折射着无尽彩光,稠厚的酒液坠在杯沿,摇摇晃晃。

    滴答,滴答。

    一滴一滴的酒液落在地上,沉沉压在草尖,混着露水在草地洇开浑浊的痕迹。

    恰如血泪滴滴,在心口烙刻下愈合不了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嗯……苏幕遮黑历史开扒,这也是个有故事的boy年少轻狂被怪阿姨诱拐不是他的锅你们不要怪他【尔康手心上愈合不了的伤还需要花花来治愈啊【笑

    今天回校报道心里苦,宝宝要回家qaq

    而且今天父母把行李一扔就走了,留我一个人苦逼的收拾【趴累cry

    话说明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半全天的课,更新可能会比较晚小天使们原谅我【跪最后求收藏,这里有个勤奋日更的蠢作者小天使们真的不来一发吗【星星眼以及向每个小天使告白,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只能爱你!you are y super star!!![爱心

    ☆、第七章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不知何时苏幕遮已泪流满面,银质面具上蜿蜒出一片水痕,他压低兜帽,遮掩住自己落泪的双眼。

    石观音笑起来,一道深深的刀伤贯穿她的身体,伤及心肺,生机一点一点自她身上流逝,然而她依旧那么美,一颦一笑牵人心弦。

    “你过来。”她靠坐在地上,轻轻伸手向着苏幕遮招了招,嗓音柔和,似是母亲对着儿女的呼唤,又似是少女对着情人的呢喃。

    苏幕遮静静站着,泪水沾湿他的衣襟,他却没有动弹。

    “你还是这么倔强。”石观音侧头,笑容里添了几分狡黠,“我最完美的作品。”

    “我不是。”苏幕遮说道,收刀回鞘,嗓音冷静到让你想不到他现在正在哭泣。

    “你当然是。”石观音嗓音里满是叹息,好像在看一个为了不吃药而装作没有生病的孩子,“你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我亲手打磨而出,把那灰扑扑的原石,打磨成了美丽的珍宝。”

    “然后活该被你束之高阁是吗?”苏幕遮漠然道,鲜血蔓延到他脚边,雪白的靴尖沾上了一抹红色,红得刺眼,他不禁皱起了眉,移动脚步站远了些。

    “你是个好孩子。”石观音道,“你的生死都应该由我掌握,你为什么要不听话呢?为什么不做个乖孩子呢?”说着她眉宇间多了几分疯狂,“你为什么要叫我不得不除掉你呢?”

    苏幕遮眼里的泪流地愈发汹涌,但神情仍是一片冷淡,“但是我没死。”

    “是啊……”石观音眼里的光彩涣散,叹气道,“你的运气总是那么好,大沙漠的沙盗追杀你没死,一整杯天一神水你仍是没死,白白费了我一番算计。”

    “所以我亲自来送你最后一程。”苏幕遮看着眼前的女人走向死亡,身体像是被分做了两半,一半在泥泞里沉沦,一半挣扎着想把他往外拉,却反被扯着拖进泥泞。

    逃不出去了,逃不出去了。

    自刀上第一次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开始,他就已然身陷地狱,再爬不出去,也不愿爬出去。

    他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哭得双眼涩痛喉咙哽咽,但是他的心头全无波澜,生命的流逝水过无痕,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记忆里那些爱恋的岁月是否是个幻影。

    “给我看看……”石观音声音渐小,断断续续,喉间有鲜血向外翻涌,“你的脸……”

    “……”苏幕遮不言,半晌后在石观音企盼的眼神中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扯掉宽大的兜帽,灯火照耀着一双眼眸,明亮着仿若燃烧的鲜红。

    “你的脸!你的脸!”石观音在看到他脸的一刹激动起来,喷出一口血来,抖动着将手伸向苏幕遮,嗓音尖锐几近破裂。

    “我亲手毁掉了。”苏幕遮恶作剧成功样笑起来,摸着脸颊的伤痕,绘声绘色地向石观音描述着,“你送我的柳叶刀,从这里,”,他指指眉下,“用力地□□去,然后往下拉,一边拉一边搅,搅得皮肉翻卷,烂得看不清原样。”

    “不……不……”石观音喉咙里呛着血,手用力攥紧,好像是想抓住什么,触手却只有一片虚空。

    “为什么不?”苏幕遮歪歪头,点点脸颊上的另一道伤,“我划到这里,实在是太疼了,手一抖刀就歪了,索性就顺着又划了一刀,你淬在刀上的□□当真极好用,我痛了足足两年,伤口化脓,扩大,整张脸都丑得如同恶鬼。”

    “脸……我的脸……”石观音发疯一样摸着自己的脸,手下却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坑坑洼洼的触感,脓水和血水从指间往下流淌,忍不住尖叫着抓挠自己的脸庞,妄图抚平那些沟壑。

    “又丑陋,又恶心。”,苏幕遮笑得愉快,眼里写满诮讥,面色温和的重复着,“恶心得,连我自己都想吐。”

    “不……不是……”石观音倒了下去,眼中的光彩缓慢熄灭,身形抖动着,华发渐生,皱纹爬上皮肤,不过几息时间,红颜白骨,轻薄的白色里衣里,只余了一具散着臭气的枯尸。

    “不过你现在……”苏幕遮享受地眯起眼睛,吟唱般的诉说道,“看起来比我更恶心呢。”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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