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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方寸存天地 作者:玄玄于书

    第19节

    冰凉的毛巾贴到额头上的时候,郁子珩瑟缩了一下,嘴里也不知嘀咕了什么,便又继续睡了过去。

    这时庞志浩赶了回来,说陈叔这会儿走不开身,只派了个弟子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阙祤奇怪于郁子珩竟然说中了,看这样子他应是才从外头赶回来,怎么会知道陈叔在忙?

    来的是罗小川的一个师兄,叫程岳,阙祤去陈叔那里时也经常见到,还算相熟。

    程岳被领上楼后,礼貌地对迎出来的阙祤行了个礼,道:“执令使,师父听说是您亲自派人去找的,便知不是您出了要紧的事,他便专心忙手头上的活,只叫属下过来了,您别见怪。”

    阙祤没空听他说这么多,拉了他的手腕便将人往里带,“你先来看看。”

    平日里总是那么从容闲适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这般心急起来了?程岳被他拖着走,本还想好好打量一番这被师弟日日称好的地方,被阙祤这么一弄,倒有些紧张了。

    阙祤直接将人带到床前,指着郁子珩手臂上的那道伤口道:“这要如何处理才好?”

    程岳先是被“教主躺在执令使床上”这个事实给震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家教主受了重伤且伤口情况看上去相当糟糕的这件事。旁边便有阙祤早备好的常用药箱,程岳吸了口气,将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想法都驱走,找回了医者应有的稳重,着手为郁子珩处理起伤口来。

    因为事先被喂了药,这一次郁子珩没有醒来,却也是痛得冷汗直流,手脚时不时便要挣动两下。

    阙祤坐在他身边,每当他乱动时便伸手按住,不动时则一直帮他擦汗,一点不比忙个不停的程岳悠闲。

    到最后只剩下包扎的一步,阙祤见程岳也忙得满头是汗,汗珠眼看着都要滴落到郁子珩的伤口上了,忙从他手中接过纱布,道:“我来吧。”

    程岳退到一边,抬袖在头上脸上抹了一把,接过婢女递来的水猛灌了两口,而后长出了口气,道:“教主这伤误了治疗的时机,可不太妙。属下虽说细细处理了,可到底学艺不精,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问题,回头还须请师父好好瞧一瞧才行。”

    “好,多谢你了。”阙祤绑好郁子珩的伤口,回身道,“他还发着热,烫得厉害,要不要紧?”

    程岳道:“应当是伤口的关系引起的,待属下请示了师父,煎了药给教主服下,很快便会好的。眼下也可以先将教主身上衣物除下,用酒擦一遍身……”

    一旁的两个婢女俊俏的小脸上又泛起红霞,将头埋得极低,弄得程岳不知哪里说错了话,便不敢往下说了。

    “我知道了。”阙祤捏捏眉心,对那两个婢女道,“替我送送程兄弟,再帮我送坛酒上来,然后就不用你们在这里伺候了。”

    用酒帮人擦身这种事,阙祤也不是没做过,许多年前,在两个弟弟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也曾用这方法为两个幼弟降热。可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两个爱脸红的丫头影响,为郁子珩做这事的时候,阙祤便总觉得变了味道。

    他有些后悔自己将这事揽了下来,可一想到要让别人看到郁子珩毫无遮挡的身体,又有些气不顺。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阙祤愤愤地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他先将酒洒在毛巾上,用沾了酒的毛巾将郁子珩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又倒了酒在手上,从上到下一处处帮他揉搓了一阵,等郁子珩的身上泛起一层浅淡的粉红色,这才停了下来。

    被褥上染了郁子珩的血,不好再用,阙祤便将脏了的褥单扯开来连同被子一起丢到里侧,又找了床干净的被子出来,为郁子珩盖好。

    做完了这些,阙祤在一旁坐下来,觉得有些喘。心口又在隐隐作痛,眼皮也沉了下来,阙祤又多看了郁子珩一眼,确认他睡得安稳没什么异常,这才靠在床尾,任自己也沉沉睡去。

    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外头声音嘈杂起来,阙祤眉间弹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郁子珩发出两声轻哼,从被子底下抽出没受伤的那只手,便要去触碰伤口。

    阙祤赶忙凑过去,握住了他那只手。

    郁子珩挣了两下没挣脱,醒了。

    “伤口还不能碰,你别乱动。”阙祤将他的手放回去,拿下他头上的毛巾,试了试热度,又换了个新的来,“烧得这么厉害,口渴么?”

    郁子珩嗯了一声,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阙祤便去给他倒水,一回身,发现他已经坐了起来,不由瞪了他一眼,“不是叫你别乱动么?”

    “吵。”郁子珩哑着嗓子道。

    阙祤喂水给他喝,“你猜到是谁了。”

    郁子珩喝干了整杯水,笑道:“我耳朵又不是不好使,听得出是谁。”

    “还不等我问问你到底去了哪里,就有人来帮我问了。”阙祤晃晃杯子,“还要么?”

    郁子珩摇摇头,“那我现在告诉你,让他等我说完再进……”

    “让开!”林当怒喝一声,“再要拦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阙祤不耐烦地将杯子丢在一边,向外走去,“说了什么危险都没有却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这账我们回头再慢慢算。”

    郁子珩闻言十分愉悦地道:“好啊!”

    阙祤:“……”

    在下边拦着林当的是庞志浩,明显被林当那句话吓住了,却还梗着脖子死死抓着楼梯口的栏杆,不让以林当为首的几人上楼。

    阙祤从上头瞧见,不冷不热地道:“志浩,让他们上来吧,教主已经被吵醒了。”

    庞志浩这才退开。

    林当狠狠推了他一把,同时抬头剜了阙祤一眼。

    阙祤全当没看见,对被林当推了个跟头的庞志浩道:“去吩咐人给教主准备些膳食,就我平常吃的那些清淡的便好。”说完也不去看已经走近的林当,转身又进了卧房。

    “教主回来了怎么也不……”林当尾随阙祤进来,正要质问郁子珩两句,见了他那憔悴的面色立时把话都憋了回去,上前道,“这……这是怎么了?伤哪里了,重么?可叫老陈给你瞧过了?”

    郁子珩那时不省人事,只记得阙祤在帮自己忙活,便道:“林长老别担心,只是些皮外伤,阙祤已经帮我包扎好了。”

    “他?”林当一脸的不信任,“他懂什么了?快叫人去把老陈找来!”

    跟着他进来的尹梵转身便又要出去。

    阙祤正想说处理他伤口的不是自己而是陈叔的高徒,好教他们可以不必这般担心,才张了嘴便听庞志浩在楼下道:“执令使,陈叔来了。”

    ☆、安心定志

    陈叔脚步匆匆地上了楼,林当等人都以为他已得知了郁子珩的情况,也正为此心急,谁知待他提着药箱走进来,众人竟在他脸上看到了满满的喜色。

    林当登时老脸一横,道:“老陈,你这什么意思,教主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那里高兴?”

    陈叔斜了他一眼,道:“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林当气得吹胡子。

    满屋子的人,除了郁子珩之外,谁都不知道陈叔在为什么高兴。对上了陈叔的眼神,郁子珩心里便有了底,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来,对阙祤招招手道:“过来这边坐。”

    阙祤没搭理他,给陈叔让出了地方,“陈叔,他的伤您听程岳说了吧,要紧么?”

    知道郁子珩并不想这个时候听他们七嘴八舌说些有的没的,陈叔便没提阎王笑解药的事,只走上前来,将药箱放在床头矮几上,坐到郁子珩身边,道:“教主就会胡闹。”

    “那是要紧还是不要紧?”尹梵追问。

    祝文杰也道:“教主究竟去了何处?是什么人伤了教主?”

    “停停停!”郁子珩咳了两声,“你们吵得我头疼,快饶了我吧。”

    尹梵的目光在阙祤身上扫过,“教主……”

    “我现在很累,没那么多精力和你们细说,”郁子珩道,“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相信外头很快就会传开了,到时不用我说半个字,你们也都会知晓。”

    “教主,”尹梵还是不甚放心,“要不……属下先扶您回和风轩?”

    “我都这样了你还折腾我?”郁子珩放赖,“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们先都出去,快走,吵得我难受。”

    尹梵和祝文杰对视了一眼。

    “快走!”郁子珩催促,又低低咳了起来。

    二人不敢抗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阙祤站在一旁看着他,等他不再咳了,也要出去。

    郁子珩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

    “你不是说都出去?”阙祤无辜道。

    郁子珩正色道:“记住,你不在那个‘都’里。”

    阙祤:“……”

    林当看上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郁子珩也不好再赶人,歪头看了眼又被陈叔解开的纱布,可惜道:“阙祤绑好的,就这么拆开了。”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阙祤真是很想抽他,“你怎么知道是我绑的?”

    郁子珩反问道:“不是么?”

    “……是。”阙祤说完了又补充解释道,“伤口都是程岳帮你处理的,我见他后来也累了,才搭了把手。”

    陈叔在往伤口上洒药,郁子珩被痛得直抽气,咬牙等着那阵疼痛过去了,才道:“等下还是你给我绑。”

    “陈叔在这里,可轮不到我献殷勤。”阙祤这般说着,还是捡起掉落在他身边的毛巾,为他擦了擦额角的汗。

    “这药我才制出来没多久,连我那弟子程岳都还不知道,教主倒是赶上了好时候。”陈叔端平郁子珩的手臂,将药均匀洒在伤口上,一边晾着伤口一边道,“这可是活血生肌的名贵之物,不能浪费太多,若是身体弱一些的,我会让他一日换两次药;似教主这般身强体壮的,一日到我那里去一次也就是了。”

    郁子珩:“……”

    陈叔手向旁一伸,“纱布拿来。”

    阙祤忙要过去帮忙,才迈出两步便见后头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林当两只手捧着纱布送了过来。

    陈叔用看怪物的眼神稀奇地打量着林当,哼笑一声,“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办人事的一天。”

    “明明就是你一直在跟我闹小孩子脾气!”林当没好气道。

    陈叔:“……”

    这屋里要是没有郁子珩和阙祤,陈叔大概不会将这句话往什么诡异的方向上想,可那两个人偏偏就在。于是他怎么品这句话怎么觉着不对劲,等给郁子珩重新包扎完了伤口,才呸了一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当:“……”

    陈叔一抬头,便见两个小的都是一副想笑又拼命忍着的表情,瞪起眼睛道:“笑什么笑?都伤成这德行了,当是好事儿呢?”他威胁地看着郁子珩,“还想不想要了?”

    郁子珩微弯的背立刻挺得笔直,严肃道:“我怎么会笑呢,陈叔您看错了,我都快疼哭了。”

    阙祤对这套虚伪的说辞嗤之以鼻,正想问问陈叔那句想不想要指的是什么,就看到他对着自己轻轻摇了下头。阙祤怔了怔,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教主,现下可以说了吧,”林当拖着把椅子过来,看样子打算长谈,“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会伤成这样的?”

    郁子珩还没说话,陈叔就转过身来一脚踹翻了林当才拖过来的椅子,害得正要坐下去的林当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林当又怒了,指着陈叔的手都在哆嗦,“老陈,你还没完了!要不是看你不懂武功,我早就狠狠教训你了,好让你明白我不跟你斗是因为我处处让着你!”

    “快省省吧。”陈叔嫌恶地抽了抽嘴角,“教主需要休息,不便陪你聊天解闷,出去!”

    “什么聊天解闷,我这是正……”

    陈叔沉着脸,“出不出去?”

    林当这一辈子,在他面前也总是矮上那么一头,憋着一口气跟他对瞪了半天,最终转身哼了一声,走了。

    陈叔得意地挑了下眉,收好自己的药箱,也准备走。

    阙祤见郁子珩全然没有要道谢的意思,只好替他开口道:“多谢陈叔。”

    陈叔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丢给郁子珩,道:“要谢你就谢教主吧。”

    阙祤不明所以,“什么?”

    陈叔却不答话,径自往外走。

    郁子珩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瓷瓶,这才大声道:“多谢陈叔!”

    送走了陈叔,阙祤折回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问郁子珩道:“陈叔给你的是什么?”

    郁子珩一只手握着瓶子,用牙把瓶塞咬下来,抬头看阙祤,“过来。”

    阙祤狐疑地走过去,“怎么?”

    “伸手。”郁子珩对着他倾了倾瓶身。

    阙祤听话地摊开一只手掌来。

    郁子珩从瓶子里倒出两颗药丸,又装回去一颗,放下瓶子,塞好瓶塞。

    “陈叔不是说他的药对我的伤已经没什么用了么?”阙祤用两根手指捏起药丸细细看了看,觉得这药丸和自己以往吃的颜色都不同,呈暗灰色,又带着容易被人忽略的血红色细丝,看着不大令人愉快。

    郁子珩拉着阙祤,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你当心伤口。”

    郁子珩将下颌抵在他肩上,低声道:“吃了它。”

    “这到底是什么?”阙祤犹豫。

    郁子珩单手环着阙祤的腰,脸在他肩头蹭蹭,“解药。”

    “嗯?你说什么?”阙祤认真地理解着这个解药的意思和自己想的是否一致。

    郁子珩轻哼道:“怎么,怕我下毒害你?”

    “我都这样了,还用得着谁下毒?”阙祤将药丢进嘴里吞了,拉下郁子珩的手将他扶正了些,对上他半睁不睁的眼,问道,“你离开的这几日,该不会就是到长宁宫夺解药去了吧?”

    郁子珩对着他笑。

    阙祤说不出这一刻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复杂的感情由心底而起,沿着血脉一路攀升,许是太过强烈,冲得他眼眶发酸。他想,这辈子还有一个肯为他连命都不要的人,也不算白活了。

    郁子珩的手掌贴上阙祤的面颊,“你可千万别感动哭啊。”

    阙祤闭了闭眼,将上涌的泪意压下,笑道:“郁子珩,你不闹到全教上下都把我当成迷乱你心智的妖孽那一步,你就不肯罢休是不是?”

    郁子珩也跟着笑,笑得十分放纵,好似他已经得了这天下一般。不过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他却知道阙祤待自己又有不同,往后许就不再只是被动地回应自己,也可以期待一点旁的了。能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得到这个人的感情这个人的心,就算不要了这一只手臂,那又何妨?

    “再睡一会儿吧,你那脸色可真难看。”阙祤想要扶着他躺下。

    郁子珩却不肯,反而要下床,“你以为你的脸色比我好哪儿去了?让她们上来将床铺整理一下,你和我一起睡。”

    阙祤一只手虚托在郁子珩受伤的那只手臂下头,道:“你这话说得可真直接。”

    郁子珩扁嘴,“不行啊?我从这里跑长宁宫来回连十日都没用上,不说是不吃不喝不睡可也差不多了。我这么累还不都是因为担心你想见你,让你陪陪我都不……”

    阙祤实在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抬手扣在他的后脑,将人向下拉了拉,仰着脸便亲了上去。

    煦湖岛的地图也看了个七七八八,岛上还有那么多风光没有一一去领略过,等内伤好起来,又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那便先在这岛上好好转转,似乎也不错。

    ☆、用人不疑

    果然,没几日,郁子珩只身夜闯长宁宫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煦湖岛。

    孟尧自然不会把自己对人下毒的事招摇出去,便称郁子珩闯入长宁宫是为了盗取一种千金也不换的宝贝,只为拿回去博美人一笑。

    林当等人都认为郁子珩的这种行为简直不可理喻,又到听雨阁来向他讨说法。只有冯宇威觉得好笑,某日倒吊在屋檐上问郁子珩道:“教主,那宝贝长什么样,拿出来让属下也开开眼界?”

    郁子珩把阙祤往他面前一推,“这就是我的宝贝,给看不给摸啊。”

    阙祤:“……”

    郁子珩以养伤为名,将每日组织议事的任务继续丢给尹梵,自己日日赖在听雨阁,蹭了吃喝蹭床铺,也不管他那和风轩落了几层灰。

    解了阎王笑之毒后,阙祤也专心对付起内伤来,瘦削的双颊上渐渐有了血色,再不是苍白里透着死气,让人看了便心疼的模样了。

    两个人一起养伤,倒也不无聊,尤其近日心意相通,有时候仅仅是眼神撞到了一处,也有种莫名的满足在里头。

    又过了半月左右,郁子珩去长宁宫盗宝的传言不再那么热了,巧的是,众人也和冯宇威一样,关注起他盗的到底是什么宝贝来。毕竟郁子珩的身份摆在那里,能让他动心并且亲自出手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寻常物什。

    这事要解释起来也不难,还能借此抹黑长宁宫一番,可郁子珩却舍不得再把阙祤推到人前去给旁人随意议论,便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而且左右长宁宫已经够黑的了,不用他再去泼上一盆墨。

    这日,阙祤陪着郁子珩到陈叔那里换了药,两人悠闲地往听雨阁走。

    “伤口长合得不错,再过两日就可以不用换药了。”阙祤在他伤口旁边轻拍了两下,“你听到陈叔说了,手臂上除了会留下一道疤外,其他还能和以前一样。”

    郁子珩弯起左臂动了两下,“只要还能抱得动你,不那么灵活其实也没关系。”

    “别乱动了!”阙祤制住他的动作,无奈道,“你抱不动我就换我抱你,行不行?”

    郁子珩想起那日他主动亲吻自己,半边眉毛微微挑起,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阙祤:“……”

    郁子珩笑笑,难得地居然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视线从阙祤脸上挪开,漫不经心地朝前方看去,道:“听文杰说,我去长宁宫期间,你除了把寻教总坛的阵法都记熟了外,还问他要来了煦湖岛的地图看?”

    听着他那透着几分不确定的尾音,阙祤脚步顿了下,站住不走了。

    郁子珩跟着停下来,回身道:“怎么了?”

    “没错,是看了。”阙祤没指望祝文杰会对此守口如瓶,但这种自己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尤其是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郁子珩这个人后。他一边嘴角向上弯了弯,露出个颇有讽刺意味的笑来,“我没当这是什么大事,也就没跟你说。下次我会记得,事无巨细,都要禀报教主。”

    郁子珩被他笑得一阵心慌,伸手便要去拉他,“阙祤,我不是那个意思……该死,我明明说过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也说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对文杰说,我……”他懊恼地皱着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阙祤向后退了半步,没被他拉到,“‘执令使’这个名头再好听,我也始终是个外来的,你和你的长老护法们不信任我,也是合情合理。”

    “阙祤……”被他这么一躲,郁子珩立时急了,两只手一起想要把他拖回自己怀里,也不知道哪股劲儿没用对,痛得他直咧嘴。

    “行了行了。”阙祤反抓住他左手腕,没让他再乱动,叹了口气道,“我在地图上看到了不少好地方,这里不愧叫煦湖岛,湖泊的确不少,等我伤好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郁子珩用右臂死死箍住阙祤的腰,仿佛这样他就能好受一些,“行,你让我带你去哪里都行,只要你别丢下我一个人走。”

    阙祤拍了两下他把自己腰都按疼了的手,没拍开,便也由着他去了,“那你不会自己跟上来么?”

    郁子珩呆了呆,突然在他脸上狠亲了一口,自语似地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听着他语气轻松了不少,阙祤知道他这颗心结算是解了,至于还会不会重新系上,那还要看两人今后怎么走下去。深刻怀疑腰已经被压出了青痕,阙祤只好往他身上靠了靠以缓解疼痛,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跟你说点正事。”

    郁子珩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忙松了手劲,小心地帮他揉着被自己箍了半天的地方,“什么事?”

    阙祤接着迈步往前走,道:“你说郑耀扬是怎么进来的?”

    郁子珩跟了两步,一听这句话,换他停下来了。

    “怎么,这个问题不好答?”阙祤半侧了身子,抱着手臂看他。

    郁子珩收回放在他腰间的手,脸上现出疲惫的神色,半低了头,似乎想笑,嘴角却弯不起来。他垂下肩膀,脊背也微微弯下来,叹息般地道:“真是我越是不想面对什么事,你偏要提醒我什么事。”

    阙祤没应声,等着他往下说。

    “那群探子从寻教往外递消息,郑耀扬叫人给你送药,这都不难。毕竟教中弟子不是拴着的,他们有事都可以出门,在外头和谁碰面我也不管。”郁子珩道,“可他那么一个大活人,我的对头,入我寻教如入无人之境,若说寻教内部没有问题,谁信呢?”

    他这样毫无保留地坦言,让阙祤有被信任的感觉,虽说面前摆着的事情不那么容易解决,心里边却觉得很是敞亮。阙祤细心观察着郁子珩的面色,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是谁?”

    “我没想。”郁子珩绕过他继续走,“我私心上不愿意相信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暂时不想怀疑任何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孟尧和郑耀扬是什么目的我很清楚,没道理那么简单就遂了他们的意吧?再说无论谁做什么,寻教上下都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我不信谁能凭一个人的力量就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阙祤跟上去,想安慰他几句,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得无力。自己不曾参与过这人的过去,也就没法真正体会到这些人对他而言都意味着什么,实在没有那个置喙的资格。最终便只是抬起手,在郁子珩背上拍了拍,阙祤有些抱歉地道:“这次是我问了不该问的……”

    “我离开时安排谁陪着你,照顾你,不是因为我不信任这些人以外的人,”郁子珩捉住他的手,脸上稍稍明朗了些,“而是因为他们和你更为亲近一些,仅此而已。还有,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哪有什么该问不该……”

    “教主!”

    郁子珩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断喝给打断了。他与阙祤一起抬头望向声音来源,便见林当从大老远的地方快步朝他二人走来。

    “他喊的是你不是我,我就先走了。”阙祤把手抽回来,当即便要走人。

    “不好吧?”郁子珩将他拉住,嘴唇都不动地从牙缝里往外挤出话音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我已不分彼此,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

    阙祤:“……”想走也来不及了。

    林当气喘吁吁地走到近前,瞪着阙祤道:“正好执令使也在这里,我们便一次把话都说开了吧。”

    “林长老,我……”

    林长老截口道:“教主莫要再推说身体不适,我看你好得很!”

    郁子珩:“……”

    “议事也不去,我们去听雨阁找人教主也不肯见,”林当一脸的怨气,“若不是我今日在这里等着教主,怕十天半月内还是见不到教主人吧?”

    郁子珩放弃了再跟他打太极,道:“林长老想问什么?”

    林当道:“教主去长宁宫这事的原委,以及都遇上了什么事,须得一个细节也不落下地让我们知晓。”

    郁子珩想了想道:“行,林长老先去流云厅吧,让阿梵、文杰和宇威都过去,我一次都交代清楚。”

    林当不大确信地看着他,那意思好像在说“可别我走了你又跑”。

    郁子珩哭笑不得,“我认真的。”

    林当这才将信将疑地去了。

    “你先回去歇着吧。”等林当走远了,郁子珩对阙祤道。

    谁知刚刚还要逃跑的人这会儿却道:“我和你一起去。”

    郁子珩意外,“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和林长老打交道么?”

    “我也想知道。”

    郁子珩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林当问的事情他也想知道,开心道:“关心我?那我回去再对你说也是一样的,反正对你说的和对他们说的也一定有差异。”

    “那我便听听都差在了哪里。”

    ☆、莫衷一是

    流云厅里的气氛绝对算不上好。

    几人落座也有好一会儿了,却没人说话。冯宇威已经快要坐不下去了,他认真地思考着,如果自己现在翻到梁柱上头去躺着,会有几个人出声反对。

    阙祤伸手端起茶盏。

    林当立刻朝他看过来,目光很是不善,好像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样。

    阙祤便后悔了,早知如此,就该听郁子珩的话,回到听雨阁去睡觉的。

    郁子珩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去长宁宫的事……事先没同你们说,是我不对。不过这事不能再拖,我实在没时间和你们商量后再做决定,何况还是在我心里十分清楚你们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要反对的情况下。”

    “为何要去长宁宫?”林当问道,“当真是为了那什么宝贝?”

    祝文杰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明显气色好转许多的阙祤,了然道:“是救命的宝贝吧?”

    郁子珩微微一笑,“那东西的确是救了宝……”

    阙祤捧着茶盏的手一僵,转头目光犀利地朝郁子珩瞪过去。

    郁子珩却似正等着他这般反应,眼里漾出笑意,不急不忙地改口道:“是阎王笑的解药。”

    见气氛松动了些,冯宇威抓紧时间换了个坐姿,“孟尧那老混蛋,对外边说教主夺走了他的稀世珍宝,弄得最近不少人都往总坛这边来,想要寻机会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宝贝。”

    “不用理,又没有人真有胆子敢闯进我寻教总坛里来闹事。”郁子珩手指在茶案上轻击,唇角带笑,“再说人人都能看到的,那自然就不是稀世珍宝。宝贝从来不曾属于孟尧,何来夺走一说?”

    阙祤觉得头疼病又犯了。

    尹梵淡淡看了阙祤一眼,摇头道:“教主此举,可是太不将寻教和我们这些人当回事了。”

    郁子珩敛去笑意,皱了下眉。

    “左护法说得极是。”林当靠在椅背上,下颌微扬,摆出了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教主这么做,分明是将整个寻教都抛到身后不顾了,可想过万一出了事我们这群人要怎么办?回来了这么久,教主一步也未曾踏入过议事厅,对教务不闻不问,可说得过去?教主又可曾想过,你那至今不知行踪的父亲,是否还在什么地方苦苦坚持着,等着你早日找到他?”

    郁子珩肩头震了一下,收回了放在茶案上的手,攥起拳头。

    “从这寻教被你一手创立起来后,你不曾有一日无故荒废过教务,”林当说得激愤,站起身来指着阙祤,“如今竟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弃我们所有人于不顾,这究竟是何道理!”

    阙祤几乎都要被他说得想要深刻检讨一番了,觉得自己颇有成为后宫惑主妖妃的潜质。他抿了口茶,动作闲适,好像周围人说的话题都与他无关,心中却愤愤想道:我这么不堪,你还能看上我,真是难为你了。

    林当把父亲搬出来,郁子珩便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了。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道:“你们想听我道歉,我道歉多少次都行,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一直揪着不放了,往前看吧。”

    “那就往前看,”尹梵也早跟着站了起来,“为防止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属下建议将执令使送走。”

    郁子珩瞥了眼依旧没什么反应的阙祤,有些不悦,“送走?送到哪里?”他拼命想要把人留在身边,最近好不容易才放心些了,为什么总有人偏要和自己作对?

    “送到哪里不如便让属下来决定,”尹梵道,“正好执令使是属下接到寻教来的,便当是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了。”

    郁子珩再次笑了,笑容却有几分阴冷,“他哪里都不会去。”

    林当劝道:“练功先缓一缓,逆脉之人我们可以再找一……”

    “与他是不是逆脉之人无关,”郁子珩双眼里闪着极亮的光,“他是我的人,所以哪里都不会去。”

    流云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阙祤还在事不关己地喝茶,眼角眉梢却都染上了若不细看便很难被人察觉的笑意。

    郁子珩看在眼里,先前那被一口气堵住的滞闷感忽然便消散了。他也学着阙祤的样子喝了口茶,语气放缓了些,道:“这段时日是我偷懒了,我再跟你们道个歉,往后不会了。不过要将人送走这样的话,也别再让我听到,阙祤是我寻教执令使,大家都是兄弟,别闹不和。”说到此处,他刻意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道,“现在这屋子里的人,我一个都不怀疑,你们也不许再互相猜忌。”

    林当面有愠色,尹梵看上去也不大高兴,可郁子珩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暂时应下。

    祝文杰见那二人都僵着一张脸,过去扶了林当坐下,又给了尹梵一个眼色,生硬地道:“那个……长宁宫被教主一个人给捣了,孟尧那边却一点要反击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他会认就这么吃了个哑巴亏?”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郁子珩放下茶盏,道,“依你们看,现在到没到我平了长宁宫的时候?”

    此言一出,连一直淡定喝茶的阙祤也眼里带着点震惊地朝他看过来。此事二人曾在私底下谈及,那时自己已劝过他,没想到他心里一直没打消这个念头。不过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透露过半分他义父的事,看来的确还是对这些人有所忌惮了。

    “什么?”祝文杰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真地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林当脸上好像一下子多出了不少条皱纹来,“教主怎会突然这么想?此事尚须从长计议,不可草率决定。”

    郁子珩道:“并非突然,我们都知道,这事迟早要做。这次我去长宁宫转了一圈,对孟尧那边的情况心里也有了数,他的长宁宫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我们要拿下,不算难事。”

    “长宁宫的势力近年来是被我们削弱了不少,”尹梵不赞同,“但怎么说也是有了些年份的大派,根基扎得很深,只怕不那么容易对付。”

    郁子珩目光在旁人身上扫过一圈,“都这么想?”

    冯宇威留守总坛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参与到过多的日常教务中来,便未对此提出自己的看法。不过他相信自己不说教主也清楚,有架打的话,他不会往后退。

    阙祤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招惹林当与尹梵,在那两人眼中,自己无权过问这些事,绝对不该插嘴,纵然他的意思其实和那两个人并无二致。以前他不关心这些事,里头牵扯着的那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便是一无所知,自然不希望郁子珩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可郁子珩才为了自己驳了他的长老和护法的面子,自己若不站在他这边,他心里只怕不会好受。权衡再三,阙祤最终决定,这事还是等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对他说比较好。

    “教主既然提出此事,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祝文杰没急着回答,他心里明白上头坐着的那位大教主很确定自己大概是最支持他这么做的人了,毕竟殷海黎一日还在孟尧手底下做事,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心,老早便盼着寻教灭了长宁宫的那天能快些到来。

    郁子珩右手在伤处轻轻划了两下,道:“那晚我和孟尧交手,发现他的武功其实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到底是凭着什么如此有恃无恐。这老混蛋我完全应付得来,其他小鱼小虾交给你们,总不会成问题吧?”

    阙祤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装傻,那孟尧是凭着什么才有恃无恐的,难道还用说么?这个却还不能提,他便只道:“是教主武功精进了。”

    林当的想法就比他直接得多了,不客气地道:“既然那孟尧如此不顶用,教主为何还受伤了?”

    郁子珩:“……”

    祝文杰干咳了一声。

    “此事不妥,”林当摆手,“教主不爱惜性命,却不能拿寻教一众弟子的生死开玩笑。”

    这就是直言他这个教主不合格了,郁子珩多少有些动了火,道:“看来如今寻教里的事,我是说得不算了。”

    林当身子一僵,低下了头。

    尹梵那边已经惶恐地抱拳道:“属下知错,但凭教主吩咐。”

    阙祤挑了挑眉。郁子珩面对他时脾气一直算是不错,最近更是变本加厉地想办法讨好,他倒忘了这人还藏着这么一招。教主那威严的架势一旦摆出来,这些人还真都乖乖听了话,端地是屡试不爽。

    郁子珩却失了说话的兴致,正要叫人都散了去,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门外守着的弟子进来报说,琼华门来了人,送来了门主的亲笔信,说是急事。

    郁子珩起身便走,对那弟子道:“把信送到听雨阁。”

    阙祤:“……”

    ☆、妙语解烦

    见他走,阙祤也跟了上去,一点也不想被这些牛鬼蛇神缠住。

    林当却猛地蹿上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压低声音短促地道:“不要脸的贱人!”

    阙祤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同时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起,被抓住的地方尤为难受,理智却还能支配他的行动,使得他并没有甩开那只又老又干的手。

    尹梵冷眼旁观,非但没拦着,看那样子还有几分想动手的意思。

    冯宇威向外看了眼,走上来,伸手想要分开两人,“林长老……”

    祝文杰斜着迈了一步,挡在他与林当之间,低声道:“林长老,教主已经动了怒,还是不要……”

    林当咬着牙,死瞪着阙祤的眼里装了太多东西。

    “阙祤。”郁子珩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听起来有点沉,还带着催促的意味。

    林当的手一下弹了开来。

    阙祤却没急着出去,揉了两下手腕,又理好了袖口的褶皱,脸色阴郁地看了看林当又看了看尹梵,道:“是去是留,那要看我心思,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林当面色铁青。

    尹梵手臂已经抬了起来。

    “阿梵!”祝文杰拖住他,苦笑道,“阙大哥,你这是……”

    阙祤向外走,“这里的人,除了郁子珩,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不愿和谁去争什么,你们也别欺人太甚了。”

    “我还怕你去教主面前说三道四么?”尹梵终于压不住愤怒道。

    阙祤轻轻笑了一声,“无聊。”

    郁子珩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等他,见他过来,不满道:“怎么这么久?他们为难你了?”

    “你知道他们会为难我,还故意把我留在那里?”出了门,阙祤便一扫脸上阴霾,打趣道。

    郁子珩张了张嘴,没说话。

    “怎么,还真不高兴了?”阙祤笑着摇摇头,“当教主的人,心眼别那么小。”

    郁子珩暂不想说这件事,道:“嗯……先前一直忘了告诉你,那个……我在长宁宫遇上一个人,她……”

    见他说话吞吞吐吐,阙祤侧过脸来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竟发觉他在闪躲自己的视线,奇怪道:“你遇上谁了?”

    郁子珩想起那女子提到阙祤时的模样心里就吃味,轻哼一声道:“有个姑娘,说是识得你,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长宁宫里识得自己还会想要问自己好的姑娘……阙祤的声音提高了些,听上去还有点喜悦,“莲儿姑娘?”

    郁子珩皱着鼻子,“叫得可真亲热。”

    阙祤没顾及到他敏感的内心,问道:“她除了问我好还说什么了?她可还好?”

    郁子珩加快了脚步,气不顺地道:“就那一句,别的没了!她好得不能再好了,不用你惦记!”

    “你怎么这么久才告诉我?”阙祤追了两步。

    郁子珩简直想把他按倒在地咬上两口,“我说了就不错了!”

    阙祤笑起来,“我也觉得你说了就不错了。”

    郁子珩差点被自己的脚绊了个跟头,回头看他,“笑……笑什么?”

    阙祤在他下颌上摸了一把,自己往前走,“笑你这小模样,也是挺讨人喜欢的。”

    郁子珩:“……”

    一直跟着阙祤回到听雨阁,郁子珩还没能从“我居然被阙祤给调戏了”的这个认知中回过神来,他用手背蹭着被阙祤摸过的地方,脸上都快笑出了花。

    阙祤站在楼梯口转过身来看他,觉得眼前这家伙比自己更适合做惑主妖妃,不单能惑主,还能把主的后宫都给乱了。以前便知道郁子珩那张脸长得好,最近看起来,还真是一日俊过一日,让人越看越喜欢了。

    郁子珩凑过来,“看什么呢?”

    “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旁边还有个人。”阙祤道。

    郁子珩这才瞧见一旁有名弟子双手捧着一封信保持着递出的姿势,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他伸手取过信,对那弟子道:“下去吧。”

    弟子告退后离开,阙祤清楚地看见他没走几步便偷偷抹了把头上的汗。

    郁子珩一边拆信一边装作无意地挡住了阙祤的视线,“别在这里站着了,上楼。”

    阙祤被他推着往楼上走,问道:“你猜顾门主为了何事写信给你?”

    “可能也和我夜闯长宁宫的事有关?”郁子珩将信纸从信封里取出,“说不准,不过应该不是什么真正着急的事,否则依苏桥的那个脾气,才不会叫人送信又要等回信这么麻烦,早就自己跑来了。”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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