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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面具 作者:易人北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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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上)》作者:易人北

    陈默,陪伴了袁缺水十年多的伙伴,一个温柔不多话的人。

    因为他,懦弱的缺水才能在父亲的严厉训练下,坚强的生存下来。对陈默,缺水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深情。

    燕无过,留燕谷主,天下第一大斜魔!狂妄任兴、疯狂狠毒,为了袁家家传的九阳神功口诀,为了舒缓自身练阴绝功的痛苦,想方设法把缺水抓去,只为「音羊调和」。

    缺水咬牙忍受下一切,为了陈默,为了袁家!然而父亲交代的武林盟主之位,却可能因此成为幻影……

    一场蛰伏多年的滔天计画,诡异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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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缺水决定离家出走。

    他再也受不了那个家,再也受不了那样的父母!他不喜欢练武,不喜欢打坐,不喜欢教文的先生在他背不出诗词、文章时,用竹板抽打他的掌心;更不喜欢在大雨、大风、大雪的日子里,站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打拳舞剑。

    他也不要一个人睡在一栋单独的小楼中。

    他不想坚强,不想勇敢,不想坚韧,他只想当个胆小鬼,当只软脚蟹,当只爱哭虫!可是那个家里没有人理解他的抱负,没有人理解他的愿望,有的只是无尽的要求。

    他不想再待在那样的家里,他决定给自己重新找一对父母,一对可以疼他、抱他、宠他,不会只是逼他练武,逼他怎样怎样的父母。

    顺着小道走了一个时辰,这要是一般孩子早就趴下走不动了,但小缺水只是喘气声大点急点,脚下可一点没慢,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跑出袁家庄周围百里范围,否则他会很快就被抓回。

    如果让父亲知道他偷跑,一顿竹板肯定跑不掉!抹抹汗,把背上的小包裹换个位置背到右肩上,注意到前面有个小村庄,小缺水高兴起来。

    他从家里偷跑出来时忘记带水壶了,跑了一个多时辰,让他口干得快要冒烟。

    也不管这附近会不会有认识他的人,缺水一个劲儿向小村庄跑去。

    「汪!汪汪汪!」呜……有大狗。

    鼻头一皱,小毛头要哭了。

    黑色的大狗一步步逼近,露出锋利的牙齿,向他发出威胁的低鸣声。

    呜呜……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缺水一步一步向后退,不远处的田地里有人在做农活,但可惜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缺水想开口叫,却又怕人家发现他强行把他送回家。

    怎么办?……我跑!小缺水立刻转头撒丫子就跑。

    这下好了,本来只是发出威胁的黑色大狗后腿一蹬,朝着缺水的背后就猛追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汪汪狂叫。

    「汪汪汪!汪汪汪!」一狗追,众狗追。

    黑色大狗以外,又不知从哪个角落冲出了三四只黄的花的恶狗,跟在黑色大狗身后一起向小缺水追了过去。

    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呜呜!不要追我啊!大坏狗!就在小缺水哭得稀里哗啦,大狗们也快要扑上他的小身子时,一扇木门在小缺水的前方打开,门前出现一条身影。

    也不管那人是谁,也不管是不是会被强行送回家,小缺水哭着朝那扇门冲了过去。

    门前的身影把冲进来的小缺水往身后一揽,抄起门后的扫把,对着扑上来的大狗们一阵乱打。

    「滚!滚开!」有大人看见了,在远处大声喝叫起来。

    恶狗们见此人的气势比牠们强,又听到背后的怒喝声,狂吠几声后收了声势,乖乖夹着尾巴四散逃开。

    那人见恶狗们逃开,顺手把门关上,转身看向紧偎在他背后的小男孩。

    这是个模样看起来还算马马虎虎的小男孩,若不是他哭得眼睛、鼻子也找不到,可能会更顺眼一点?个子比他矮小半个头,年龄看来要比他小,肩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

    那人伸手把贴在他背后的男孩拥到怀里,举起袖子给他抹抹脸,摸摸他的小脑袋。

    缺水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这个帮他把恶狗赶走还安慰他的好人——这是个看起来只比他大一点的小哥哥,不过要比他精壮多了。

    「你多大了?」小哥哥问。

    缺水伸出五根小指头。

    「叫什么名字?」

    「嗯……缺水,小哥哥,我想喝水。」

    他本来就已经很口干了,又哭了好大一通,这下更渴了。

    被缺水叫成小哥哥的男孩笑了,牵着他的小手向后屋走去。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陈默。」

    「哦,嗯……那这是哪里啊?离袁家庄远不远?」小缺水觉得自己已经跑得很远了。

    「陈家村。袁家庄离这约三十里。」

    三十里……那不是等于还在父亲的魔爪之下?呜呜。

    小缺水又哭了。

    当然,当他半个时辰后被找来的父亲抓回家后,他哭得更厉害了。

    这是缺水和陈默第一次相遇。

    因为有了这次无意的相遇,也有了后来有意的相守。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连后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陈默,也没有意识到他在当时到底种下怎样的种子……

    第一章

    两年后,袁家庄。

    袁家庄,江湖中赫赫有名,甚至有天下第一庄的美誉。

    三代蝉联武林盟主之位,历四任,跨时近八十年。

    这样的袁家,无疑在江湖中创造了一个传说!

    「缺水,门外年龄与你相仿的男孩共有十二人。你将与他们共处三天,从中选出你日后的亲信臂助。这些孩子俱是有名的白道英雄之子,切记不可辱慢!」

    「是,父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父亲。」

    「再大声点!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是我袁正啸的儿子,袁家三代得天之幸执掌武林甲子有余,你无论如何不能丢袁家的脸!言要清,行要正,不要像个女人一样软弱!」

    「是!父亲!」

    「嗯,早课作完了吗?」

    小缺水点点头,在看见父亲眼中严厉的光芒后,连忙大声答:「作完了,父亲。」

    袁正啸凝视自己的儿子一会儿,发现缺水躲开他的眼光后皱起了眉头。

    这个孩子还需要更多更严格的锻炼。

    「现在你出去跟他们见面,记住,不要忘记你是谁!」

    「是,父亲。」

    目送高大严肃的父亲终于离开他的客厅,小缺水这才放松地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他,袁缺水,今年七岁,武林盟主袁正啸唯一的儿子。

    武林盟主这个光鲜荣耀的位置,并不像王族世家一样乃是世袭,每二十年会有一次竞选盟主的比武大会,除了比武以外,参赛之人的品行为人也在考虑之列。

    他们袁家已维持三代盟主的地位不坠,尤其是他的祖父因功绩显著,连任了两届盟主之位,自从他的父亲也继任了盟主之位后,袁家在武林中已树立了无法动摇的地位。

    袁正啸,也许他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他的手腕、他的头脑却是武林人士公认的厉害!以作风严正、做事雷厉风行著名于江湖。

    有这样一位父亲,有这样一个家世,又只有他一个传人,所以,别人还在吸奶的时候,他在喝药,为的是给他日后练武打下基础。

    别人还在爬的时候,他已经在学走路;别人会走路的时候,他已经能跑步;别人还赖在母亲怀中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小楼。

    七岁的他,不知道什么是睡懒觉,不知道什么是玩耍,对他来说,每天每天都是练武和学文的持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嘱咐过的原因,每一位教导他的先生都非常严厉,并不会因为他是盟主之子而对他手下留情。

    但他最怕的还是父亲亲自的指导,那已经不是严厉而是酷刑。

    他曾经以为母亲是他的避风港,但在他几次逃到母亲那里哭诉,却被她拖着送回父亲面前时,他明白了袁缺水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意义,他不是他,只是……

    不敢让父亲久等,小缺水握紧拳头昂首向门外走去。

    院子里十二个男孩已在等他。

    「让诸位久等。」

    小缺水一抱拳,对众人行了一礼。

    「我,袁缺水。今后将和众位小英雄共处三天,若缺水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诸位不吝指教。」

    七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本该让人觉得好笑,可在场之人没有一个笑出来,似乎觉得他这样说是再正常不过。

    袁正啸算是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伸手道:「来,你们也互相介绍一下,以后这几天,希望你们在袁家庄待得愉快。」

    「是,袁大盟主。」

    离袁正啸最近的男孩首先开了口。

    「我,周仁。南方镖局局主周恒之子,此次出来是奉父亲大人之命,如能在袁少侠身边历练,得到袁大盟主亲自指点,乃是小子之幸。」

    嗯,不错。

    袁正啸微笑着点头。

    「章求胜。快剑章乃是吾父。」

    小小年纪煞气太重,名利之心延于仪表,不可。

    袁正啸为儿子做下判断。

    「我是天心老人的孙子,我叫宝贝,今年四岁,嗯……」

    不可,年龄太小,稍微有点娇生惯养。

    「华山派亲传第十一代外姓弟子,柳如飞。见过盟主,见过袁少侠。」

    嗯,礼仪端正,出生名门白道,不错。可留。

    「钟贵。俺不是那个除鬼的钟馗,你们可别弄错了。乱喊俺,俺可是要火的。」

    太莽撞,头脑笨拙,嗯……不过一身外功倒是不弱。

    「陈默。耳东陈,沉默的默。陈家村出身。」

    身材瘦高的男孩发出沙哑的声音,简单交代完毕,默默一抱拳,躬身行礼退到后面。

    陈默,小哥哥!还记得陈默的小缺水眼睛亮了。

    十年后。

    袁家庄,求凡楼——袁家独生子袁缺水的住处。

    二楼的书房内,两条人影静静地坐在窗前。

    楼外,明月高挂;楼内,灯黄人静。

    坐在书桌侧方看书的男子一身灰衣,五官清晰端正,眉目英挺,气质可能因为他尚年少的原因显得还不够沉稳,眉眼之间也稍微留了些稚气,但已经足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赞一声:「好一个凛凛男儿!」仔细看,你会发现他的眼皮一单一双,但两眼的大小却很匀称,并不因为眼皮单双的不同而有所区别。

    正伏案在书桌上书写什么的男子显得要比身边的少年年长一些,气质也显得沉稳许多。五官还算英俊,但属于那种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类。

    看书的少年偶尔会抬起头看看书写的男子,在见到他也恰巧抬起头看他时,就会忍不住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男子见之也回他以同样的温暖笑容。

    「咳!缺水,你睡了吗?」门外传来沉厚熟悉的声音。

    「没有。请进,父亲。」

    缺水放下书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一边,陈默也放下手中笔,起身迎接武林盟主的来访。

    门被推开,一条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进。

    「你们二人坐,我有话跟你们说。」

    「是,父亲。」

    缺水为父亲搬了一张椅子,退到陈默身边。

    陈默把自己的椅子让给缺水,侧身立于他身后。

    袁正啸知道陈默一向少语,除了自己的儿子外,几乎不怎么和其它人说话,也不见怪他对己的冷漠态度,掀袍在椅子上坐下。

    一阵寂静。

    「你长大了,缺水。」

    缺水勉强笑笑,不明白父亲怎么会一下变得这么感性。

    这让他很不习惯。

    「是的,父亲。我已经十七岁。」

    「十七岁已经不是小孩子。」

    「我明白,父亲。」

    「你和陈默已经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明天。」

    「嗯,也好,这事也是越快越好。」

    袁正啸闭上嘴,像是在思考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又是一阵寂静。

    「这次让你们出去历练,一共有三个目的。其一,查访杀手组织留燕谷;其二,为一年后的盟主竞选大会做准备。缺水,这一年中,你必须在江湖中留下一定的声名,这对你一年后竞选盟主之位极有助力。你明白吗?」

    「明白,父亲。」

    缺水习惯性地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伏下双睑。

    袁正啸看着这样的儿子,心中暗叹他霸气太少,担心他就算真的成为盟主,也不知道能不能降住那些江湖群豪;加上现在天下武林又隐隐约约出现波痕,而自己因为天赋的限制,不能把家传绝世内功九阳真功练到十二重。

    当初虽然凭借着九重的九阳真功登上武林盟主宝座,十九年来,他却只勉强到达十重境地,明年……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维持这个位子。

    如果有人会打败他,他宁愿这个人是他儿子!缺水不像他,他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九阳真功练至十二重也不是梦想,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会从小对他严厉至此的原因。

    现在他的希望,袁家的希望,甚至全武林的希望都维系在他身上了。

    只是他的个性……

    「其三,你们听说过天行教吗?」

    缺水抬起头。

    「有所耳闻。听说是一大邪教,已在十七年前被灭,爷爷他……也是逝于此役。」

    「你这次出门同时,顺便留意一下该教的踪迹,我怀疑……」袁大盟主按住额头。

    缺水挑起眉毛,看向父亲。

    「也许只是我的怀疑。你注意查访留燕谷和天行教有没有关系。」

    「是,父亲。」

    陈默看了缺水一眼。

    袁正啸闭上双眼,头靠在椅背上。

    「明日,你带白渊的女儿一起上路。」

    「带白杜鹃一起?父亲……」

    「我已经决定,就这样办!你一路负责好好照顾她,她如今家破人亡只剩她孤身一人,既然她前来投奔我袁家,我们自然要好生待她。况且她与你年龄相当,样貌、家世俱是上品,我与你母亲对她都很满意。虽说你现在九阳未至大成,尚不可沾染女色,但也该是准备的时候了。你可明白?」袁正啸睁开双眼,逼视自己的儿子。

    缺水低下头。

    「……明白。但是,父亲,她一个女孩子,与我们两个大男人行走江湖是否不便?而且……」缺水还想挣扎。

    「不用再多说!不要忘了,她也是唯一一个白家留下的活口,也是查访留燕谷唯一的线索。带着她,也许她有认出凶手的机会。」

    缺水不再多言,算是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他始终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儿子。

    「陈默,麻烦你去告诉白杜鹃一声,让她准备好明日和你们一起上路。」

    陈默点头离去。

    他明白袁正啸只是找个借口想和儿子单独说话而已。

    目送陈默离开,缺水突然感觉到空气变得有点压抑。

    缺水重新端正坐姿,面向父亲等待他的开口。

    感觉父亲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陈默如何?」

    「陈默?他很好,孩儿有他之助如虎添翼。」

    没有想到父亲会提到陈默,缺水愣了一下。

    「你很信任他?」

    「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推后两年才让你出江湖历练吗?」袁正啸突然拉开话题。

    「为了我的功夫尚不够炉火纯青,内力也没有练到第十层。」

    「那现在呢?」

    「孩儿有自信不会给袁家抹羞。」

    「很好,就算如此也切记不可轻敌。」

    「是。」

    「除了知道天行教是一大邪教,你爷爷也是在灭该教时阵亡外,你对天行教还有什么了解?」

    「孩儿惭愧,孩儿除此之外对该教一无所知。」

    「你需要知道,也必须要知道!现在也是让你知道的时候了……」袁正啸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孩儿洗耳恭听。」

    凝视了自己儿子一会儿,袁正啸缓缓开口道:「天行教起源于六十年前,那时它只是普通的教派,接受一些平常人的入教,在各地展开黑白买卖。

    「嗯……当时与其说它是个教派,不如说它是个大型的商业组织。生意好、钱赚多了,自然而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贪婪。天行教被抢劫几次后,开始公开征召武林人士入教,名为护教。

    「就这样又发展了两、三年,天行教的规模越来越大,里面的人也开始良莠不齐,四十年前,天行教与白道武林产生了第一次对立,原因无非是小儿女情爱。女人是祸水,这话当真是一点没错!」袁正啸冷笑道:「当时的东方世家有一貌美绝伦的女儿,本从小已经许配人家,却在碰到天行教主后与其坠入情网,且可耻地未婚先孕。

    「其夫家得知此事后,觉得受到莫大侮辱,但因为其未婚夫十分喜爱该女子,甚至不惜同意只要她把那胎儿打掉,他还是愿意正礼迎娶她过门。如果那女子聪明,这事本来已经可以结束。

    「很可惜……她竟然偷跑出去找那天行教主,但那女子也没想到天行教主对她只是玩玩,其实家中早有妻儿,见她大着肚子跑上门不但没有接受她,反而让人把她赶了出去,祸事便就此生下。

    「女子夫家找到她时,发现她已经和肚中的孩子一起香消玉殒。东方家和女子夫家受此奇耻大辱自然不甘心,便去找天行教主理论此事。

    「但天行教主完全否认他和该女有过关系,却承认赶她出门确有此事,理由是他根本不认识她,被一个不认识的大肚子女人找上门,为了不让妻子误会,只有赶她出门一路。

    「东方家和女子夫家当然不信天行教主的说法,于是争斗开始,并逐渐蔓延了开来。后来,天行教主的夫人又在出游时被人害死,到最后,已经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非。整个江湖一裂为二。」

    「那……天行教最后怎么变成邪教的呢?」缺水不明白。

    「我正要说,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最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牢牢记住!不可忘记!」

    「是。」

    「还记得我跟你说,绝对不能把我袁家的内功传授他人吗?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威胁或困难!就算有人用你最亲近的人生命来要挟,也绝对不能告诉他人!」

    「记得。」缺水慎重地点头道。

    「就是为了天行教。爱妻被害后的天行教主报仇心切,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邪门的内功心法,名曰:阴绝功。此法可以让人功力速成,但其害处也非常之大,除了对练功本人身体上的伤害以外,对他的心性也产生极大影响。

    「想尽办法练成此功的天行教主变得滥杀无情,凡他认为是杀妻凶手的人,从东方家到那女子的夫家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如此的残杀行为让武林人士震惊,进而开始讨伐天行教主。

    「但因他功力过高,天行教势力过大,加上白道武林并不团结,所以一直都对他无可奈何,反而那些前去讨伐他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就这样,活着的人要为死去的人报仇,白道的人要维持正义,黑道的人从中浑水摸鱼,天行教在各种风浪下被彻底染成了黑色,天行教主也变成人们闻之色变的邪魔。

    「之后天行教主功破身死,他的儿子也练了阴绝功,并且修为比他父亲更高、心性更残忍,你爷爷就是为了杀死他,才会与他两败俱亡。」

    突然,「你是不是觉得天行教很可怜?」袁正啸正颜问自己的儿子。

    犹豫了一下,缺水回答道:「我觉得,这件事错并不都在天行教身上。」

    「你说得没错。知道事情始末的人也都知道,事情并不能全部怪在天行教主和天行教身上。当初天行教主到底有没有始乱终弃已无法考证,杀死天行教主妻子的人是谁也无人知晓。

    「但是我们看的是结果。就像复仇杀人被判杀人罪一样,不管原因如何,其结果是他成了刽子手,他就必须要承担后果!尤其是他到了最后已经丧失人性,天行教已经被邪恶彻底侵蚀。为了江湖的安宁,为了众生,我们也只有除去他!你明白吗?」

    「是。父亲。」

    「我让你留意天行教行踪的同时,你也要小心提防它。当年你爷爷因为九阳真功没有练到十二重,以致与天行教主两败俱亡。

    「天行教主虽然死了,但传言他有孩子留下,而且天行教势力庞大,一下子也无法完全扑灭,余孽必然存在,只是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你要知道,我们袁家的九阳真功是唯一能克制阴绝功的功法,而且除了克制它,能消除阴绝功带来的害处,辅助阴绝功顺利练到十二重的内功心法,也只有九阳秘诀。

    「如果让天行教的人得去九阳练功秘诀,等他们把两功融会贯通,这天下再无制他们之人!到时,天行教余孽复出江湖,对当初灭教的武林人士展开报复,这场腥风血雨也将没有人能制止!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遇到任何事,绝对不能把九阳秘诀传于他人!你可明白?」

    面对父亲的厉声嘱咐,缺水深深点头,表示会把此事铭记心中。

    陈默回来的时候,看到缺水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不睡么?明日还要早起。」

    像是被沙子打磨过一样的声音本应刺耳难听,缺水却能从中体会出温情和关怀。

    他喜欢陈默开口和他说话,虽然他很少说。

    「觉得压力太大?」缺水犹豫了一下,点头承认。

    陈默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发。

    缺水抬起头看他,看到他的眼睛似在对他说:有我帮你分担,不要担心。

    「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做。」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缺水无奈地笑笑,「这不是我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事。」

    陈默的眼中有点不以为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睡吧。」

    眼看陈默转身向门口走去,缺水突然张口唤道:「陈默。」

    陈默转回头。

    「呃,没什么。你也睡吧。」

    缺水掩饰地低下头。

    陈默盯了这样的缺水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暗中数着陈默离开的步伐,缺水仰首看向窗外的夜空。

    明天就要来临,朝阳升起的时候,也意味着他即将迎来他并不想要却无法躲过的人生。

    而唯一知道他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并鼓励支持他过自己生活的人,只有从小陪伴他到现在的陈默。

    十年了,从陈默进庄至今已经十年。

    自己从小就喜欢黏着他,没有兄弟的自己,更是把比自己年长四岁的他当兄长一般看待。

    一起练武,一起冒险,一起吃饭睡觉,一起玩耍读书,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几乎就没有和他分开过。

    十年下来,陈默早已成为他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

    渐渐地,这无可替代的存在,在他心中的分量日益加重,甚至有时会把他的心压得隐隐抽痛。

    为什么?明明是喜欢为什么疼痛?他不知道,也不想拿这个问题去烦陈默。

    而陈默又是怎么看他的?是,他照顾自己,对自己体贴关照,更有父母无法给他的温柔与关怀,但自己在他眼中到底算什么?未来需辅佐的人?朋友?兄弟?还是其它?十年来,他一直无法在自己心中给陈默的地位定位,而有时若即若离的陈默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陈默会离开我么?一想到这里,缺水就忍不住长叹,他希望,他真心希望陈默能留在他身边陪他一辈子。

    但这可能么?想到陈默,转而又想到父亲的期待,缺水又深深叹了口气。

    父亲,你给我的负担已经超过我能负荷的程度。

    你明知我是个懦夫,为什么还要我去承担这一切?我真的只想去过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地生活,和喜爱的人一起开山耕田、种林养果自给自足。

    你给了我那么多学武的理由,可是我唯一认为可以接受的,就是学武可以强身健体,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不受伤害。

    什么维护武林正义、什么做天下强人、什么要让天下人敬仰、什么要让袁家不倒……对我来说,这一切真的不很重要。

    原谅我,父亲,也许我会让你失望也说不定。

    缺水合衣躺上床时,也在不停地想同样的问题,他一边告诉自己去放弃父亲要求的一切,比如来年的盟主大会故意落败之类,但同时他也知道,他会尽全力满足父亲所有的要求,哪怕他力所不能及。

    一边又会想到陈默,想到他和陈默的将来,他既不希望陈默离开,又不想束缚住他。

    想来想去,矛盾不堪的心理折磨得他一夜不能入眠。

    第二章

    离开袁家庄已经五天,他们两男一女三人行来到了江南边境。

    白杜鹃的家就在依江傍海的水乡通州。

    不知道如何调查留燕谷行踪的缺水和陈默,在白杜鹃的提议下决定去她家里看一看,也许留燕谷的人还留下了别的什么痕迹也说不定。

    抱着这个想法,他们一路未有停留,直向通州行来。

    一路上,他们了解到目前的江湖情势还算安定。

    白道有袁家庄当头坐镇调节武林纠纷,黑道则略显凌乱,北有飞鹰社、南有留燕谷、西有石家庄,各成一方巨头。

    其中尤以留燕谷最为神秘。

    「这石家庄五十年前就已存在?」缺水骑在马上询问陈默。

    「嗯。算是黑道一方巨头,三十年前曾有称霸黑道的一段风光时光,当时的当家擎天柱金盆洗手后,石家便逐渐势微。」

    陈默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给缺水听。

    「飞鹰社呢?」

    陈默想了想回答道:「五年前崛起的组织,与西方称雄的石家庄一样主要垄断北方的黑白买卖,目前为止与武林中各派的纷争较少。看样子也没有向北方以外地方发展的势头。」

    身后远远传来马蹄声,缺水提缰把马身并到白杜鹃乘坐的马车身后,让开了道路。

    「你对留燕谷知道多少?」见陈默也把马身并到他身边,缺水继续与他闲聊道。

    「我知道的并不如你多。」陈默笑着回答,「除了知道它是一个杀手组织,它的独门标志是铁燕令,出现于一年前以外。」

    「你认为它是个单纯的杀手组织吗?就我们路上了解到的,留燕谷在对目标下手的同时,也会掠光该目标的家产,这似乎不像一个受雇杀人的杀手组织应有的行为。」

    「也有可能他们在敛财,为该组织以后的发展。」

    得得得。

    马蹄声由远至近。

    出于警惕,缺水侧头看向来骑,恰巧碰到对方也在打量他的眼光。

    喝!好一个浊世佳公子!一身雪白衣衫,淡紫的前襟,同样淡紫的头巾上镶嵌着一枚纯黑色的宝石。

    抓着马缰的双手如玉般晶莹,五指显得修长有力。

    肤色作为男人虽然略显雪白一点,但那一看就像是贵族气质的冷厉,完全掩盖了这个缺陷。

    缺水知道自己长得也不差,也有不少人夸奖他如玉树临风,气质温雅,可和这位佳公子一比立刻落了下乘。

    尤其是该公子的清冷傲然气质,能让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佳公子身后还跟了两位骑士,看起来像是他的随从。

    每个人都喜爱美丽的事物,缺水也不例外。

    见佳公子不礼貌地对他上下打量,也不生气,面对佳公子点头示意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佳公子眼中流露出不屑,盯着缺水的眼光冰冷到毫无一丝温意。

    缺水心头突然颤栗了一下,像被两把冰刃插入心头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佳公子,慌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佳公子一行三骑超越他们渐渐远去。

    可缺水仍觉得那两道冰冷的目光还在盯着他,不舒服地咳嗽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对陈默开口道:「你看到刚才那位公子了吗?」

    嗯?陈默用目光问询。

    「我觉得……觉得他好像认识我,而且看我的目光也不友好。可是,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这样的人物啊。」

    「你多心了。」

    陈默摇摇头,「出门在外,任何人都对陌生人有警戒心,他可能见你打量他心中不高兴罢了。这些出身名门的贵公子都是这样,别介意。」

    还有一句话陈默放在心中没说:你袁缺水虽也出身名门,但却是特例。

    也不知是他父亲教育使然,还是他天生略显懦弱平实的性格所致。

    「是吗……如果是那样就好。」

    虽然如此,缺水心中仍然有点无法释然。

    但想到以后也不一定遇到,便也很快放开,和陈默闲聊起江湖上的琐事起来。

    「缺水。」

    「有何吩咐?白小姐。」

    这几天,缺水已隐隐察觉到白杜鹃对他的好意,对此他虽然感谢,但也有点困扰。

    对白杜鹃这个女孩子,他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如果不是父亲强行要求,他也不会带她一起上路,有个女孩子跟在身边,很多事情都很不方便。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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