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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节

    一虐到底 作者:音蜗

    第46节

    钟源这下子倒不见畏缩了,拧着眉看着韩景宇腿弯上的那一道淤青,“你不是说腿上没有伤吗?”

    韩景宇听了钟源的话,一下子不能分辨的,收紧双腿就要将那伤口藏起来。

    钟源蹲在他面前,一只手拽着他的脚踝,他的眉本来就有几分凌厉,现在自下而上,更显得目光冷厉,“别动——”

    韩景宇的脚踝被他抓的紧紧的,怎么动的了?

    钟源把韩景宇的腿拽直了,韩景宇两只手撑着床沿,蹙眉看钟源的动作。

    韩景宇才洗了澡,全身都带着一股子的湿意,脚尖被热水烫的发红,被钟源压在自己的双腿上,更显得秀气白皙。

    钟源一只手拽着韩景宇的脚踝,一只手从桌子上拿了棉签,蘸了碘酒往韩景宇淤青的地方擦。他那一下没有注意轻重,韩景宇痛的绷直了腿。

    钟源只觉得韩景宇的腿生的白且直,放在他的怀里,压着他的胸膛上,就叫人心里跳个不停。韩景宇那一下正好点在钟源的胸口,正在给韩景宇涂碘酒的钟源被那不轻不重的一下勾的心里一动,抬头见到韩景宇咬唇的模样,只觉得心神都跟着恍惚了一下,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那毕竟只是一下,钟源马上就将心情平复下来,专心致志的给韩景宇擦药。

    韩景宇也柔顺了不少,一只腿架在钟源的膝盖上,等着钟源将药涂完了,松开了他的脚踝,他才慌忙的双腿一屈,缩回到了床上。

    钟源手上还抓着染成紫色的棉签,“躲那么快做什么?给我看看你腿上还有没有伤了——”

    根本不等钟源的话说完,韩景宇就咬唇说了一声,“没有了!”

    这一下钟源却不信了,站起来直接压了过去,韩景宇被他的动作惊的翻身要跑,却没想到钟源动作更快,一手捏着他的胳膊就将他压了下来。

    钟源的声音带了感情,“我看看,免得你又要撒谎骗我。”

    韩景宇一只手被压着,另一只手屈起的手肘正抵在钟源的胸膛上,钟源自己都没有察觉,两人的姿态实在是太过暧昧了一些。

    浴巾被掀开,露出比小腿更要白上几分的皮肤。

    钟源低着头看的认真,他全身都压在韩景宇的身上,整个人都仿佛牢笼,将韩景宇锁了起来。

    韩景宇的大腿上的确是还有一块破皮的地方,钟源给他上了药,又压着他看了一遍,才起身将韩景宇放开。

    韩景宇等他一起身,整个人就如同个弹簧似的,倏的从床上坐起来,将被掀开的浴巾盖在了身上,面对着钟源又是十分戒备的姿势。

    钟源将手中的棉签丢到垃圾桶里,“擦了药就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钟源就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一年的地瓜干,我觉得,我还是该挣扎一下……

    小剧场:

    刘孜锦(拿着跳蛋捶桌子):hhhhhhhhh!!!!!!

    乔越(拿着皮鞭捶桌子):hhhhhhhhhhhhhhhhhhh!!!!!

    权维成(默默的把女仆装收了起来):……

    第160章 酒色

    权匀不知道又是哪点激怒了权维成,反正钟源见到的从学校出来的权维成,脸色阴郁的可怕。

    两人坐在车里,权维成开着车窗抽烟,钟源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任凭着他去了。

    权维成一连抽了三根烟,阴鸷的表情才终于缓和了一些下来,这个时候钟源才开口问怎么一回事。

    能把权维成气成这样的,准是权匀没跑了。

    权维成这一次也是被权匀气糊涂了,夹着烟的手都在发抖,烟头都还好几次烫到了他的手指,钟源看不下去了,把他手上烧到烟蒂的烟夺下来丢出了车窗,“怎么了啊,天塌了也吱个声啊。”

    权维成抿了抿嘴,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我现在真恨不得掐死那小畜生。”

    “怎么,你家那个祖宗又怎么招你了?”钟源这话是戏谑居多了。

    权维成摆了摆手,“今儿我去跟他摊明白了讲,那小畜生叫我去把那个女的找回来……”

    钟源说,“就你弟追的那个音乐老师啊?”

    “嗯。”权维成真是被气的不轻,伸着手指按自己的额角,“那小畜生还叫我跪着跟人家道歉。”

    钟源一下子笑出了声。

    “真他妈早该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给弄死了!”权维成语气恨恨,“什么个东西,真当我是这辈子还他债来的吧。”

    “你也别气太狠。”钟源拍拍权维成的肩膀,“你家那小祖宗还小,闹腾个几年也不算什么,年少轻狂,你也多担待些——”钟源说着话都还带着笑的。

    权维成一下子将钟源的手甩开,“滚——感情你是没那么个讨债鬼的牵累,站着说话不腰疼。”

    钟源的手被打开了,也没说什么,看着脸色不愉的权维成,直笑。

    “你他妈滚一边去,我现在看谁谁烦。”权维成咬牙对凑到面前来的钟源道。

    钟源也不招惹权维成了,就在旁边问,“你家小祖宗在学校被人收拾了的事还管的吗?”

    权维成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的回到,“让他被人弄死得了,省的碍眼。”

    钟源也知道权维成是气糊涂的,但是他现在说的话已经算是一种决定了——权维成不准备管学校里权匀的事,说实话,这事钟源也不大爱管,韩景宇上次救权匀的事,正好显示了他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角色,那些人又都是冲权匀去的,跟韩景宇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后就是找事也是找到权匀身上去,权维成都说不管了,那他自然也就没有横插一杠的必要。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钟源可知道权维成这送的一趟可是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他要再不回北京,可真就要出事了。

    “我说,你就这么盼着我走?”听了钟源的话,权维成是有点不乐意了。

    “哪能啊,我这不为你着想嘛。”漂亮话钟源当然也会说。

    权维成哼笑一声,“那我该不该说声谢谢?”

    “那倒不用。”

    权维成伸手擂了钟源胸口一拳,钟源似真似假的往后一退,但是拳头还是落在了实处,跟着权维成忿忿的语气一起,“你他妈别给我油嘴滑舌的。”

    钟源坐正了。

    权维成又摸了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我也是该走了。”

    钟源撇撇嘴,不接话。

    “我们家那个讨债的,我也是管不到了。”权维成抽烟抽的凶,他觉得来的这一趟,头发都要被权匀那小畜生气白了,“以后你能关照的就关照点,不能的,就看他自己造化了……那小畜生,总该要挨一顿收拾的。”权维成说了这一句话,把烟往车前的烟灰缸一按,掉了车头往后走,“走,跟我喝酒去。”

    钟源这些天酒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又喝啊。”

    “别给我废话,是不是兄弟了?”权维成一句话就把钟源给堵了回来。

    钟源没办法,跟着去了。

    两人这一去,惧是喝得烂醉,这一次权维成是存了心的灌钟源喝酒,钟源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不知不觉就被权维成灌的晕晕乎乎了,反观权维成,这一次除了眼中透着醉意以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清醒的很。

    权维成搀着钟源上了车,难得的是这一回钟源还念着韩景宇,坐在车后座都还不安分,撒酒疯一样跟权维成叫嚷。

    权维成被他这个醉鬼吵得脑壳都是疼的,他也晕乎的很,却比钟源清醒了许多,吹了点冷风,脸上也没烧的没那么厉害了。

    喝醉了钟源都还记得要去学校接韩景宇,权维成现在对那学校都有了心理性的厌烦,但是听了钟源几次三番的叫嚷,还是调转了车头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的样子了,真是下班的高峰期,堵车堵的厉害,权维成开了窗户,伸着头在外面等着绿灯。钟源被他放在车后座,现在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等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个人了,却有一个人影打眼的很,站在学校门口的花坛旁边,身后就是两米高的朱字石碑。

    权维成开的是自己的车,韩景宇不认识那车,等到权维成把车开到韩景宇面前之后,韩景宇才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权维成老远就看到韩景宇了,规规矩矩的站在学校门口,干净挺拔,总引得一些女生的注目。

    “上车。”权维成是喝了酒的,平日里对生人的冷面就收起来了一些,勾着嘴唇,微微敞开的衣襟里可见光洁的胸口。“钟源在车上,他叫我来接你的。”

    韩景宇闻到了权维成身上的酒味,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喝酒了,对这种味道已经有了些排斥。

    权维成也看出韩景宇很有些厌恶酒气,可是这车里坐着的都是两个酒鬼,权维成开了窗户,前面还好一些,到躺着钟源的后座,就跟打破了酒瓶子一样的浓郁酒气。

    权维成将车门推开,“你坐我旁边,开着窗户呢。”

    韩景宇进出都由钟源接送,不认识回去的路,所以一直都在这里等着,现在接他的人终于来了,他也没有什么犹豫的了。

    权维成看到韩景宇进来,将韩景宇旁边的车窗也打开了。

    韩景宇手上抱着两本书,一厚一薄,韩景宇进了车,坐在权维成旁边,就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看着书,权维成看了一眼,见到那书上整齐的小楷,字体说不上多清峻,却有一股子笔锋在里面。这个时候路上堵车堵的厉害,一路上停了几次了,车子里都是酒精的味道,虽然知道些事的不敢拦挂着这车牌的车,权维成却知道数。跟着红绿灯停停走走的。

    红灯的时间格外的长,权维成很少体会这种等待的感觉,现在坐在车里,车外面的夜风吹动他的发,带来凉意的同时又听到簌簌翻书的声音。

    权维成一路上不知道已经看了韩景宇多少眼了,这一下又是忍不住了看过去。

    韩景宇这个时候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书摊在腿上,低着头,额发勾勒出柔秀的面部轮廓。

    权维成看的呆了一下,他觉得韩景宇十分的眼熟,但却是想不起来,仿佛像是隔着一层纱,一层雾……他觉得在梦里,又想不出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梦里。

    夜幕已经降临了,夜风渐渐大了起来。两边的车窗都开着,风吹进来,将两人的鬓发都吹了起来。

    韩景宇鬓间的一绺发从耳后落了下来,韩景宇伸手又挽到了耳朵后面,就这么一个动作,叫权维成脸色发红的移开了视线。

    这一条路在红灯绿灯的截断下,显得出奇的长,权维成却没有觉得一丝不耐,他坐在韩景宇身边,就觉得整个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这一句话,已经是权维成几次犹豫之后才问出来的。

    韩景宇突兀的听到权维成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综合英语。”

    权维成的视线这才敢正大光明的落过来,“你还真挺爱学习的。”

    韩景宇跟没听到一样。

    权维成特别想跟韩景宇说话,那些话却都在他舌头上打了个转,然后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到钟家门口的时候,他真正想说的话也没一句说出来的。权维成把烂醉的钟源送回来之后就跟韩景宇告辞了,倒真不是他不够义气,而是从前被钟老爷子那一脚踹的太印象深刻,到现在到了钟家大门口都还有点悚的慌。权维成把钟源交托给了韩景宇,韩景宇也没说别的话,将钟源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就进屋子里。权维成眯着眼在外面看到他们进去了才上车走了。

    钟蔚在沙发上坐着,脸色很难看,桌上的饭菜都没动,听到开门声时,钟蔚正欲起身呵斥晚归的钟源,却没想到是韩景宇扶着钟源进来的。

    钟源是真的醉了,权维成那样狡猾的人物,借着酒桌死命的灌他,他都一一受了,现在喝多了,难过的要命,整个人挂在韩景宇身上,因为一直是低着头的,胃里的酒液就直往外涌,烧的他一张俊脸通红。

    钟蔚看到钟源是一肚子的气,但是见到扶着钟源回来的韩景宇,就是天大的气也撒不出来了。

    钟蔚问韩景宇怎么回事,韩景宇也只是说,钟源跟朋友在一起喝醉了。

    钟蔚又是被气的不轻,晚饭都没吃就上楼了,韩景宇扶着钟源上了楼,钟源被韩景宇扶上床的时候忽然起身吐了一次,韩景宇原本是准备带上门出去的,见到钟源这么狼狈,又折了回来,从口袋了拿了纸巾把钟源的下巴擦干净,让他睡下之后就去下面倒热水了。

    屋子里的呕吐物有人收拾,韩景宇倒了热水,把钟源扶着坐起来,让他漱了口,又喝了半杯热水之后才将他又放了下来。

    钟源也是迷迷糊糊的,权维成这次给他灌的太狠了一些,叫他现在眼前看人都在晃。钟源吐的时候,自己是有感觉得,身边有人,那人要是他老子,见到他这么怂包的样子也就算了,钟源这么想。

    他躺在床上,嘴巴里都是一股子怪味,才吐过,都是这味儿!

    但是他没有力气起身去漱口了。

    钟源难受的要命的时候,韩景宇喂了他一杯热水,让他漱了口,还叫他喝了些热水叫翻搅的胃好受了一些。

    钟源这个时候,说清醒,也不清醒,说迷糊,也不算是迷糊到人都不认识。但是偏偏的,这一回喝醉了之后,被身边的人扶起来喂了半杯热水,钟源就凭着本能似的扯开了那人的衣衫往上亲了过去。

    钟源眼睛都没睁开,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子冲动,借着酒劲儿,那股子冲动一下子付诸了现实。

    正在放杯子的韩景宇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钟源拉开了衣裳。他今天穿的是衬衫,钟源那一下子拽的衣服扣子都崩落了,大半的胸膛都袒露出来。韩景宇都还在震惊着,钟源带着湿热酒气的嘴唇就又凑了上来,从他的脖颈往上亲,硬扎扎的胡茬扎到韩景宇喉咙都是麻痛麻痛的。

    钟源眼睛掀开了一条缝,那条缝里透出的目光都是被酒气熏出的迷离,喝了酒的人力气大的惊人,韩景宇被钟源那一拉一亲弄得反应不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咬推开他站起来,却也没做到,被钟源伸手拦着前胸压到了床上……

    第161章 窘迫

    钟源一看就是没亲过人的,整个人循着本能一样,从脖颈到下颌,濡湿的嘴唇和蕴着酒气的舌尖,粗鲁的没有半分温柔。

    钟源这个年纪的男人,要说没有些旖念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在清醒的时候太过克己,所以看不出他骨子里的孟浪来。而今天这酒气就如同一把钥匙,将他满脑子的旖念一股脑的全部释放出来。

    韩景宇被钟源压在床上的时候懵了一下,而后拼命的挣扎起来。

    韩景宇的力气自然比不上钟源,钟源半眯着眼睛,濡湿的嘴唇从韩景宇的脖颈一路往下亲了过去,韩景宇伸手推钟源的额头,却被钟源忽然的一咬而低低叫了一声。他只叫了一声马上就克制住了,房门还没有关,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外面的走廊。

    而在这样的情境下,钟源魔障了一样的压在他身上亲吻。

    韩景宇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扯开了,肩窝子处的淤青旁边有一个不深不浅的牙齿印,是钟源方才咬的那一下。韩景宇推了他几次,都没有推动,反倒是激怒了钟源一样,一只手抓着他的腰,那手掌用的力气大了,在韩景宇的腰身上留下一个五指的印子。

    韩景宇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激出了极其强烈的羞耻感,在钟源在亲他乳首的时候,韩景宇一把抓住了钟源的头发,将他生生从自己身上拽开,而后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被踹到地上的钟源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茫茫然的,望着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瞪着他的韩景宇。

    韩景宇抖的有些厉害,钟源亲的动作太粗鲁了,叫他脖颈连着胸膛,都是嘴唇嘬吸出来的红色印记,加上肩窝子上那一个牙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衬衫已经不能穿了,领子下的三颗扣子全部崩开了,韩景宇用手攥着衣领,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坐在地上的钟源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量敢继续纠缠,居然霍地一下从背后抱住了韩景宇的后腰,韩景宇本来已经是气极了,不等钟源再度亲过来,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极重,钟源挨了这一下,站都站不稳了。

    韩景宇眼底的暴戾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捏着衣领出了房门……

    钟源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宿醉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他伸手按了按额角,却牵动了脸部的肌肉,叫他半张脸都麻痹了的痛楚让钟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房间里有镜子,钟源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半张脸都肿的老高,因为宿醉的缘故,青色的胡茬没来得及刮,显得落拓的很。

    钟源摸了摸那个巴掌印,一挨上就是火辣辣的痛。

    钟源第一反应就是权维成,但是权维成也是知道数的,不会拿他寻这样的开心。钟源捂着脸坐到床上,屋子里都没人进来过一样,乱的很,被子掉了一地,地上的地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走了。钟源去捡地上被子的时候,那薄被里滚出两颗乳白色的扣子,钟源把那两颗扣子捡起来,放到手心里看。

    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杯,玻璃杯下面还有一点水,钟源端起来润了润嘴唇,开始回忆起自己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他醉的太狠了,模模糊糊的,现实跟梦都混淆在了一起。

    想了一会,钟源觉得没意思就不想了,给自己脸上擦了药,把手心里的扣子放到床头柜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毕竟是睡了很久的,脸上那肿痕虽然非常明显,但经过钟源一系列遮掩的方式,一张脸倒也显得不那么别扭了。

    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了,钟源洗了把脸下去的时候,正看到老爷子跟韩景宇坐在一起吃饭,钟源也是睡的饿了,下了楼就坐到餐桌边上,拿了筷子就开始吃。

    钟蔚见到钟源下楼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搁,方才对待韩景宇的和颜悦色全部收了起来,一张脸严肃的很。

    钟源知道他老爹的脾气,早就见怪不怪了,吃饭夹菜一样不落。

    钟蔚瞪了他一眼,“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天天喝的烂醉回来……”

    “又不是天天。”钟源总是喜欢跟他爹呛声。

    钟蔚性子也是拧巴的很,钟源这一呛声,他火气就上来了,伸手指着钟源,“钟源,我跟你说清楚了,你现在是有家的人了,别成天给我在外面瞎混!”钟蔚是在为韩景宇着想,“你自己不嫌丢人,也要给景宇做个好表率!”

    一提韩景宇,钟源的气势就下去了一半,也不跟钟蔚还嘴了,坐在桌子上只顾吃饭。

    韩景宇一如平常的安静。

    吃完饭,韩景宇上楼了,钟蔚还有事要处理,交代了钟源之后就匆匆出门了 ,钟源想着要去看看韩景宇,上楼才发现,韩景宇的门反锁了,从来韩景宇都没有把门反锁过,这突然的反常叫钟源一下子愣了。

    今天是周六,钟源也没个什么事儿,难得偷得的清闲时光,钟源去懒得连门都不想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到床上开始翻从书柜里搬出来的那些书。

    床上的被子皱成一堆,钟源将被子铺开,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床上被他甩下来了。

    钟源循着声音四下找了找,最后是在床空里找到了一枚乳白色的扣子,跟床头柜上的两颗一样。

    钟源的扣子大都是深色的,这种乳白色的扣子,应该不是他的衣服上的。

    钟源又摸了摸脸颊,抹了快速消肿膏的脸已经不痛了,只是还有些肿胀,总觉得说话时候扯的脸颊疼。

    钟源端了一杯红茶走到阳台上,阳光正好,入目都是逼人眼目的翠色。钟源正四下环顾着,忽然看到楼下的花园里有人在晾衣服,深色的是钟源才换洗的衣物,浅的,都是韩景宇的。钟源正是闲暇,就趴在阳台上看下面的人晾衣服。

    白色的衣服一展开,带着淋漓的水汽,经阳光一照射,就仿佛发光一般。而在这样耀眼的白色中,缝上去的茶色扣子就格外的显眼了,站在二楼的钟源看的不真切,他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跟着他就匆匆的下了楼。

    花园里的衣服已经晾完了,钟源找到了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件,白色的衬衫。

    钟源隐隐约约的记得,韩景宇昨天……好像穿的就是这一件。

    衣服还没干,钟源一伸手,衣服上冰凉的水就顺着他的袖口流进了他的胳膊里,这凉意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衣服下面的几颗扣子都是乳白色的,上面却缝着三颗茶色的,看起来很不协调的深色扣子。

    钟源看了一会,将衣服又挂了上去。

    脑中什么片段又忽然闪过去了……

    钟源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去看韩景宇的房间,二楼韩景宇的房间里,连窗帘都奇异的拉的严严实实的。

    钟源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钟源敲响了韩景宇的房门,屋子里的韩景宇好像还在睡觉,开门的动作都慢腾腾的,站在钟源面前的时候,脸上都还有一股子疲倦的味道,和他这困倦的神色相反的是他的穿着,他的衣服一直扣到最上面的扣子,看起来正经的要命。

    钟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敲门,他好像把不得了的梦境跟现实混淆了。

    韩景宇神色如常,站在钟源面前,看着眼睛发直的钟源,问,“有事吗?”

    钟源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理由,见到韩景宇问了,他递了一杯温牛奶过去,“你胃不好,晚上喝点热牛奶有好处。”

    韩景宇犹疑的看着他。

    钟源被韩景宇这副神色看的有些尴尬了。

    最终,韩景宇还是伸手把杯子接了过来。钟源说,“你站在门口喝,不然我不知道你是喝了还是倒了。”

    韩景宇被这钟源莫名其妙的话震的直蹙眉,最终他也还是听钟源的话,站在门口当着钟源的面把牛奶给喝完了。

    钟源在韩景宇抬头的时候,见到他脖颈小小的一块皮肤上,有一个深红的,仿佛牙印一样的痕迹,只不过他看到的只是一角,剩下的都埋在了衣服里。

    送了牛奶,钟源自然不会在留在这里了,端着杯子下楼了,在韩景宇关门的时候,钟源又忽然扭过头来,他听着门从里面反锁的声音。

    韩景宇在防备他?

    为什么防备他?

    韩景宇每天都会洗一次澡,钟源以为韩景宇今天不出门就不会洗,没想到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浴室传来了水声,这事要是搁在平时,钟源打死都不会做今天这样的事,他隐隐已经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只不过需要一个论证的凭据。

    要换的衣服都挂在浴室外的架子上,韩景宇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要换的衣服用衣架挂在靠在最门边的地方。这样浴室里的人只要一伸手臂就能够到手。钟源走过去,将那一件韩景宇要换的衣服往后挂了一些,这样,要拿衣服就必定要开门出来。

    调好衣服顺序的钟源退到了楼道拐角的地方。

    果真如钟源所预料的一样,韩景宇没有够的衣服,赤身裸体的走出来拿。这个时候都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很。

    钟源听到浴室打开的声音,站着拐角的墙壁旁,往外面望了一眼。

    韩景宇站在浴室门口,正在弯腰穿裤子,因为是侧着身子,钟源很清晰的就看到了韩景宇腰上那个五指的淤青。这,明明没有的……

    韩景宇在往上身套t恤的时候,钟源大着胆子探身出来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韩景宇胸口那些嘬吸出来的痕迹和肩窝子那里暧昧的咬痕。

    钟源嘴唇哆嗦了两下,耳朵根红的发烫。

    第162章 疏远

    钟源这一次是真被吓到了,神色尴尬至极,仓皇的反身进了房里。他那一下关门的动静不小,正在浴室门口换衣服的韩景宇都被惊动的抬眼看了一下。

    钟源听见那一声响就后悔了,他生怕惊动到韩景宇过来问,好在韩景宇还是冷冷淡淡的从不去关注这些事。钟源就靠在门边直吁着气。

    还好韩景宇没有来问,不然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面对这个时候的韩景宇。

    钟源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仁,自己是酒醉的时候发了浑,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吓着了。

    一想到自己在韩景宇心里那可能已经烂到泥里去的名声,钟源就觉得满口的苦味直泛滥。好好的想办一件事,怎么乱进这样的糊涂账里了?要怪也实在是怪钟源,出了这样的事,他酒醉在先,韩景宇不跟他挑破,他自己倒先抑郁了。

    钟源在自己房间里坐了一下午,他现在心里发慌,饮水机里的水都被他自己灌了一半进肚子里,还是觉得心里燥的很,坐立不安。只要一想到韩景宇,韩景宇身上那些个痕迹就会一齐在他的脑子里涌现出来——抓在腰上的痕迹,当时他该是多用力?

    过了许久,钟源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盯着自己的左手在发呆,惊的呼啦一下站起来,烦躁的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

    钟源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了,越想他就越觉得难以面对韩景宇——要是韩景宇是个女的,那这事还好说,是个男的……钟源自己都啐了自己一口。要是女的这错可就真成了。

    坐立不安几个小时的钟源决定出去了,随便找个地方呆着,也比……也比面对韩景宇要好的多。

    钟源前脚出了屋,后脚刚睡醒的权维成就给他去了一个电话,钟源这是一肚子的火忽然一下子有了宣泄,权维成才睡醒没多久,脑子都还没睡清醒,哪里招架得住钟源一顿莫名其妙的数落?等到权维成反应过来开口要辩驳的时候,钟源已经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权维成马上就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事了,昨个儿是他蓄意把钟源灌醉的,谁叫那丫每天吹嘘自己海量——可是他也算还有点数,没把他随便找个不干净的地方丢了,开车把他送到家里,看着人把他扶回去才走——兄弟做成这个样还想如何?

    钟源只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亲了韩景宇,但那事实是摆在面前的——韩景宇身上的痕迹,他醉酒而归,最好的打算最坏的打算他一样都不敢想。最最关键的一点,韩景宇是个男的。

    当了那么多年兵,钟源要是不知道军营里的那些事,那就是矫情。钟源性取向很直,笔直的当了那么多年兵都没有弯过哪怕一次的,有些有权势的,当兵的时候都不忘享乐,没了女人,从男人身上得到乐趣的也不在少数,钟源是个挺开放的人,也没有特别恶心或是特别接受不了什么的,他接受不了男人跟男人——只是因为其中的一方女性化太过。如果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一个女人?

    钟源见过军营里的一些同,年轻蓬勃,有些单纯,有些世故,在一起以兄弟相称,守望相助的,最后也没有几个能走出什么好结局来。一退伍,回去结个婚,过个两三年,什么样的感情都淡了。这样的感情,大多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和欢愉,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褒赞的地方。

    钟源因为见得太多,所以慢慢的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淡然处之了那么多年,换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的就淡然不起来了。

    钟源这次连权维成都没见,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跑回军校了,他本来也是看着他爸的面子在里面混,去不去其实也都无所谓,只是挂了个虚衔在里面,今儿个这事儿把他闹腾的不轻,自己又胡思乱想的出不来,可不就落荒而逃了吗?

    钟蔚本身都有职务在身,哪里抽的出空闲来专程陪着韩景宇去上学,打电话骂了钟源几次都没把他骂回来,这事儿就算是不了了之了,韩景宇身份始终尴尬,就算钟蔚心里有数也不敢给他安排什么,遣了一个司机专程接送他,几次之后,韩景宇自己要求住了校,钟蔚没办法,也都随了他了。好不容易热闹了一些的钟家又就此空落了下来。

    韩景宇在学校过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本来他落下了不少的课程,又在外面荒废了那么久的时间,现在重拾书本,学起来的压力自然不用说。何况又是性格使然,他就算不会,也不会主动去问别人,老师摸不准他是想学还是不想学,也只是在课堂上照顾一些他,就这样的环境,就是韩景宇再聪慧,这些东西也一时半会学不起来。

    半个月之后,权维成回北京了,钟源还是赖在军校里不回来,就是偶尔回来,也是跟避着韩景宇似的,他这躲避的模样钟蔚都看的出来,钟蔚教训了几次,钟源还是那个死德性。韩景宇一个人在学校里,周围多的是上海本地的人,文化沟通方面的差异大的不是一点两点,又因为韩景宇上一次帮权匀出头,一些人暗地里就开始做一些隐蔽的小动作了。

    韩景宇又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一来二去,倒也慢慢没人敢招惹他了。约莫两个月之后,韩景宇优异的学习天赋慢慢显露了出来,他本来所在的专业都很冷门了,这里招收的学生也都没有热门专业的学生来的底子好,韩景宇完全算是异军突起的一个异类,加上他长得好,叫不少女生都开始偷偷的议论他。

    这边韩景宇的生活才步入正轨,那边的钟源又遇到了麻烦事。——权维成叫他去看看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这两个月钟源算是完全把自己麻痹着,呆在军校里跟一群年轻的后生折腾,偶尔回一次家还要避着韩景宇——现在已经不用避了,半个月以前,钟源就听老爷子说,韩景宇以后半个月回来一次。

    钟源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是拼了命的把韩景宇跟自己的关系摆正,现在他自己都觉得已经摆的够正的了,没必要在躲躲闪闪,但是一接到权维成的电话,想到可能要看到韩景宇——他心里怎么就那么的,那么的……那感觉真是形容不出来。

    权维成买了不少东西寄过来,大包小包的,钟源看了都头疼。权维成说是家里的人不放心权匀,把他喜欢的东西都捎带了一些过来。

    钟源开了车去学校,远远的心里就在打鼓,到学校见到权匀的时候心里更在打鼓——明明面前的权匀已经变化不少了,看起来甚至比当时在西藏的时候更沉稳了一些,但是钟源总觉得芒刺在背。

    带来的东西也不是太多,就是太散了一些,整合了有好几个大包,钟源把车开了停到住宿楼下面之后才去找的权匀,权匀对他也算是尊敬,下了课就跟他一起去车上那东西,在路上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钟源真是把他当一个后辈在看,说话都有些长者的味道,权匀不喜欢他这样的口气,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太掏心的话真的是说不出来。

    男生寝室离教学楼有些远,横贯大半个学校,钟源跟权匀两个慢慢的走在路上,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古怪。两人一开始还说了几句,到后来,连话题都找不出来索性都不说话了,临到操场的时候,很远都听得到里面爆发的欢呼声,这欢呼声女生居多,声音尖利,叫的钟源都觉得耳朵发麻。他本来对这样的场合不感兴趣的,却也因为那欢呼声往操场看了几眼。——就是十几个男生在打篮球,这本来在校园里都是很常见的事。

    两人都走到女生宿舍那一片了,忽然见到一群衣着靓丽的女生簇拥着走下来,一个个神采飞扬,丝毫没有避讳个顾忌。这本来也是很常见的事,但钟源的脚步却蓦地一顿。

    那些女生中,不知道是谁忽然提到了一个名字——那名字像针一样,把钟源的心轻轻的扎了一下。

    十几个擦肩而过的女生身上都还有芬芳的香水味,那香味和她们青春的气息一样叫人心动。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真的,韩景宇在游泳社报名了,下午社团就在体育馆那边选拔。”

    ——“他是第几个?”

    ——“听赵慧说是第十一个。”

    ……

    钟源回头看过去,那几个挽着胳膊的女生已经走远了,她们走的太快,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注视着。

    权匀也注意到了那个名字,他就在这个学校,远比钟源了解韩景宇的更多,也是因为了解的太多,所以开始注意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梁耀‘了。

    两人到了男生寝室门口,钟源的车停在下面,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车,不招眼,权匀拎了两包,钟源搭了把手,把东西一齐拎着跟他上楼了。权匀寝室里只有三个人,本来就是宽敞的四人间,因为只住了三个人更显得宽敞明亮。权匀把东西收到柜里,跟钟源道了谢就没有别的话了。钟源跟他除了权维成这一层联系之外就再没有别的联系了,东西送到了之后就走了,车开到中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钟源又把车头调转过来往体育馆那里开去。

    他毕竟是去迟了一些,体育馆里人拥挤的不行,钟源看着那么多的学生有些想走了,但还是没走,找到了游泳馆,因为有特别的选拔活动,平常开放的游泳池现在外面已经拉起了隔带,外面站的最多的就是女生,尖叫声让钟源比在挤人群更难受。

    钟源因为身高的优势不用挤进去就能将里面的比赛情况尽收眼底,从游泳池里站起来的都是赤着上身的男生,身材比篮球场上的男生更多了一分修长,钟源看了一圈,才看到扶着栏杆从游泳池里慢慢走上来的韩景宇。相较于那些身材高大修长的男生,韩景宇的身材要显得更为顺眼一些。因为皮肤白,因为身材挺拔。

    钟源在这样的场景下,心里半分旖旎的想法都没有,相反,他觉得有些开心,是为韩景宇开心。

    也许这个孤僻的少年已经开始努力融入别人的圈子了,果然呆在同龄人的圈子里才是最好的吗?

    韩景宇刚从游泳池里站起来,就有大胆一些的女生钻过隔带,拿着毛巾走过去了,这样做的女生还不止一两个,钟源站在人群里看着。

    韩景宇谁的毛巾都没接,全身湿淋淋的走进了换衣间,顺手从换衣间外面抽了一条白毛巾。那些被无声拒绝的女生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之色,相反她们一个个都还十分兴奋,钻回人群里被同伴打趣,然后红着脸反驳,隐隐约约的,钟源听到几句夸赞’身材好好‘’皮肤超赞‘’太帅了‘这样的话。

    钟源有点想笑。

    看来,他还真讨女生喜欢啊。

    韩景宇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短袖衬衫,一个拿着登记单的女生跑过去跟他说话,韩景宇回答了一些什么,让那个女生不断的点头,在登记单上记录一些什么。

    钟源觉得,自己也许该上去打个招呼。那逃避的源头,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人潮太拥挤,钟源却能稳步走进去,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来自水池里飘散起来的水的清凉。

    韩景宇也感觉到了自己被人注视着,抬起头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正和钟源的目光撞上。

    那目光是冷淡的,叫钟源怔了一下,他试图在往前走的时候,前面那些拥挤的人潮忽然涌动起来,叫他走进一步都艰难。也因为这样的拥挤,他感觉到身后有个人撞了他一下,像是扑倒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摔倒是很危险的事,钟源马上转过头去看,果然是一个瘦弱的女生摔倒了,钟源把她扶起来之后,连对方道谢的话都没听完,回过头就看到韩景宇迎着他走了过来。

    他的心理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韩景宇径自从他面前走了过去,那些拥挤的人群因为韩景宇的缘故,好像忽然停止了拥挤一样。

    韩景宇出了体育场的大门,钟源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手心麻痛的叫他想要抓挠。

    ——韩景宇开始努力融入别人的圈子,对他却更疏远了。

    这个结果叫钟源有些接受不能。

    第163章 情人

    钟源躲韩景宇躲到了军校里,钟蔚每次给钟源打电话,没有一次不是吵的率先摔了电话,钟源这次从学校回来,正好撞上了钟蔚,钟蔚这下子见到人了,劈头盖脸的一阵骂,把钟源骂的燥的不行。

    以往这两父子吵架,来来往往也就这几句,钟源耳朵都听出茧了,现在却扯了一个韩景宇进来,噎的他反驳不能。

    钟蔚是真的气的很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都砸了,指着钟源的鼻子骂,“你儿子不养你就不要带回来!现在带回来,你晾在一边不管是个什么事!”

    钟源刚从学校里回来,心情正低落着呢,听到钟蔚这话,也难得的没有反驳。

    钟蔚就在他面前背着手踱步,走了几圈才又咬牙道,“钟源,老子今天就摊明白了跟你说,你要没那个承担的心,就趁早把人家孩子送回去,跟着你这么个德行的爹,指着能教出个什么品性的种出来!”

    钟源听着这话,眉头跟着直皱,“带回来我哪里没管了?”

    钟蔚被钟源这话气笑了,“哦,你把人家孩子送到学校里丢着就算管了?”

    钟源反问,“那还要我怎么样?”

    钟蔚听了这话,不知道该露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出来,最终只是咬牙叫了一声,“滚——”

    钟源一转头就又出去了,钟蔚看见他走了,远远的都还在骂。

    出了家门的钟源没地方去,开着车兜兜转转了几圈,转到了韩景宇就读的学校门口。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从学校里走出来,校门口对面的一条街上有夜市,灯火一直亮到了江滩那边。钟源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在校门口站了半天,看着那些个学生,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带出来的半包烟一下午都抽完了。

    夜里的风有点冷,钟源穿的短袖,觉得胳膊上的汗毛都毛刺刺的站起来了。

    最后一根烟,钟源抽了一半,按熄了,往学校里面走。

    这时候学校整个都已经空下来了,小树林里的亭子已经暗下来了,橙色的夕阳照不进去,透着几分水墨画的浓重。钟源从林子里走过去的时候,几对坐在亭子里的情侣一点都不避讳的在热吻。钟源也装的跟没看到似的。

    韩景宇住的寝室是给大一的新生住的这几年才建起来的新楼层,环境条件都很好,钟源在楼下都站了半天才上去。

    韩景宇住的是四楼,钟源进去的时候,发现寝室是上了锁,他以为自己走错了的时候,正看到拎着盒饭上楼的韩景宇。韩景宇看见钟源也愣了一下,但是他总没有钟源那显而易见的尴尬神色,韩景宇换了手,拿了钥匙开了寝室门,寝室里的灯一直亮着,钟源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整个寝室的全貌。

    大学的寝室在钟源看来总是简陋的,始终比不上家里。

    钟源现在都站在人家门口了,这个时候掉头走实在是说不过去。韩景宇也没跟他说一句话,钟源就跟在韩景宇身后进来了。进来的时候还顺手把宿舍的门给带上了。

    四人的寝室,就属韩景宇的桌子上最简单,他才搬进来没多久,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就一个大衣柜里挂了四五套衣服。

    桌子上摆着一本书,摊开了,书上面全部都是笔记,钢笔夹在书页正中间。钟源就看着韩景宇坐在椅子上,把书推到一边开始吃饭。

    钟源站在韩景宇身边,站了很久才开口,“你在学校就吃这些东西?”

    韩景宇筷子顿了一下,“嗯。”

    “怎么不住家里了?”钟源是知道韩景宇住校的事儿的。

    韩景宇还就只是那几个字,“麻烦。”

    钟源看着韩景宇吃饭,走近几步,把韩景宇铺在桌子上的书拿起来看,上面都是清隽的字迹,“现在上课跟得上吗?”

    “还好。”

    钟源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之间异常沉默。

    韩景宇吃完饭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坐到桌子旁开始看书。现在他的模样,乖巧的简直不像话。

    钟源就这么怔怔的站在后面看韩景宇坐的挺直的背影。

    几页书翻过去之后,韩景宇侧过视线,看着钟源,“你有事就先走。”

    这是很客气的话,钟源听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但是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他只能说,“那我先走了啊,你在学校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韩景宇回答的极是敷衍,“嗯。”

    钟源连玩笑的心思都没有,深深看了韩景宇一眼,退出去了。

    自这次之后,钟源三五不时的会来学校看韩景宇几次,虽然每次都是远远的看一眼或是仅仅打个照面。

    韩景宇优异的成绩慢慢凸显出来了,他本来就很聪明,现在难得静下来呆在学校,除了漂亮的外貌以外,多了更多真正引人侧目的才华。权匀骨子里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这异土异乡,第一波的下马威叫他从那盲目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凭着自己的手段,倒是跟在二世祖云集的军营里一样,收揽了不少人。但这些人,还真没多少能叫他看得上眼的。但韩景宇不一样。

    在学校里,权匀倒开始跟韩景宇走的近了,权匀是借着关系直接进的最好的专业最好的班,韩景宇是凭着成绩自己选择转来的这个专业。两人都是旧识,权匀因为上一次操场韩景宇的帮助,没再找过韩景宇的麻烦。韩景宇起先也是有一些朋友的,男男女女的都有,权匀看不上眼,都给赶走了。

    韩景宇从来都不说什么,反正他早已经习惯独来独往。

    权匀觉得韩景宇很有意思,这样一个打架干脆利落的人,居然也会乖乖的坐在课堂上,认真的听那些枯燥至极的课程。

    韩景宇才来这个班的时候,权匀也没想过要接近他还是怎么样,只是觉得韩景宇坐在自己前面的时候很有意思,一堂课,听的人寥寥,韩景宇居然能一节课认认真真的听下来。权匀不信,下课的时候看韩景宇的书本,工整的笔记叫他诧异。

    然后,权匀有一次心血来潮叫韩景宇一起去吃饭,韩景宇答应了,而后每一次都是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了。

    说实话,从权匀开始招揽人的时候,就不缺陪他吃饭的人,但没一个能像韩景宇这样的沉默。

    权匀是知道韩景宇跟钟源有牵扯的,但具体的关系他不清楚,旁敲侧击的问了韩景宇几次,把韩景宇惹恼了一次,他也就不再问了。

    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学校里的人谈论起一个却都会紧跟着另一个,韩景宇不在意,权匀却觉得古怪,他断了几次跟韩景宇的联系,跟那些拉拢的人一起去吃饭玩乐,吵吵嚷嚷的,觉得没有跟韩景宇呆在一起来的舒服,就又跟韩景宇走在了一起。后来听人说多了,又觉得别扭,跟韩景宇断了联系,然后却又只是几天。

    两人在一起同进同出的事,钟源也知道了,他给权维成打电话,权维成听了松了一口气,说权匀跟韩景宇在一起,他放心。

    钟源心里想,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韩景宇学习成绩优异,连学校的都跟钟家那边说了几次了,钟蔚面上不说,心里倒是开心的很。钟源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他在想,他当初把韩景宇带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给他读书,给他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然后好像就真的没什么了。

    在军校里,钟源带多了跟韩景宇同龄的人,形形色色,傲慢谦卑,但没有一个,是在韩景宇这样的年纪,就显得这么冷漠的。

    钟源都快把那最开始叫他难以面对韩景宇的事给忘了,他还是混在军校里,偶尔假期的时候就去看看韩景宇。但也是是这个年纪男人的通病,看着那些跟他一样年纪却已经为人父的男人,开着车来学校接孩子,钟源心里难免有些触动。

    钟源铁面无私,军校里的孩子嘴里骂骂咧咧,心里却还是很服他的,在外面的时候见到钟源都还会打招呼。钟源看多了那些孩子,也连带着认识了他们各自的父母,那些父母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军校来磨砺。

    有次在外面吃饭,有个学生跟钟源打招呼,旁边就是他的父亲,那男人比钟源大不了几岁,看脸是看不出来的。

    男人就在一边站着,听着儿子介绍完才伸手跟钟源握手。

    钟源那时候是跟朋友一起,也没说几句话就听到朋友喊,那时候那个孩子跟钟源摆手,他身边的父亲就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看起来竟然十分的慈祥。

    然后钟源就看着这父子两个上了车,儿子不扣安全带,父亲就站起来,皱着眉头一边呵斥一边给他系安全带。

    叫钟源出来的是他大学的一个同学,女生,特别爽朗,见到钟源看的就打趣道,“怎么,羡慕人家啊?“用手肘撞了撞钟源的胳膊,“羡慕人家你也赶紧成个家去呗。”

    钟源笑笑,“不急。”

    那女生神色夸张,“还不急?别我孙子都抱上了你还没结婚吧?”

    钟源也没回答,看着那车开走,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看了挺凶啊,对儿子还挺好。”

    那个女的也只是随口一答,“诶哟,哪个爹不是这么对儿子的?”

    钟源挑着眉转过头来,“我一上初中,我爸就把我丢寄宿学校去了。”

    女生大笑,“那你可要去验验dna,看看你是不是亲生的,哪有当爹的这么心狠的?”

    钟源表示理解不能。

    女生把手机拿出来,在钟源面前晃了晃,水晶的珠链闪烁着细碎的光,映照着她的神色,“你看,现在几点?”

    钟源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八点四十啊。”

    女生说,“你信不信,九点的时候我要没回去,有个人要给我打电话。”

    钟源问,“你老公?”

    女生哼了一声,“我情人!”

    钟源还没听明白,女生就进去了,钟源跟在她后面,里面的饭局还没散,都说饭局是最消磨时间的,钟源坐上去喝了两杯酒就听到女生的手机响了,女生见他望过来把手机一举,给他看了来电显示和时间,十点整。来电显示是情人。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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