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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节

    一虐到底 作者:音蜗

    第39节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看着你死。

    沈琛在这一刻都还在想,他爱的人死了,他的爱是不是就能因死亡而永恒呢?如果这样的话,就应该是不会心痛的吧。

    韩景宇叩响了玻璃,他说,“我爱你。”然后他又轻轻的摆了摆手,眼睛都眯了起来,十分天真又十分柔弱的姿态,“再见——”

    他的声音化作一串串的气泡破裂。

    第136章 半成长

    沈琛就站在鱼缸旁边看着,蓝色的灯光裹挟着苍白羸弱的身躯,仿佛要连他的骨骼都一齐洞穿一样。

    沈琛的手按在坚硬的玻璃上,冰凉的水仿佛要将他的手冻伤,他从这透明的玻璃里看着韩景宇的脸,韩景宇的身体,韩景宇在水中漂浮起来的头发,这大概是他所见过的最绝艳的一幕了。如果这是一块冻得坚硬的冰该有多好,他可以把这一幕永久的保存下来。

    鱼缸里漂浮的塑料水草仿佛活过来的头发一样,从外面看,好像缠着韩景宇的脚腕,绑缚的要将他溺毙。

    沈琛的视听都在这一刻被模糊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鲜明的感觉到胸腔里的那个肉块砰砰跳的感觉。

    从口鼻里逸散出的气泡慢慢停止了,好像韩景宇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如果韩景宇死了,他会不会把这个鱼缸冻起来呢?保存这这叫他心脏鼓噪的一幕,永远不用看到腐烂和衰老。

    整个世界上的声音都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仿佛连上升到顶点的气泡炸裂的声音都听得到。

    沈琛的手掌都是湿润的,是从鱼缸里逸散出来的水湛湿了他的前襟,水的凉度抚平了他心里鼓噪的热度。这样才是最好的吧?这样才是最好的!

    “砰——砰——”

    门板被砸响的声音,沈琛听不见。这个门板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藏匿在地毯下的钥匙被翻找了出来,钥匙慌忙的转动了锁芯,等到外面的人闯进来,沈琛才从某种癔症里惊醒过来一样,但是还不等他转过头去看,闯进来的那一人就先怔住了。

    也许在这一刻韩景宇已经是死了,他的尸体是泡在福尔马林里,全身都是泡的发白的伤口,他的死亡将他从这满身的伤痛里解放出来了。

    闯进来的人年轻又落拓,一身酒气和乱糟糟的头发,胸前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了,他从外面冲进来,眼睛都被这一幕逼的发红。

    沈琛应当是认识他的,那一晚和韩景宇在一起的人,他把这只狗带走的时候冲他破口大骂的人,这都应该是十分印象深刻的事,沈琛的思想却像是被凝固了一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闯进来的贺青辰只发出一声惨叫,而后抓着沈琛的衣服整个人困兽似的将他狠狠的掼到鱼缸上。

    沈琛听到了面前这个人的粗喘声,咯吱作响的牙齿仿佛要扑上来咬住他的脖子。

    “你做了什么?!”贺青辰眼角的红更深一层,一双本来细狭的眸在这一刻居然爆发出一种叫人胆颤的凶光来。

    沈琛的思维都仿佛停止住了,他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只是这样安静的跟贺青辰对视着。

    贺青辰是以为韩景宇早已死去多时了的,他只觉得胸口莫名的有一股子撕扯的痛,仿佛有什么锐利的东西在他的胸腔里翻搅着,逼得他淌出热泪来。

    贺青辰的愤怒对沈琛来说,大概是最无聊的东西,他的目光从贺青辰的身后穿了过去,看到那个站在门口阴影处的狗,那只土狗根本没有看他一眼,脖子上的铁链几乎拖曳到地上来。而后这只狗突然往前一跃,整个如同闪电一般从门口窜了进来,而后狠狠的撞在蔚蓝的玻璃上。

    被撞的落地的狗’呜嗷‘一声凄惨的叫声,而后又扑了上来。

    固定在地上的巨大鱼缸居然被这一只狗的冲撞所撼动,更多的水从鱼缸里翻涌出来,连带着还有一只无辜被牵连的鱼,被晃动的水一齐摇晃了出来,掉到了地板上,鱼尾扑腾着,发出清脆的水花被拍动的声音。

    贺青辰见到那只第三次撞到鱼缸上的狗一眼,而后他不由的仰起头看那个沉在鱼缸里的人,那个他以为死去的人在这样毫无意义的冲撞中张了张嘴,而后最后的一串水泡就从这蔚蓝的水里徐徐的摇曳上升……

    贺青辰只觉得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他再也顾不上沈琛,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推搡开,而后搬起那把鱼缸旁的椅子,对着鱼缸狠狠的砸了过去。

    再坚硬的鱼缸也经不起这样的冲撞,蛛网状的裂纹飞快的向四周延伸过去,而后在贺青辰第二次抡椅中迸裂,喷涌出来的水喝玻璃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贺青辰又狠狠砸了一下,整个鱼缸碎了大半,韩景宇就从中扑倒了下来,贺青辰抱住韩景宇的时候,只觉得热烫的眼里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事实上贺青辰的确是掉下了眼泪,他将韩景宇整个抱进怀里,全身都湿透了,眼里的泪跟着水珠一齐落下来,看的竟有几分可怜。

    沈琛被掼倒在了地上,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看着贺青辰抱着韩景宇冲出去,眼中有几分迷惘。他扶着地板想要站起来,那只土狗竟又一下子扑上来,满口的利齿咬在他的脚腕上……

    韩景宇的呼吸已经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了,贺青辰把自己湿透了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韩景宇的身上,自己赤膊的往外面冲。

    被他抱在怀里的韩景宇轻的好像没有重量,明明以前抱的时候都觉得沉重的,现在这个时候,只觉得轻的叫贺青辰想哭。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这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贺青辰看到了韩景宇满身的伤口,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是酸涩的,叫他几次都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贺青辰整张脸都涨红了,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见到了一辆车,而后他连命都不顾的拦在路中间将那辆车拦了下来,车主见到抱着人的贺青辰,以为是在河塘里游泳溺水了的少年人,也没有说二话,带着贺青辰两人直接去了医院。

    贺青辰什么都忘了,下了车连钱都没给,抱着韩景宇就往医院里冲,本来就不是计程车的司机望着贺青辰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而后转了车头走了。

    韩景宇进了抢救室,医生护士问贺青辰什么话,贺青辰都一概不答,他上身都没有穿衣服,裤子都还是半干的,站在急救室外面,嘴唇都是白的。

    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跟护士借了电话,给邹云开打电话,邹云开那样的性子,理应是不会理会那些陌生的来电,但贺青辰拿出了他从未有过的毅力,连续拨了四十多通电话,而后邹云开终于接通了。

    贺青辰听到邹云开声音的时候,心里才终于像是落下了一块重石,邹云开久听不到回声,有些厌烦似的问了声,“谁啊?”

    贺青辰站在急救室门口,低着头打电话的模样看起来落拓又可怜,“是我。”

    邹云开是认得他声音的,当然,两人关系都摆在哪里,说不上多亲热,邹云开就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贺青辰半边脸都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映的格外虚弱,“邹云开,借点钱给我。”

    邹云开久久没有说话,贺青辰这样的人,哪里有低三下气的找人借钱过?还是找他邹云开?

    邹云开没有回声,贺青辰反倒是有些急迫起来了,“你的车我回去了之后买了还给你,借点钱给我。”

    他这话说的,已经有点央求的意味了。

    邹云开这一回又是沉默,很久之后他才开口,“不用。”只是这两个字,就叫贺青辰浑身发冷。

    “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邹云开……”贺青辰话还没说完,邹云开就十分不适应的开口了,“我已经回北京了。”

    贺青辰的头低了下去,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就把电话挂了。

    医院那个借贺青辰电话的护士接过贺青辰还回来的手机,看到那人眼眶居然有些发红。

    贺青辰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到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他就要问上一句,每个人说的话都不一样,第一个说情况不乐观,第二个说病人手术中,情况有好转的迹象,第三个摘下口罩的医生十分委婉的问贺青辰,什么时候把家里的亲人叫来一下,垫付一下医药费。

    贺青辰这时才觉得自己年幼可笑。

    手术终究做完了,贺青辰跟自己的老爹打了电话,他第一次低了头认了错,别的什么都不再需要了,他家里的人把一切都处理好了,给韩景宇做抢救的医生绝口不提钱的事,反而专注的去打听韩景宇的底细,贺青辰跟个木头人似的,听到别人殷勤的奉承他都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儿的反复去问韩景宇的状况。

    韩景宇抢救过来了,得到这个明确消息的贺青辰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青辰也没有等到韩景宇醒来,他在医院的病房里守了韩景宇一夜,第二天上午接他的人就来了。邹云开是回了北京,却没有把他的事抖落出去,贺青辰这一次鲜有的硬气最终还是溃败在了自己的手上,他史无前例的自己开口道了歉认了错。

    来接贺青辰的是贺青辰的二哥贺未,那个年轻体弱的贺家老二,他好像从来不关心家里的事,和总是喜欢在外面惹是生非的贺青辰相比,简直不像是一母所生。

    贺未从小身体就不好,贺青辰从前听人说,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他那个二哥被人绑架过,受了惊吓,身体一直不大好,家里的人从那之后就对他心疼的不得了,贺未说不想在北京读书,家里的人就早早的把他安排出去,也因为这个二哥早早的就离家,贺青辰和他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在北京城里,都很少有人知道贺家还有这体弱的二儿子。

    贺未顺着自己的心意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只在模模糊糊的印象里,贺青辰听家里的人说,贺未在考研,只是他所攻读的专业实在叫贺家的人期许不起来。

    贺未学的是艺术,艺术,谁搞得懂艺术那个玩意儿呢?

    距离上一次见到这个二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贺青辰却怪异的一眼能将这个人认出来,并且绝无纰漏,大概是因为贺未本身就有那么一种气质在内吧。

    贺未站在门边,卷起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和修长的指骨,整个人俊挺如一树寒梅。

    贺青辰一直在看着韩景宇,这个时候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到贺未之后低声叫了一声,“哥。”

    贺未的反应比他还要平淡,“爸让我来接你回去。”

    贺青辰沉默了半响,才终于站了起来,问贺未,“哥,你回去的吗?”

    贺未,“我还有事,暂时不会回去。”

    “那……我想求你一件事。”贺青辰立刻就要回北京,但这韩景宇肯定是不能跟着他奔波的,虽然贺青辰舍不得将韩景宇丢在这里,却也不得不如此。

    贺未站在贺青辰面前,“你说。”

    “你帮我照顾下这个人,如果他醒了,你就跟我说一声。”贺青辰大概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过话,他也的确是在这磨砺中成熟了许多。

    贺未应了一声,“好。”

    贺青辰低头又望了韩景宇一眼,而后他弯唇笑了笑,再没说什么话,推门离开了。

    他是真的想保护这个人,也是真的想为这个人改变一回自己。

    第137章 相反

    贺未是还记得韩景宇的,只不过算是有些印象而已,毕竟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没有过什么交情,他记得韩景宇的也不过是那张清俊阴郁的面孔。躺在病床上的韩景宇和几年前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宇间的郁色好像积的更深了一层。

    贺未再次见到韩景宇也没有多大感觉,只是在见到是韩景宇的时候怔了一下,想,是他啊。

    看韩景宇如今的模样可以看得出他过的并不好,唇薄,眉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寡淡的冷意,瘦削的下颚掩映在阴影里,更显得他如今姿态羸弱。

    贺未看了他一眼,跟着贺青辰就出去了。

    贺青辰走在贺未前面,低着头,目光藏在眼睫下,想着些什么似的。

    贺未把贺青辰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贺青辰突然转过头来,他那副浪荡的模样已经收敛起来了,此刻的神色竟显出几分凝重的固执来,“我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

    贺未听到贺青辰的话也没有再说别的,“那我叫人来接你。”

    “嗯。”

    贺未拿了手机,拨通了电话,简单扼要的交代几句,挂了电话之后就跟贺青辰在医院门口站定了。两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轮廓到眉眼,竟没有一分是相似的,贺青辰身上总有种年少轻狂的劲儿,贺未和他年纪相仿,给人的感觉却是冷淡生疏的。

    医院外面阳光灿烂的很,在地上拖曳下两道黑影。

    贺青辰见到贺未总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两人根本不像是血缘兄弟,也是,生疏了那么些年,一朝亲密起来才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贺青辰心里现在是记挂着韩景宇的,是他将韩景宇送过来的,自然清楚韩景宇身上的那些伤,可是韩景宇又是自愿跟那人走的,现在落到这个下场,他又有什么资格捧着一腔热血去为他讨什么公道?

    贺青辰也总算是长进了一些。

    “哥,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吗?”贺青辰从前觉得说不出口的字眼,现在却能在几番踌躇之后全部吐露出来。

    贺未同样看着他,他比贺青辰要高上一些,这一眼就带上了些俯视的味道,“你说。”

    “那个人是我……是我朋友,惹了些不大的麻烦,我走了,他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贺青辰是打心眼里厌恶那个叫沈琛的男人,虚伪,假惺惺,他不知道韩景宇好了之后会不会再跑到那个人身边去,他只能怀着最好的期望,想着韩景宇醒来之后幡然醒悟,从此跟那个叫沈琛的男人划清界限,而这界限的划分不光是要断了韩景宇的念想,更是要断了沈琛再追回的心思,“哥,你把他找个地方安置起来,再有人过问,就说,就说他已经死了。”

    贺未听了有些好笑,“说他死了?那找过来的是他的家人呢?”

    贺青辰一怔,而后又是十分抑郁的低下头,“他没有家人。”

    贺未不说话了。

    “哥你就当帮帮我,他身体好了之后,你就跟我打电话,我那个时候再过来一趟,接他回北京,绝对不麻烦你。”贺青辰说。

    贺未应了一声,“好。”

    贺青辰笑了一下,那笑容有几分惨,和他从前飞扬跋扈的模样截然不同。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说话的功夫,一辆酒红色的福特就停在医院门口的楼梯下了,福特车里下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蛮老实的一个男人,平头,下了车走到两人面前,叫了贺未一声,贺未回了一声“刘叔。”

    那男人并不认识贺青辰,所以也做不来那副殷切巴结的模样,贺青辰看着倒还是顺眼的。

    “刘叔,送他去机场。”贺未说。

    那三十多岁的敦厚男人一口应下,“这个……怎么称呼?”

    “我弟弟。”贺未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说下去了,这个男人是他雇佣的司机,老实敦厚的男人,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的东西,耿直的过分。

    “哦哦——”男人一下子笑了,目光落到贺青辰身上,“是小老板啊。”

    贺青辰听到这个称呼,脸色就有些古怪了,“你叫我什么?”

    男人没想到贺青辰回他,“小老板啊,你是贺老板的弟弟哇。”

    贺青辰扭过头又去看贺未,他对自己这个二哥知之不详,只知道和家里的联系不密切,毕业后家里再寄钱给他就没见他收了,几乎是打过去多少就返回来多少,为这,爹妈都还在家里念了好久,如今没想到是贺未自己当了老板了。

    “这是机票。”贺未把家里给贺青辰订的机票给贺青辰了。

    贺青辰伸手接了下来。

    站在贺青辰身边的男人瞥了一眼机票上的时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贺未也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催促贺青辰说,“不早了,你去吧。”

    贺青辰把机票收了起来,’嗯‘了一声。

    那个男人马上动起来了,“诶,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着吗?”

    贺青辰已经下了楼梯,说的什么话贺未已经听不见了,贺未站在楼梯上看着贺青辰上了车,他这个在父母口中纨绔浪荡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弟弟,好像并非那样。

    贺青辰坐进了福特车里,看到贺未还站在医院门口,冲着贺未摆了摆手,贺未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现如今突然见到和自己告别的弟弟,心里莫名动了一下,冲着贺青辰点了点头,贺青辰好像并没有看见,还在冲他摆手,贺未的反应好像总是慢上一些,他的手还没有举起来,福特车已经开远了,贺未看着那辆车消失在眼前,站了一会才终于是进去了。

    贺青辰拜托他的那些事,他身为一个哥哥,总是要做好的。

    韩景宇这次好像是真的病的很严重,贺未看了眼病例,溺水和早期胃癌,医院的抢救措施一大半就是针对那个胃癌,因为发现得早,在医院就直接把病源手术切除了,韩景宇溺水把身体上的一些病症全部带出来了,这医院是最好的,各方面都比较齐全,所以才敢在那么短的时间制定出这样的手术方案。病例下是贺青辰的签名,身份那一栏贺青辰填的是亲兄弟。

    贺未拿着病例,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韩景宇,韩景宇这样安静的模样还真叫他有些认不出来了。

    手术后的韩景宇在虚弱期,手术费和一系列后期费用是贺家上面的人打了招呼,早就交齐了的,贺未来只是敦促贺青辰早些回去,没想到这一敦促却把自己扯了进来。

    贺未自己是还有事的,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他专程找了医院,医院里直接派车将韩景宇给他送回去了,医院的医生过来将韩景宇从床上移到担架上的时候,盖在韩景宇身上的被子散落开了,站在一边的贺未眼疾手快的走过去将滑落下去的被子拽住,等到韩景宇已经被搬到担架上的时候将被子给他盖住。

    韩景宇穿着条纹的病服,从袖子里和衣襟里露出来的皮肤是青紫的痕迹,贺未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怔了一下才将被子搭上去。

    韩景宇的脖子上还有牙咬的印子,上了药却还是没有完全愈合,贺未看了,心里莫名的有一股子不舒服。

    贺未住的地方挺大,却没什么家具,雪白的墙都还是光秃秃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翻阅了一半的书籍,而茶几的另一边,则是摆着满满的糖果零食,看起来竟如同这家里还养着一个贪嘴的孩童一般。

    医院的人将韩景宇抬进来,顺着贺未指的地方,将韩景宇安置在卧室里,跟过来的护士给韩景宇挂好吊瓶,而后另一人则在跟贺未说病人在家休养的注意事项,贺未听得还算认真,他神色永远都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再用心也无人看得出来。到最后贺未把贺青辰的意愿表达了一下,医生听到贺未这么说,有些为难,但是被旁边那个年长一些的医生撞了一下手肘,就又点头应下来了。

    一个病人的生死,是再好掩盖不过的。

    医生留了电话,走了。

    贺未进了房间,他本来是无意窥探别人的伤处的,刚才他那只是匆匆的一瞥,现在走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韩景宇,竟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韩景宇那脖子上和手腕上的伤痕,眉宇不自觉就蹙了起来。

    吊瓶是才挂上去的,韩景宇的手压在被子上,被子是白色的,韩景宇手上那些青紫的痕迹就愈发显眼,贺未看了一眼挂在床边的吊瓶,那是才换上去的,还要等不知道多久,贺未也知道自己是不适合照顾别人的,他的反应和记忆都迟钝的很,到最后,他将角落里的一个闹钟翻了出来,摆弄着设置了一个大致的时间,又看了韩景宇一眼,抓着闹钟就出去了。

    贺未把闹钟放在茶几上,自己走到窗户旁边站了一会,转身走回来坐到沙发上开始翻手边的一本书,他只看了一会儿,嘴唇就不自觉抿了好几次,茶几上还摆着一罐子没有打开的蔓越莓曲奇,贺未双腿盘坐在沙发上,伸着胳膊将那个玻璃罐子够了过来,抱到自己面前,一边看书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咔擦咔擦的咀嚼声,曲奇的残渣落到书页上,被他轻轻的抖落到地板上。

    窗外金色的阳光慢慢淡了下去,而后连最后落在贺未指尖上的灿烂金光都变成了薄绯色。

    作者有话要说:

    贺青辰(握拳):我可是一个要洗心革面而后承担起一个家的成熟男人!

    刘孜锦:呵呵

    钟源:呵呵

    乔越:呵呵呵呵呵呵

    第138章 破茧

    韩景宇醒来的时候,贺未还靠在沙发上看书,他这几天要准备考研了,要用的资料堆了一桌子,韩景宇赤着脚走出来,看到的就是探着身子去桌子上拿水杯的贺未,贺未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唇边还沾着饼干的残渣,他看到韩景宇干裂的嘴唇,伸手把桌子上的杯子端起来,向韩景宇递了一下,“要喝水吗?”

    韩景宇目光还是混沌的,整个人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贺未就这么端着杯子望着他。

    韩景宇真的是渴的狠了,犹豫了一会儿,走过来把贺未递过来的杯子接下来,抿了一口冰凉的水。

    贺未转过身,从沙发旁边的大储物箱里拎出一罐子饼干来,掰开了盖子捧到韩景宇眼前,“你都饿了几天了,吃点东西。”

    韩景宇已经记不得贺未了,他这几年见的人太多,好多从前的面孔都模糊不清了,不过贺未那纯粹是关怀的目光还是让他心里微微一动,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声音还是虚弱的,“不吃。”

    贺未确实是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的,他只有一腔善意,却不知道怎么更好的表达,韩景宇大病初愈,他也只能是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分他一半。

    “那你还要不要喝水?”贺未看到韩景宇把那杯水喝完了。

    韩景宇还是摇头,“不用。”

    贺未也不看书了,韩景宇醒了,房子里也算是多了几分人气,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脚上也没有穿鞋,踩在地上那些被他掸落的饼干残渣,扎的他脚心一痛,韩景宇看到茶几前面有双被蹬开的拖鞋,左边一只,右边也有一只,他走过去将那一双拖鞋踢到贺未面前,贺未穿上鞋总算是站了起来。他手边还堆着几本厚厚的书籍,一站起来带倒了好几本书,夹在书里的一些写满小楷的信纸散落了一地。贺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蹲下来去捡,信纸落了一地,有些还滑进了茶几下面,贺未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腿跪在地上,伸着手去茶几下面够。

    韩景宇脚下都落了几张,贺未捡完那几张站起来的时候,正和韩景宇的脸对着,韩景宇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贺未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羽睫扇动的弧度都是柔软的。

    “你先坐一下吧。”贺未说。

    沙发上一半摆着书,一半摆着拆开的零食,贺未扭过头把零食抱到茶几上,书收到一边,然后他又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在四处翻找,贺未真是个没什么记性的人,他什么东西都老是忘记上一刻丢在了哪里。

    韩景宇看见他翻找了半天,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贺未刚放下阳台上的窗帘,听到韩景宇的问话,跟着回了一声,“在找手机。”

    韩景宇不说话了。

    贺未又前前后后的在屋子里找了一会儿,最后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里把手机翻出来了,韩景宇就看着贺未拿着手机从走廊里走过来,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东西。

    贺未给医生打了电话,韩景宇起先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听了几句,就发现是和自己有关的了。

    贺未跟对方说了一下韩景宇的情况,然后停下来听对方说的话,韩景宇一直安静的很,贺未一只手抓着手机,转过头冲着韩景宇说,“医生问你手术的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韩景宇没想到贺未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事。”

    贺未把韩景宇的话转述过去,不知道医生又说了什么,贺未又跟韩景宇说,“你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你的伤口。”

    韩景宇都还不知道手术是怎么回事,贺未突然凑了过来,伸了手去掀韩景宇的衣服,韩景宇身上穿的是宽松的病服,贺未一掀开就看到了一条缝线的伤口,只有中指那么长,贺未认真看了看,才说,“没感染,伤口已经合上了。”

    韩景宇没想到贺未会突然这样,他的手按在沙发边沿,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贺未真的是没什么恶意的,他看了伤口之后就把韩景宇的衣服放下来了,坐正了身子听医生的讲话,韩景宇看着贺未一直拧着眉的表情,觉得有些莫名,这人怎么这么担心他的伤?

    “哦,饮食那方面要怎么注意?”贺未垮着肩膀坐在沙发上,背部有些微微佝偻,他接电话的时候是十分认真的样子,韩景宇就一直看着他的侧脸,贺未的表情突然又变动了,嘴唇抿的紧紧的,伸着手去够桌子上的纸笔,有些慌忙似的,“你慢点说,我记一下。”

    韩景宇自己都是不甚明白的,他看着贺未的笔一直在动,他写的太快,字体都连在了一起,那字体却如同他的与他的人一般清秀。

    贺未这个电话打的实在太久了,手边拿着的信纸翻了一页又一页,字迹满满的占据着整张信纸,韩景宇坐在他身边,却没看清他都写了些什么。

    贺未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面前的茶几上,他拿着自己刚才记的东西往前翻了翻,若有所思的模样。

    然后他忽然站起来进了房间,从里面翻了一件衣服出来,那衣服看起来新的很,他把衣服递给韩景宇,“你换衣服,我出去一会。”

    韩景宇犹豫了一阵才伸手把衣服接下来,他已经忘记贺未了,现在平白的受了这人的好,有些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韩景宇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档,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再出来的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贺未就不见了。房间里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的,外面的光都透不进来,这样的光线看书是最好的,可是韩景宇却想见见外面的阳光,他走到阳台上,阳台上放着一个吊挂的藤椅,韩景宇坐在上面,他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似的,梦醒了只有脑子还是闷痛的,很多事情都交织在一起,千头万绪,一想就头疼的很。

    韩景宇在阳台坐了一会,贺未就回来了,贺未应该是不常出门的,才出去了一会,整个人都是怏怏的,他手上拎着东西,站在玄关问韩景宇,“医生让你醒了吃点东西,喏——我从外面买了点。”

    韩景宇以为贺未是去忙自己的事了,没想到是去给自己买东西。

    贺未走到阳台来,搬了一张椅子,把拎着的东西摆在椅子上,就是一碗白粥和一碗桂圆花生,贺未把盖子揭开之后,扑鼻的都是食物的清香。

    贺未蹲在椅子旁边,把筷子跟勺子一同递给韩景宇,他也不问他吃不吃了。

    韩景宇也是饿得太久了,在床上又养了那么些天,胃口很差,但是贺未是帮他买的这些东西,他还是撑着吃了一两口。

    贺未看韩景宇只吃了一点就放了筷子,也没什么,把东西收了之后又坐回到沙发上看书。

    外面的阳光太强烈了一些,韩景宇看到贺未是偏着身子在看书的,就伸手把落地窗帘拉上,自己还是坐在的阳台上晒太阳。

    意识都被阳光晒的昏昏沉沉的,韩景宇的头抵在藤椅上,他现在很多事都不想去想,静静的靠在藤椅上,平静的简直不像是一个被从生死线上抢救过来的人。他在藤椅上坐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手术后总是虚弱的,贺未还记得医生的嘱托,快一个小时的时候出去叫韩景宇,他没想到韩景宇已经睡着了,在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去叫他。

    韩景宇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是他睡得太沉了,贺未叫了几声都没有把他叫醒。

    最后是贺未把他抱回房间里的,韩景宇这几天又瘦了很多,连看起来羸弱的贺未都能将他抱起来。

    房间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再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都是黯淡的,贺未把薄毯给韩景宇盖上,带上门出去了。

    韩景宇这一觉是睡到了深夜,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门缝里透着灯光,韩景宇在床上躺了一会,开了床头的灯,坐起来的时候看到床下摆着一双棕色的棉拖,韩景宇穿了拖鞋,开了门走出去。客厅里的灯都亮着,贺未睡在沙发上,搭在身上的薄毯都滑到了地上,一双脚都露了出来,似乎是感觉到冷了,整个人都是缩在一起的。

    韩景宇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走过去把薄毯捡起来搭到了贺未的身上。

    贺未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躬身给他搭毯子的韩景宇,眼睛眨了眨,扶着沙发坐了起来。

    “你醒了?”

    韩景宇也站直了身子,“嗯。”

    “你要不要吃东西?”贺未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韩景宇先是摇了摇头,而后点头说,“好。”

    贺未探身从旁边的储物箱里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堆在沙发上,韩景宇坐在他旁边,贺未盘腿坐在沙发上,薄毯被他搭在肩膀上,他一袋一袋的把零食撕开,摆到两个人中间,现在正是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还是黑的,只有他们这一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

    贺未把那罐子饼干抱到韩景宇面前,“给你吃这个。”

    韩景宇把手伸进罐子里,韩景宇的手很漂亮,抓着一块曲奇出来,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贺未是一直这么看着他的,看到韩景宇吃了那一口整个表情都是欢欣的,“好吃吧?”

    韩景宇整个嘴巴里都是苦的,那块曲奇却甜的有些发腻,就是这样甜腻的味道,将那嘴巴里浓得化不开的苦涩驱散开,他见到贺未还望着自己,点了点头。

    贺未揉了揉眼睛,整个人的神情还是困倦的,却已经抓着吃的东西塞到了嘴巴里。咔擦——咔擦——

    韩景宇看着这个模样的贺未,忽而觉得记忆中一个本不甚模糊的影子忽而清晰了起来。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了。

    韩景宇从前是知道贺未的名字的,现在时间太久远了,他反而想不起来了,只单单记起了那一张脸。

    贺未察觉到韩景宇的目光,他咀嚼的动作一停,“怎么了?”

    “你叫……什么?”韩景宇问。

    贺未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声音因为手掌的阻挡而有些瓮声瓮气的,“贺未。”

    “我从前找你要了一只狗。”韩景宇说。

    贺未将嘴中的东西眼睛去,挡在嘴边的手放了下去,“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而后他的目光又忽而清亮带笑,“你还记得啊?”

    “嗯。”韩景宇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敏感多疑了。

    贺未只是顺着那句话问了下去,“那只狗呢?”贺未这句话真的是十分无心,他问的时候又往嘴巴里塞了一些软糖。

    韩景宇听了这一问,整个身子一震,垂下眼来,“死了。”他又怕贺未再问是怎么死的,自己先抛出一个理由来,“走丢了,估计是死了。”

    贺未含糊的应了一声,“你喜欢狗的话,以后再养一只。”

    “不用了。”又是这一句。

    贺未也许是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韩景宇已经在拒绝这个话题了,但是他只能敏感的感知到,他抓着一把软糖,是那种乳白色的,珍珠似的,“给你——”

    韩景宇伸出手去抓,指尖碰到了贺未的掌心,韩景宇把那软糖放到掌心,然后往嘴巴里放了一颗,还是甜的。

    “好吃吗?”贺未总是喜欢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韩景宇这一次还是点头,“嗯。”

    贺未抱着那一罐软糖,又抓了一把塞到嘴巴里,抿着嘴跟韩景宇对望着。他好像已经忘记了韩景宇是大病初愈,而韩景宇也被他感染的忘记了自己身体如今的孱弱。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分食着糖果饼干。

    韩景宇看着贺未吃了很多,嘴巴却还是没有停下来,问了一句,“你要喝水吗?”

    贺未没说话,自己捂着嘴巴站起来,拖拉着拖鞋走到饮水机面前去倒水,他喝完了之后又倒了一杯给韩景宇端过来,“给你。”

    韩景宇两只手抱着那杯冰水,那温度要比他的体温还要低上许多。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韩景宇看着仰头喝水的贺未问。

    贺未放下玻璃杯,肉色的嘴唇闪烁着水光,“哦,是我弟弟送你过来的,他托我照顾你——”他声音一顿,而后他又拿出了翻找的架势。

    “怎么了?”韩景宇看到他忽然转过头,问了一声。

    “我给他打个电话。”贺未说,他十分忙碌的又拖着棉拖往厨房里跑。

    韩景宇将茶几上的书翻开,手机压在书里,“你手机在这里。”

    贺未转过来把手机拿了起来,眼睛看着韩景宇,“啊,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韩景宇指了指茶几,“看到你放在这里的。”

    贺未站在韩景宇面前摆弄着手机。

    韩景宇还在想贺未的弟弟是谁,“你弟弟——”

    电话已经接通了,韩景宇没有再下去。

    贺未说,“嗯,他醒了。”韩景宇以为和自己无关了的时候,贺未突然将手机递过来,“他要你接电话。”

    韩景宇只听到贺未说了那一句就把手机递给了自己,按着贺未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把手伸了过来。

    手机里传出的是少年的嗓音,哑的很,叫的是韩景宇的名字,“韩景宇。”

    只那一声,韩景宇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贺青辰没听到声音,跟着又叫了一声,“哥,你把电话给他啊!”声音已经有些急躁了。

    韩景宇看到贺未已经坐了下来,“是我。”

    贺青辰听到韩景宇的声音,整个人忽然一下子镇定了下来,半响没说话才终于开口,“你现在好点了吗?”

    韩景宇不知道自己跟贺青辰还有什么交际,听到贺青辰这关切至极的话,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贺青辰回北京之后过的并不好,他跟刘孜锦道了歉,登门道歉,刘孜锦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他这不好相与的脾气一点即燃,冲上去跟刘孜锦闹,后来呢?后来他爸拿只差拿鞭子抽他一顿,贺青辰跟他爸吵,跟他妈吵,跟他哥吵,而后被锁在了房间里。贺青辰其实不会这么暴躁的,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好声好气的认个错,以后少惹是生非些,可是像是哪有预料的那般好?刘孜锦一句话就将他撩燃了,什么都不管不顾,贺青辰心里又气又恨,他也不想着往外跑了,就呆在家里,绝食。也不知道他是在唬谁。

    贺青辰听到韩景宇的声音,就跟一下子找到了倾泻这满腔委屈的源头,声音哽咽了起来,“你好好养病,不要再跟……那个人在一起了。”

    贺青辰这一句,一下子掐在了韩景宇的心窝子上,韩景宇一直不愿意想的事一下子被他捏出来了,整个心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的发疼。

    没听到韩景宇的回应,贺青辰一下子来了脾气,“那个人是个神经病,你跟他在一起,才多久,他就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是我,要不是我……”贺青辰现在蒙头在被子里,他的房门紧紧的锁着,外面一直有人在敲门,他只当听不见。

    韩景宇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却已经痛的在发抖了。

    “你要死了,他都还在一边看着,这样的人,你跟着他能讨到什么好?”贺青辰突然被那敲门声吵烦了,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抓着桌子上的东西往门上砸,“滚——!!我说了我不吃!”

    那一声的声音太大,连坐在一边的贺未都听见了。

    而后突然爆发的贺青辰声音又低了下来,冲着韩景宇的时候,他声音软的还带一点哀求,“他就是个神经病,你别跟在一起了,好不好?”

    贺未是被贺青辰突然爆发的那一声吸引过来的,现在目光却又落到了韩景宇脸上,韩景宇垂着眼睫,看不出伤心,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空的。连心魂都没有了。

    “他那个时候,看到我,是什么样子的?”韩景宇问。

    贺青辰所记得的,都是沈琛那叫他厌烦的冷淡,现在经韩景宇一问,他立即就说,“他以为你死了,很开心。”

    ——我死了,他很开心。

    贺未看到韩景宇忽而一笑。

    就是这样啊,他是为沈琛死的,沈琛很开心,因为沈琛爱死了的他,活着的,其实已经不必要了。

    “韩景宇……”贺青辰被韩景宇这忽然的笑声震了心神。

    “我不会再去找他了。”死了的韩景宇被沈琛喜欢着,活着的是已经不必要了。韩景宇的躯壳也终于是死在了一个名为沈琛的枷锁里,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漂浮了起来,从那一场从来没有醒来的梦魇里醒来了。

    贺青辰一下子惊喜的很了,“嗯!你好好养身体,过段时间,我就过来接你。”

    韩景宇不知道贺青辰为什么要来接自己,他没有说话,贺青辰却已经自说自话的接了下去,“你要什么跟我哥说。”

    “那你也好好照顾自己。”韩景宇说。

    贺青辰一下子笑出了声,傻透了的笑,“嗯!”

    韩景宇把手机递还给了贺未,贺青辰听到贺未的声音,只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贺未一直都是静静聆听的模样,只是不是应上一两声。

    贺未把手机放到沙发上,掩唇打了一个哈欠。

    韩景宇站了起来,“你睡吧。”

    贺未眯着眼睛,真的有几分困倦,“嗯。”而后他裹着毯子,靠到了沙发上。

    韩景宇说,“去床上睡吧。”

    贺未又打了一个哈欠,声音都懒了许多,“我睡相不好。”

    韩景宇把他身上的毯子掀开,贺未被那突然的一下惊的又睁大了眼,看着抓着薄毯的韩景宇,有几分茫然的模样。

    “去房里睡。”

    贺未跟韩景宇对视了一会,才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着韩景宇往房里走。

    韩景宇跟在他身后,随手就把灯关上了,贺未还没有进房,他是十分不适应黑暗的,现在灯一熄,整个人突然绷紧了。

    外面的天已经有些亮了,却又不是大亮,贺未转过头看到了韩景宇嵌在模糊亮光中的轮廓,他在这熹微的光中眯起了眼。

    韩景宇问,“怎么了?”

    贺未走过来,一只手抓住韩景宇的手腕,往阳台走了过去,韩景宇被他抓着,跟着走到了阳台。

    贺未把玻璃窗推开,清晨的空气还带着湿润的凉气,贺未身上还裹着毯子,那副模样有些好笑,他的神色也跟个孩童似的,“你看啊,你看——”

    韩景宇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清晨,朝阳,仿佛被融化的黑暗。

    贺未伸了一个懒腰,侧过头看韩景宇,韩景宇看的出神,“等太阳升起来了我们就去睡觉。”

    韩景宇’嗯‘了一声。

    贺未困的很了,站在韩景宇身边,眼皮又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心里默念)贺未是暖男,贺未是暖男,贺未是暖男,不能崩,绝对不能崩,绝对一定不能崩!

    沈琛:(捂脸)你还记得当年被你设定成深情忠犬的我吗刘孜锦:(捂脸)你还记得当年被你设定成治愈忠犬的我吗钟源:(捂脸)你肯定忘了当年被你设定成默默守护的温柔大叔的我……

    乔越:(笑)还好我的设定一开始都是黑的

    第139章 离家

    贺青辰已经绝食了四天了,家里的人都劝不动他,他房间里的东西也都砸的差不多了,他家里的人都愁的很了,生怕他饿出个什么好歹来,但是贺青辰那拗脾气今天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从反锁了四天的房门里冲出来,张口的第一句就是要吃饭。

    贺家的人见到他总算是愿意张口吃饭的,心里的重石也总算是放下了一些,贺母看着贺青辰坐在餐桌上大口大口往嘴巴里扒饭的模样,心里一酸,怪罪的话就说不出口了。贺青辰也是饿懵了,从前最讨厌吃的东西统统往嘴巴里送,贺母看了直掉眼泪,扯着阴着脸的贺昉求情。

    贺昉是贺青辰的父亲,贺青辰从小就和他对着干,到现在也没缓和上什么态度。

    贺昉让贺青辰给刘孜锦道歉,后来贺青辰又跟刘孜锦闹起来了,贺昉气的直接给了贺青辰一巴掌,贺青辰从小到大,也只有这贺昉敢往他脸上扇巴掌,当时挨了那一下,红了脸吼了几句就一头扎进房间里,吵成这个样子的父子,现在以这样一个方式坐在一张桌子上,真的是说不出的怪异。

    贺母替贺青辰说了几句好话,贺昉最后就是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坐在餐桌上吃饭的贺青辰就跟没听到一样,扒了好几碗饭才将筷子往桌子中间一砸,霍地一下站起来,冲着自己的老子来了那么一句,“认错?成,我今儿就去认错。”说完贺青辰一扭头就走了。

    他这个架势,就跟要打架似的,贺母在后面叫他,贺青辰早就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贺青辰是真的跟刘孜锦道歉去的,刘孜锦扇了他左脸一巴掌,他老子扇了右脸,现在脸上的巴掌印消了,贺青辰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二世祖,开着他阔别几月的跑车,一路横冲直撞到刘家,将刘家的大门拍的砰砰作响。刘孜锦被他那一枪点在了左胸上,伤不算多严重,就留了一个弹孔的疤,邹云开回来之后就挨了家里的一顿收拾,但他家里只有他这一个独子,太狠的手段也没有,加上邹云开的老子实在是护他护的很了,刘家那边通了口气,这事儿也就揭过了,不过贺青辰实在是不识时务的很了,刘孜锦有心要为难他,他家里的人也不保他,就这样,能有个什么结果?

    贺青辰四天以前来了,走的时候跟家里大吵一架,挨了两巴掌,绝食四天,最后还是被家里赶着过来道歉,刘孜锦是算准了他那个脾气,一直专程的等着他。

    贺青辰一进去,刘孜锦的妈也在,刘孜锦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额头,斜着眼睛看他。

    贺青辰一进门,什么话都还没说,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而后跟念台词似的说了一大通话,一字一句听着还不是特别假,真跟从肺腑里来的一样。

    贺青辰巴拉巴拉一堆之后,直起身来,看着刘孜锦,两个手交握着,十分郑重的姿势,“我错了,对不起。”

    刘孜锦的母亲见到贺青辰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别的为难的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心里那个坎儿也过不去,毕竟儿子都是家里的心头肉,贺青辰是闹得太过了,一枪把刘孜锦点了,刘孜锦在这刘家有多重要就不必说了,贺青辰也真是太不懂事了。但这气归气,有一些明面上的东西还是要顾及的,两家的身份都摆在这里,难道是要就此绝交?势不两立?怎么可能。

    但是刘孜锦没说话,别的话她也就不该说。

    刘孜锦往沙发上一靠,他手上的夹板早就拆了,贺青辰那一枪真是好,差点废了他一条胳膊,绑着夹板两个多月才堪堪好了,也因为刘孜锦受了这伤,家里死活不愿意放他再出去,刘孜锦就被他妈那眼泪软磨硬泡的在家里留了三个月。

    刘孜锦要的,也不是贺青辰那几句道歉,他就要韩景宇,瞎jb的废话他还不愿意听了。

    贺青辰闹了四天,刘孜锦闹了三个月,他妈为了把他留在家里养伤,只差以死相逼了。

    现在贺青辰就在面前,刘孜锦往后一靠,漂亮的眼一点笑意都没有,“我也没别的废话,你来道歉,要我原谅,成——”刘孜锦还是跟昨天一样说的那句话,“韩景宇在哪里?”

    四天前就是这句话把贺青辰撩燃了,今天贺青辰砸了下嘴,“不知道。”

    刘孜锦看他脸色从来没好过,“那你回去吧。”

    贺青辰真的扭头要走,刘孜锦又是一句话抛出来,“让你老子过来道歉。”

    贺青辰站定了。

    刘孜锦看着他扭过头来。

    贺青辰摊开手,“刘孜锦。”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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