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劫 作者:薄荷茉莉茶
第13节
阮寻才一迈动步子,却突然听见洞外有响动,忙看了楚郢一眼。
楚郢会意,戒备的灭掉火堆,拿起冷剑向阮寻走过去。
阮寻对楚郢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洞外的响动却越来越近,如果是遇到楚国兵将巡山,那就不好办了。
楚郢对阮寻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同轻手轻脚的往洞里退去,但方才的火堆竟未有完全灭掉,那隐在残灰里头的火芯竟噼啪的响了一声。
二人神色均一凛,就听洞外的声音也突然停了下来。
楚郢和阮寻对视一眼,手已摸上剑柄,洞外却突然响起一个人声,“谁在里面?”
楚郢一听,只觉的这声音很耳熟。
“什么人,快出来!”凛声大气,楚郢已经想起这人是谁了,只是被他发现好过被别人发现。
阮寻也听出了来人是谁,只是阮寻不知道来人与楚郢的关系,指尖里已捏紧两枚铜钱,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南宫太子?”
阮寻还未动作,楚郢便在他诧异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南宫翼本是见洞外有人的脚印才顿生疑虑,只是没想到竟是楚郢。
“怎么是你?”南宫翼问道,再往里看,阮寻也走了出来,只是盯着他的表情冷到了一定的境界。
楚郢往后看了看,见只有南宫翼一人,遂放了心,怎么说从前的自己也算与这位太子有所交情,被他发现,好过被别人发现。
南宫翼见他二人只身出现在这儿,平和的脸上顿起寒意,“怎么,想来我楚国刺探军情?”
楚郢负手爽朗一笑,“我楚郢是会亲自做这种事的么?”
这样豪气狂妄的样子,南宫翼一怔,又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楚郢。
“你们俩一起出现在这儿难不成是为了欣赏我楚国雪山风景?”
南宫翼虽说的倨傲,但已收起了寒意,说不定他们来此,可能和自己的目的一样。
“太子真是说笑了。”楚郢挑着嘴角,浅笑道。
看这二人如此熟络的说话,阮寻心里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果然,南宫翼已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并讪讪的说道:“皇上装的也太久了,我在大周住了那么些日子,竟几次三番的被皇上糊弄了过去,既是故人相见,皇上当做不识,可妥当?”
阮寻眼神微寒,这个南宫翼看来知道很多。
“难道皇上也和楚郢一样失忆了,不认识在下了?”
南宫翼面带疑惑的问道,就连楚郢竟也有些疑惑的看向阮寻。
“时间过去太久,有些模糊罢了。”阮寻淡漠的回道,不去看南宫翼那张让自己略微有些心慌的脸。
“确实,皇上当年也喜欢用面纱遮住脸,这习惯倒现在还没改。”
虽然面前的人不像四年前那样让自己觉得透着一股算计的味道,但这冰冰冷冷的样子仍是让自己不喜欢啊。
南宫翼好整以暇的盯着阮寻,阮寻却连话都不再与他多说,怕说的越多,错漏就越多。
但想着这位皇上即将面临大灾却还毫不知晓,南宫翼免不得有些同情,只是自己身为楚国太子,这种事,是一个字都不能对他们透露,好在,他还有楚郢。
楚郢虽然也疑惑自己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自己如此逼问阮寻,他都不肯说,旁人问,就更别想听他说了。
“太子,你来此地做什么?”楚郢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不对盘,忙岔开话来,毕竟,以阮寻的身份和现在大周与楚国的局面,阮寻的态度好不起来也可算正常。
“找雪苔。”南宫翼轻飘飘的说道。
话音一落,阮寻和楚郢同时惊讶的看着他。
“这雪苔能救江都城百姓的命。”南宫翼撇撇嘴,戾气尽消的脸,看着很是温和。
“太子你?”楚郢有些诧异,连带着阮寻都有些惊讶。
被他二人这样看着,南宫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在意的说道:“江都城是大周与楚国的跨界,要是不小心从江都跑了一个人到楚国,把我楚国子民都给传染了可怎么办?”
楚郢笑笑,竟熟稔的拍了拍南宫翼的胳膊,南宫翼倒没拒绝。
“只是太子怎知雪苔可解毒?”
“那东西在我国药师记录典上有过记载,能解百毒。”
这话一落,阮寻却如被电击,顿时明白了过来,邵然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告诉他雪苔能救人。
这东西既然能解百毒,那么楚郢体内‘断心’的毒也是能解的。
得知自己进雪山找雪苔,那么楚郢定会相随,只是楚郢不会无端端吃那么珍贵的雪苔,也就无法解毒,除非,除非…
似想到了什么,阮寻的脸色突然间变的苍白,有些站立不稳,这一刻,他只想带着楚郢马上下山。
“既有记录,那便是真的存在,不如今夜歇息一晚,明日我们再一同去找。”
南宫翼听楚郢如此一言,没好气道:“雪苔只有夜晚才能看见,白日里根本瞧不见。”
阮寻见南宫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底已开始慌乱起来,绝不,绝不能让楚郢看见雪苔。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翼你这个笨蛋(⊙o⊙)
☆、复苏的碎片
据南宫翼说,那雪苔一般生长在冰柱下的泥土里,日夜时的形态都不一样。
白日里,它便如一株无甚区别的野草,哪怕就长在你脚边你也未必认得出,更何况这雪山里的野草可不止雪苔一种。
而到了夜间,它便会隐匿在雪层之下,只要用手一点点的掀开泥土表面的风雪,下头闪耀着点点绿光的便是雪苔了。
三人兵分三路,匍匐着身子一点点的摸索,但雪山面积大不说,且还十分陡峭,要找到雪苔谈何容易。
楚郢手掌极快的在雪面上扫动,下头除了杂乱的草根外什么都没有,刚想抬头看一看阮寻身在何方,却见对面的山头上有一根极大的冰柱,且有过融化的迹象。
楚郢一喜,忙起身提起轻功越过去,俯身往下一看,下头却是厚的可没入膝盖的积雪,哪里像是会有植物的地方。
楚郢叹口气,站直了身子,眺望着这座在月色下白的发亮的雪山,眼睛不停的逡巡着阮寻的身影。
对面南宫翼的身影已看的十分清楚,只有阮寻连个影子都瞧不见,明明还没有分开多久,怎会走那么快?
楚郢左右看着,见除了南宫翼窸窸窣窣的身影外,阮寻真的像突然从这山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踪迹。
楚郢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阮寻?”
偌大的雪山里响起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倒是南宫翼在对面探了一个脑袋出来。
楚郢这才开始觉的不安,难道阮寻出意外了?
“阮寻你在哪儿?”楚郢提高了音量,脸色一沉,眉间全是担忧之色。
南宫翼在对面嚷道:“怎么了?”
“阮寻呢?”楚郢心急火燎的问道,已从原地往下退,四处寻找着阮寻的身影。
南宫翼也从对面站起身,左右眺望着,平和的脸上也是不解,“难道掉到什么雪窟窿里去了?”
南宫翼的话音才一落下,在他头顶的上方,那颗从斜壁上长出,且沉淀着积雪的小树,突然咔嚓的从根部断裂,整颗树的枝桠全往南宫翼的身上栽倒而下。南宫翼触不及防,被那树枝一打,整个人跌落而下,重重的跌进了下方的雪窟窿中。
“南宫翼?”楚郢急呼一声。
这事故发生的太突然,不过须臾一瞬,方才还笔直的站着的南宫翼,此刻已掉进下方的窟窿中,身上还压着不少的树枝。
“真是晦气,放心,我没事。”
南宫翼跌落在下方,被上头的雪坡挡住视线,根本看不见上头的人,只能听见楚郢有些着急的声音。
见人说没事,楚郢稍微放下心,便心急火燎的唤着阮寻,脚下步子跟着四处移动。
才走了不下几步,却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劲风。
楚郢满面戒备,微斜着头,以为是雪狼之类的畜生趁夜出来袭击,哪知一回头,面前却滚来一个铁锅般大小的雪球,看方向,似是从上方雪坡滚落而下的。
那雪球的速度极快,逼的楚郢节节后退。
楚郢一面退着,一面抽出腰间冷剑,可还未拔剑出鞘,人已退至方才的雪山头上,脚掌与那冰面打了一个滑,身子本已摇摇欲坠,那雪球却像长了眼睛一般,竟发起力度猛地冲撞而来。
楚郢闪躲不及,一个后仰,直直的从山头掉进了下方那厚重的积雪当中,紧接着,便觉的后脑勺仿佛被什么坚硬之物击打了一番,晕了过去。
“楚郢,楚郢?”南宫翼听到了极大的动静,却没听到楚郢的声音,人一急,狂吼一声,双臂左右猛的一撑,将身体从那深厚的雪窟窿里撑了起来。
“楚郢,小皇帝!”南宫翼一面唤着,一面攀着那些小雪坡,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楚郢!”
聚目一看,见楚郢晕倒在对面山头下的雪堆里,南宫翼面露惊慌,正要跃过去,便见方才一直没有人影的阮寻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此刻,正往楚郢晕倒的地方跑去。
楚郢栽倒在雪堆里,身子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包围着,轻飘飘的很是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夏日里出了一身热汗,继而泡在溪水里一般,清爽怡然,洗去了一身污垢。
只是脑袋很沉很重,脑海里好似堆积了什么东西一般,多的快要装不下,正争先恐后的要从脑海里涌出来。
楚郢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很是舒爽,可是脑袋却充满了垃圾,更奇怪的是,脑子里面好似亮起了一缕浅淡的白光,正在清扫那些没必要的东西,继而将有必要的东西慢慢的放回原位。
楚郢不知,此刻飘荡在空中的自己是否为自己的灵魂,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能看见自己脑海里的东西,那起初还是白茫茫一片的空间里,慢慢的装着五颜六色的的画面。
那些画面楚郢很熟悉,这一次,他能够清楚的看清那画面中的人,清楚的记得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楚郢站在空中看着,看着自己不过十二的年龄,却披着一身厚重的鱼鳞盔甲,手持一把□□,孤身与数百名北流蛮子对战,俊朗的小脸上已沾满鲜血,但那双眼睛里却散发出令人敬佩的霸气。
楚郢看着小小年纪的自己杀了敌军数十人,但最终也寡不敌众,眼见着就要被擒拿而下。
可就在这危机万分的时刻,那片雪原的后方却响起一阵马蹄声。
以为援兵到了的自己,兴奋的回头,但看见的画面,哪怕是现在的楚郢,心里也是又疼又爱。
那个人穿着身单薄的灰衣,身子小小的,骑坐在马背上奔驰时,若不是双眸里射出凛冽的杀气,真会让人心疼他那瘦小薄弱的后背是如何背动那特制的十几斤重的利箭大弓的。
北流人看到那一幕也是惊呆了,原以为十二的自己已是一个神话,哪知那面前瘦小的几乎风吹就能倒的他更是一个神话。
众人惊在当下,连他如何张开那把比他身子还要大的弓,搭起那比他手腕还要粗的箭,都不曾注意,待反应过来时,那特制的利箭已带着内力如暴风般射来,一箭下来,竟贯穿了十几个人的身体。
楚郢站在空中,看着他小小的个子一跃而起,站在奔驰的马背上,风吹起他半披着的黑发,如海般的眼眸里满是杀气,只有在看向十二的自己时才会稍有暖意。
“楚郢,上马!”
那时的他,声音还很稚嫩,但那种坚定,已让那时的楚郢发誓,今生,自己非他不要。
楚郢看着十二的自己毫不犹豫的冲出重围跃到了他的马背上,二人本想冲出包围,哪知身后北流人越来越多,只得纵马奔向雪原深处。
待到林中安全地带时才停了下来。
“阿离~~”楚郢站在空中,心疼的轻唤着那小小的阿离。
十二的自己也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心疼的唤着他,见他背后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更是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阿离~~”楚郢唤着,那幅画面渐渐消失,紧接着便是不同的画面一一展现,这些画面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每当楚郢危急万分时,‘阿离’都会出现。
盔甲护了自己的身,□□护了自己的体,‘阿离’却护了自己的命,一次又一次。
楚郢在空中正看着,耳边却嗡嗡的响起杂乱的声音,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脚下一空,直直的从半空跌了下去,眼见着就要跌成一摊烂泥,眼前却突然闪过一缕白光,致使楚郢的眼帘慢慢的闭了下去。
“楚郢,楚郢你醒醒,我们找到雪苔了,你倒下的地方竟就是雪苔生长的地方,多亏你的身子砸出了一个窟窿,你快醒醒看看啊。”
南宫翼的声音带着欣喜,拍脸的力度极大,楚郢在他强势的攻击下,慢慢的睁开了眼。
抬眼所见,南宫翼蹲在他面前,见他醒来,长长的松了口气,眼皮再往上看,‘阿离’的脸便清晰的映在自己眼前。
方才的所见,楚郢并未像以往那般忘记,他甚至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感觉,只是无法将那些东西连贯在一起。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楚郢仍旧不记得,他唯一记得的,是‘阿离’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阿离,我爱你。”
楚郢扬着头,探出手抚在‘阿离’被风吹的冰凉的脸颊上,嘴角扬起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阮寻心里的口子在慢慢的扩大,他知道楚郢闻到了雪苔的气味,‘断心’的毒已解去了一些,他或许已想起了许多碎片,若他不是被自己打晕了过去,若他是清醒着闻到了雪苔的味道,那么是否已经全想起了?
“楚郢,你爱的不…”
阮寻的心,是悲伤的,他知道楚郢爱萧阮离,一直都知道,只是亲耳听楚郢说出来,哪怕萧阮离已不再这个世间,他仍旧嫉妒,仍旧心痛。
尤其,楚郢只不过想起了零之碎片就已如此,若真的想起了所有,那么,是不是真的恨不得将自己凌迟。
所以,阮寻不敢把那句话说下去,他不怕被楚郢凌迟,只怕自己受不住那样剜心裂骨的痛。
“阿离,不要再离开我,我会慢慢记起所有,与你的点点滴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楚郢眼中带着的浓情蜜意,恰恰就是一把剜心的刀。
“楚郢,我也爱你,你知道么?”阮寻轻轻的笑道,眼角的泪滴,还未落下,便已被冷风吹走。
他抬头看了眼那已渐渐明亮的天空,或许萧阮离正在那云层后看着这一幕,嘲笑着这一幕,嘲笑着自己只能用他的名义活着,离开了‘萧阮离’三个字,不论是楚郢,还是这个天下,都容不下自己。
南宫翼不懂这俩人怎么一下就柔情蜜意起来了,不过虽是肉麻了些,但也令他很是动容,至少在后来发生那些事时,南宫翼想起这一幕,也不禁为他们感到心痛。
☆、最后的温柔
江都城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瞧着家家户户洋溢着笑脸,赶贴着年画的喜悦之情,阮寻心里的愉悦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
城中百姓自是对阮寻和楚郢感激不尽,几乎每一个人都亲自前来府衙道谢。
阮寻习惯了冷漠待人,习惯了被人冷漠相待,突然被人那样热情温柔的对待,很是不自在,他站在府衙门口,看着门外蜂拥而来的人潮,往后愣愣的看了楚郢一眼。
楚郢环抱着双臂靠在大门柱下,微微垂首,额发略遮着眼,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朝阮寻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怎样处理这种情况。
“萧公子,您是我们的大恩吅人啊。”一个老者,老泪纵横的握着阮寻的手,感谢之词不绝于耳。
“萧公子,您以后有什么吩咐,我老马第一个上。”一个粗野大汉,激动的嚷道。
“萧公子,不管您是什么人,您拼尽心力,救了咱一城百姓的命,这江都城以后就是您的家。”一个儒雅书生,对着阮寻弯腰行礼。
“萧公子,请你吃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手持一包糖果,朝阮寻递来,阮寻怔愣愣的,反应了会儿才弯下腰接过了那孩子手中的糖。
阮寻看着掌心里用油纸包着的糖果,瞧着面前孩子天真的笑容,心底便柔软的化了一片,连带着声音都是甜糯的可人,“谢谢你。”
府衙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还是府尹出面,好说歹说,大家才都散了去,望着阮寻的眼神是那样的亲切和温和。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感觉,阮寻从来没有体会过,或许,用萧阮寻的名字生活在江都,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楚郢,我们留在这儿好不好?”
他回头,看着还靠在柱子下的楚郢,喃喃的出声问道,待话音落下,才被自己吓了一跳。
楚郢也同他一样怔了怔,片刻后才朝他走来,一面笑着一面抚着他的侧脑道:“好啊,如果你愿意。”
阮寻沉默着别过头,自己很想,却不愿意。
新年了,想不到今年这个年,会是在江都这个陌生的城镇度过,楚郢已好久没有过过年,瞧着满街热闹蒸腾的景象,内心也跟着澎湃起来。
自打进了武夷派,那三年的新年都是在山中度过,这还是回来后的第一个新年,并且是和阮寻一起过的。
而相比于楚郢的怀念,阮寻更多的是新奇,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过过新年。
楚郢在武夷山之前还有过十几个新年,但阮寻没有,每一个新年他都如出一辙的隐匿在暗处保护着他要保护的人,就连在宫中,这过年的仪式也被自己取消了。
“阮寻,我们从前过年都怎么玩儿的?”楚郢跑跳了两步,而后转过身看着阮寻,一面朗声笑着,一面倒退着走路。
“你小心些。”阮寻忙伸出手扯住楚郢的腰带,对被楚郢不小心碰到的摊位主人点头致歉。
“说说看啊,我们还可以重温一下。”楚郢笑着,见阮寻一路都在点头致歉,那抿着唇的小吅脸,真是让人想伸手掐一掐。
“我就一直看着你。”
为了防止楚郢再撞到别人,阮寻手腕一用力,将楚郢整个身子扯到了自己面前站定,速度又快又猛,楚郢的鼻尖,险些就撞到阮寻的额头之上。
“是这样看着我吗?”楚郢低头一笑,低头的瞬间,唇竟在那滑腻的额头上轻轻的擦了擦。
阮寻一愣,抬头仰望着楚郢,楚郢却干脆双手拄膝,弓着身子,眼带笑意的瞧着他,“那从今年开始,就换我一直盯着你可好?”
人潮涌动,这两个在江都城颇有名望的人伫立在这儿,以这样的姿势对望,免不了被人打量,虽然大家都只是道几句新年好,一一走过,但那种怪异的眼神,仍旧让阮寻觉的尴尬,偏偏楚郢还乐此不疲,一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别这样,好多人在看。”阮寻左右看着,一张脸冷漠的对那些人转过去,但不知是今夜的烟火太红,还是新年的气氛太浓烈,阮寻那张跟平日里一样冷冰冰的脸上,竟浮现了些红晕,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也是,这些日子他们看够你了,哪还能再看,得让我仔细看看了。”
楚郢本是玩笑话,哪知阮寻听了,竟似不服气一般接了一句,“你早就仔细看过了。”
这话一落,二人都明显的愣了愣,倒是楚郢先反应了过来,嘴角挑着一抹痞笑,贴着阮寻的耳吅垂道:“黑灯瞎火的,我全是在摸,哪里有看,下次,我们不如点着灯做一次?”
阮寻冰冷的脸蛋一瞬间红到了耳根子,心口噗通噗通的跳着,几颗小巧的贝齿竟不由自主的咬着下唇,可爱至极。
“哈哈哈,阮寻,你这是在害羞么?”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一次这样的阮寻,楚郢哪里肯放过,促狭的盯着他,意味深长的问着。
阮寻有些羞恼,抬起一掌就朝楚郢打去,楚郢往后一退,适时的握住了那只手。
“湖边要放烟花,我们去看看。”
言罢,楚郢拉起阮寻,穿过人潮,一步一跑的往湖边而去,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袖口遮掩下,紧紧相扣。
“这过年的习俗,每个地方不一样,哪知这江都城的最为特别,竟是全城百姓一起观赏烟花许愿。”楚郢一面拉着阮寻,一面说道。
“这么多人,等我们到了湖边,哪里还有位置。”阮寻跟随着楚郢的脚步,好似从未这么任性过,第一次,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就这样跟着楚郢。
“烟花是放在天上,只要能看到烟花就成了,哪里一定要站在湖边,再说了,站在地面看天上的烟花,哪里有趣?”
楚郢笑着道,待二人行至湖边,果然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虽挤却不混乱,见楚郢和阮寻来了,还主动让出了一个最佳的位置。
众人仰头看着上空,突然一下子就都安静了下来,等着那盛世美景乍现在眼前,个个都做好了许愿的准备,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阮寻看着这样的百姓,心中的安慰似乎已能弥补天下人对当今皇上的唾骂。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亮明身份,义正谣言,阻止即将发生的那场浩吅劫,只是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避开楚人同的部署和破坏,待在江都城寻找解毒之法,是因为玉龙煌在身后与楚人同抗衡。
不然,已楚人同的能力,哪里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哪里能让自己心无旁骛的待在这里解毒。
江都瘟疫本是大家所期盼的最大的导火线,但玉龙煌还是因为自己而灭了这根导火线,这是玉龙煌最大的退让,若自己再亮出身份,辟谣,以一个好皇帝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么,阮寻敢保证,玉龙煌会毫不犹豫的让苍鹰以及进入城中的幻月教教众要了楚郢的命,那夜,苍鹰送给楚郢的鸡汤就是一个示警。
“阮寻,要开始了。”楚郢激动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看着楚郢线条极好的侧颜,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啪的一声,烟花在空中绽放,绚烂耀眼,底下立马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那耀眼盛美的烟花将整个黑夜瞬间点亮。
但阮寻还没来得及和众人一起欢呼,便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被人搂住,继而从人群中腾飞了起来。
“烟花当然是要在空中看才是最美的。”
楚郢一手拉住从湖面上方那七层宝塔上坠下的花绳,一手将阮寻搂在自己怀中,向着上方飞去。
底下的欢呼,也不知是因为那绚烂的烟花,还是因为这两个在那绚烂的烟花下,翩飞着衣袂,似要飞入仙境的两个如神仙般的少年。
“楚郢?”阮寻的鼻翼有些酸涩,看着面前这张充满着阳光的气息,充满着温柔的气息的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上面,是不是很美。”
阮寻愣愣的抬头看着夜空,烟花一波波的闪耀,照亮了他的心,他几乎能在那盛开的花火丛中看到自己和楚郢的身影,那么和谐,那么幸福。
人间美景,不外乎三月桃花开,腊月梅花现,外加那能渲染一切美景的盛世烟花。
而他此刻,不禁看到了如此美丽的烟花,甚至还朝它们飞奔而去。
原来,再伤心的一个人,在和自己最爱的人看着最美的景象时,都是能忽略一切外在因素的,譬如现在的阮寻,他已不在乎楚郢把他当成了阿离。
“真的…很美。”阮寻喃喃的说道。
楚郢搂住他,手腕一动,脚尖一叠,轻功跃起,两人已在那一声声的烟花声响中站在了最高层的塔顶,俯视着一切。
“阮寻,新年快乐。”楚郢把住他的双肩,声音带着磁性,很是迷人。
阮寻瞧着上空的烟花,瞧着那明亮的圆月,再瞧着楚郢满是爱意的脸庞,心里又痛又暖,“新年快乐,楚郢。”
话才落下,嘴唇已被楚郢攻略。
这次的吻,是真正的吻,不像那两次那样带着做≈爱的情≈欲。
楚郢先是轻轻的在那两瓣小粉唇上啃噬,而后再温柔的撬开阮寻的牙关,舌头顺势伸了进去,搅住那滑溜溜的小吅舌后,便如攻城略池一般疯狂了起来。
两人修长绝美的身姿在月色的垂影下,在烟花的衬托下,带着一种凄美的幸福,令人神往仰视的同时,心底竟也会淡淡的有些心疼的感觉。
这个吻,延续了很久,直到嘴角有银丝滑落,直到呼吸略有不畅,楚郢才松开了那张被自己肆虐的小吅唇。
晚风吹,浮星动,楚郢看着阮寻眼角滑落的泪,轻勾着唇角,替他温柔的拭去,动情的唤道:“阮寻~~”
阮寻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清美至极的笑容,刚想开口,眼角处却瞥到了一抹红衣白发的身影。
一切,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开了快俩月了,但我仍旧要吆喝一声,求支持,求收藏,求关注,求吐槽
☆、决定
冬日的阳光是最柔和的,从那一片片遮天蔽日的竹林里穿透而下时,透着一股神秘之感,但当那微弱的阳光打在那一袭妖艳的红袍上时,刹那间的余晖便都被那抹刺眼的红而吸进体内,只因那抹红,那个人,太过妖艳动人。
“阿寻,玩了这么久,该做事了。”玉龙煌将自己那一直披散着的雪白长发梳了一个寻常的发髻用玉簪别于顶,使得那张脸毫无遮挡的冲进人的视线,一不注意,便会被那双迷人的凤眼勾的神魂俱消。
阮寻冷漠的扫了他一眼,知他来的用意,大概,一切都已经部署好了。
“凛王联络了几位王爷?”阮寻盯着被竹叶铺了一层的地面,冷声问道。
“除了淮安王萧阮旗,其余王爷已经从封地秘密出发,按照他们现在的进程,十日之内便会包围京都。”玉龙煌眼里透着兴奋的光芒,那眼波深处的滔天恨意就快要迸射而出。
“看来他们已胸有成竹。”
“当然,越胸有成竹越好,站的越高,掉下去时才会摔的越疼,此举可以帮你歼灭所有有机会挡路之人,倒是一举数得。”
玉龙煌的雪白长发,被山林间的风微微吹起,因着距离的原因,已有些许拂到了阮寻的脸上。
阮寻略别着头避过这些飞起来的白发,不经意的拿眼看着玉龙煌,长身玉立,妖娆凛冽,所谓美男,当如是。
若他的头发是黑色的,那么他身上那缕格格不入的邪气也会消匿许多。
玉龙煌的头发是怎么白的,阮寻一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十岁那年,玉龙煌去江南行事,再回来时,身受重伤不说,满头青丝已变华发,而送他回来的,还是一个长相十分英挺的少年。
“有时候,我觉的自己很无能,我要保住萧氏江山,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而你,却是这世间最不关心萧氏江山的人。”
玉龙煌伸手抚摸了下阮寻的脸,竟没有生气,只道:“你放心,你所考虑的,担心的,我都已处理好,本以为没了这次瘟疫,还要等上些许时候,哪知你弄好这瘟疫后,天下人对你的骂声更甚,说皇上还不如一个平民老百姓,呵呵,这些愚蠢的庸人。”
阮寻紧紧的闭了闭眼,身子在这烈烈冬风中,被吹得有些站立不稳的感觉,但再睁眼时,眼眸里已是寒冰一片,“回宫吧。”
言罢,转身就走,他没有想到,那夜的烟花竟是与楚郢最后一次的温存。
“等等。”玉龙煌叫住他,口气里隐含了些危险的味道。
阮寻转过身,“怎么?”
玉龙煌狭长的凤眼一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药瓶,“这是我上次给你,你忘在宫里的东西,现在的楚郢对你,已完全没有防备,让他再喝下这药,十分容易。”
阮寻睨了眼玉龙煌手中的‘断心’,紧咬了下内唇,眼神有些飘忽,“用得着么?”
玉龙煌脚下步子一动,嗖的下蹿到阮寻面前,以一种逼视的眼神瞪着他,“以防万一,况且,以现在的楚郢,他绝对会想办法阻止楚人同逼宫,我怎么能让他阻止,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一天,绝不能废在楚郢手上。”
阮寻看着那药瓶,双手微微紧拽,声音透着一丝无力的苍凉,“他会为了我阻止楚人同?明明之前一直想要查清我和你的关系,想要查清我为什么要对付他爹的人,却要为了我阻止他爹。”
玉龙煌哂笑一声,“那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与阮离的零之碎片,他对你的一切,都是因为阮离。”
“你一直害怕他想起不是么,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怕让他看见雪苔,闻到雪苔的味道,雪苔…”
说到最后两个字,玉龙煌眼底浮现出一丝不甘,当年,他拼尽全力为玉风找解毒之法,都无效用,没想到如今,竟会从那个邵然口中得知。
阮寻知道苍鹰定把一切都告诉了玉龙煌,事情走到这一步,本就是按照预期的路线在走,好不容易走到终点了,可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舍,只是因为又要让楚郢忘记一次吗?
上一次,楚郢的世界里只有萧阮离,可这一次,他的世界里还有过自己。
阮寻接过那小小的药瓶,深深的看了一眼后,对玉龙煌浅浅说道:“那个邵然不简单,看好他,明日,我就回去。”
玉龙煌见他离去,不知怎的,那孤寂的背影,令他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呵,真是奇怪的感觉。
阮寻紧握着腰兜里怀揣着的‘断心’,慢慢的踱回府衙,刚一进大门,一衙役便跑了过来,说是楚郢找了他好几回了,让他回来就去他的屋子。
阮寻拧眉一挑,有些疑惑,点点头,便朝楚郢的屋子而去。
才行至回廊,便听里头传出了十分高兴的交谈声,不知说道了何处,楚郢竟高兴的大笑起来。
阮寻越听越觉的奇怪,实在是想不出,谁能让楚郢如此开怀大笑。
伸手将门一推,楚郢正坐在桌旁,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商人模样打扮的男人,生的虎背熊腰的,十分壮实。
“阮寻,你回来了,你看这是谁?”楚郢高兴的站起来,朝阮寻招了招手。
阮寻已大概猜出了那人的身份,有些防备的踏进门来,在那人转身看着自己时,稍微将紧绷的脸色放的平和了些。
那人见了阮寻,也十分高兴,甚至还有些熟络,“萧小公子,好久不见啊,瞧着你们二人都无事,我成安也就放心了。”
这人正是楚郢当时回恒山郡时,遇到的沁芳酒楼的掌柜的成安,也是唯一一个清楚的知道他和阮寻在恒山郡发生的那些事的人。
而这个人阮寻也知道,在楚郢回恒山郡寻找记忆时,玉龙煌曾派人跟随,刺杀过这个掌柜的,后来被楚郢阻止救下,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玉龙煌怎么找都没找到。
“原来是成大哥。”阮寻稍显亲和的说道。
那成安将自己诸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遭,说道当时和楚郢在那别苑遗址被人刺杀时,仍是一头雾水,实在想不通什么人会要杀他。
这事过后,楚郢竟安排他秘密的进了京,这藏在眼皮子底下,才躲过了幻月教的搜索。
“我老家本是江都的,虽然已没什么人,但听闻发生瘟疫,也很是忧心,思来想去,还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哪知才走到半路就听说这瘟疫已经被人治好了,进城一打听啊,才知道是你二人的功劳,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成大哥过誉了,我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哪里会记得些从前。”楚郢很是感激的说道。
那成安嗨了一声,道:“这干我何事,还不是你们缘分好,命好,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的事,你们可查清楚了,到底是谁要害你们啊,下那么毒的手?”
成安如此一问,阮寻和楚郢的脸色都稍稍暗了暗。
楚郢一直故意遗忘恒山郡那场大火,故意遗忘爹所说的,阮寻当初想要杀他,可如今被人这般提起,仍是不得不去在意。
而阮寻则是知道,面前这个人,今日这样出现在楚郢面前,自己不除掉他,苍鹰也会立刻除掉。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阮寻淡淡的说道,身上若隐若现的寒气,让成安有些诧异,记忆中的萧小公子,是个十分活泼的人,虽然鬼心眼多了些,但却不会这么冷寒。
“咳咳,是啊是啊,都过去了,想当初在恒山郡,咱一起酿酒,那多惬意,萧小公子酿的桂花酿可是一绝呐。”
“是么,阮寻,你可要给我露一手。”
楚郢笑着接话,成安一直与他们说着当初他们一起在恒山郡的那些日子,楚郢听的十分入迷和怀念,那种怀念,一旦在脑海里凝结成型,就算已没了雪苔,也说不定会令人刹那间回忆起一切。
阮寻紧握了握那瓶‘断心’,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突然,啪的一声,茶水扑倒在阮寻袖口上,成掌柜的忙不好意思的道歉,手忙脚乱的给阮寻擦拭。
“没事。”
阮寻淡淡的说了一声,那成掌柜的极不好意思,将那湿了一片的右手袖口不经意的往上一撩,接着便脱口而出道:“咦,这什么时候还长了这么大一颗红痣啊?”
楚郢拿眼去看,果然见阮寻的右手腕上有一颗豌豆大小的红痣。
楚郢从未注意过这样细微的特征,如今听那成掌柜的有些吃惊的说出来,也觉的奇怪,这人怎么会记得清旁人哪里有一颗痣的。
成安话音一落,就感觉到阮寻盯着他的视线透着一股冷戾的杀气。
抬头朝那视线看去,成安扯着阮寻衣袖的手猛地松了开来。
‘这人,不是萧小公子!’
成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明确的直觉,但是当年,自己与萧小公子一起寻桂花,手把手的酿酒,两人□□着胳膊忙的不可开交,也能大笑出声,虽然萧小公子有时候给人的感觉透着一些算计和阴沉,但大多数在人前时是十分温雅柔和的。
面前这个人的神态,以及周身的寒气,还有那右手腕上多出来的红痣,都在成安脑中形成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萧小公子。
“成大哥,您怎么了?”楚郢见成安神色有异,拍了拍他的胳膊。
成安别过头看了眼楚郢,再看了眼面前的阮寻,愣愣道:“没事,没事。”
楚郢有些疑惑,但却不再多说,只是拿眼在二人身上都扫了一下,屋子里方才还轻松愉悦的气氛,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选择
如果不是气氛有些奇怪,楚郢应该会很高兴看着阮寻在为他理着床铺,这种家长里短的小事,或者说是下人宫仆才会做的事,阮寻做起来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有种他已做过无数遍一般。
“你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还会做这样的事?”
楚郢突然这么一问,阮寻拎着被角的手顿了顿,背对着他道:“我会的事,都是你想不到的。”
楚郢走过去,实在是不想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与阮寻毫无隔阂的局面,只是,只是有些事始终是想要一个说法,或者一种解释,哪怕只言片语,都行。
“阮寻,成大哥的事你怎么看?”
楚郢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阮寻没有像平时那样绷直了背脊害怕楚郢的询问,只是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白玉酒壶,眼底深处掩着深深的哀伤。
“这事你早在一个月前就知道答案了,何必再问。”转过身与楚郢对视,阮寻不想那么冷冰冰的看着他的,只是,他怕自己如果不装的冷淡一点,那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会动摇。
楚郢沉默着,知道多说无益,微微叹口气,而后双眸坚定的看着阮寻,把着他的双肩道:“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选择你。”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楚郢有多爱萧阮离,阮寻又一次在楚郢身上证明了,楚郢可以为了萧阮离付出所有,甚至无条件的信任他,宠着他。
“楚郢,萧阮离的命真好。”阮寻喃喃的说着,楚郢不解,微斜着头看着他。
阮寻笑笑,他知道楚郢说那番话在顾忌什么,也知道楚郢让自己与成安见面是为了什么,已到了最后,他也不想再让楚郢忧心。
“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成大哥。”他确实不会伤害,已暗里警告过苍鹰,让他不要取成安的性命,自己会处理。
被阮寻戳破心思,楚郢没有半分不自在,从前的事,既然想不起了,那他愿意从现在开始,从现在开始守护‘阿离’。
“阮寻,或许我爹正在做于道义不容的事,亦或许你和玉龙煌正在想方设法的拔掉楚家,但是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对方,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爹,不放心楚家,我可以说服我爹离开。”
楚郢的想法堪称天真,他或许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皇帝忌惮辅政大臣的戏码,可是,如果楚郢记起了,怕永远都不会有现在这样天真的时候了。
“你不是想尝尝桂花酿么,这个虽然不是我酿的,但味道不错,你试试。”阮寻笑笑,避过这个话题,走到桌旁端起那白玉酒壶,给楚郢斟了一杯酒。
阮寻看着楚郢接过,放在鼻翼处极陶醉的嗅了嗅,接着就要入口…
“楚郢。”阮寻突然心口剧痛,强烈的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楚郢眉眼含着笑,维持着即将入口的姿势看着阮寻。
阮寻蠕动着唇,从前,他一直觉的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楚郢对他说出那么多残忍至极的话已是他今生最心痛的事,但没想到,这一次,这一次楚郢没有那么恶毒的对他怒吼,没有那么狠戾的对他讥讽,楚郢是那样温柔的看着他,唤着他,信任着他,可就是这样的楚郢,却比四年前那一夜更让他心痛。
“喝了与我说说,味道究竟如何?”阮寻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表现的与往常无异。
楚郢笑着,酒杯已碰到嘴唇,正要饮用时,房门却哐的一声被人大力撞开。
二人均是一惊,扭头一看,只见成安满身是血的趴在门口,身上好几处致命伤,就快殒命。
但这生命最后的关头,成安仍旧极速的扫了他二人一眼,而后惊恐的对楚郢大叫道:“楚公子,这人不是萧小公子!”
话音一落,喉咙便被一枚飞来的铜钱划破,那细密的血水争先恐后的从那里涌了出来。
“楚公子…”成安最后说了这三个字,便了无生息。
阮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手的,仿佛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而看着倒地而亡的成安,他心里最大的恐惧从脚底开始往身上蔓延,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楚郢。
楚郢一直是怔愣着的,从成安一身是伤的闯进来,到他说的那句话,再到阮寻的出手,这几个动作几乎都是在一瞬之内完成,楚郢完全没有准备,因为,这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
“阮寻?”楚郢喉咙干涩,只觉的喉咙如被火烧一般干疼了起来。
阮寻双眸中的哀伤被冰冷掩盖而下,调节了须臾便立刻回身,却不看楚郢的眼睛,只一手抓着他那只握着酒杯的手,一手捏住他的两颊,迫使他张嘴,紧接着便猛地将那桂花酿朝楚郢嘴里灌去。
但楚郢毕竟是楚郢,虽然大脑还是怔愣着的,但身体已在阮寻朝他出手袭来时做出了反应。
抬腿一挡,将阮寻的身子隔了开来,紧接着,手腕一个回转便挣掉了阮寻的束缚,那酒杯也顺势滑落在地。
“阮寻?”楚郢声音中的不可置信和眼中的愤怒已慢慢的要从身体里炸开,尤其,他感觉到,这种情绪,似乎在身体深处,或者灵魂深处,更加的浓烈更加的愤懑,就好似有一股极大的力量要从他体内冲出来一般。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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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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