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
第13节
普军豪莫名其妙抬起头,苏凯骂道:“你小子!那两个项目怎么还没收?妈杜强他们都收了三个了!”
普军豪立马屁颠屁颠跑到苏凯工位边,跟他解释因为这样那样。苏凯神思游移在外,没听几句,看到金哲从三十米开外的洗手间出来,便大喝一声:“金哲!”金哲扫他一眼,不好意思越过那么远的距离对喊,朝他笑笑,苏凯继续咆哮,“金哲!!!老子信了你的邪!!!你在干嘛?”
金哲无奈,边快步走边对吼:“小便!”
一大片工位上的人纷纷竖起脑袋望过来,喻承浑身冷汗和普军豪对视。曾经bd团队的牛逼形象,在苏凯带领下,牛逼没了。本来还靠衣冠维持着“也许是重要部门”的高冷神秘感,但到这一刻,傻逼形象已不可逆转。
这还没完,下午五点不到,金哲和佟岚岚竟然就把日报发了出来。
日报跟早会一个样,全是扯屁。苏凯一声长叹,又召集团队到他位子上集合。
苏凯:“一句闲聊可以联想到互联网的发展势态?你们都成家了!想改行是吧?”
喻承绷着笑看众人,个个面无表情。
苏凯哇啦啦开骂,喻承听着听着,开始放空。
“现在做实事的就只有喻承一个人!”苏凯指名道姓把他喊回魂,他接着说,“其他人皮都给我绷紧一点!”
喻承讪笑接受肯定,心想,作为bd支持,团队没有新项目下来,历史项目陆续进入收尾阶段,最近连他的活儿也越来越少了。团队其他人不提,就算是苏凯亲自出马跟的政府合作,虽然也常把人带到公司来,却再也没了之前那种,来公司参观后下一步就签合同的事。
而且据喻承所知,对手部门杜强那边也这样,收割的三个项目是老早熟了的。
喻承根据这两个团队的“合作荒”状态,琢磨出一个结论:金融危机已去三年,政府信息化建设的支持力度,给这家公司带来的红利即将耗完。纳税人的钱,别人有更好的用处。
这就隐藏了一个危险。
如果他们部门要继续存活,必须尽快把已经牵头的项目谈下来,可以顺利多撑一年;否则只能尽快转换业务类型,到目前金哲和佟岚岚负责的企业bd上。但如果企业线也谈不动,他们部门将面临再次解散。
苏凯现在骂别人的词儿,也在不远的将来等着他。
这一天起,喻承晚上再也梦不到帅哥了,经常梦到苏凯、辛西娅,或是跟苏凯紧密联系的各地渠道接口人。只要梦到这些人,下一刻就梦到厉鬼,再然后醒来,盯着暗暗的角灯,半天睡不着。
梦里焦躁,工作时间却越来越难打发。苏凯抓狂团队工作氛围,自己却频频出差。山中无老虎,闲来没事的人,谁不当大王?
同时,老板的心浮气躁和对手下的不信任感,也成功影响到了团队其他人。
普军豪越来越多地无故爆粗口,连皮糙肉厚的金哲和佟岚岚都忍不住跟他俩到吸烟区扎堆,模棱两可抱怨。
时间磨进更燥热的六月,苏凯见唱黑脸对懒散的团队风气无济于事,认为众人不肯为他卖力,是团队凝聚力差;凝聚力不够是因为同事之间信任度没有建立起来。他立马变换策略,找到喻承,让他策划一个到澳门的自助游,拉上辛西娅和部门的新hr,做一次团队建设。建团队和舔上级一举两得,费用全部由他们团队的市场宣传项承担。
喻承终于添了件新活儿,利用度娘做澳门攻略。
七月初,喻承拿着一份网络攻略,皱眉对标全英文的澳门地图时,一个他熟悉的美妙气场逼近,谷天骄声音带笑:“在忙?”
喻承抬起眼睛,天天见谷天骄这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真心羡慕嫉妒恨。他站起身:“谷哥有啥吩咐?”
谷天骄手里拿了个笔记本,神秘兮兮说:“纸笔拿上,哥带你玩儿!”
团队的人都不在,喻承壮了贼胆跟他走。谷天骄带他到一个会议室,里面坐了七八个人,全是生面孔,过会儿又来了四五个。
谷天骄笑眯眯一一向众人介绍到场的人,请喻承做会议记录,然后开场:“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中文站一个新项目,商讨‘保证金’的必要性及推行方式。寻宝的卖家保证金推行大受欢迎,但中文站这方面落后了。咱们来脑暴一下,今后想在中文站上做买卖的企业,能不能通过供应商的赔付保障,得到一颗定心丸。”
喻承边记主题边想,谷天骄就是个经理,这个会叫来的人除了喻承之外,也都是经理。那么多部门,他凭什么就能把这些人拉拢,来搞一个听起来更像是资深总监该干的事?
没等他想明白,讨论开始。
整场脑暴分三个部分,第一,讨论保证金在中文站上线的必要性;第二,如果有必要,讨论推行方式;第三,针对推行方式,安排每个部门要配合的工作。三个阶段环环相扣,只要有一个不成立,这个项目也就没有结果。
谷天骄是主持人,除了带动思考的氛围,还要控制讨论进度和讨论范围,否则一个会开几天都有可能。
喻承没经历过这种级别的脑暴,他竖着耳朵好奇围观。
谷天骄笑容满面:“要不,先从撒怨气开始?网站交易信任缺失的怨念,哪位先抛一个!”
卖家线经理想了想开口:“现在有很多人,打着厂家的名义到中文站上面做生意。实际上他们既不生产,也不做正常采购。花五万块注册个空壳公司,卖什么呢?洋垃圾!国外死人的衣服,安全质检不达标的衣服,本来是要销毁的。他们花三四千块钱,一个集装箱几万件衣服买进来,找个作坊处理一下,放到中文站上卖。大家也知道,寻宝上东西便宜,很多小卖家就是在中文站上进的货!这种事,到头来损害的还是平台的名誉。”
买家线经理站起来激动附议:“我昨天才收到一个买家寄来投诉的包裹,中文站上买的,不给退,十几件,全是血衣!”
买家线抛的案例像个大炸弹,交易纠纷部的同事苦水就更多,七嘴八舌细述中文站上的各种买卖奇闻。交易纠纷部经理透露,以上不诚信交易问题,占到交易总比例10以上,给中文站带来了巨大的信誉损失。到这一步,保证金推行的“必要性”是确定了。
会议第二阶段是讨论推行方式,让在场的每个人抛天马行空的点子。
谷天骄说:“抛idea呢,首先要保障大家的思路不受打击。所以有一个规矩:不管你认为发言的人说的话有多不靠谱,都不能反驳,大家只能这么说:‘你的想法,我觉得非常好!建立在你的想法基础上,我的点子是什么’——如果有转折,要说‘同时’,比如说‘你的话很有道理,同时我认为’,不能说‘但是’。这样来,好吗?违规的请大家喝咖啡!”
所有人笑起来,喻承痴傻盯着谷天骄,心想,哎,这说话的水平,到底从哪儿练的啊?我男神真是个口条精!
人们陆续发言,照着谷天骄的规则,讨论氛围越来越热烈。
谷天骄边听,边在会议室的玻璃墙面上,用白板笔一一记录所有人的思路要点。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便于同一个点子不重复讨论,二是在穷举点子后,他们能有效筛选出最好的办法。
喻承望着墙面上谷天骄写的字,心想,哎,这办事牢靠的程度,到底从哪儿练的啊!我男神真是个大脑精!
经过穷举和筛选,谷天骄一一向技术、合规、法务部确认每一个点子是否可行。推行办法圈定后,会议进入最后一步,分配试点任务。
谷天骄望向产品经理:“让别人掏钱,总要给点好处。咱们技术部能做什么?”
产品经理:“只要是有保证金的会员,我们可以给这些企业排名加权。交得越多,搜索排名就越靠前,这样他们不愁生意。生意好了,这些得到甜头的企业还能成为我们的成功范例。”
谷天骄大赞,其余人鼓掌。
财务部经理被感染,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领导拍板,十二怒汉可以先投两千万的资金池。支持优质会员,不用自己掏腰包,免费获得平台提供的保证金。谷天骄两大步窜上去熊抱他,财务经理狂喊救命,让众人大笑不已。
得到了技术和财务的支持,事情更好办了。
谷天骄给销售经理布置任务,让前线销售找自己客情最好的会员,说服他们主动缴纳保证金,交多少,十二怒汉等额送多少;喻承和杜强部门的bd经理,则负责把这件事回报给苏凯和杜强,看看这两个部门能不能说服政府也来投资金池。
一个大项目,谷天骄组织了一场脑暴,总共花两小时搞定。到场的人,没一个是费的。
散会后,喻承好奇拖谷天骄去吸烟区,先对他凶猛点赞,完了问:“哥,你怎么办到的?这些人凭什么听你的?你不知道法务部那个律师,我每次请他审个合同都要看他半天脸色啊!是不是因为他们都跟你是铁哥们儿?”
谷天骄笑道:“开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
喻承:“啊?不是,我做会议记录啊!你们都是经理,我哪儿敢放厥词!”
谷天骄摇摇头:“行吧!你照这样下去啊,我给你算算,你出头的日子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一辈子甭想!”
喻承:“……”
谷天骄:“这事儿记得跟苏凯转达,会议记录赶紧发出来!”
喻承拖住他的衣服:“你就这么糊弄我!”
谷天骄笑:“除了销售经理和你,其他人我都第一次打交道。”
喻承手一松:“哈?!那那那,那你……”
谷天骄大笑,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要什么?”他像怕喻承不懂,又怕过度提醒伤喻承感情,重复了一遍,“找别人合作,只要记得,‘我要什么’。”
说完就走了,喻承站在原地,回味他的话。
“我要什么”,喻承明白他指的是个人需求。可拿公司事务部一直臭脸对他的冯雪来说,她要什么?
喻承想了一阵,我咋知道她要什么?看过那么多本职场,故事里把满足个人需求这一环说得神乎其神。搞定贪官要的是房子,搞定色男要的是美人,搞定无后夫妻要的是孩子……这些东西具体而扭曲,也是喻承办不到的。
但归根结底,房子小姐试管婴儿,要的都是钱嘛!他要能满足他们,他得是财神!等他都是财神了,还求别人干嘛?
他一时想不通,先收回心,把会议记录整理好发给谷天骄,问行不行。
谷天骄电话射过来:“太霸气了!没见过会议记录这么搞的。你不声不响,但能发力的点,一点儿都不省事儿嘛!”
喻承嘿嘿笑:“谷哥栽培得好!”
谷天骄:“马屁精!不过会议记录其实不用这么详细,毕竟会议要的是与会人的参与度,不倚靠记录来办事儿。”
喻承:“这个要抄送辛西娅呀!”
谷天骄静了一下,失笑:“小看你了,得,你发!我来点赞,大家一起加分!”
喻承乐颠颠照办,谷天骄邮件回复,第一条就赞会议记录高大上,然后转抄送给所有与会人员的顶头上司,一一赞美到会人的贡献。
他挺喻承,辛西娅也回邮件,赞喻承逻辑性和语言组织能力强,还说“喻承真是什么都能胜任呀”。喻承乐了一会儿,接到苏凯电话,问谷天骄的邮件是什么意思。
喻承说:“大概就是好事,想带着大家一起玩儿吧!”
苏凯低气压嗯了一声,喻承猜他是担心谷天骄同为辛西娅手下的经理,这个举动光芒太闪,会把他比下去。
喻承想了想,作为bd支持,他现在基本上都没事做了,刚刚谷天骄也说他不主动就永无出头之日。眼前机会正好,于是他说:“凯哥,要不,你回来坐镇?我想学bd。 ”
苏凯静默一秒拍板:“好呀,那你申请一台笔记本,先拎包。以后只要有人出差,你就跟着去吧!”
喻承一阵激动,点开采购员权限。
原来只要抓对时机,高端的职位也可以唾手拿到,也许,他的人生要开始逆袭了!
第二十四章 仲夏夜之梦
七月中,喻承身为p4,理论上不够格,却已有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他怀抱着“十月一定要再升一级”的希望,精力充沛地跟着bd经理跑了起来。
第一趟跟苏凯去广州,主要跟当地中小局做客情维护,顺道和广州市的市场渠道混个脸熟。
苏凯传授政府合作的经验:“跟企业合作,搞定老板就行;但跟政府合作,要自下而上。否则,就算市长点头,下面任何一级不乐意配合,都搞不定。另外,人要找对,领导调任是死穴。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烧的就是老项目。”
喻承紧张又亢奋,直到“拎包”后,才明白苏凯身为老板还乐意见天往外跑的原因。
行程看起来是三天,第一天,机票苏凯让订下午两点的,上午不用去公司,可以在家睡到自然醒;下午到广州四点,打车到市区快五点,根本不用谈事儿,因为人家都下班了。
晚上睡个好觉,第二天快到中午,苏凯才叫上他。两人到分公司转了转,约几个接口人跑去饭店吃饭。渠道兄弟十分热情,不但请客,完了还把餐费发/票送给苏凯,白吃白拿的节奏。餐桌闲聊,耗到下午三点去中小局,跟科室里的接口人哈拉闲话,再跟科长聊一会儿,出来苏凯就带喻承吃晚饭。
六点回到酒店,苏凯电话继续约渠道,晚上七点叫喻承一起出去和广州同事打台球,玩到九点换摊去酒吧,嗨到深夜。
第三天依旧订下午的机票回杭州。
三个工作日,两人差旅费五千块,认真干活儿也就一个小时的样子。合着出差就跟度假似的,不用掏腰包,苏凯靠发/票能赚点小钱,还有靓妹帅哥作陪。
苏凯说:“这就是关系维护,以后你也要做。”
喻承表面严肃认同,心里乐开了花。这种维护方式,天天让他维护都不推!
但他也有担忧。第一,出去一趟自己学不到什么,还不如以前陈骁炜带队时,他在会议室里听到的干货多;第二,部门这么花钱,项目却纹丝不动,在急缺业绩证明他们存在价值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这么干,能行吗?
第二趟出差,本来是要和普军豪先到l市签合同,完了再直扑z市,签另一个,把普军豪的两个成单收割入囊。
可l市项目负责人在他们临行前来了个电话,说领导外出考察,项目暂缓,具体时间等通知。与此同时,z市则爆出一个惊天大新闻——负责和普军豪签合同的z市中小局局长跳楼了。
这触发了“领导换届”事件,前功尽弃。苏凯骂了句娘,也没办法。
其他合作远远不到火候,现在只能被动等待l市的通知。喻承和普军豪一下子完全轮空,只要苏凯不在,两人每天十一点就摇到食堂,在空无一人的偌大食堂里东晃西晃。直到大师傅们都看不下去,提前给他俩开火,慢腾腾给他们做特色菜。等园区其他部门下班,打仗一样冲向食堂时,他俩已消食完毕,坐到了六号楼的星巴克,在阳伞下抽烟瞎聊。
通常都是普军豪在贫,说:“哎哎,一点钟方向,内姐们儿穿肉丝的,腿毛全扎出来了!”
或者皱起眉头说:“黑丝?这么热的天儿,她们为毛要穿黑丝呢?黑丝配板鞋,又是什么品味?”
他鄙视这家公司绝大部分人的穿品后,再轮番吐槽园区建筑和杨雨的格局。喻承乐呵呵当听众,有一天突然听到一句:“哥想撤了。”
喻承懵懂:“啊?!为什么?!”
普军豪:“杭州这地儿,太让人难过了。冬天冻死,夏天闷着热。而且十二怒汉已经是这里最大的公司了,上班没几个正常的头儿,也没几个正常的同事;下班后没地儿去!整座城市不像北京,包容力太小。北京每个阶层的人,都能轻易找到自己的圈子,什么场所都分圈子,味儿纯。杭州不行,拢共生活就分三趴:吃饭唱k泡酒吧。可下个馆子吧,就算只有两个人,也非得花两三百,没有中间价位,东西还不好吃;一个吧里什么人都有,什么歌儿都唱,没品没格调。在这儿混,挺绝望的。”
喻承想了想:“你这么说我都想死了。”
普军豪笑:“别介啊,哥还是很看好你的。我接触的八零后多了去了,就觉得你还不错,你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回头l市那个项目,你去跟吧!就是签约的事儿,签了就是你的业绩。”
喻承:“l市签约你都不签?你什么时候走啊?”
普军豪:“顺的话,就这几天吧!跟北京几家中等规模的公司在谈,做市场总监,干哥的老本行去!”
这天起,普军豪频频接电话,对苏凯说,父母在老家要给他买房,经常请假说回家办各种手续。实际上都是飞北京,跟他的下家面谈去。
喻承跟金哲出差,企业线要接洽的物流、酒店等大企业总部都集中在上海。谈合作没什么难度,中文站上八十万付费会员,第三方巴不得来抱大腿。但无论是跟哪一方合作,后台系统合并是大问题,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他们团队的项目在台面上一步没动。喻承操心工作没用,只能操心自己的小事——内网里,他看到谷天骄生日就在八月。
要怎么为男神庆生呢?
喻承对着内网上谷天骄的照片狂扯自己头发。
谷天骄的生日在周五,当天早上,喻承上车就问:“哥,今晚上没有安排吧?求求你告诉我没有安排~千万别跟别人野……”
谷天骄疑惑,见他神秘兮兮,失笑:“的确没有。”
喻承在副驾上跳起来:“那就给我吧!下了班我说去哪就去哪儿好不好?”
谷天骄静了一秒,再回头看看他。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竟然问出一句:“那,婷婷要送奶奶家吗?”
喻承一窘:“当然不要啊!没她咱俩玩儿啥!”
谷天骄:“那倒是!玩儿她也不用约时间,想玩儿就来嘛!”
喻承:“……哥,你是她亲爹没错吧?”
谷天骄笑。
雀跃整整一天,喻承一趟趟跑小邮局拿他在寻宝上买的东西,下班后直奔谷天骄工位。
两人先到离小区一公里的幼儿园接婷婷,再调头去星光大道。星光大道是滨江小商圈,以前吃的只有麦叔叔,十二怒汉搬来的四个月里,竟飞快入驻了很多特色饭店。
喻承带着那一大一小去的,是他周一就费心费力打车来点好菜付好定金的“汤小弟”。这家店主打粤式靓汤,全限量。据说排名第一位的“返老还童汤”大补,煲汤就要三天,喻承点的就是这个。
三人坐进小包厢,服务员抬了一个大瓷罐上来。
谷天骄全程没问喻承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依依顺顺接受安排。却在服务员运内力揭起罐顶的大铁罩时,他冒了句:“哟,血滴子。”
服务员噗了一声,汤名都没好意思报,拎着铁罩走了。
谷天骄和婷婷守在桌边,眼巴巴等着,问:“这是什么汤?”
喻承先给小的一碗,再给大的盛:“返……算了,你说血滴子之后,这汤不管叫什么都很诡异。”
饭后,满足的两大一小拖着手往轻舞飞扬走。本来喻承的如意算盘是和父女俩一起打电动,打得亲密无间心潮澎湃时,大家一起欢笑一起对望,像上次那样产生火花,或者假装一家三口温情环抱都是不错的桥段。
然而事实不如盘算。
游戏厅的小孩区和成人区分开在两栋楼,喻承只能目光呆滞满头飘雪,和谷天骄并肩站着看婷婷骑木马,傻不拉几摇上摇下一分钟后,他忍不了了,果断拎起小丫头,往顶楼的影院去碰运气。
总算人品不错,暑期档在上映《玩具总动员3》。两大一小继续保持“高矮高”的队列,一道在大荧幕前大笑,感动。
回到小区晚上十点了,喻承拎着大包小包,跟着抱娃的谷天骄上楼进屋。
看到喻承摆到客厅地板上的东西,婷婷也醒了。那是一大堆礼物,里面有小连衣裙,小发箍,一双儿童“高跟鞋”——其实跟只有一公分,面和底都很软,就是造型挺像那么回事儿。小丫头当场就缠着喻承给她各种穿戴,完了扯着喻承一起去她卧室的镜子前看。
寿星本人像在状况外,对喻承说:“你也太破费了,买这么多东西。”
喻承把自己的声音从婷婷房间推出去:“你的礼物在里面,是那个灯……”
他边说边觉得底气不足,本来是谷天骄过生日,但送了爸爸东西,不对女儿表示点什么,好像挺对不起小朋友。哪知到了最后,婷婷那堆小孩玩意儿,无论数量还是花的钱都是谷天骄礼物的三倍。
小姑娘夸张大叫,过年似的又拖着喻承去客厅走猫步,谷天骄找出了喻承送他的星云灯,挑着眉头饶有兴致研究。
他眼中带着浅淡的疑惑,笑望喻承:“大的小的都照顾到了,你累不累啊?”
喻承指着自己,唱:“动情时刻~最美~真心的gay~不累~”
谷天骄笑。
婷婷扑上去摸灯说“我要我要”,喻承冷汗,暗暗拖着她使力:“婷婷乖,你有这么多了,只有这个是爸爸的生日礼物哈~你,你不能霸占!”
谷天骄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今天……”
婷婷:“爸爸生日?爸爸没有生日!”她抢过灯就蹦卧室去了。
喻承:“行,你爸从石头缝里蹦出的纪念日……”他回视谷天骄,忽然回过味儿来,窘道,“怎么,今,今天,难道……是不是……难道不是?到底是不是你生日啊?”
谷天骄微笑,眼神怪怪的,像是感动又像嘲笑他傻。他点点头:“内网里那个是阳历,我都过农历。”
喻承:“啊……搞半天不是啊……”
谷天骄:“不过,如果你认为阳历比较好,那我就改过阳历,好吗?”
喻承一怔,揉揉眼睛,笑:“卧靠……你生日耶,什么叫‘我说好就改’……太他妈中二了!”
谷天骄不甚明了,抽张纸抬手帮他擦眼睛:“中二什么意思,你这么激动?”
喻承忽然抓住他的手,上前一步照着谷天骄的嘴巴亲了一下。
两人同时愣住。
喻承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往后挪,谷天骄顿了顿,往婷婷房间看了一眼,小丫头没动静。他朝喻承逼近,喻承心都要报废了,谷天骄却在离他两寸处停住,静了一会儿,朝后移开。
喻承抓过沙发上的抱枕,挡住自己已然是个坚硬杯具的事实。他偷偷吸气,笑了笑,说:“时间不早,那我走了。”
谷天骄望着他,没说话。
幸亏夜深人静,杯具喻承一路小跑奔回家。大象还没回,估计又跟老高私会去了。他直接钻莲蓬头下冲凉,等这个夜晚的躁动平息后,才慢慢哼着歌洗衣服晾衣服。
刚忙完,有人敲门。
喻承开门呆住:“谷……谷哥……”
谷天骄像个愣头青一样,低着头站在门口,老脸微红。他看起来也刚洗完澡,浑身散发清爽干净的香味。
喻承不是很确定他来的目的,谷天骄拎了个小塑料袋,往背后藏了藏说:“我……能进去吗?”
喻承秒懂他带来的是什么了,激动拉他进门,忽然又觉得不对:“婷婷一个人在家睡觉?”
谷天骄:“嗯。”
喻承:“那她要醒了怎么办?”
谷天骄:“……”
喻承拉谷天骄出门:“还是去你那儿吧……她一人在家不好。”
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又傻乎乎往谷天骄家走。
婷婷睡得很熟,两人直接躲进谷天骄的卧室。床头柜上,是喻承送他的星云灯。
谷天骄失笑:“我从她房间偷回来了。”
喻承也笑:“喜欢吗?”
小小一盏灯,灯罩初看是黑色,触亮后,却在整间卧室里投射出漂亮的星座,以极慢的速度无声运转。天花板,四壁,一簇一簇的繁星,有种星际穿梭的错觉。
谷天骄握住喻承的手,有点犹豫,喻承笑,上前再亲了他男神一下,接着他就被按到了墙上。
谷天骄的吻强韧有力,又不失温柔。喻承在心里打完分,忽然被谷天骄用嘴唇在他脖颈处一记偷袭,酥/痒变电网,理性顿时抽空,眼望着四面似假似真的星辰,他被推到了床上。
听到谷天骄在摸索那个神奇的塑料袋,这一刻,喻承像跌进无所谓时间和空间的万花筒。
谢志兴说,小承,造物主造人,虽然粗分为男女,看似攻受确定,但又有很妙的安排。比方说,男性第一器官绝大部分外置,女性则绝大部分内置,因此,大多数人按这种更显而易见的特征“合理”使用它们。其实呢,男性隐藏的、女性暴露的那一小部分,也同样绝美。
谷天骄的喘息在耳边,问他:“这里对不对?”
喻承反手轻抚身后人的脖子,努力向后配合。
谢志兴笑,如果女性第一器官内置是为了种族繁衍,男性为什么也有内置的那部分?小承你说,为什么?
谷天骄紧紧搂着他,浑身滚烫有力,吻却绵密细腻。喻承不住战栗,哪怕在他的“导师”谢志兴手里,他也从没有过这种感受。
“谷……谷哥,先、先等一下……”
谷天骄看懂他的意图,保持着钉住他的姿势,轻轻让他翻过身,两人面对面。
谷天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眉眼,笑道:“这样比较好吗?”
喻承点点头:“看着你,我就不会再想……唔……”他双手捂住嘴巴。
视线越过谷天骄英俊的脸和肌群精壮的肩颈,房间里似乎有放大回振的透明水波,肉体结合的黏腻声浪撞出波纹,漾开到墙面,搅碎四周闪烁的星座光斑。
喻承瘫在光源中,每根寒毛精神抖擞站着,他却飘忽在失重空间,舒心得没边没沿。
谷天骄在他耳廓轻咬,说:“放松点,想叫就叫……我这儿隔音好,杀个人都听不见。”
喻承笑。老男人话真多……腰力也真猛……喻承颠在顶峰,像一面投降讨饶的飞舞白旗。
谷天骄:“小承。”
喻承:“嗯?”
谷天骄:“你喜欢我什么?”
喻承:“……全、全部……”
谷天骄猛一挺腰,喻承一阵眩晕,没忍住大叫一声,半晌回过神来,两个人竟然同时到了。
喻承泪流满面,这是他梦了多少年,和谢志兴努力多少次都没有完成的夙愿啊!!!这个男的,不是直男吗?就算不是直男,那也是第一次对男的啊,他怎么办到的!!!
喻承用胳膊搂住谷天骄,把脸埋在他肩上,回味余韵。
忽然抽离惊讶了一下,哎,谷天骄?他,不是,一向都,跟我有礼保持距离的吗?现在,现在,啊,是吧?他,那啥……
我们还一起……哎呦……
谷天骄搂着他轻笑,说,走,去洗一下。
喻承满脸发烫被他扶去洗手间,在谷天骄家的白瓷复古小浴缸里,他再被钉住,不知啪啪响了多久的水声后,他像条缺氧的鱼,双腿虚浮被架回飘满星光的卧室。
意料外的结合,美满为这个夏夜盖上了梦。
第二十五章 峰回路转
陈青山搂住喻承,说:“同死一道做鬼,你我再续风流。”
喻承伸手在腰间和陈青山交握,笑起来:“做鬼不如再入轮回!来世我不再做官,你我当平头百姓,好好恋一世,如何?”
陈青山饶有兴致挑起眉梢:“转世投胎后,人的样貌声音都会变,我们以什么为凭证?”
喻承想了想,附到陈青山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青山笑道:“一言为定。”
京弘深把一件素缎披风披上喻承的肩,唱了一曲《殿前欢》:“……兴不穷,谁人共?一带青山送……”
他俯身在喻承耳边说:“我在菩萨面前发愿,来世若不能和你相遇,我宁愿孤独终老。”
“嗡”地一声,喻承手下的琴弦断了。
黄浦江面上浓雾滚滚,漆写英、日、俄等国文字的船舰靠近码头。汽笛声响,林幼蓉在白色船舷边朝他轻轻挥手。
喻承回头,相送的人中没有傅心。
他叹口气,把手中的巴拿马礼帽往头上一扣,对众人笑说:“再会!”沿舷梯上船,穿行到林幼蓉所在的包厢。
喻承放下箱子就失魂落魄往窗外看,船渐渐离港,送行的人散开,傅心还是没有来。
林幼蓉敲敲桌子:“靳浩轩,我是你未婚妻好吧?你伸个脖子光看码头上的脚夫不看我,让我面子往哪里放?”
她把手里的折扇拍到喻承身上,起身出去。喻承犹疑展开纸扇,顿时目光凝聚。
扇面上没有画,右面题写几行细毫小楷:“浩轩,曾有人赠过我一首点绛唇,现今我转赠其中上阙给你。”
白纸黑墨,郑重落笔“《点绛唇·惜约》”。两行短句:“翠竹依山,拂尘黑铁清谈去。客船钟晚,梦碎寒山雨。”文末朱砂盖印,小篆“傅心”。
喻承皱眉看,忽然眼前像是万千故事袭来,重重影像撞入脑中。他握紧折扇冲出船舱,四面江水滔滔,码头远得看不见了。
站在舷边看风景的林幼蓉靠过来,安慰他:“傅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何况你又不是不回来……喂,靳浩轩!!!”
林幼蓉出手晚了,喻承飞身跃下船舷,他要去找赠词的人,游也要游回去!
船艉螺旋桨带起吸力强大的漩涡,喻承在浪涛中挣扎,突然后脑勺“嘭”地一下,好像有什么打到头。
完了,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他……
喻承头晕目眩醒来,眼前的景象好怪。他失神了一会儿,想起来这里是别人家。
谷天骄不在身边。卧室里空调声音轻盈,晨光清凉,盛夏的酷热也像是虚幻。
喻承掀开薄薄的蚕丝被,望着自己的裸体无语了一会儿,穿衣服出去。
八点不到,谷天骄在厨房忙碌。听到喻承出来,他的背影像是僵了一下。喻承假装没看到,径直到洗手间,新牙刷给他挤好了牙膏,漱口水剃须刀什么的都齐备了。喻承洗漱好出去,见饭厅桌上摆了两碗粥,一碟酱菜。
谷天骄在桌子旁静坐,没有抬眼看他,气氛略尴尬。
喻承坐到谷天骄对面,两只手肘支到饭桌上托起下巴,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我不会让你负责任的,万一有了孩子,我会自己把他养大,好吧?”
谷天骄这才笑了一下,他若有所思看了喻承一眼:“小承,昨天的事有点突然。你……我的情况你也清楚,不是什么绩优股。所以你也再想想,好吗?”
喻承起身绕过桌子,从背后环抱住谷天骄。谷天骄没有推开他,但也僵着没动。喻承笑笑松手:“哥,你慢慢想,我不赶时间。”
他换鞋出门。
回到家开门就撞见老高欢脱奔出卧室,跑向洗手间,大象趿拉着鞋跟在后面,看到喻承,顿时眼珠子快滚出来。
他一手指着喻承,一手捂着嘴巴,说:“哇!你!你你你你、你!”
老高闪了半截身子出洗手间,帮大象说完整:“哇!你在外过夜!我们都以为你在家睡觉!跟谁?”
大象白痴一样大喊着接茬:“谷天骄?!”
喻承:“嗯。”
大象:“做了?”
喻承:“插射两次。”
老高大叫:“卧靠!”
大象:“……你羡慕是吧!”
老高:“没没……你是最猛的……”
大象:“滚去洗刷!”
老高:“喳!”
大象万般激动,像是嫁女儿一样拉着喻承的手,两人促膝坐到小沙发上:“快快快,快说,怎么搞定的?”
喻承嘻嘻笑:“他怀疑自己太冲动,我让他想着呗!”
大象皱眉:“有毛病的,两次!表明他很开心嘛!……当然你也很开心,以前跟谢志兴不是从来没到过?你俩这么合拍,还想毛啊?”
喻承瘫倒:“他嘛,肯定是在纠结怎么面对自己‘已弯’;我呢……我这辈子应该是在等一个人,但我不确定是他。”
大象呸了一声,翻着白眼起身刷牙去了,老高问他:“俩贱人在矫情?”
大象嗯了一声。
喻承笑了笑,在小沙发上坐了会儿。回想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前世梦”跟谷天骄之间没有再排斥。这表示什么呢?
是提示他找对了,还是警醒他找错了?纠结“前世”和梦,是有病吧!
但是梦里,三个不同时代的人首次串了起来,而且都神经兮兮提到“来生”。
两个男主,其中一个是永恒的喻承,名字不同而已;另一个,陈青山、京弘深、傅心,难道也是同一个人?
假设是同一个人,既然从陈青山起就在“约”,那为什么到了京弘深那一世,完全没有人想起过他们的“曾经”?他曾对陈青山说了一句话作为“切口”,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反倒是傅心赠的词,折扇面上没写的《点绛唇·惜约》下阕,他莫名其妙在脑子里浮现出应对:“见是春飞,辞时深冬缓。相惜难,恨别肠断,来世朝夕伴。”
又是“来世”啊……他一定欠那个人很多钱!
喻承移驾到他的电脑前,开机度娘,翻遍搜索引擎,没有这首词。难道他无师自通在梦里学会了填词?
早点通多好!高三之前通了,说不定就能考一所好点儿的大学了。
他找了张纸,把这首莫名其妙的点绛唇写下来。
“点绛唇·惜约
“翠竹依山,拂尘黑铁清谈去。客船钟晚,梦碎寒山雨。
“见是春飞,辞时深冬缓。相惜难,恨别肠断,来世朝夕伴。”
喻承转着笔,对着纸上的字划来划去,一一玩味。
“翠竹依山”——“段修筠”这个名字,字面意思就是“竹”,那么,“山”是陈青山?怪怪的,“拂尘黑铁”么,喻承记得,段修筠和陈青山初见时,他手里握的是一把拂尘,陈青山在打铁;“清谈”——听度娘说,就是魏晋时期,甩着拂尘的知识分子们爱干的事。嘿,那这上阕还真是在讲段修筠和陈青山那一段?
喻承坐直身,被烫了一样抓遥控器开空调,身后冒出几层热汗。
“客船钟晚,梦碎寒山雨”。京弘深和他在寒山寺有过约定,之后两人又在青山绿水边唱曲道别,想来是那之后京弘深走了。乘船走的么?“钟晚”除了字面意思外,是指喻承作为“钟二爷”跟京弘深因缘晚到一步?还是指钟大姐才是“晚来人”,一世入不了京弘深的心?
下阕,“辞时深冬缓”,“深”是京弘深?辞行时,严寒刺骨,好像无绝期。万般无奈,再约来世。
喻承越看越觉得离奇,一首词,有模有样,就这么在他梦里兼梦外出现,概括了两世故事。梦里,它残留在一张扇面上,由“傅心”通过他的“未婚妻”转手给了他。
之后就是他像想起了什么,不顾死活往黄浦江里“怒沉”……
喻承想了半天。上次看bbc的纪录片,他怀疑自己有前世记忆,在通过梦境迂回唤醒;经过和谷天骄激情一夜后,现在他发现,自己不仅有“前世”,还有“前前世”和“前前前世”,每一世都有人在和他“约约约”。
假如真的有这回事,那他是不是有一个人要见?
如果是,那他在遇见那个人之前,就和其他人勾三搭四,然后不小心又错过,怎么办?难道还要“续约”下去?
回想起来,梦里自己拼死要见的人,就是“傅心”。为什么是看了那阙词之后才发了疯呢?是不是从这个线索入手,再结合词里的故事,真的能确定陈青山、京弘深和傅心是同一个人,而自己直到跟对方离别后,才确定了对方的真身?
是这样吗?可他现在也经常离开杭州,去别的地儿出差。怎么就悟不出来约的是谁?
到底什么意思啊!
手机忽然震动,高亮浮现一句话,来自谷天骄:“我该怎么补偿你?”
喻承呆了一下,本来没什么,哪怕当做一场419也好,毕竟是和自己的男神。但现在谷天骄一句“补偿”,且不谈对方把他当成了一个“吃亏的(女)人”,单就谷天骄这种想法,就像一个带霜的句号,把两人的关系关进了冷冻库。
喻承笑笑,回了句:“没怀孕,安啦。”
谷天骄没回,他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周末很快过去,那夜以后,谷天骄的车再也没在小区门口候着他。喻承重新设定起床、晨练和上班的时间,回到一个人每天一刻钟穿越田间小路到公司的通勤状态。
日子在暴晒的冰霜里一页页翻篇儿,这个夏天为喻承留下了几个小小的时间印痕。
一是“爱疯四”之风经过漫长的口碑争议,联通版上市近一年后,终于撞进十二怒汉众屌丝追捧的神坛。大家先是盯着时尚人士手中翻弄的小黑板和小白板,嘲笑“街机”,有人提出大米更具文艺气质。可是到九月时,喻承他们团队已是人手一台爱疯四的节奏,大家争相刷着水果,跟随“智能新风尚”,但凡谁说话能吐出“越狱”二字,似乎他的个人形象就会绽放出万丈佛光。
二是上一年他入职当天,认识的高个儿帅实习生——国际站市场部的平面设计师郭晓冉,因为市场部没有实习生转正的名额,在十二怒汉的职业生涯活生生了断。临走前,他强烈邀请喻承,必须跟游泳社团出去嗨几次,当做给他的离别礼。
于是喻承去了,一大帮人在江南体育中心门口碰头,接着心怀鬼胎到游泳馆深水区扎堆。
那种时候,真心眼睛不够用。深水区是专业水道,不允许游泳圈党下水,里面没有和稀泥的人。喻承他们一去,游泳馆就一大堆身材、皮肤、长相指数都出类拔萃的青年人高密度集中,深水区岸边拗造型围观的,水里游着的,都是赤条条只穿着骚情泳裤的大诱惑。
游到一半就有人对上眼,也有条件很好的男生找他,有两次他都答应了,因为想到谷天骄所说的“补偿”。
事到临头又对别人说抱歉,脚底抹油逃走。再之后郭晓冉生拉活拽他也不敢去了。
三是在九月的第一周,他在新人培训期认识的耶鲁镜哥在唰唰上找他。
喻承几乎都忘记了那个挣扎在谢顶和宗教禁忌之间的高智商高情商高气质高境界帅哥。
镜哥先发给他一个笑脸,说:“看你都和男生在一起混,不打算成家了?”
喻承:“镜哥!好久不见!难道你成了?”
镜哥:“是啊。”
喻承:“啊?!什么时候?”
镜哥:“今年春节回家,父母介绍了一个对象,两家门当户对,上个月就结了。”
喻承心中为他和新娘唏嘘,硬诌说:“嫂子很好吧!”
镜哥再发来一个笑脸:“她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完美的妻子。但是……”
喻承:“什么?”
镜哥:“我时常想起你。你阳光,灵气,又性感。”
喻承无言以对。
他绞尽脑汁嘻嘻哈哈想把话题带过去,镜哥察觉出他的担忧,发笑脸,说:“我三个月前就离开了十二怒汉,现在在深圳老家开公司。这辈子如果还寄希望和你见面,就只能刷人品和缘分了。”
喻承叹气,模棱两可糊弄完毕,之后镜哥的唰唰再也没有上过线。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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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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