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暴王夫君 作者:闲时费墨
第10节
对于福歌来说,只有窦宪才是唯一重要的。每日事无巨细,一一说给窦宪听。
“郎君,皇上把崖兽的像运回京城了,说要封我做什么护国神兽,谁稀罕啊。”
“郎君,柔夷女王要做皇后了,好排场啊。那个国师装模作样,还请崖兽。。。我是他想请就能请的吗?”
“郎君,窦穆说要把京郊的三万人整编入从柔夷来的一万军中,我去找林暄,让他帮忙,可是我觉得他靠不住。”
“郎君啊,下雪了,白绒绒的雪啊,你怎么还没有感觉?”
直到有一天,“郎君啊,你看我长出新毛毛了,又细又硬,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
原本趴着的绒毛兽一蹦子跳起来,凑到跟前,只见窦宪含笑看着他。
绒毛兽咧嘴笑了,将身子在窦宪手背上蹭啊蹭。
窦宪抬手摸摸毛头:“对不起,等急了吧?”
绒毛兽点点头,又摇摇头。窦宪挣扎着坐起来,绒毛兽赶紧去叫朱平。
窦宪一天天好了起来,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是住在太后宫中一个独立的小花园里,问:“这是太后给我安排的地方?”
福歌摇摇头,神秘兮兮说:“才不是呢,我呀抓住了个小把柄,这算封口费。”
窦宪很好奇:“太后母仪天下,又是宫中长辈,有什么事能吓住她?”
福歌笑笑:“我第一次入京时,误入玉宣斋,曾经碰见一男一女私会,你猜猜是谁?”
窦宪说道:“太后和甘业?”
福歌压低声音:“太后和林暄。”
窦宪皱皱眉,觉得有些恶心:“莫要胡说,此事。。。”
福歌摆摆手:“放心吧,我问过林暄,林暄的表情比你还精彩呢。那会,临江王活着的时候,太后经常去找林暄。所以临江王才一直让林暄住在他那。后来临江王看上林暄了,皇上觉得有伤体面此事才不了了之。”
窦宪问:“这是林暄和你说的?”
福歌摆摆手:“怎么会呢,林暄入宫一说,要给你安排到这,太后就把你送到这来了。可是甘业不乐意,在那吵架,我听到了。”
窦宪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事。。。算了,不说了。”
福歌说道:“这样就方便我每日来照顾你。我还打算以此事为契机,带你出去。”
窦宪笑道:“去哪?”
福歌说道:“回凌碧山啊,怀诚说了会跟着你。”又将三万军队收编,王永、程其安插其内的事,说给窦宪听。
窦宪沉思一会:“太后恐怕不是被这种事情吓着的人。福歌,我有几封信,你帮我一个忙,送出去。”
福歌说:“好。”
☆、四十七、暗藏玄机
候玉做皇后后,大权在握,在宫里安排五千精卫,宫外更是严加防守,在朝中大量启用柔夷重臣,巩固势力。而林暄也并未如预想受到重用。京城内外流言纷纷,很多老臣受到排挤,连林承祖都有些不满,林暄知道现在人心不稳,候玉如此急进,恐怕会招来灾祸,决定去进宫拜见皇后。
候玉挺着肚子:“这么早入宫了,宫外还好吗?”
林暄直言说道:“不好,谣言四起,说是京中大火、柔河发水,皆是陛下所为。还有很多人说崖兽出,怕是天下大变,要惩治无道昏君。京城都快出现崖兽庙了。”
候玉笑道:“崖兽之事本就是我所期望的。至于其他,纯属无稽之谈,陛下这几日,神思恍惚的毛病是越来越重了,前天又杀了一个重臣,这以后恐怕谣言会更甚吧。崖兽,本就是护国神兽,百姓祭拜有何不可?”
林暄说道:“娘娘,事情若是做过,恐怕会适得其反。虽然怀南王已是朽木,他的军队也已经纳入京城防备,可万一怀南王醒了,那可是最大的威胁啊。”
候玉说道:“哥哥,你现在是越来越谨慎了。可是若要成他人不能成之事,没有万全的手段是不行的。玉玺丢失,崖兽镇国,这都是权宜之策。至于流言,只要陛下在我们手中,怕什么。我要孩子出生前,为他奠定一个太平的江山。”
林暄说道:“可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如将怀南王送出宫,对外称暴毙,也许一了百了了。”
候玉看看林暄,笑道:“这是你那个福歌说的?那个叫什么福歌的,会几套江湖把戏,就骗了你,我就是杀了怀南王,又如何?就算是崖兽真的存在,难不成能抵挡住这上万守军吗?一个男宠,莫要管他。我只要崖兽名义上存在就行了。”
林暄看看候玉,踌躇一下,还是开口道:“娘娘,皇上和您一味将崖兽奉于代表上天之意的神兽位置上,万一此事被人利用,那这大义名分。。。”
候玉柳眉一扬:“哥哥,说这话,是不是怪我没有委以哥哥重任?朝中百废待兴,我一女子怀着身孕主持朝政,是何等不易。甘业惹了那么大的祸事,不过罢了他的权,这甘业就天天跑到太后那哭诉,太后讲情面,难道我做媳妇的,能说不吗?虽然分了林承祖的权,可我这也是一时之举啊。”
林暄听了这话,知道候玉是另有所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告诉我,要是要官,就去和甘业争吗。一时觉得自己一腔热血,与候玉的年少之情都被抛入尘土。
林暄叹口气,不再多说。既然候玉不讲情面,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如今京城内外,流言纷纷,那柔夷士兵在京中更是无恶不作,早就引起不满。只要握住皇上,就真的能握住这天下吗?还有福歌,他现在心系窦宪。若是窦宪醒来,有心举事,崖兽相帮无疑是最好的替天行道的名分。
林暄回去后,将候玉的话和林承祖一说,林承祖也是悔不当初,只是如今死的死、残的残,就算是想找条后路,又该找谁呢?
窦宪让福歌先不要将自己康复之事告诉他人,白天躺在房里装病,晚上等着福歌来看他。
为了不引起怀疑,福歌夜潜皇宫,更是小心翼翼。
这夜来到窦宪那里,瞧着整个房间黑压压的,心里一沉,推门一看,只见窦宪坐在床上,笑吟吟等着他。
福歌以为有什么好事,巴巴地凑过去,窦宪将握着的拳头伸到福歌面前,一张开手掌,萤火虫飞了出来,福歌一脸兴奋瞧着。
窦宪笑道:“喜欢吗,我晚上出去散步,看见这些虫子。。。”
话没说完,就听见“啪啪”几声,萤火虫纷纷倒地,福歌问:“你说什么?”
窦宪笑起来:“我说你呀,就是个小狗,什么都扑。”
福歌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知道我最爱扑什么吗?”
窦宪挑挑眉:“哦。。。”
福歌软软的身子直扑窦宪的怀里。
天气冷了,窦宪和外界的联系却越发频繁,福歌有时候一晚上要出去两三趟。冬天水冰,常常一身冰碴子。
窦宪忙着看信、写信,绒毛兽就窝在炉子旁烤火。窦宪看不过去,拿被子裹着绒毛兽,一摸,毛湿漉漉的,将绒毛兽的头放到腿上,一边擦毛一边问:“冷吗?”
绒毛兽打个喷嚏,往窦宪怀里蹭蹭:“郎君在,不冷。”
有时候信件多了,窦宪顾不上,绒毛兽烤干了毛,就缩成一团,爬进窦宪怀里,毛毛的爪子盖住窦宪有些凉的手,软软的,暖暖的,绒绒的。
窦宪将绒毛兽放在腿上,摸摸毛兽,看看外面的冰雪漫天,捏捏绵绵的耳朵,叹口气,这毛毛暖得了心,却暖不了这外面的冰天雪地。
如此过了一月,窦宪说道:“福歌,我已经计划好了,明日就是皇上的生辰,宫中一定会大宴宾客,我趁机扮成小太监,随着朱平出宫,林暄会在外面接应,从此我们远走高飞。”
福歌对林暄没啥好感:“林暄可靠吗?”
窦宪笑道:“林家如今大不如前,前些日子,皇上当面斥责过,整个家族人心惶惶,现在卖我个人情,想讨些活命钱罢了。我将存着的财物给他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
窦宪笑道:“以后怕是要靠夫君过活了。”
福歌乐坏了,赶紧拍拍胸脯“恩,跟着我,一定不让你受穷。”
窦宪笑吟吟看着福歌:“好,我就靠着夫君过日子了。”说着,轻舔了一下福歌:“你好甜啊。”
福歌不好意思挠挠头:“糖葫芦吃多了。”
窦宪又亲一亲:“没有给我带一个吗,小气鬼。”
福歌更不好意思了:“带了,一沾水糖化了,我边游边吃,然后。。。”
窦宪抱着福歌:“我想吃。”
福歌当真了:“我,我这就去给你买。”
窦宪拉住福歌:“急什么,你这不就有吗,你比糖葫芦甜多了。”
福歌脸一红:“刚好一些,就耍流氓。”
二人好生耍弄了一番,柔情蜜意,难舍难分。
直到天蒙蒙亮,福歌才起身离去。窦宪拽住福歌的手,“头发乱了,我给你梳一梳再走吧。”
福歌笑道:“过了明日,你我天天相见。过后,太后那边照料你的宫人就来了,这要是碰见了,会引起怀疑的。”
窦宪笑道:“那就我杀了她,你负责毁尸灭迹。”
福歌摇头:“不用麻烦了,真不用。”福歌知道窦宪手重,那哪是梳头啊,自己好不容易养的头发,非被揪了不可。
窦宪说着,搂着福歌的腰在镜子前坐下,细滑柔顺的黑发缠绕指间,也紧紧缠绕着窦宪的心。
福歌有些担心问:“你会梳头吗?我的毛毛才刚长出来。”
福歌不说还好,这一说,窦宪手一紧,几根青丝就已经拔了下来。福歌不乐意了:“我的毛毛。。。”
窦宪没好气地说:“几根算什么,再说这是头发。”
福歌嘴一撅:“你懂什么,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为了养一身随风飘的毛毛,费了很多心思。”
窦宪笑道:“好,我以后天天给你熬芝麻糊、砸核桃,摘何首乌。”
福歌歪着脑袋,略带鄙视看着窦宪:“何首乌是让白发变黑吧,我的毛毛是银色的,你呀,就没有用心看过。”
窦宪不乐意:“你自己一天到晚到处滚,我能看出那不是黑的,已经不容易了。”
福歌撇撇嘴:“我要是没有毛了,你还喜欢我吗?”
窦宪说道:“喜欢,你就是成了只癞皮狗,我都喜欢。”
福歌不满意了,回头看窦宪一眼。这一回头,窦宪本就有心事,手劲一重,几根头发又扯了下来。
“福歌,想想,咱两还没行礼呢。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福歌听了这话,顾不上心疼他的头发了,只顾着乐了。
窦宪接着说道:“福歌,我待你是真心的,也真的想和你一生在一起。可是世事难料,有些事情我。。。。”
福歌转身抱住窦宪,窦宪闻着福歌身上的味道,接着说:“所以,若是有不得已,对不起的地方,我是自有我的苦衷,时势所趋。”
福歌猛点头,摸着窦宪的手,不松开,想着以后的日子,心里乐开了花。
福歌实在心疼自己的毛毛,夺过梳子,简单梳理好:“我懂,我会帮你,我会等你。”
☆、四十八、崖的出现
这日,宫中大宴,宫门车水马龙,福歌早早就在不远处守着,等着窦宪出城。好不容易盼着天黑,终于看到宫中驶出一辆马车,福歌迎了上去,掀开车帘一看,只见朱平一身的血,拉着福歌说:“王爷,王爷,他,被人发现了。”
福歌问:“窦宪呢?”
朱平摇摇头,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福歌的眼睛变得通红,手也开始颤抖。很快后面出来一队追兵,“在那,追。”
“这,这车里坐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血溅一地。崖兽一跃跃上城墙,焦急地向太后宫中奔去。
宴席上,窦穆看着眼前的歌舞,觉得浑身乏力,再看看座下的大臣,这才半年,朝中有一半已经换人了,候玉真是不简单啊。
窦穆觉得有些厌烦,和候玉说了声“累了”,就先离去了。众臣跪送后,见皇后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坐在那喝酒谈笑。
崖兽来到了太后殿中,窦宪平日所居的屋子一片黑暗,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崖兽急了,“窦宪,窦宪,郎君。”
“别找了,王爷不在这。”
崖兽停住了,仔细一看来人,竟是林暄,崖兽对林暄很是不信任,一扭头,就要绕过他:“王爷,在皇上那里。”
崖兽停下了,看着林暄。
林暄说道:“皇上已经知道王爷好了,你要是想救王爷,就得快点。话我说完了,信不信由你。”
“什么人在此大声喧哗?哼,怀南王那个活尸还在里面挺着呢。”甘业和太后要去皇上寿宴,本是无意经过,看到林暄,气不打一处来,有意说他两句。
太后甜甜一笑:“好了,生那么大气干什么,这是哪里来的野狗,赶出去。”
崖兽看了眼甘业,就是他,害得我家郎君被困在这宫里。
不等甘业再说话,一爪上去,甘业身首分离,没有脑袋的身体站了一会,直直倒在身后的太后怀里。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惊叫:“啊。。。来人,鬼啊。。。。”
崖一个回爪,半截舌头掉到地上,太后一嘴的血,惊恐地看着夜空下的凶兽。
林暄从未见过这样的毛兽,吓呆了,知道崖这时已不是平常的毛兽了:“别去,我。。。”
崖腥红的眼闪着嗜血的光芒,一爪子扇过去,林暄的左脸一片血污。
窦穆神情疲惫躺在殿中,突然被一声怒吼所惊醒,吼声震天,窦穆奔出房间一看,只见皇宫城楼上立着一只银色的巨兽,头、四肢长长的毛,身上却像盔甲一般反射出月光的冷色。
巨兽看见了窦穆,嘴一甩,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落在眼前,窦穆往后一躲,身边的太监壮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是,是,甘丞相啊。”
窦穆慌了:“来人,有刺客。”
候玉听到慌乱,出来一看:“去拿断命锁,缠住这畜生。杀了他。”
陪坐的百官,都惊讶看着外面。有人喊道:“崖,是神兽崖啊,神兽真的现世了。”
“杀我?”空中传来一阵冷笑声:“你不是昭告天下,封我为护国神兽吗,怎么这会就要杀了我?怀南王在何处?”
“殿下,是崖啊,通了神性的崖。”
候玉皱皱眉:“赶紧去护卫皇上。这哪里是崖兽,分明是孽畜,怀南王早就不人不鬼了。”
猛兽听闻仰天长吼,声落,万物宁静,紧接着就听见这皇宫内万马齐鸣,万犬齐吠,一时竟有地动山摇之感。
京中护卫皆是精锐,很快就弯弓搭箭,万箭齐发射向猛兽。长长的断命锁缠住猛兽的四肢。
猛兽在黑夜中,看着皇上寝宫中疑似窦宪的人影一闪,紧接着鲜血溅到窗棂上。猛兽急了,硬生生挣脱断命锁,断命锁勒紧皮肉里,这一挣脱,带着血肉四散。
崖兽身痛心更痛,一爪子拍向射箭的士兵,迎着箭雨,像皇上寝宫奔去。这巨兽凶猛无比,几千精卫一时竟也奈何不得。
在崖兽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人马,以崖兽为盾牌,所向披靡,很快占据了上风,一时间宫内一片血光。
崖兽看到候玉,吐出一个东西扔到皇后跟前。
候玉捡起珠子,面如死灰,窦穆已经中毒了,只要诞下龙儿,我就可以取而代之。费劲心机安排一场和亲,忍痛去和曾经背叛过的人结婚生子,背负骂名,不洗将柔夷送于他国,不择手段,铲除异己,如今只差一步了,就可以君临天下。苦心经营这么久,除掉了窦穆的两个兄弟,却被自己奉为信仰的崖兽所摧毁,这到底是棋差一招还是天意难为?
候玉很快振作起来,不,只要皇上还在我手里,窦宪就是乱臣贼子,我不能在这里灰心,皇上,“保护皇上。”
窦穆听得外边声响,问身边人:“那畜生在找什么?”
“他在找我。”
窦穆不敢置信:“窦宪,你还活着?”
窦宪领着一队人马从殿后出来:“是啊,皇上,我是来废黜你这个昏君。”
窦穆笑了:“你可知,这宫中驻扎着不少护卫,还有林承祖手下的京城护卫,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乱臣贼子。”
窦宪也笑了:“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有这崖兽大闹皇宫。皇上,也别忘了,臣可有三万人马,被皇上引入军中,至于林将军,别忘了还有个林暄呢。”
窦穆笑道:“外面那只蠢笨的野兽,要是知道你拿他做盾牌,你说他还会不会对你忠心呢?”
窦宪笑道:“那就不劳陛下费心了。江山美人,第一次选错了;第二次,只能换个选择了。”
窦穆一愣,坐在龙座上:“你真以为你能坐得了这龙椅吗?”
窦宪笑道:“你火烧京城、水漫柔河,丧心病狂地竟然想把这祖宗的江山送给柔夷女王,宗室早就对你不满了。你看看这满朝文武,你的心腹,还剩下几人?退位吧,我会给你和候玉安排一个好去处。”
窦穆正要开口,听见外面的喊杀声震天,知道大势已去“你把玉儿带进来,我愿意退位于你。”
窦宪一挥手,门开了,候玉进来:“陛下。”
窦穆笑笑,牵起候玉的手:“玉儿,对不起,我本想将这天下给你,以补偿你所受过的苦,可是现在做不到了。二哥,你来,我带你去拿玉玺。”说完,领着候玉就像御书房走去,窦宪一路随后跟着。
到了御书房门口,窦穆进去了,示意窦宪跟着进来,林暄拉住了窦宪:“王爷不可,这御书房平日从不许人进出,怕是有诈。”
一脚踏进门的候玉听到这话,赶紧站起来:“林暄,你果真背叛我?”
窦穆笑道:“林暄啊,你那倾国倾城的脸怎么了?想不到你这首鼠两端的人,如今也和朕一样,遭到了报应。”
林暄一低头,没有说话。
候玉觉得不好,想出去,窦穆一把拉了回来,关上房门。
“玉儿,你我的情谊,看来就要在今天结束了。”说完,一剑刺穿候玉的腹部。
候玉惊讶看着窦穆:“你。。。”
窦穆笑道:“我知道你在我的饮食中下药,我知道你想要这天下,我愿意给你,可我只要你的心,我得不到,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剑没有刺到要害,候玉挣扎着:“你,这房里有什么,你想干什么?”
窦穆紧紧抱住候玉,拿过蜡烛,往地上一扔:“我知道你有异心,早早在这备了火油,本想将那些柔夷老臣烧死在这,没想到成全了我们。”
候玉摇着头:“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放我走,放我走。”
窦穆对着窗外的巨兽,喊道:“怀南王的军队来得如此之快,你不怀疑吗?没有任何人伤害他,崖兽,你被人利用了。”
窦穆在熊熊烈火中,他抱紧了候玉:“好了,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再没有人来打扰我们。我,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崖兽看见窦穆拉着个人竟然自焚,生怕窦宪也在里面,拖着一身的伤痕赶了过去,眼看就要冲进火海。
“福歌。。。”崖兽停住了,回头一看,窦宪站在他身后,安然无恙。
窦宪上前一步:“已经没事了。”
崖兽回头看看遍地的横尸,怀南王的军队还在继续砍杀宫中的守军,身上被箭射中的地方开始痛了,尤其是爪子,那断命锁伤过的地方,真的好疼好疼啊。空中一声响雷,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似是要洗净这人世的血污。
☆、四十九、我心由我
下了三天三夜的瓢泼大雨终于停了,一只流浪狗瞧着城墙下一团黑乎乎的毛,凑过去闻到一股血腥味,再嗅,又有点熟悉,“嗷”了一声,撒腿就跑。
毛团动了动,黯淡无光的眼睛看看周围,又沉沉睡去。这人世的一切繁华都已经和他无关了。
窦宪在正殿批阅奏折,忙着安抚臣下。
怀诚说道:“陛下,已经找过了,宫里宫外,京城京郊,都没有。那血渍到护城河边就消失了,公子他,会不会?”
窦宪问道:“京中对于朕要称帝一事有没有什么说法?”
怀诚说道:“有,都说陛下是天命所归呢,那夜巨兽出现相助,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窦宪点点头:“那就好,密切注意京中动向,还有传国玉玺没了,就找人去刻一个。”
怀诚领命:“太后娘娘,那。。。”
窦宪问:“还是一天到晚受惊狂叫吗?”
“是,甘业是当着太后的面,被崖撕裂了头颅,又没了舌头,话也说出来。”
窦宪说道:“不用管,反正太后没了甘业,估计也没有什么活着的乐趣,疯疯癫癫的,搞不好还长寿。将太后安置宫中,没有朕的许可,不许踏出宫门一步。”
“是。”
一只无毛的癞皮狗无精打采走在街上,一个石头扔了过去:“癞皮狗,脱毛狗。”一群小孩围着叫唤。
“胡闹什么,还不快走。”一个护卫呵斥道。
林暄走到癞皮狗跟前,脱下外袍裹住癞皮狗,抱了起来:“去请大夫。”
癞皮狗没有挣扎,任由林暄派人给他疗伤。赖皮狗伤得很重,腿上的白骨都露出来了。
林暄见癞皮狗没有精神,安慰道:“多可爱的毛皮啊,以前可是闪闪发光呢。”
林暄见癞皮狗不语,接着说道:“我和候玉他们一同长大,我一直帮衬她,除了少时的情怀,还希望可以建功立业。只是,没想到候玉登上后位后,我就不受重用了。我投靠了怀南王,还多亏你牵线呢。”
“我呀,父亲死后,出使过柔夷,回来时绕道去了凌碧山,结果迷了路。就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看见一只白色的毛兽,他引我出了山。后来,我就想,我要去报恩啊,就找到了一块很美的红宝石,将它切割成眼睛的形状,安置在凌碧山的兽像处。过了没多久,就听祖父说,怀南王那出现了一只巨兽。”
癞皮狗沉沉趴着,动也不动,似乎林暄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
迷迷糊糊的,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轻轻抚摸着,听闻熟悉的声音,似哀求似道歉:“福歌,回来吧,我与你共天下,相守此生。”
癞皮狗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窦宪跪在旁边,轻声细语哀求道:“福歌,我身中剧毒之时,想得只有你,只要你在就好了。可是一天天过去,那种无尽的黑暗,我恨,我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福歌,利用你是我不对,我该和你说清楚的。可举凡大事,必定要慎之又慎,我需要你的力量,需要你帮我打开局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伤这么重。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除了你,我没有可以依靠信赖的人了,福歌。”
癞皮狗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活了那么久,见了那么多人,经历那么多事,最终还是弄不懂这复杂的人心啊。
癞皮狗整日睡着,林暄倒是每天都来看他,陪他说说话,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福歌,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在山中待几天,你是不是遇见的人会是我,那样也许我们之间会发生另一个故事。”
癞皮狗听了这话,突然耳朵动了动,令林暄意外地抬起头看了看他。林暄别过脸,左脸一片疤,丑的他自己都不想看。
林暄静静守着,心中觉得空落落。福歌救他,他从没想过报恩,因为那是兽,又不是人。他对福歌不起,福歌从不在意,以前只以为是大度是兽笨,今日才知,不在意是因为不在乎,他生他死他的所作所为在福歌那里,根本无足轻重。
林暄觉得自己可悲,对于从未拥有过的,最后竟然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朝堂上,众臣按照预定好的,推选窦宪为新帝。窦宪依照惯例,再三推辞。
这时,林承祖突然发难:“臣也觉得此事不妥,王爷虽然匡扶社稷,但是传国玉玺丢失,柔夷不稳,此时若是王爷登基,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林暄说道:“将军,此言差了,陛下身负天命,自当成为天下之主。”
窦宪的叔叔川留王说道:“王爷还未登基,算不得皇上。既然怀南王打出为天下请命的旗号,这皇帝也该由大家商议,否则,王爷不成了乱臣贼子吗?”
窦宪一脸平静,心想:这些老家伙按捺这么久,终于蹦出来了。
窦宪看着争论不休的两班人马,拿起茶杯,就要摔地上,突然听得一声长啸,紧接着一个东西扔进了朝堂之上。
“这是。。。”程其捡起来一看,“是玉玺啊。”
窦宪一惊,赶紧跑出殿外,只见四下茫茫。
“这,这还有柔夷的珠子啊,这是苍天赐福啊,陛下。”
窦宪听得身后一阵“万岁”的呼喊,眼睛却看向那天高云淡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福歌就此在京城失去了踪影。
窦宪于三日后登基称帝。一个月后林承祖自杀,林暄得偿所愿,掌握了林家的权势。
窦宪登基后,命人遍寻福歌。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狗找了不少,狐狸也找了一堆,还有狼。窦宪见不成样子,下令停止寻找。暗地里,却亲自领人去了凌碧山。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山中的崖像早已移到了京城,引路的白狐早就成了窦宪的箭下鬼。山依旧、水依旧、一片生机勃勃,只是青山绿水处再也没有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窦宪回到京中,想起了早已荒芜的冠侯府。推门而入,仔细查看四周,总觉得这宅子里会忽然蹦出一条长毛兽,冲着窦宪晃尾巴。那花影深处,会藏着调皮的少年郎,偷偷准备着随时跳出来,扑进窦宪怀中。
窦宪来到一处烧毁的房前,这里原是福歌的住处,如今一片破败之象。窦宪随意翻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以前的东西落下。却看到一片砖瓦下压着一块脏兮兮的红布,窦宪小心翼翼捡起来,一封信随之抖落在地。
郎君亲启:
此处本应是那夜成亲拜堂之所,如今已成残瓦断垣,可若是郎君与我想到一处,同接起这一红帕,想必也是缘分使然,心之所至,既已礼成。
那夜得知郎君之意,心如刀割,事无可恋,本不想再见。可后遇林暄,林暄问我:如果遇到的是他,是否会不一样?细想之下,我生几百年,遇到的人形形□□,可真正让我动心的唯有郎君一人。
我因郎君而入世,因郎君而喜悦,因郎君而受苦,人世悲欢离合,哪能处处如我意,但求我心由我。我早知郎君薄情,也知郎君对我的真心,更知郎君的雄图大志和受过的苦难。既然一切是自己选择,又何必责怪呢。遇见你,喜欢你,护着你,你要江山,而我要你。
念此,我将在护城河中寻到的珠子和玉玺一并送上。
我虽活得久,也没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法力,究竟是血肉之躯,我如今身受重伤,不能人形,已回凌碧山休养,不知何时才能得见,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百年。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郎君,唯愿郎君江山在握,岁岁安康。
落款处是一个梅花形的爪印。
窦宪折起信,点燃火折子,连同红帕一起烧了。
窦宪其实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想清楚了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但他一直心存侥幸。总觉得那只善良的毛兽,那么爱笑的少年郎,那么喜欢他,会理解他,不会舍得离开。只要他回头,就会看见灿如夏花的笑颜。而如今他只能期盼,只能等。盼着福歌会宽恕他,等着福歌会回来。
窦宪静静看着灰烬在空中飞舞,然后转身离去。
时间可以抹平很多事情,只要足够漫长。崖在时间的长河中,再次成为了神乎其神的传说,窦宪也在时间的浸沐中,心境也渐渐变得平和。每日去太后宫中的小花园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那里每到夏日,总是各种杂草野花肆虐。
又是一年好时节,窦宪漫步其中,觉得今年这花开得格外整齐,竟是些名贵的稀有花草。
窦宪皱皱眉,问身边的怀诚:“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让动吗?”
“以前就小气,夫君出门都不舍得给盘缠。现在做了皇帝,还这么小气,都不知道种点好的,野花野草的,谁爱吃啊。”
窦宪听这声音,镇住了,不敢回头,害怕这又会像那些个日夜一样,只是梦,只要一睁眼只要一追寻,就会成镜花水月。
一时间,窦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凑过来,伸出手指,重重戳着窦宪的脸:“怎么,不理我,心疼了?”
窦宪这才敢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多年来的酸甜苦辣一时全涌了上来,声音有些哽咽:“恩,心疼。。。”说着,一把将人搂入怀中,世间万千,吾夫终归矣。
阳光洒在那人的脸上,梦中的少年郎终究还是带着这一世的璀璨春光回到了窦宪的生命中。
岁月缓缓而去,冲淡了一切,却唯独冲不淡相思。今生有缘,缘未尽,情仍在,终得相守。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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