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暴王夫君 作者:闲时费墨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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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暴王夫君》作者:闲时费墨
文案:
本是自由自在的山间猛兽,偶然遇见了打猎的王爷,一见烦心,再见倾心,这个美人好标致好暴躁好喜欢;本是心怀大志的王爷被贬斥戍边也就罢了,人倒霉打个猎都能遇到麻烦;阴差阳错,猛兽大人誓将暴躁王爷娶回山林当夫君
内容标签:强强 前世今生 报仇雪恨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窦宪,晓凌晨(福歌)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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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真是假 上
这天,秋高气爽,天晴云朗,怀南王窦宪领着一队护卫去凌壁山打猎。凌碧山高耸入云,丛林密布,窦宪策马追着一只白狐,不知不觉中深入丛林,远远甩开了护卫,等回过神来已在大山深处,既找不到来路,也看不见前路,周围都是苍天大树,枝叶繁茂,密集在一起,竟把天空都遮住了,只有几缕阳光偷偷的投射到地上。
林子里静的可怕,白狐早已不见了踪影,突然一声尖锐的鸣叫响起,马吃了惊,后退两步。窦宪下了马,拍拍马头,看看周围,觉得有有人在林子深处看着他。窦宪拔出剑来,凭着直觉牵着马往右而行。
没走几步,竟看见一只猛兽,身长数十尺,昂首傲视,双目如血,一动不动。窦宪大胆往前走了几步,仔细一看,竟是玉石制成的兽象,似狼却耳垂,似狐却长目,似犬却吻部尖长,眼睛用红宝石镶嵌,在这阴暗之处闪耀着血色的光彩。
窦宪认出这兽象乃是崖,立即俯身叩拜。原来这凌碧山地处临诀,临诀乃是窦家一族发祥之地,传说三百年前,本朝□□举兵之时,曾在这凌碧山遇过一只猛兽名崖,夜间做一梦。梦中猛兽托梦,与□□约定,□□在此立像供奉猛兽,猛兽则保□□天下。后来,在于宿敌争夺天下之时,果然天降神兽,荡平天下。
窦宪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此地真有此像。窦宪还未起身,就听见一阵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声音爽朗,然而此情此景下听来却更添了几分恐惧之感。
窦宪起身,那只白狐不知何时竟然立于兽像之上,如人般咧着嘴冲着窦宪笑。窦宪看着白狐,白狐看着窦宪,扭身跳下兽像,却在落地时伸出爪子狠挠了一下窦宪,窦宪用手一挡,狐爪锋利,几滴鲜血溅在石像之上,白狐飞速没入林中。
窦宪吃了痛,翻身上马,立即追了过去。白狐左跳右闪,与窦宪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窦宪跟着白狐竟然出了丛林,绿草茵茵,旁边有一瀑布发出“轰轰”的水声,瀑布流下来在不远处形成河流。窦宪舒了口气,终于出来了,趋马上前,马竟不动,反而倒退几步。
窦宪再看,倒吸一口气,得亏这是西域神驹,那前方怪不得无树,原来竟是一大片绿色沼泽,掉下去必死无疑。再看,此处竟然没有任何生物迹象。窦宪想驱马往回走,来路竟然被碗口粗的藤蔓层层遮蔽,哪还有路。
坏了,上了那妖狐的当了,难道我今日就要亡于此?窦宪细看周遭,一个白色的尖嘴从瀑布旁剩了出来,看着窦宪看它,赶紧锁了回去。
☆、是真是假 下
窦宪冷笑一声,好啊,原来那狐狸的老巢在这,引我前来,想来也是给这些狐儿作食物的。我就是为追白狐而来,就是命丧于此,也不能白来。
窦宪下马拿了弓箭,选了根藤蔓爬了上去,站在高处,可以清楚看见瀑布旁原来有个山洞,洞里有一窝小白狐,小白狐看见了窦宪,纷纷探出脑袋看他。
窦宪毫不迟疑,选好角度,弯弓搭箭,冲着白狐射去,探出一只射一只,顷刻间三只小白狐殒命,还有一只躲在洞里不出来。窦宪正要弯弓再射,就听见下面马一声长啸。
窦宪俯身一看,原来那白狐见窦宪射杀它孩儿,气急之下,一口咬中马的脖颈。窦宪俯身一箭,正中白狐头顶。
洞里的小白狐看见妈妈死了,嚎叫起来。窦宪那是刀口舔过血的人,此次被白狐戏弄,是打定主意要拉白狐陪葬,一箭射去,小白狐一躲跌入瀑布,生死未卜。
窦宪不甘心,再射,一连三箭射入瀑布之中,想着小白狐没有被射死也被淹死,这才爬下藤蔓。
刚回到地面,就看见瀑布下有个白影,似在动。窦宪斜眼冷笑,摸入箭匣,已无箭。弯腰拔下射在白狐身上的箭,搭弓连带着白狐的血迹射向白影。只听嗷的一声,水面立即出现一小块血污。
窦宪杀光白狐一窝,心中恶气总算出了,靠着马想法子出去。然而那小块血污竟然慢慢扩大,蔓延到整个水面,渐渐连着瀑布的颜色都变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整个空间。
窦宪看血水中飘下来三只刚射去的箭,窦宪用藤蔓缠住腰身,以马为踏板,荡在水面上,以马鞭敲击水面,将箭弹出,顺势用弓勾了上来,再顺着藤蔓爬回去。
只剩三箭,此等怪物,不知能伤它几分。看来我窦宪今日不是困死在这,就是要死于怪物之口了。
瀑布声音猛然增大,地面晃动,河流竟然形成浪喷涌向前,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整座山整片林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身后听到野兽奔走的声音,空中一群群鸟盘旋不去,绿色的沼泽也翻滚起来。
窦宪靠着马,感到马在打颤。
瀑布中出现两道凌冽的红光,一个苍劲的声音似从天地发出:“汝既献祭,有何请?”
声音未落,窦宪心惊之下未听清话音,一连三箭冲着红光射去,红光闪烁了一下,瀑布竟然向前奔出,无数红点随着水射出,射向山巅,射向丛林,射向窦宪,天地间一片喧嚣。
窦宪抱头蹲下,觉得几乎过了一百年,四周终于安静下来。窦宪起身,瀑布、沼泽恢复正常,身后的藤蔓竟然消失了,出现一条山路。
窦宪看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敷到马的伤口上,上马离去前,后头看了一眼瀑布,只见瀑布中竟然站了一只猛兽,跟刚才林中看到的石像一模一样,只听猛兽开口:“汝既然祭献于吾未许愿,却又伤吾舍珠,也解吾于这山中。今且放汝归去,此后恩、怨两算,汝侯之。”
窦宪一惊,想要回话,猛兽却已经消失。顺着山路没走多久,就碰到了四处寻他的卫队。窦宪立即命护卫搜山,寻找猛兽崖。护卫顺着山路寻过去,山路直通另一边,哪有什么瀑布、沼泽之地。
侍卫长向窦宪进言道:“王爷寻狐而去,那狐狸狡诈,常常把悬崖变成花园,将草地变为湖水,迷糊众人。”
窦宪不置可否。
其后,窦宪在府中遥祭□□,对于山中之事想来心有戚戚然,倒不全是惧怕崖来报复。崖再厉害也不过是只野兽,□□服之、用之,焉知我不能杀之;心疼的是没能活捉崖,当今皇上与我都是太后之子,虽然正值壮年,但如果真能天命加身,凭着我封地扶风的财力、兵力,焉知不会皇帝轮流坐。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冬季,窦宪的生辰到了,府中按惯例在生辰当天大宴宾客。
此时,一个兽影笼罩了怀南王府。
☆、二、是人是妖
宣朝先帝一共有四子。长子窦融为已故孝仁皇后所生,天不假年,早逝;二子怀南王窦宪乃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哥哥,也是太后的心中宝,尊贵无比;三子为当今圣上窦穆;四子为慧太妃所生窦俊,封临江王,因年幼而养在京城。
宣朝在中原地区属强国,然而北有鲜桓,南有柔夷,东临大海,西邻然胡,与柔夷世代通婚,与鲜桓为兄弟之国,唯独然胡,时常进犯。宣朝庶出皇子为爵位为前程,大多替皇父巡察边疆,实则是希望通过建立军功而谋得一席之地。
窦宪的生母当年是先帝的淑妃,自幼就让窦宪跟着外祖威武大将军怀准在军中长大,善骑射,好剑法,十四岁开始领兵打仗,十六岁封郡王。不想太子窦融和孝仁皇后先后去世,太子之位顺着来应该归二子窦宪,可三弟自幼在先皇身边长大,被先皇认为“像己”,号称贤王,一句“立贤不立长”太子就成了三皇子的。
窦宪心中当然不服,自幼风餐露宿,建立军功,到头来却被父皇认为“弑杀,非国君所为”,怎能不委屈,可朝中无人,母亲向着弟弟,就连外祖也让他向父皇写贺表,表示无异议。
不知是不是父皇心中不忍,三弟成太子之日,窦宪获封亲王,封地扶风,赐号怀南,还不是提醒他时时刻刻心中感念京城,安守本分之义。
先帝一死,窦宪就自请去了封地,这扶风地大人多,却与然胡和柔夷接壤,领着兵收着租,替皇兄守土卫疆。
一晃十年过去了,虽常有小战,但天下安定,四夷和睦,窦宪纵使心中再有不满,对皇位再有野心,可这漫长而富贵的岁月也渐渐消磨了一切。
淮南王府在窦宪生辰这一天热闹非凡,宾客盈门,从京城运来的赏赐和礼物堆积如小山,窦宪满面春风,迎来送往。
厨房更是热火朝天,流水似的往外送菜。“宋厨子,这是不是你们这的山珍跑出去了?”
宋厨正忙着指挥奴仆干活,回头一看,只见王爷的侍女小慧领着两个壮仆抬着一只壮硕的牲畜站在门口。
“哎呦,小惠姑娘这哪是您来的地方啊?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宋厨子赔笑道,这小惠长得漂亮,指不定哪天就成了主子,怎么能不巴结着。
小惠笑笑:“得了,您看看,这畜生都跑到花园去了,幸亏我眼快,要不然这冲撞了客人,或是惊了哪位夫人,惹恼了王爷,咱们都没好。”
宋厨子一听吃了一惊,可不是,这大喜的日子要是真出了这样的意外,还有命吗?再一看放在地下的畜生,擦擦汗,这牲畜被网困着,动也不动,跟狼一般大小,一身白毛,毛毛的耳朵竖着,毛厚肉肥。
宋厨子看看说:“今日没有这样的野兽啊,是不是哪位夫人养着玩的宠物啊?”
小惠斜眼看了眼,笑着说:“宋厨子,宋大人,您这是推责任呢。张开眼睛看清楚了,这可是只狼,看那爪子,看那体型,谁敢养?敢情我好心好意送来,倒是送错了。如果是王爷养的,我能不知道吗?”
宋厨子赔笑:“那是,姑娘圣明,是我的错,谢谢姑娘。”
小惠用手帕拍拍身上的灰,说:“好了,王爷那还有吩咐,我可不像您这么悠闲。”说完,招呼那两个看家的壮仆,“走吧。”
宋厨子赶紧送出门外:“姑娘,慢走。”看着小惠走远了,一旁的徒弟说:“她跟我们一样,不都是奴仆吗,拽什么啊。爷光侍妾就有十几人,她连侍妾都算不上。”
宋厨子拍了一下徒弟脑袋:“这可是王爷身边的,侍妾那要王爷想见才能见,这奴婢可是贴身伺候的,说一句话就能让咱兜着走。少嚼舌根。”
小徒弟吐吐舌:“是,师父。这畜生怎么办?我去宰了?”
宋厨子看看说:“先把它抬到外面,这生日宴的菜式、数量都是定好的,多一样少一样都要受罚。而且我还拿不定这是个什么东西。”
小徒弟上前踹踹野兽,“师父,这东西是狼还是猪啊,这么肥。”
宋厨子说:“我瞅着怎么像狗,瞧那尾巴。算了,先抬出去。把网松松,给点水,别死了,野味要新鲜的。”
“好咧。”小徒弟招呼人,把野兽驾到院子里的杆上,拿个破碗盛了半碗水放到兽嘴边。野兽动也不动,闭着眼睛也不喝水。
“这畜生受伤了,你看那爪子。”帮忙的奴仆说道。
小徒弟翻开皮毛看了一眼,“外伤,不打紧,反正都要吃了。走吧。”
院子里人来人往,谁都没多看一眼野兽。到了晚上,丝竹响起,厨房的人都去领赏吃席,只留下两三个应事的。
野兽睁开眼,血红的眼睛打量着院子,试着动了一动,只因后蹄受了伤,妖力大损,才落到今天这地步。
野兽瞅瞅周围没人,一缩一缩竟然从网中挣脱出来,化为男子模样。这王府真大,守卫森严,上午化为人进不来,变为兽顺着流进王府的河流才飘进来,结果刚上岸就被捉住了。
男子听了会声音,一下午的观察,崖早就知道这院子的概况,先溜进下人的房间偷件衣服穿上,然后顺着丝竹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灯火通明,男子走路很轻,一路上左躲右闪也避开了人。等看见花园里的景象,
男子纵身一跃跳上屋顶,果真看见锦衣男子居中而坐,此人正是窦宪,两旁坐着盛装的莺莺燕燕。男子趴在屋顶,饶有兴趣看着歌舞。
窦宪看着眼前的歌舞,着实有些腻味,美人美酒,歌舞升平。皇上和太后赏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着内务府随便挑的,就是些金银器物。倒是窦俊那小子生辰,皇上还赏他了一把凤仙琴,那琴可是宝物,传说能让人看见前世。
无价宝琴和金银俗物,高低荣辱立即可见。想想小时候受的苦,窦宪感叹终究不是太后身边长大,就算亲生又如何,邀宠的时候想起我的军功,如今成了太后还不如一个长在身边的庶子。
窦宪又看看身边的这群妻妾,有男有女,想到皇上都有三子,而自己一个孩子都没有,更是厌烦。这些人,男女都一样,就知道争风吃醋。看到有几个色衰的,心里盘算着过了年就把那几个年老的赶出去,省得碍眼,该给新人腾地方了。
座下有官吏给窦宪进酒,窦宪笑面应对,可喝一杯就气一分。这些米虫,靠着本王安身立命,升官发财,背地里不知有多少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恐怕今夜我吃了那几样菜,各吃几口,明早京城都知道了。
窦宪越想越憋闷,起身举杯:“本王能在此得享富贵,岁月荣华,全赖太后生养之恩,皇上圣恩,本王在此恭祝太后福寿绵长,皇上安康。”说完一口仰尽,朝着京城方向,俯身三跪九叩。
众人一看,赶紧叩拜。
夜深众人才渐渐散去,窦宪身心疲惫,一晚上的笑脸应对,恶心得自己都快吐了,吩咐下人端碗玉米粥送去卧房。
宦官怀义问道:“王爷,今晚让谁陪侍?”
窦宪摆摆手,回了自己的卧房,推门而入,见了屋里的情景,饶是一惊。
只见自己最钟爱的紫金檀木椅上坐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布衣,面若春晓之色脸,红润的唇上沾着玉米粒,见了窦宪也不惧,撇撇嘴说道:“瞧你这王府雕栏画栋,有些个讲究,怎么吃得这么没劲,连糖都舍不得放?”
☆、三、是祸是福
窦宪冷眼瞧着这少年把个玉米粥喝得干干净净,喝完还舔舔嘴,一副人蓄无害的样子。这王府守卫森严,尤其这卧房处花园一角,讲究的是窗外的桃花点点,湖水悠悠,陈设看上去朴素,实则都是窦宪多年精心挑选的心爱之物,一般人看来不过是间休憩赏花的临时之所。可他是何人,不但能避开守卫,还能寻到此处?
窦宪关上房门,按住腰间宝刀,问:“你是何人?认得我?”
少年眨眨眼睛,哭丧着说:“这才一别几日,你就忘了?亏我不远千里来寻你。”
窦宪冷笑,拔刀抵在少年脖子上:“是吗,本王贵人多事,你倒是说说何时见过?若有半句假话,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少年感到脖子上的刀锋,伤心哭起来:“你,你怎的如此无情,那日你是如何情深意切,我今日寻你,乃是由于当日与你缘分未尽。我好久不下山了,一路上可受苦了,没有吃也没有喝,还伤了手,结果你一句好话也没有。”
难道是我哪日喝多了造的孽?此等美人我怎会不纳入府中?窦宪笑道:“少诳本王,就你这姿色,本王就算喝多了,也不可能。”
少年听了这话,眼泪一抹,啪一下打落刀子,双眼一瞪:“你这竖子,狗眼看人低,我这姿色?我乃是玉树临风,一生不知迷倒多少神妖人,不过那日山中结缘,便下山来寻你,怎想你如此无情。”
窦宪着实一惊,“汝既然祭献于吾未许愿,却又伤吾舍珠,也解吾于这山中。今且放汝归去,此后恩、怨两算,汝侯之”,瀑布中崖的话突然想起。
窦宪仔细打量这少年:“你姓什名谁?”
少年答道:“我的名字,王爷早已知晓,若是忘了,又何必再问。”
窦宪问:“你我如何想见?”
少年笑道:“秋日艳阳,险峰峻岭之中,缘定使然。”
“王爷,怀诚回来了。”窦宪看看少年,收了刀,开门问:“何事?”
怀诚乃是窦宪身边的近卫,自幼服侍他,堪称心腹,“禀王爷,今日往来宾客已经发信出去。”
窦宪说:“说。”
怀诚看了眼屋里,眼一低,凑近耳语:“皆言王爷忠孝。”
“查出信的出处了嘛?”
怀诚小声说:“属下无能,还未查出。”
窦宪一想,“你让程其来此。”
怀诚看了眼屋里,有些尴尬地说:“王爷有事,是否方便程其前来?”
窦宪想是怀诚看见了屋里还有个不知是人是妖得,嘱咐道:“算了,你去查查今日府中可有什么意外之事意外之人,事无巨细皆向本王汇报。”
怀诚奉命离去,窦宪一回头,立即明白了怀诚刚才的尴尬从何而来,只见那小人已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露着白嫩的肩膀。
窦宪一把掀开被子,揪起少年“若真是那日所遇,本王怎敢如此?”
少年看着窦宪,笑着说:“我既寻着王爷前来,自然一切听从王爷。”
窦宪细看少年,颇有些不解世事的风情,说:“那好,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
少年一笑:”此床是金丝浮木制成的,这金丝浮木长于麒麟栖息的极寒之地,五百年长一米,是我唐突了。”
为保此物,窦宪得到之时,特令巧匠在金丝浮木之外包裹一层楠木,没想到少年一言倒出此床的来历,“怀义可在外面?”
“在。”
“进来吧。”窦宪指着床上的人说,“把这位公子送到聚仙斋。”
怀义看着少年的模样,新贵得宠啊,领着少年出去了。
窦宪轻抚床上睡过的印子,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窦宪却觉得恶心感更重了,扯了被褥下来扔在地上,和衣而卧,好在这金丝檀木床冬暖夏凉,躺下去松软解乏。
窦宪累极困极,头脑却越发的清醒,扭头可以看到门卫守卫的身影,一声招呼可以唤来人伺候,一声令下可以让人丧命,然而今夜他却感到有些恐惧,觉得暗夜中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
这少年真的是崖,还是设计陷害我的棋子?句句问话都煞有其事,却也语焉不详,关键是这少年的神色,自动自若。窦宪握紧了身上的刀,此世只有我窦宪负人欺人杀人,安能让人欺我害我杀我。
第二天清早,就听见长安院闹哄哄的。窦宪很是不满,叫来怀义问怎么回事。
怀义说道:“王爷,厨房的野兽逃出来爬上长安院的屋顶了。”
窦宪随口说:“这等小事也闹得满院闹哄哄的,越来越没用了。”
这怀南王府分东馆和西院,东馆是府中门客、卫队及其家属居住的地方,西院则是怀南王妻妾所住,中间隔着花园,而窦宪独居的暖阁则位于花园一处长廊拐角处,独成一阁,此阁来往东西两院都十分方便,而且视野开阔。
长安院是西院的一处小院,原先是王爷的一个侧妃居住,后来侧妃惹恼了窦宪,失了宠,莫名其妙的死了,院落也就空了出来。窦宪一出门抬头就看见右方屋顶上有个白毛毛的东西,灵巧躲避着众人的围攻。
有三个侍卫上了房,拿着耙围着白毛,白毛也不闪,等着三人渐渐靠近,突然凌空一跃,引得三人相撞在一起。有人拿吃的引诱它,白毛摇摇尾巴,蹲了下来,那人说着:“乖乖,来。”一手拿着吃的,一手示意旁人拿着绳子靠近。突然白毛用爪子蹭下一块瓦片,那人已经,白毛一跃而上夺了吃的,又随即跳到一旁,躲开了绳子。
窦宪看清这畜生,白色的长毛,长长的尾巴,毛毛的耳朵,身形健壮,倒是好皮相,看着它得意洋洋吃着东西,看着众人,称赞道:“有趣。”
那白毛似乎听见了窦宪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窦宪,竟直扑窦宪而来。长安阁离暖阁有些距离,白毛一跳似飞在空中,眼看着就要落在窦宪身上。众人还未反应,窦宪抽刀扔过去,白毛看见刀,凌空竟一闪,直直落入暖阁旁的莲花池中。
窦宪大怒:“搜。要活得。”连只野兽也敢攻击本王。
不一会,侍卫就从莲花池中抓出一只畜生,刚才看着是白毛毛的一只狼,现在瞧着是湿乎乎的一只驴。
那畜生被捆着四肢抬到暖阁中,不满地挣扎,哼哼,黑乎乎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窦宪,两只尖尖的耳朵耷拉着,窦宪看着这畜生,倒不讨厌,觉得很是有些喜气,若是好好驯化,说不定是打猎的好帮手,将绳子松了,问:“这畜生是怎么来的?”
小惠将昨日之事叙述一遍,窦宪点点头,看着畜生嗅嗅鼻子,眼睛直直盯着一桌早餐,口水竟然流了下来。
窦宪踹了一脚:“畜生,是不是饿了?”
白毛翻个大大的白眼,不理他。
窦宪笑道:“有点个性,既然是本王生日所现,就留它一条命。将这畜生绑好,收拾干净,再让大夫看看它的腿伤。”
白毛听了嗷的一声长啸,似乎对于窦宪很是不满,直接扭过头,不理窦宪。
怀义说:“王爷,这畜生长得如此肥硕,又不似一般狼或狗,似能听懂人话,看来是有些灵性的,说不定是哪里的得到妖仙误入王府。要不要放了?”
窦宪踢踢白毛尾巴,“这畜生本王要了,跟着本王是它的福气,以后它就叫阿福。”白毛甩动尾巴,拍打窦宪的脚,以示强烈不满。
窦宪对于狗这类的畜生,很是喜欢,看着白毛心情好了许多,想起今日还有事要商议,吩咐下人好生看管照顾后,就离开了。
☆、四、是喜是忧
窦宪来到贤事阁,程其将一叠书信递了过去:“禀告王爷,属下已经将昨夜发出的书信全部拦下,这是抄录的内容。”
窦宪一页页翻去,多是些套话,没什么新意,“京城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程其说道:“香儿传来消息,说是灵妃失宠了。”
窦宪不屑冷笑一声:“灵妃,听听这名号起的,前年端午入宫,去年元宵封嫔,今年春节封妃,这会快到中秋了,失宠了,挺顺的。这种事情也来汇报,看来京城真是平安啊。”说着,眼光一扫。
程其跟着这位爷多年,知道这是不满意了,说道:“爷,您忘了,这灵妃背后可是威武大将军林承祖,林承租在西镜经营多年,是先皇的有功之臣,如今这不是当今皇上给的鞭策?”
窦宪皱皱眉,心里觉得堂堂九五之尊要靠折腾一个女子来鞭策外臣,实在是不高明,说道:“此事莫要胡说,后宫佳丽失宠得宠还不是常事。对了,我让你找的人,你找了吗?”
在一旁恭候多时的王永说道:“禀王爷,找到了,此人叫汪期,是本地一个小混混,靠吃软饭为生。”
窦宪点点头:“把人看住,我有用处。还有。。。将昨日太后皇上赏赐的东西都摆出来。”
窦宪处理完事情,回到阁中,只见桌子腿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绳子,昨夜见到的那个少年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窦宪一向不喜他人睡在自己的屋中,走过去揪着少年的头发直接扔到地上。“哎呦”少年一声惨叫,泪汪汪看着窦宪,“你干嘛?”
窦宪阴着脸:“出去。”
少年撇撇嘴:“你这人怎么这样,大清早找点吃的,一言不和就四处抓我,把我送进来,又让我出去,喜怒无常,要不是看你长得还算有个模样,我才懒得理你。”
窦宪怒了,随手一个杯子砸了出去,“滚。”
少年笑了,坐在床上,晃着腿:“我就不,你要对我负责。”
窦宪眯着眼睛,跟本王比无耻吗:“你说我今日欺负你,难不成你是那条叫阿福的狗吗?”
少年不高兴了:“我不叫阿福,我叫崖。”想想又说道:“你也可以叫我晓凌晨。”
窦宪很有兴趣问道:“是吗。那你变回阿福给我看看。”
少年以为窦宪是好奇,真变回了大白狗,仰着狗头,蹭到窦宪身边。窦宪眼中凶光一闪,想提着阿福的后颈,直接扔出去。哪只这家伙竟似有万斤之重,窦宪低头看着阿福,阿福人畜无害地眨巴两下眼睛。
窦宪似春风般笑了,摸摸狗头,有些怜爱地说道:“你这东西。。。”
阿福见窦宪喜欢他,也歪着脑袋,准备撒娇,谁知后颈猛地被人提起,直接从窗户摔了出去。
“扑通”一声,阿福掉进了荷花池中。
听荷阁周围都是窦宪的贴身护卫,一听见有人落水声,以为王爷落水了,赶紧去救。跳到水里一捞,却是个柔如无骨的少年郎。
这护卫心里大喊不好,这本来是救王一次,功德无量,现在救上来的,巴成是王爷想杀之人。救了王爷要他死的人,还有活路吗?
护卫吓得跪倒在地,求窦宪宽恕。
少年郎瞪着眼睛恶狠狠看着窦宪,直喊窦宪耍诈,欺负人。
窦宪听着外面一阵人欢马叫,心里冷笑,哼,就你一个畜生,还跟本王斗:“护卫赵德赏银一两,他,给我关进水牢。”
赏银一两,这不就是抹赵德的面子吗,明赏实罚,众人瞧着这位少年郎,心里纷纷点蜡。要知道怀南王平日最看重的就是服侍者的温婉柔顺,这又哭又闹的,怕是抚了逆鳞了。
赵德押着少年郎去水牢,途中少年郎开口道:“多谢壮士相救。”
赵德看着这少年,面无惧色,走路有些不对劲,想是伤到哪里了,心中有些同情,这也是好人家的孩子,送到王府这样的地方,又遇上王爷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谁知以后还要遭什么罪呢。
赵德发了善心,特地嘱咐水牢的牢头,这是王爷私下的人。牢头也懂事,好吃好喝供着,还拿来金疮药供少年郎疗伤,万一王爷想起来了,阶下囚有朝一日也可成了主子,自然是得罪不得的。
☆、五、是机是险
窦宪吩咐人把被褥全换了,家具也擦拭一遍,转身就把少年郎忘到脑后。
晌午,姆妈染娘端来一碗莲子羹,看见窦宪坐在那读书,问:“今日是怎么回事,闹得府中都传开了,说是王爷不知从何处得了一个美人,一夜住进听荷阁,一夜关进水牢中。”
染娘是带大窦宪的乳母,自从王妃早逝,这染娘几乎成了王府的当家。窦宪待她犹如对待亲生母亲,身边之事也从无隐瞒,当下就把凌碧山遇险、来历不明的少年郎自称崖的事情说了一遍。
染娘听了,大惊失色:“王爷,您这是将莫大的福气推出门外啊。”
窦宪喝口莲子羹,戏谑道:“染娘,你这话从何而来?难道你也相信那东西真是神兽崖吗?天佑我怀南吗,依我看,不是江湖骗术就是别有用心的试探之举。”
染娘说道:“王爷,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难道王爷真的甘心一生安居怀南王之位吗?”
窦宪看着染娘的神色,谨慎起来:“染娘你这话错了,现在四海安平,皇上圣明,本王作为臣子,理应镇守此地,保我河山。”
染娘知道窦宪的脾性,笑道:“王爷,是老奴说话不对。其实。。。老奴的意思是这若真是天降神兽,当年可实现□□心愿,今日也可保王爷子孙昌茂啊。不如先好生待着,真要是什么奸邪小人,查明后赶出府就是了。”
窦宪挥挥手,让染娘退下,膝下无子是窦宪的一块心病,可那东西若真是崖,为何偏偏缠着我,就因为我射了它几箭?
窦宪信步来到花园后的斗艳屋,这斗艳屋中都是窦宪搜集来的奇花异草,平日也是窦宪亲自照料,人事繁多,唯有这花草看似无情却有情,可宽慰窦宪一二。
然而今日所见的景象却让窦宪大吃一惊,只见那些珍奇花朵一个个叶枯花落,一派残花败叶之象,窦宪刚想质问管事人何在,就听见有人的声音。
窦宪隐藏声音,轻轻靠近,真是冤家路窄,见那本该关在水牢中的少年郎正在那里以花为食,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嘟囔:“看你对我又是下跪又是供奉,以为是个好人,哪想到如此薄情,哼,不理你了。”
窦宪一把扯住少年郎的头发,硬生生从花丛中揪了出来。少年郎看是窦宪,缩缩脖子,半晌挤出一个笑:“王爷。。。”
窦宪怒极反笑:“公子好本事,本王的水牢也能逃得出来。”
少年郎得意说道:“这天下只有我不想去的地,哪有我去不了的地。”
窦宪挑挑眉:“看来本王真是薄待了公子,原来是冯谖之才,本王却无孟尝君的雅量了。”
少年郎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其实我以为你讨厌我,本来想一走了之的,既然你及时知错,我就先不走了。”
窦宪和蔼地说:“公子小小年纪,真是饱读诗书啊,不是说是山间野兽,原来也知孟尝君之事?”
少年郎瞥了一眼窦宪,不屑地说:“我不小了,算算也有六七百岁了,我是那天被箭射了,受伤了,所以看起来小。我很喜欢这些故事的,还有孟姜女哭长城。。。”少年郎说着觉得窦宪的脸色似乎不大对头,不吭声了。
窦宪说道:“那本王的这些花草与你何干?”
少年郎撩起裤腿,露出红肿一片:“这是那日的箭伤,我来寻些草药。”
窦宪瞧出来了这少年是在告诉他,看你弄伤我了,要负责,“随我来。”
少年郎高高兴兴牵着窦宪的袖子出去了,临走还扯了几片花叶。
弄坏了本王的花草,本王知道知道厉害。
窦宪领着少年郎去了书房,说道:“我这里有西域进贡而来的药物,你服下就好。”说着,从紫荆瓶中取出一个红盒,盒中有粒金丸。
少年郎笑嘻嘻接过金丸,一口吞下,嚼一嚼,“好吃,好吃。”
窦宪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少年郎问:“王爷,可还有其他的?”
窦宪直接从紫荆瓶中倒出一把,直接递给少年郎,少年郎全数吞入。二人大眼看圆眼,窦宪等着这药丸发挥药性,少年郎坐在对过的椅子上,毫不客气拿过窦宪的茶杯,喝茶。
过了一刻,少年郎面露难色,汗如雨下,捂着肚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就地打起滚来:“痛,痛,王爷救命,救命。”
窦宪冷笑一声,眼露凶光,悠悠说道:“你这贼人,三番四次戏弄本王,这金丸乃名惊鸿续命膏,由雪山虫草制成,服下让人浑身发冷,逐渐四肢僵硬,五脏六腑时时遭虫噬之痛,今日本王就让你尝尝忤逆本王的滋味。”
那少年郎渐渐喊不出来了,开始改为断断续续的呻吟,气息越来越弱。窦宪抚着书桌上的玉雕昙花,拔不了眼中刺,去只小苍蝇也是好的。
过了一个时辰,少年郎不动了,一丝黑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窦宪走过去,一脚踹到少年郎肚子上,窦宪笑了笑,眼角眉梢竟露出些妩媚的风情,正要喊人来收尸,突然感到背后有人。
刺客?窦宪一愣,手按在剑上,刹那间刀光一闪,身后无人,再看地上少年郎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这少年是没死还是他还有同伙,窦宪刚要喊人,却觉喉咙一紧,巨大的压力从背后袭来,窦宪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转身抬头,看见背后有只巨大的猛兽,眼射红光,吐着血腥的气息,龇着长长的獠牙。
“崖?”窦宪喊了一声,捡起剑就朝猛兽扔去。
猛兽爪光一闪,锋利的剑刃从中而断,不等窦宪再次动作,兽爪直接压住窦宪喉咙:“你!想让我死?就凭你?也不看看我活了多少年,若是这人间毒药能杀我,我早化成枯骨了。”
窦宪自幼习于生杀掠夺,身上很是有些功夫,射杀猛兽乃是日常游戏,今日处于此种凶境,竟涌上少年时的意气来,就着猛兽说话的间隙,腿上使力,直击兽爪掌心。
猛兽觉得吃痛,爪子一松,后退一步,窦宪就着机会抽身而退,直起身,一个扫堂腿直冲猛兽伤处。
猛兽不避不躲,在窦宪袭来之时,身形猛然增大,爪子使劲一按,爪尖直圧窦宪心脏处:“再动,我撕了你。”
窦宪不动了,问:“你想做什么?放了我,本王在此建座神殿,日日香火供奉,奉您为凌碧山山神。”
猛兽冷笑一声:“你一个小小淮南王,也配奉我为山神。”
窦宪看看猛兽,认定这野兽早通人性,却一时摸不准性情,试探说道:“既然如此,你不如留在我府中,我好吃好喝的侍奉你,平日请些戏班子说书的解闷,如何?”
猛兽想想,问:“那你呢?”
窦宪不解:“我什么?”
猛兽也不避讳:“你以为我大老远拍跑来就是为了这些?”
窦宪看看猛兽眼中的戏谑之义,有些懵了:“你若是喜欢男子,我挑选些貌美之人送于你就是了。”
猛兽呲着牙,冷笑道:“王爷何必谦虚,再说我化身为人,也是娇嫩可人的,不至于委屈了王爷。”
真自恋,还娇嫩可人。生死关头,不如先答应了,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以后吃狗肉,喝狗血,寝狗皮,还怕没有机会吗!窦宪心里恨,嘴上却不说:“能得你青睐,也是本王福气,我应你。”
猛兽瞧着窦宪应了,歪着脑袋,总觉得有点不大合心意。猛兽长在山间,活了几百年,对人世情爱之事很是有些兴趣,情爱情爱,有情有爱才有趣,少些情直奔主题,总觉得少了与人谈情的趣味。
窦宪哪晓得猛兽有这种心思,瞧着那歪脖子神情,还以为是猛兽开玩笑戏弄于他,而他竟然当真了,当下又羞又恼,瞧着旁边的刀子,就要伸手去勾。
猛兽“噗噗”笑出声来,想是窦宪闹情绪,觉得可爱可怜,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舌尖上本有倒刺,化为人形时自动收敛,为兽时则尖如刺,这一下直接把窦宪前胸的衣衫舔开裂了。
窦宪不动了,等着这畜生下一步如何。猛兽倒是退后一步,变回那个布衣少年郎,笑吟吟看着窦宪:“王爷真是不一般啊,原来喜欢这样的。”
窦宪一口老血堵在心间:“你的口味也很重啊。”未了,忍不住好奇又问一句:“你喜欢本王什么?”
少年郎很是高兴,拉过窦宪的手,捏一捏,嘿嘿一笑:“非常之人非常手段。”再无言语。
少年郎看着窦宪的神色,料想他对自己必是满腹孤疑,猛兽自幼是在猎人手中讨命,长大后是与勇士搏斗中历练的,如今久居凌碧山,安逸非常,见了窦宪,人若明珠,气贯山河,身上那股子精勇之劲弄得猛兽心里痒痒的,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些命中注定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少年郎暗搓搓想,只要窦宪明了我的心意就好,感情要做也是要谈的,来日方长。
窦宪瞧着少年郎一脸喜色,想想刚才竟被这么个东西唬住了,真是大意了。不过对付山中猛兽,先下饵,再夺命,这一局谁赢谁输才刚刚开始呢。
☆、六、草木皆疑
“禀王爷,京城派人来了。”
窦宪皱皱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阎王爷还没送走,又来个催命的。窦宪开门问:“谁?”
怀诚一看主子衣衫不整的样子,赶紧低下头:“是太后宫中的总管丛路。”
“人呢?”
怀诚说道:“照旧安排在贵宾楼歇息。”
窦宪点点头,把门“啪”一下关上了,问少年郎:“阿福,你会识别人说真话还是假话吗?”
少年郎摇摇头:“不会。”
“那你会看透人心吗?”说完,窦宪就后悔了,这畜生要是能看透人心,不第一个先把我杀了,以绝后患吗。“算了,当我没问。”
“我不叫阿福,我有名。阿福像狗名。”少年郎噘着嘴说道。
窦宪觉得好笑:“你不就是只狗吗,还是只大白狗。”
少年郎不高兴了:“我才不是狗呢。”
“狼?”
“也不算是。。。狼。我是崖,就是崖兽。”
窦宪懒得再猜:“好了,不管你是什么,就叫阿福,阿福阿福阿福。”说完,窦宪门一开走了,留下少年郎一人不高兴。
怀诚在门外可听得清清楚楚,哎呦,这小儿不简单,看起来寻常,没想到这么快就和王爷交心了,可得好生巴结着。
窦宪命人好生准备晚宴,专门款待这位从宫里来的大太监。这丛路原来是圣怀太子的心腹,后来圣怀太子早丧,又成了太后的心腹,也是个人物。宫中曾暗地有人谣传:太子之死和这位大宦官脱不了干系。
“奴才给怀南王请安。”说着话,这丛路就跪了下去,行大礼。
窦宪站在那静静受完礼,“公公多礼了。”说完,坐到主位,“公公请。”
这丛路长得颇有些邪魅之气,人过中年,反倒添了几分风韵。要是在窑子里,估计也能算个角,窦宪并不喜欢他,觉得这是个背弃旧主、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知母后怎么会信任这样的人。
丛路说道:“太后感念王爷生辰,不能与王爷共度,心里牵挂得很,特地派遣奴才送来一串钟隐寺的佛珠,保王爷长寿。”说着,递上一个莲花纹的锦缎盒子。
窦宪接过来,打开一看差点失手掉地下,那里面是串桃木手链。这过寿辰送木制品,有送檀木的,有送楠木的,这桃木乃是辟邪之木,难道是崖兽之事?不会,这才几天,更何况此事只有身边亲近之人才知晓。
窦宪觉得四周到处都是眼睛在看着他,他看看丛路,作出很高兴的样子。丛路也在仔细观察窦宪的表情。
窦宪谢恩,与丛路相谈甚欢。问起京中情形,得知太后、皇上都好,天下太平。
宾客甚欢后,窦宪回到听荷阁,一进屋,发现里面竟无一人伺候,心中不满,这些奴才个个偷懒。刚想喊人,就看见帐中隐约有个白影。
窦宪想是哪位侍妾自荐枕席来了,长夜漫漫,莫如红袖添香。挑开帐子一看,哪是美人,只见一只长毛大白兽横卧在床上,呼呼大睡。
窦宪眼中凶光一闪,现在是捕猎的好时候,可转念一想,这畜生要是假寐,死得就不知是谁了。再看那毛皮,蓬松柔软,忍不住一摸,毛乎乎缠着手指头,心尖上轻轻软了一下,窦宪便将身子全压在大白狗身上,暖暖的,绵绵的,像是回到儿时的午后,躺在草地上,向往着作为皇子,日后所能享有的无限荣光。
崖兽早在窦宪进来时就醒了,奈何身上有伤,今日又赌气吃了那么多金丹,在书房显出巨大的兽形,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窦宪现在动手,怕只能受死。没想到佳人却主动投怀,弄得崖兽心中七上八下,很想变回人形,搂入怀中,好生疼爱一番。
怎知身未变,佳人却睡着了,窦宪的呼吸吹在崖兽的毛上,痒痒的,柔柔的,窦宪身上的香味很好闻。崖兽甩甩尾巴,将窦宪的发簪打了下去,乌黑的长发顺势流下,披在崖兽身上,很有些“郎分丝发来,绾发结同心”的意味。
一人一兽,一夜好梦,直到天明。
窦宪一脸要死人的阴沉站在床边,少年郎抱着窦宪的外袍,泪汪汪地看着窦宪,娇滴滴叫道:“王爷。”叫完,露出雪白的胳膊和肩膀,一副饱受蹂躏的小样。
窦宪穿着单衣,披着长发,手提着剑,本来睡得好好的,想是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杀了这个孽畜,还我清白;还是将它扒皮抽筋,扔到锅里慢慢炖。
“王爷,可是奴家伺候得不好,您这么生气,昨夜您对奴家。。。”说着,少年郎羞红了脸。
“我对你?是你对我吧!你,你别嗲着嗓子说话,你的凶相呢?”
少年郎撇撇嘴,爱死窦宪这幅气得跳脚就是没辙的样子了,感觉是在向自己撒娇,笑嘻嘻说:“昨日不是说好了你情我愿吗,你醉醺醺入洞房,我都没嫌你。”
窦宪气得长吐一口气,对了,我娘给的辟邪桃木呢,我要去请道士做法,去请屠夫煽狗,我就不信我大宣人才济济,还收不了你这么个妖精。
少年郎瞧着窦宪又在那自己生气,蹭过去,拽着窦宪的衣袖,往火上再加把柴:“咱两已经同床共枕了,王爷英雄盖世,可不许提裤子就走人哦。还有,昨天可是你主动的。”
窦宪还真仔细回想了下昨夜情形,我那算主动?算吧。喝多了?估计是。可是谁让他住这的!“怀诚!”
“是,王爷,水来了。”怀诚门一开,看一眼屋内情形,“啪”的一下又把门关上了,“王爷,您吩咐。”
“进来,有什么没见过。”
怀诚腆着脸进了屋,把洗脸水放下,站在一旁。
“谁让他在这的?搬出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少年郎不乐意了:“薄情汉,我受伤了,动不了。”
怀诚看看自家王爷,看看柔弱的少年,自动脑补,“奴才去拿药。”
窦宪脸都快绿了。怀诚赶紧说道:“王爷,程先生那还找您呢。”
“让他在饭厅等我。”再看看少年郎,红扑扑的小脸,一甩手走了。
少年郎心情大好,吵吵闹闹更显甜蜜,当下也不客气,立即做起主人,吩咐怀诚准备一大桌好吃的,要大饱口福。怀诚哪敢怠慢,赶紧伺候着。
饭桌刚摆好,窦宪进来了,让下人都出去,关起门来,看着一桌子菜,心想这畜生真能吃,不怕胖死。
少年郎扯下一只鸡腿,递给窦宪,窦宪不接,开口道:“以后不许说你是崖兽。”
少年郎点点头。
窦宪想想说:“阿福这名你不喜欢,就叫福哥,怎么样,听着多喜气。”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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