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 作者:澪露

    第10节

    公元六百四十九年，李世民沿用了二十三年的‘贞观’这个年号彻底划下了句号，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李恪登基后改年号为永徽。

    永徽元年，六月，甲戌朔，李恪即位，大赦天下。

    封禅，祭天，祭告宗庙，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基仪式向天下人宣布此时皇帝已经换成了李恪，这个新皇将带领他们继续大唐的繁盛。

    但是曾经在这场仪式上花费了很大心思的礼部尚书却没有来见证这一幕，李治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在李恪登基后的第三日，赵和告诉他，被他刻意遗忘的李治不知所踪，找不到他的踪影，李恪听后什么也没说，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务，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赵和不知道李恪是什么意思，李治与李恪关系赵和知道，那天他虽然没有在现场，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赵和以为等气消了，他们就会和好如初，但是已经三天了都没有转好的迹象。

    而且现在李治消失，李恪却什么也不说。他该怎么办？人是找还是不找。以后赵和又提了几次，李恪始终不咸不淡，没有要找人的意思，尽管如此赵和还是派人暗中寻找，也许那一天李恪突然想起他也好应对，人的心思总是最难猜的。

    在听到李治离开的时候，李恪很平静的接受了，但是还是无法忽略心中在那一霎那间涌出的怒意，只是一瞬间又归于平静，这些天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然而仍然怀有一丝的希望，希望李治能够想通来找他，他会不计较李治那时的怀疑，毕竟在盛怒的时候一个人所说的话会被怒意口不择言，不能尽信。

    李治的离开却把这最后的一丝希望粉碎，对于李治他已经不想再报任何的希望了，他说到做到，就是让将整个心割去，也要把这个人剔除，从此他们情断意绝，桥归桥路归路，天各一边再不相见。

    宝藏王知道李治消失已经是在几天之后，本来是找李治辞别，却没想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四处打听无果，最后还是由赵和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始终，知道了之后心中顿时把李治骂的体无完肤。

    李恪对李治的感情就是作为一个外人的他，也看的非常清楚，李恪绝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心念念想的全部都是李治，就如着了魔一样，他就不信作为当局者的李治感受不到，就是再怎么说当局者迷也不能迷到这个程度好不好，而李治这个笨蛋居然会怀疑李恪对他的用心，就算是李世民的死于李恪有关，他也相信李恪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李治不体谅就算了还火上浇油，如果他是李恪他也会生气的。

    但是李恪你也是笨蛋吗？他这样说你难道不会解释吗？什么话说开了不就行了，非得憋在心里，你不说谁会知道，交流很重要的好不好。再说了当时李治一定是失去了理智，才会乱说一通根本不能当真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变成了笨蛋。

    实在不想见到这份感情破裂，宝藏王觉得他有必要找他们说说，李治人不见了，他自然就去找李恪，可是再见到李恪的时候，宝藏王觉得他一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现在的李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李恪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虽然他不论说话还是处理政事都是有条不紊的样子，但是这之中宝藏王觉得总是了少什么，想了很久宝藏王终于知道李恪少了什么，少的是感情，李恪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的感情，看什么都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这样子的李恪还算是一个活着的人吗？

    心中对李治的怨念更深了，看看他都把爱他人的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李治现在在他面前，宝藏王毫不怀疑自己会揍他一顿，把他打醒。

    “你是来辞行的？”等了良久都不见宝藏王说话，李恪先开口“都准备好了吗？确定哪一天了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送行”

    “恩”宝藏王点头，觉得有点挫败，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是不说什么有觉得不甘心，“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如何了，但是我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什么话说开了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总有解决的办法”

    “你不知道，你和李治虽然是兄弟，但是你们的感情却非常的令我羡慕，如果我也能拥有这样的一份真情，我会倾尽全力保住它，所以我希望你也是一样，我不愿意看着你们的真情就这样消失，总会有些挽留的余地，我希望你不要放弃，不然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李恪没有说话，要说后悔，他现在早就已经后悔了，后悔没有在还没有深陷的时候把这份情扼杀，不然也就没有如今的局面。他现在很累，不愿再想与李治有关的任何事情，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一点一点的放下，彻底的忘记这个人。

    “你能不能说句话”宝藏王无力道，他沉默代表怎么意思，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你想要我说什么？”李恪反问。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治走了，你就让他这样走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又不是我赶走的，是他愿意自己走的，难道我还要找到他求他留下来不成”李恪淡淡道，以前的他或许能够这样做，如今作为一个被怀疑心灰意冷的他做不到，是走是留都是李治自己的决定，与他再无关系，他也不想过问。

    “那至少要找到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啊”看到李恪不愿，宝藏王再接着劝。

    “没有必要”李恪打破了他的希望，“他已经自以为是的看清了所有的一切，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可能那才是他真实的想法，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都不会再管”

    宝藏王这才看清李恪的想法，有些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你是打算放弃了？”曾经对李治爱于性命要生死相随的的李恪，现在居然要放弃了，他居然能够放弃？他怎么能放弃呢？

    “不然还能如何？”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维持这份感情了，没有力气在向前一步了，曾经的爱换来的却是怀疑伤害，他没有必要再爱下去，断了这份念想，不爱了，也就不会在痛了，这样就很好，帝王本就该无情无欲。

    李恪的无动于衷让宝藏王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非常的无力，可还是不甘心的做垂死挣扎“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看着李恪的表情，宝藏王最后的垂死挣扎也没有了，在说什么也是无用，宝藏王也沉默了下来，劝说的话没有了，就连对李恪的怨言他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一个曾今深爱的人究竟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断情绝爱？

    李治啊李治，你真的太有能耐了，把一个爱你的人伤害到这样，你是不是也会不忍也会后悔呢？宝藏王再一次有了揍李治的冲动。

    事情已经这样，接下来会怎么样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了，不是他说什么就能改变的，宝藏王认清了这个事实，只有无奈的接受。来时斗志昂扬的宝藏王此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我的行程已经订好了，后天回高丽，你如果忙的话就不用来送了”

    他来到大唐时间也不短了，高丽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处理，不能再久留。只是来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发现李治的感情归属，遇到李世民去世，见证李恪登基，最后又看到李治与李恪闹翻，可谓是精彩至极，他这一生也无法忘记。

    宝藏王想也许就像他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无情无爱，没心没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可是还是非常的羡慕他们，有时候他也想体会一下爱人与被人爱的滋味，就算是最后不如人意他也愿意尝试一下。人，还真是自我矛盾。

    “明晚仙羽楼，我为你践行”李恪点头道。新皇登基是有些忙，但是这点时间他还是有的，与公与私他都应该表示一下。

    “好吧”宝藏王应答，希望的事情没有办成，这点小事他已经不甚在意“我先走了”

    李恪目送他离开，但是走到门口的宝藏王停了下来，又说了一句话才真正的离开。

    “李恪问一问你自己，真的能够放下吗？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有时候退一步就会是天朗气清，别让自己有机会后悔，也别留下遗憾。希望你们能够和好如初，我祝福你们”宝藏王始终认为，李治与李恪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有情人必须要终成眷属的。

    问一问自己能不能放下，放下如何？不放下又如何？为了李治他已经妥协的太多，退让了太多步，现在已经无处可退了，他身后已经是无底深渊，再退一步就要万劫不复，所以现在已经无法再退，只能向前，哪怕前方是电闪雷鸣他也不能后退，只能向前。

    ☆、第六十九章：不知故人心变否？

    第六十九章：不知故人心变否？

    而被人寻找，让宝藏王想要揍人的李治现在在哪呢？

    陕西省礼泉县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之所以被人们所熟知，是因为唐朝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就再这里。

    李治此时就再这里，并且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年。

    当初怀着愤恨的心情除了皇宫，一时间李治感觉这天地虽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不知道要何去何从，盲目的游走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去李世民的陵墓，为李世民守孝，而他所在之地就是离皇陵最近的村子。

    离宫之后，李治的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对李恪所得那些话有些过分了，其实对于李恪的感情从来没有怀疑过，李恪对他是什么样没有人比他再清楚了，就是他要天上的星星李恪也要想办法给他架一座天梯，这样的李恪又怎么会向他说的那样。那天他也是他气愤太失望了，才会口不择言的乱说一气。

    但是很多时候无心之话才是最伤人的，他不知道他的那些话会让李恪伤心到什么程度，也很后悔不该那样说，如果是李恪对自己这样，李治觉得他一定会崩溃的，他们说好的要信任对方，可是自己却没有做到，现在回想李恪当时的表情，还有当时的沉默，哪里是默认，那本就是对他的失望。

    失望透顶所以不愿解释什么，现在李治几乎不敢回忆当时李恪是什么样子的，每想到一次心中就会多一份愧疚，可是这份愧疚却抵不过李恪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李治甚至有些担心，万一李恪不原谅他该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永远的失去李恪？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李恪他会如何。

    可是话已经说出，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他只能以后在向李恪解释，是的以后，现在的他仍然无法面对李恪，无论怎样，李恪杀害李世民都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就算李恪再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李治都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在他看来什么都比不上亲人之间的情意，有什么事情都能够解决，可是人一旦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再多的东西都换不来。

    所以他无法体谅李恪所作的这一点，在内心深处李治也认为，他和李恪是相辅相成的，李恪做的与他自己做的没有多大的差别，如果在那个时候他能多注意一下李恪，多注意一下李世民，注意到他们的反常，现在的悲剧就可能不会发生，为此他自责了不止一次。

    其实李治想对于李世民李恪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李恪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不让自己去看李世民就是很好的证明，但是当时因为李世民知道他们的关系他选择了避而不见，而在李世民去世后李恪更是很多次的对他欲言又止，因为悲伤他又忽视掉了。

    直到最后，他知道真像对李恪质问，而那时李恪也是因为心存愧疚所以接受了自己的指责，他的心中也一定不好受，可是自己不但没有给他安慰，反而雪上加霜，作为情人他真的是太不合格了，也怪不得李恪会对他失望。

    这也是李治会选择来守皇陵的一个原因，为李世民守孝三年，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孝心，用以减少他和李恪的罪孽，为李恪赎罪，也让自己心中好过一些。

    等到守孝期满，给彼此一个缓冲期，他也许就会渐渐的对此事释怀，就能够面对李恪，那个时候在向李恪道歉。

    李治所在的这个山村离长安不远，长安的消息可以很快的传到这个地方，对此李治很满意。这里民风淳朴，他这个外来人也很轻易的被当地人接受，现在粗茶淡饭，布衣麻赏李治过的也已经习惯，而且他现在成了一名这里教书育人的先生，工资不高却足以糊口，很受人们的尊敬，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是李恪不再身边。

    虽然离开了李恪，但是关于李恪的消息他却从来都没有断过，每次听到李恪的事情他都会想象李恪的样子，在听到人们对李恪的称颂的时候也感觉与有荣焉。

    永徽二年正月，李恪拥有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取名李念，并且为了庆祝，李恪颁布了一个政令，在全国各地兴办学校，让适龄的儿童上学，学费中的一半由政府承担，以表明李恪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态度。

    这个消息让李治错愕了很久，说不出来的苦涩自心中蔓延，但是后来迟迟没有听说李恪选妃的事情，关于李念的母亲虽然有很多众说纷纭的传言，但是李恪从来没有做出回应，李治后来想李念应该是，武媚娘给李恪生的孩子，从时间上也很符合。

    关于武媚娘与李恪的事情李治已经看淡了，以前也对李恪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之事存在心结，现在想通之后反倒没有太难以接受，李恪为他做的太多了，他不想李恪的人生留下遗憾，所以这个孩子他能够也愿意接受。

    永徽二年八月，唐朝出现了第一个女官，武则天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他她一出现就遭到了众多大臣的质疑与反对，甚至有人说李恪是昏君，但是李恪全部以沉默应对，并给予了武则天无声的支持，而武则天也在反对声中逐渐站稳了脚，以自己的实力获得了人们的认可，就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也对武则天的所作所为挑不出次来，所以除了不满他们再也没有说什么。

    而这件事情在民间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武则天的事情一直成为人们谈论的对象，有些人仍然有些质疑，但是大多数人已经默默地认同了武则天，也认同了女子为官这件事，武则天更加成为了很多女子的榜样偶像，在政治上女子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让事实证明了那句经久不衰的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永徽三年，李恪打破了人们对士农工商的传统认知，大大提高了商人的地位，并在举国上下选拔皇商，皇商虽无权利但授爵位，一时间在民间掀起了从商的热潮，很多人以成为皇商为荣，商人更是感念李恪的皇恩浩荡，一旦朝中有事他们纷纷相助，在很多事情上显示他们的作用，而李恪也在选拔皇商时慢慢的掌握了大唐经济的命脉。

    永徽三年六月，李恪再次颁布补充一系列法令，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科举制的完善，首先科举不再拘泥于士族阶层，实现了科举制度的平民化，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大唐人都可以参加科举。其次科举不再简单的分明经进士两科，大规模的扩大了取士的范围，甚至很多偏门的学科都得到了重视；最后严格实行科举制，加大了对徇私舞弊现象的法令，为科举取士创造了良好的氛围。

    永徽四年，朝廷号召鼓励向江南移民，并且减免对江南的税收，使得江南成为赤手可热之地，人们的视线开始向江南转移，而江南也逐渐的得到发展，渐渐的有了与北方持平的意象，成为了大唐的宝地。

    敲门声打断李治的深思，李治打开门看到邻居刘婶站在门前“刘婶，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刘婶为人很是热情，对李治这个单身汉也照顾颇多，而且作为向下的农户对李治这个教书先生也很是尊敬。

    刘婶走进屋坐下来，看着李治审视了一会道“李先生，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又六了”李治已经大概的猜出了刘婶的来意。

    “也不小了，李先生可有想过成亲生子，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一个人总不比两个人什么事都有个照应，而且人们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先生你也该成亲了，你有没有看得上那家的姑娘的，要是有一定要说出来，不是我自夸，只要是你看得上刘婶我就绝对能让你娶回家”刘婶侃侃而言。

    对李治很有好感的她，一直再为李治的终身大事操心，眼看着李治的年龄那么大了还迟迟没有那个意思，她就非常的着急，想着为李治物色一个好姑娘，她相信李治那么好的条件，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嫁给他的。

    听着刘婶的话，李治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心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对于刘婶的热情他没有任何的反感，李治知道刘婶这是关心自己，可是他要怎么对刘婶说自己不能成亲呢？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一定会把刘婶吓着的。其实刘婶最近这些天一直都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自己一直没有顺着她的话向下说，把话题移开了，谁知道刘婶还是不死心，今天还直截了当的提起了。

    “刘婶”李治打断她，思量这该怎么说才能打消她的念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我真的不能成亲，我不想耽误人家”

    刘婶看着李治，李治脸上的苦涩和为难太过明显，让她想忽视都难，从李治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看出来李治不是普通人，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与他们截然不同，李治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身世，也有人问过他，但是李治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刘婶以前认为李治总有一天会离开此地的，可是都快三年了李治还一直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所以才会提起此事，而且李治为人很好她也很喜欢，可是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如此的答案，在刘婶的心中已经为李治的身世编织了许多个悲惨的版本，对李治也更加的心疼。

    讪讪的笑了笑，刘婶道“好好，是我多事了，就当我没有提过，你也不要介意，要我说啊，李先生，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要向前看，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想得太多了才那么累，看看我们，什么都不想，今天不管明天的事，过的不还是挺好，人一辈子也没有多少时间，今天还活着明天可能就不在了，想那么多也是没有用”

    “谢谢刘婶，我知道”李治道，刘婶的话虽然很朴素，但是多的很对，他就是想得太多，顾虑太多所以才会这么累，可是这就是他的性格改变不了，也许他也应该学着洒脱一些，抛开一切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谢什么谢啊，你不嫌我唠叨就好”

    “没有，刘婶说的很有道理”

    “好了，你忙吧，我走啦”

    看着刘婶的背影，李治开始沉思，三年的守孝期就要满了，他竟有些害怕回长安，这就是近乡情怯吧，但是这次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依然期待自己的回归呢？李治自嘲的笑了笑，他真的应该洒脱一些，明日愁来明日愁。

    ☆、第七十章：吾家有儿初长成

    第七十章：吾家有儿初长成

    长安，仙羽楼。

    坐在大厅中的李治仔细的观看着这里，三年了这里依然如旧，几乎一点都没有变，物依旧是那些物，人还依旧是那些人，只是有些人老了些，有些人长大了一些。李治脑子里浮出一句话：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故地重游，丝丝缕缕的惆怅缠绕在心间，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尤其是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想来日理万机的他也没有时间再来此地，更不知他是否还愿意陪自己来这个地方。

    李治想的太过入神，没有注意到过往的人，直到出现争吵才回神看向生事之人。

    “我说过了这个房间我包了，难道你聋了吗？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吗？赶快让他们滚出来，不然你这酒楼也别开了”少年的声音很清脆，但是其中的暴戾也很明显，紧皱的双眉说明他的心情很不好，像是随时都可能发飙。由内而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近几个字。

    “小爷息怒，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你看能不能等一等，他们马上就要吃完了，我这就去催他们”掌柜的讨好的笑道，心中却连连叫苦，在长安权贵太多，谁都不是他能得罪的，那个包间确实是这个少年包下来的，但是少年每个月也只会来几次。

    今天其他的包间都满了，又来看几位客人见那间没有人就要去，掌柜劝说了几句，那几人却执意要用，他也无法只好同意，谁知少年今天也来了，本以为年少的他会好说话，谁知这少年比那几个人还要难说话，他也很无奈，只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少年冷冷的注视着掌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等？我凭什么等，让他们立刻马上滚出来，不要以为我年少好欺负，惹恼了我谁也别想好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哎呦，这位是谁啊，居然那么大的脾气”从包间里走出两人，年纪也不会超过二十，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眼中却是厉色，对于少年打断他们很不满，但是也是他们理亏，也就忍了下来，“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不知能否给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用过饭我们就把房间让出来”

    一个时辰，他也就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少年立马拒绝“不行，你们立刻给我让出来”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是不让你能如何？”遭到拒绝两人的笑容顿时消失，他们都是长安权贵之子，在长安也逍遥霸道惯了，何曾有人如此的不给他们面子，而且还是一个小毛孩，在长安几乎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而这个少年却不在此列，虽然少年穿着打扮表明他不是普通人，然而在长安又有几人是普通人？他们又如何会认输。

    “小爷我平生最爱吃的就是罚酒，可是在这个世上敢给我吃罚酒的人虽然有，却不包括你们”少年扬起一抹冷傲的笑意，根本不把他们的话看在眼里。“趁我现在还不想动手，马上滚，不然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别给脸不要脸”

    第二个脸字刚刚落音，少年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男子还来不及反应，少年的另一个拳头也落了下来，不仅挨打的男子就连另一个也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少年会出手打人，但是也都立马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少年年纪不大，但身手却非常的灵活，对上两个年龄大于他很多的人也没有处于劣势，拳打脚踢让对手吃尽了苦头自己却没有受一点伤。但是毕竟是年纪还小，后劲不足，渐渐的开始体力不足。

    看到男子的拳头就要落到少年的身上，观看的李治一下屏住了呼吸，急速的站了起来，想要朝楼上去。因为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是他唯一的儿子李忠，分别三年李忠已经十一岁了，个子也长高了很多，虽然容貌变了些但是李治绝对不会认错。

    男子的拳头最后并没有落到李忠身上，被一人拦下。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还真不嫌丢人，你们的教养礼仪都被狗吃了吗？”没有温度的声音让人打了一个寒颤。

    男子本能的想要还口，可是看见说话的人到嘴边的话又被吞到肚里，这个人他们都认识，是大唐的大皇子李象，虽然李象不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但是皇帝对他却是非常的宠爱，很多人都认为皇帝是把李象作为太子来培养的，以后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他们还没有胆量反驳李象。

    李象来的比李忠晚了一些，来时正看见李忠与人动手。李忠这两年只要一有时间就回来仙羽楼，李象知道那是因为仙羽楼是李治出宫时经常来的地方，所以李忠总抱有一个希望，希望在仙羽楼能够找到李治，但是每次来仙羽楼的时候李忠都会心情不好甚至有些暴躁，李象也很清楚是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

    李治的离开给他和李忠都留下了不小的打击，那个人一声不响的就这么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言语，那个时候他们几乎将整个长安城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一点李治的踪迹，说不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还是希望能够找到李治，所以仙羽楼对他们来说就是希望的寄托，意义非常。

    李忠的脾气从小就不好，以前有李治管着收敛很多，这两年李忠简直就是一个炸药桶，只要一碰就会炸。可是李象也知道李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李忠是个炸药桶，但是炸药桶如果没有人点燃也不会爆炸。

    李象认为一定是这两个人招惹了李忠才惹他发怒的，所以刚刚李忠动手的时候他并没有制止，也想着让李忠发泄一下情绪。不过李象也是个很护短的人，他想护的人也不过就那几个，然而需要他护的人也就李忠自己，是以看到李忠差点被打他立刻出声制止。其实不得不说李忠的脾气不好有很大一方面是李象给惯出来的。

    “哥，你怎么来了？”发泄了心中的郁结，又看到熟悉的人，李忠心中舒畅了不少。

    “我不来你就被人打了，你还真会惹事”李象好笑的看着他，为李忠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又将人上下检查了一遍，见李忠没有受伤才彻底的放心。

    李象是放心了，一旁的几个男子却悬起了心，能叫李象哥的人有很多，但是一般他们并不是叫哥，而是称作皇兄，再看看李象对李忠的态度，几人纷纷担忧起来，也开始想象李忠的身份。

    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李象并没有打算追究此事，说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走了，这也要怪他们运气好没有伤了李忠，不然李象绝对会让他们吃些苦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才由李象口中听到了李忠的身份。

    忠儿，李忠，晋王李治的长子，关于李忠的传言并不多，但是他们也都知道李忠绝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皇上对李忠的宠爱比李象还多，今日看来李象对李忠也是极为宠爱，也难怪李忠总是一副傲然眼高于顶的样子，谁也不放在眼里，人家有这个资本啊。

    “忠儿”一连叫了几声李忠都没有反应，李象注意到他的异常，顺着李忠的视线向下望去，也如李忠一样僵在原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几下眼下面的人仍然没有消失，李象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多年不见，他依然是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依然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就这么站在那里，带着柔和的笑意看着他们，面前的身影与心中的人影渐渐重叠，就好像没有那三年的距离，他们没有分开过，一切都还是如以前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到嘴边的那个称呼怎么也叫不出来，只能愣愣的看他。

    而李忠的目光在触及到李治的刹那便再也移不开，心中的情绪不断的变化，渐渐的由激动变成了愤怒，在确定李治不会再次消失后瞬时转开了目光，就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冷哼一声，快步迈入刚刚那几人让出来的包间。

    李忠的举动让李象不再愣着有了些反应，不同于李忠，他现在心中只有惊喜，当初李治离开的原因他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了一些，所以在看到李治的那瞬所有的怨言都已经消散，只余下久别重逢的喜悦。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象大概了解了李恪与李治的感情，他们不是兄弟之情而是爱情，虽然李象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情，违背了伦理，但是他却没有厌恶的心理，在李象看来李治与李恪的事情就是有什么不对也容不得他人置喙，而他自己觉得只要李治与李恪两人幸福就好，就算是与常理不符也没有什么，别人的眼光他根本不会在乎。

    不知他的父皇知道李治出现会怎样？想起自从李治消失后李恪那张不苟言笑阴翳的脸，李象有些为李治担心，感觉这次他们并不会那么快的和好如初。

    ☆、第七十一章：人自相见怨自销

    第七十一章：人自相见怨自销

    室内三人相互对视，却都没有开口。

    “皇叔，这三年你可还好？”李象开口，叫出口的时候心中泛起苦涩，已经三年了，这个能令他依靠的人消失了整整三年，终于又出现了。

    “我挺好的，你呢？象儿你长大了也成熟了”李治微笑，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的原因，李象与李恪给人的感觉愈发的相像。

    “我也很好”李象回答，决口不问李治这三年来的事情，虽然他很想知道。

    “忠儿，你还是那么暴躁”目光转向李忠，李治叹息了一下，李忠的脾气现在比以前更大了，也不知道收敛，今天如果不是李象他是要吃亏的。“我不是给你说要收敛你的脾气吗，怎么还是改不了，万一哪天惹出什么事，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作为一个无缘无故消失三年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李忠怒道，把头转向外面不再看李治。

    李治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幽幽的叹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会让李忠那么的介怀，如果知道……，如果知道他还是会离开的，因为那时他根本考虑不到那么多，但是现在还是有些后悔了。

    李治走到李忠身边，揉揉他的头，柔声道“忠儿，对不起，是我错了，忠儿说的对作为一个无缘无故消失三年的人，我没有资格说你，但是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好不好，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李忠转过头看着李治，倔强的小脸上眼眶微红，待到李治将他抱住，终于还是哭了出来，似乎要把这几年心中所有的怨言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边哭一边嘴里不停的抱怨着李治。

    “父王，你知不知道发现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我和哥哥几乎都把整个长安翻一遍，可是都没有找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就那么一走了之，你可有想过我们，你走了我们要怎么办？”

    “我当时真的好害怕，我想万一父王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万一父王受伤了怎么办？万一我再也见不到父王了怎么办？所以这几年我拼命的练武，希望有一天能够用到，把父王救出来，可是他们都说是父王自己走的，我不相信，父王那么爱我们，怎么会舍得不要我们呢？我知道父王会回来的，所以我一有时间就来这里等父王”

    “可是父王你为什么一见面就要说我，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可是我没有惹事，是他们的错，我没有不对，你为什么要说我”李忠越说越没有头绪，“父王，我错了，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你要是嫌我脾气不好我改，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不要再离开我们好不好？”

    李忠的哭诉让李治心中发酸，用力的抱着李忠，眼中泪水滑落，“不是忠儿的错，是父王的错，父王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一旁的李象也是喉中哽咽，把头转到一边，不愿让人看见他落泪。

    过了很久，三人的情绪都恢复正常，李象点了菜为李治接风。

    “父王，你看我现在是不是长高了很过，快要赶上你了，果然师傅说的对练武能够长得很快”李忠坐在离李治最近的位置，邀功一样道“父皇我今天威风吧，我一个人就把他们两个人打的落花流水”

    李象忍俊不禁，李忠似乎忘了如果不是他出手，后来挨打的就是他自己了，“果然够威风，可是不知道是谁家威风的少年，刚刚还在抱着皇叔哭鼻子”

    “你……，哼”李忠尴尬的扭过头，不过嘴角仍然抑制不住的上扬。

    “忠儿确实很威风，能够一个打两个了”李治道，看到李忠的脸色好转又道，“不过忠儿要记住一句话‘不可逞匹夫之勇’，在任何时候都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至于人’。如果你一味的只想用拳头说话，那么你就永远只能做一个有勇无谋受制于人的匹夫”

    刚刚好转的脸色又因为李治的话脸的难看，李忠很郁闷，他的父王还是这样，每次给一个枣之后再把他批判的体无完肤，可是现在心中竟然很甜蜜，觉得有人唠叨有人批评的感觉还挺不错，这说明父王还是很关心他的。

    看着李忠不停变化的表情，李象也难得的笑了起来，他和李恪对于李忠的脾气一向都没有什么办法，尤其是每次李忠惹事后都会像一个摇着尾巴的小狗般讨好他们，更是让他们哭笑不得，无法在责备他，也只有李治能够降得住他，每次见到李忠低着头被李治说教的模样他都感觉很好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父王，用得着说那么严重吗？”李忠谄媚的拉住李治的手，虽然李治很温柔，就连教训人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每次李忠看着李治那副不软不硬的态度都，无法说不任何反驳的话，何况李治说的也都有道理，他也挑不出什么刺。“你才刚刚回来就不要教训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啊”李治无耐的笑了，不知道他不在这段时间，李忠这个小霸王惹了多少祸，好在李忠的年龄不大，还能纠正。李忠说的对，以后有的是时间。“好了这次就算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解决事情的方法还有待改进”

    “知道了，知道了”李忠摆出不耐烦的样子。

    “皇叔，也只有你说的话他才肯听，别人的话他可是一点也听不进去”李象摇头，一直以来李忠都让他很头疼，李治回来他也能够清净几天了。

    “我哪有”李忠怒视李象，目中带有警告的意味，看向李治是又有些心虚。

    “没有你心虚什么？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李象显然不受他的威胁。

    “哥”李忠恼怒了。

    “你是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李治笑出声，知子莫若父，李忠与李象的性格他比谁都要了解，“不用象儿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们合起火来挤兑我”看到两人同仇敌忾矛头都指向他，李忠指责，可是对他的指责两人都不当回事，李忠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副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样子“我就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怎么样，不服吗？”

    李治与李象相视而笑，看到李忠快要到崩溃的边沿，他们也就不再刺激他了，“不怎么样，好了我们说笑呢，忠儿别气了”

    “象儿你已经入朝了吧”打趣完李忠，李治开始关心李象，李象早熟做事稳重，是以他对李象比较放心，可还是会有些担忧，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李象点点头，“我现在在刑部”

    “感觉如何？”

    “我觉得挺有趣的”回答的是李忠，李忠跟着李象破过了几个案子，感觉还不错。

    也只有李忠会认为刑部有趣吧，对于很多人来多刑部就是地狱，李治摇头，可能也是李中没有见过刑部残酷的一面“那里是你玩得地方吗？看你这个样子就一定给象儿找了很多麻烦。”

    “父王”李忠不满的叫道，李治说的他好像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一样，可是为了不再引火烧身，李忠选择保持沉默，他现在是少说少错。

    “刚开始感觉很吃力”李象想了想道，在李治面前他不必隐藏什么，哪怕是弱点也不必，“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很让我头疼，每天要顾忌这顾忌那的，后来慢慢的习惯了就好了”他现在在刑部的人缘很好，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

    “皇叔，我想撰写一本关于刑部侦破案件的书”相较于对付复杂的人际关系，李象还是比较喜欢破案，从每个蛛丝马迹中剥茧抽丝，最终找到答案，让他很有成就感，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刑部一直呆下去的原因。

    “想法很好”李治称赞，“那你为什么想写书呢？”

    “我想让为后人留下一些经验，在刑部每天都有很多的案件，这其中也有因审案有误造成的冤案，一条或者很多的人命都因此被冤死，我想尽自己的一点努力，让大唐少一些冤案”其实李象最大的愿望就是没有刑部这个部门，没有刑部就代表没有了犯罪，天下安宁。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象是真的长大了，李治感觉很欣慰也颇为感慨，又有些遗憾没有参与到其中，“象儿想做就做吧，我支持你”

    “谢谢皇叔”李象就知道李治会赞同的。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李忠突然道“父王，三皇伯也是很支持哥得做法”

    提到李恪，李治与李象都沉默了，李治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接李忠的话，李象是因为担忧李治。

    “你父皇他还好吗？”沉默了半晌李治开口，与李象他们重逢的喜悦慢慢消散，已经来到了长安，也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心中还是会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恪。

    李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治，李恪一如既往的将朝中的事情处理的很好，在朝中无人不服，可是李象能够感觉到李恪不好，很不好，这几年他见李恪笑的次数用五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这样的人能算好吗？“我也不知道父皇能不能算好，皇叔还是自己去看吧”

    ☆、第七十二章：真相已明恨已生

    第七十二章：真相已明恨已生

    “晋王殿下”

    刚刚迈出仙羽楼的门，听到已经久违的称呼，李治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来，那是在叫他，李治转头看见一个，她正是曾在大唐掀起一阵热议的武则天。

    对武则天的感觉太过复杂，李治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何种表情来面对她，也没有想过最早见到的会是武则天，但是他并不想见到她，最起码在现在他不想，足足僵持了几分钟李治都没有说话，武则天也一直不说话，很有耐心的等着李治。

    “武大人可是找皇叔有事？”最后开始李象缓解了僵持的局面。

    “大皇子，我有些话想对晋王殿下说”武则天微笑道，现在的她已经不复当时的妩媚，面容上英气逼人。在寻找李治的人之中也包括他，李治出现在长安他很快便知晓，所以立刻处理了手上的事情来见他。

    李象看向李治，等着他的回答，李象对于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太清楚，但是李象却知道武则天是李念的母亲，所以对于武则天并不喜欢，连带着对李念也不喜，而且在清楚李治与他父皇的关系后，看着她们就像是在提醒父皇对李治的背叛，以至于李象更不愿意见到她们。

    “忠儿，象儿，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去找你们”李治道。有些人有些事总是要面对，逃避还不如坦然面对来的自在。

    “父王”刚刚见面，李忠很不愿意离开，害怕李治会再一次消失。

    “忠儿听话”李治哄道，“我一会就去找你”

    李忠很不情愿，“那我再下面等你，你要快点”

    再一次回到仙羽楼的包间，李治等着武则天开口。

    收拾好心中凌乱的情思，武则天看向李治，她现在很庆幸在官场这两年的磨练让他如何收放自己的表情，不然此刻的她必定不会像表现出来的淡然，“晋王殿下，一别三年，你可还好？”

    李治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武则天溢出一丝苦笑，李治现在连话都不愿意与她说了吗？明明已经知道却还是会有所期待，还是会失望，“想必晋王殿下已经知道我现在已经在朝为官，成为我们大唐第一个女官，说起来还要谢谢晋王殿下你给我的这次机会，让我摆脱了原本的命运，晋王殿下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武则天说的这些李治都知道，他甚至能够想象在这条路上武则天会遇到怎么样的阻碍坎坷，会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走到今天。但是他依旧是沉默，除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应该说些什么？

    “是我失言了，这些琐碎的事情晋王殿下怎么会想听呢？我也不该用这样的小事浪费晋王殿下的时间”武则天勉强维持着笑容，尽管那笑容已经变得无比酸涩。

    李治张了张口，想说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

    “我这次来见晋王殿下，是想告诉晋王殿下一件事情的真相，虽然皇上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觉得晋王殿下也是有知道的权利”武则天道，她知道李治会离开就是因为李世民的死误会了李恪，因为她喜欢李治，所以不想看到李治与李恪都继续痛苦下去，无论何时她最希望的都李治能够幸福。

    听到她说真相，李治脑中首先冒出来的就是关于李世民的死，直觉武则天接下来的话与此有关，他不知道这之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情的，“什么真相？”

    武则天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的说出来，可是还会紧张，尤其是面对李治，真的需要很大勇气“其实……，你父皇并不是皇上杀的”

    “你说什么？”李治差一点站起来，目光一刻不离的盯着武则天，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伪，李治感觉到支撑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抽离，只有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他一直以为李恪就是凶手，况且他也亲耳听到了不是吗？李恪自己也承认了，所以他才能理直气壮的指责李恪，所以他才能心安理得的离开，尽管后来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他也只是有一点后悔而已，毕竟李恪是杀害他们父皇的凶手，他当时无法冷静的面对。

    可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以前知道的那些都是假的，李恪并不是凶手，所有的都是他错了，那他的理直气壮他的心安理得不全都变成了笑话了，他又要如何面对李恪，他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李恪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最爱李恪的人，可是他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李恪，把李恪伤的那么深，他还有什么资格再陪在李恪的身边？

    慢慢的坐下，李治稳住自己的呼吸，“我不相信你说的，是他自己亲口说他是杀害父皇的刽子手，他自己承认的，如果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对我说？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他？”到最后李治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对武则天说，还是再为自己辩解了。

    “晋王殿下，皇上是说过他是杀害你父皇的刽子手，可是他的原话是什么，‘杀父弑君，我也是杀害父皇的刽子手，这一点谁都无法抹灭’。他用的是也这个字，我们之前的话你并没有听到，所以一厢情愿的认为皇上就是凶手，你说他为什么不解释，你又可给了他解释的机会？你已经认定了你以为的事实，他说什么你能听得进去”武则天质问李治。

    她到现在还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还有李恪那由内心深处发出的失望，直到最后因为李治的话变为一片死寂。

    “我……”李治无话可说，武则天说的对，他当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根本听不下任何的话，在那时李恪的解释他未必能听进去。而且事后他也没有给李恪任何机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到这些心底一阵阵凉意泛出。“如果三哥不是凶手，那谁才是凶手，那个道士吗？我不相信”

    “当然不会是那个道士”武则天笑了笑，一旦有了开始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太过困难，“真正的凶手其实是我，是我找的那个道士，是我在丹药里面下的毒，是我把丹药拿给你父皇吃的，所以我才是凶手”武则天一直低着头，她不敢看去看李治的反应，也不愿看到李治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李治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惊讶还是应该愤恨，面前这个人是毒害李世民的凶手，是害他误会李恪的始作俑者，她是造成了现在这样不堪局面罪魁祸首，李治极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为什么？”

    武则天有些自嘲，她是不是应该感谢李治给他解释的机会，“因为你以为的那个慈爱的父皇，在那时他正在精心的谋划要怎么除去你，为什么当时皇上要把你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为什么皇上不敢让你离开他的视线，为什么你外出会遇到刺杀差一点遇害，都是因为你的父皇他要杀了你”

    “你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祸水妖姬，会祸害大唐，就为了那个莫须有的可能，他就要杀了你，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居然会那么狠的心，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杀你，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听了武则天的话，再回想那时发生的事情，所有的反常，所有的不对劲，现在都说的通了，这就是武则天说的真相，李治整个人就像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仅仅是心痛已经不足与形容他的心情。

    李治从来没有想过李世民会杀他，他一直以为的那个慈爱关心宠溺他的父皇，居然也会想杀了自己。无论是李世民做什么李治觉得他都不会心声怨恨，就连知道李世民想要拆散他与李恪是也没有，可是此刻李治对李世民真的是怨了恨了。

    原来他一直看做作重要的亲情在李世民的眼里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江山，想想自己对李世民的崇敬，想想自己对李世民孝心，想想自己因为李世民对李恪的所作所为，这一切让他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对李世民怨恨，而对李恪，李治觉得他真的没有资格说爱李恪，自己的真心在李世民那里受到糟蹋他尚且会怨恨，那么李恪呢？他是不是也会怨恨自己，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乞求李恪原谅，就是因为李恪爱他吗？那么如果这份爱被怨恨取代，李恪又是否会原谅他？李治不敢想答案。

    他还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自以为是的傻瓜笨蛋，李治无比的痛恨自己，明明知道李恪对自己的情意，明明知道李恪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还去怀疑李恪，在李恪最需要安慰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无情的把他李恪开，还雪上加霜的去指责李恪，他不是笨蛋还是什么？

    而李恪还在想方设法的保护他，不想让他知道真相而伤心，是的，李治觉得现在他真的不想知道这所谓的真相，不知道还能傻傻的幸福着，知道了就连那虚假的幸福也没有了，就要面对这残破不堪的现实。

    “晋王殿下”武则天担忧的看着李治，她知道这件事会对李治产生很大的打击，但是她也相信李治能够坚持住。

    “那……三哥他……”李治努力让自己的话变得完整，“他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就是那句话让他对李恪产生的误解。

    “虽然皇上没有做任何事，但是我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在他看来他没有阻止我，他也就变相的成为了凶手。”武则天解释。

    李治捂住胸口，那里已经痛到了极致。

    是的，这就是李恪，他的三哥，从来都不言不语，默默地把一切都承担起来。但是他醒悟的太晚了，现在明白还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吗？

    “你对我的情我都知道，也谢谢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给我做了那么多，但是以后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也还不起你，更承受不起”武则天记得她离开时李治是这么说的。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从此陌路。她不怨不恨，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第七十三章：别有忧愁暗恨生

    第七十三章：别有忧愁暗恨生

    武则天已经走了很久，李治却迟迟没有出来，等了又等，李忠终于坐不住去找他，火急火燎的步伐在见到李治时慢了下来，本欲抱怨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了，小声道“父王”

    “你们来了”李治转过头看着他们笑了笑，起身时因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李象慌忙扶住李治，李治的给他的感觉与刚刚差太多，不仅心事重重还有些颓废的气息，“皇叔，她与你说什么了？”李象皱眉，心中对武则天的不喜又多了一分。而后又道“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当真”

    李治摇摇头，“她没有说什么，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你……”

    “我没事”李治拍了拍李象，是的，他没事，他不会被这件事打倒的，李世民已经去世，他就算怨恨也已经没有了对象，人死万事皆空。而现在他应该反思的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是他不够坚定他与李恪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知道他一定伤李恪很深，也知道他没有资格让李恪原谅他。

    但是他却放不下李恪，他很自私也很贪心，不愿意失去李恪，舍不得李恪对他的好，所以他不会放弃，死皮赖脸也好，胡搅蛮缠也罢，只要能重新回到李恪身边，得到李恪的原谅，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一改先前的颓唐，李治身上的气息变得轻松，对他们道“我们走吧”

    再一次踏进皇宫，李治感觉恍如隔世，身边李忠与李象一直与他说着这里的变化，他也很快的回应，可是心却渐渐的沉重，无论再怎么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在快要见到李恪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皇叔，父皇就再里面，你进去吧”李象道，感受到李治的怯意，李象又鼓励道，“皇叔，你放心，我想父皇也一定会想你的，见到你父皇一定会很高兴的，快进去吧，给父皇一个惊喜”说完拉着要一起进去的李忠离开。

    如果真像李象说的那样就好了，李治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到了这一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没有理由再退缩，鼓起勇气走上前伸手推开阻隔他视线的那道门。

    房中认真处理政务的李恪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到所到之人是谁时，又低头继续手上的事，就好像不曾见到李治一样。

    李治的脚步在看到李恪的态度时不知该如何向前，在原地迟疑了半晌，李治又向前走，一步一步就像踏在他的心间，这段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距离，今天好像被无限的拉长，终于走到李恪的身边，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李治的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发出颤抖的声音“三哥”

    握着笔的手突然放开，笔落在桌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李恪从书案的另一边绕过，径自出了房间。

    对于李治，李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说过不再去想这个人，不再过问这个人的任何事，要把这个人从心中剔除，他也在这样做，这三年他不让自己找这个人，不让自己听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事，甚至不让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他认为这样就会做到自己说的那样，从此忘记这个人。

    但是扪心自问，他无法做到，三年的所有努力在听到这个人的消息后全部化作虚无，这个人对他的影响还是那么大，刚刚在门外李象的话他听得很清楚，他知道这个人回来了，本来要离开的他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留下，抑制不住想要见他的欲，望。他是只看了一眼，但是不需要多，只需一眼他就能够看到他的全部，把这个人印在自己的脑中，所以他就看了一眼，压下心中汹涌而出的情绪，装作默然的离去。

    李恪想爱的太深真的会化作恨，对李治他不知道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应该是恨吧，他宁愿自己现在对李治的是恨，他恨李治的不谅解，恨李治的怀疑，更恨李治的离去。

    但是他更痛恨自己，恨自己仍然被李治影响，恨自己无法说到做到，恨自己的情不自禁，恨自己的无法自拔。李治之所以能够伤害到自己不就是自己对他太在乎了？是他自己把心拿出来让李治刺的，他又怨得了谁？可是这一次他不会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也不允许再让自己犯第二次。

    看着李恪离去的背影，李治如脱力般虚软的靠在桌案边，从门前走到李恪身边，喊出那两个字，李治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无力做其他，李治觉得幸好此时李恪离开了，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恪的反应在李治的预料之内，甚至李恪会沉默的离去他都有想过，对于心中的失望李治自嘲的笑了笑，难不成他还以为李恪会如以前一样毫不在乎的包容他吗？没有人会始终站在原地等他转头，在他吐出那么伤人的字眼做出那么伤人的事后。

    但是他不会放弃的，以前都是李恪追他，为他付出，这一次也该换他了，他会朝李恪走去，重新赢得他的心。

    看似离去实则在屋外偷听的李象与李忠，在李恪离开后走进屋，本以为他们会听到争吵或者道歉的声音，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李恪就这么离开了，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说？“皇叔，父皇他怎么走了？”

    “你父皇不想见我，自然要走了”李治幽幽道。

    “皇叔，别担心，我想父皇一定会原谅你的”李象安慰道。

    李忠也用力的点头“父王，哥说的对，三皇伯一定会原谅你的，你看我和哥不也原谅你了吗，所以你不要气馁，你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用你的真诚去感动三皇伯，三皇伯总有一天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李治揉揉李忠的头，他说的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相信自己能够获得李恪的原谅，而且李恪并不是对他无动于衷，只要李恪还爱他，他就不会放弃，不，就算李恪不爱他，他也要让李恪重新爱上他的。

    “那父王你今天就和我睡在一起好吗？”李忠现在是一刻也不想与李治分开，想要时时刻刻霸占着他。

    “好”李治没有拒绝，刚刚见面他不想让李忠失望。而且现在在皇宫他也无处可去，最好的选择就是与李忠在一起。至于如何得到李恪的谅解，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急不得。况且今天一天他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多太重，还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

    李忠并没有随着他母亲一起出宫住，仍然留在了武德殿，李忠说为此朝中的大臣还唠叨了一段时间，不过被李恪漠视了，从此武德殿就成了李忠的地盘，任他为所欲为。

    武德殿没有什么变化，李治以前住的房间也还留着，李忠没有让任何人动，只是派人定期打扫，推开门李忠走进去，“父王，你的东西我没有让人动，还和以前一样”

    “忠儿有心了，我没有白疼你”李治点点头，这里的摆设他很熟悉，扫视了一周就是知道确实没变，只是因久无人居住少了一丝人气，而在这间屋里他与李恪发生的点滴也浮现在脑海。李治呆愣了一会，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开，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皇叔，你不知道，忠儿每次想你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偷偷的哭一场，象个泪人一样”李象笑道，特别是找了很多天依旧没李治的音讯后，李忠更是大哭了一场，把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摔了一遍，可是后来又用尽心思将这里恢复原样。李忠现在的脾气虽然还是不好，但不得不说李治离开的这三年，李忠也成长了很多。

    “你胡说”秘密被人揭穿李忠恼羞成怒，“还说我，你不还是一样，每次遇到什么事都一个人跑到这里呆很长时间”

    “我来这里是因为这里能够让我静下心想事情，而你是偷偷的一人哭，怎么能一样”李象辩解，他是形成了习惯，以前有事的时候总来这里找李治开导，后来李治走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来这里，想着如果是李治会如何处理他遇到的烦恼，回想李治以前与他说的话，很多时候都会豁然开朗，找到解决的方法。

    “在我看来就是一样，说不定你也躲在这里哭呢”李忠坚持己见，“再说了我还小哭又怎么啦，父王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哭是因为我想父王，说明我有感情，谁像你整日面无表情，就像谁欠你钱一样，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我还担心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忠儿的学业会有所荒废，现在诗句用的一套一套的，看来并非如此啊”李治打趣道，一个人的时间太长了，他几乎快忘记了这种天伦之乐的感觉。

    “那是，我可有很认真的学”李忠骄傲的仰起头。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可要好好的检查一下”李治又不失时机道，“忠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闻言李忠一下拉长了脸，他这是自作孽吧。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情在怎让心行远

    “忠儿，你每次犯了错是怎么让你三皇伯原谅的你的？”

    “就是讨好三皇伯呗，在他面前装成乖宝宝的样子，他渴了你端水，他饿了你送饭，他累了你帮他解乏，他困了你伺候他睡觉，总之要脸皮厚一点，不要怕他给你脸色看，只要让他高兴了就行啦”

    昨天他问李忠的时候，李忠是这样回答的，李治觉得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但是李忠说的也不无道理，端茶倒水，鞍前马后也不是不可行，可是李恪会吃他这一套吗？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不过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

    一大早李治就起床开始为早饭，夏季天气较热，李治特意做了降温消暑的汤，又依照李恪的口味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等着李恪下朝后来吃。

    “三哥”远远的看到李恪，李治立即起身走到门前相迎，得到的仍然是李恪的漠视，李治也不在意，“三哥，下朝了，一定饿了吧，我做了几个小菜，你看看合不合口味，如果不喜欢，我下次再改”

    李恪不得不成承认，看到李治在门前等着他的那刻，心中有一刹那的悸动，又被自己很快压下，这是他以前无限向往的生活，一个你爱的人在家等着你，无论何时你回来都会看到他欣喜相迎。

    虽不让自己想关于李治的事情，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以前的李治从来没有为他做过饭，一来他一向认为君子远庖厨，二来他们的生活自会有人打理的妥妥帖帖，也没有机会。而如今他已经决定放弃的时候，李治却又来搅乱他的生活，这算什么？想到此心中的那点悸动顿时杳无踪影，有了离开的冲动。

    “三哥”发现李恪的意图，李治抓住他的衣袖，原本想要装可怜博得李恪的同情，但是现在根本不用装，李治想他的眼神一定很可怜还带着乞求。

    李恪目光扫过李治的面庞，落到抓住他袖子的手上，终于开口，却是无比的冰冷“放手”

    冷冷的声音划过心间，李治差一点就要放开，对上李恪的视线，坚定的摇摇头，“不放”而后又笑道“就是放也要等你吃过饭后，三哥就是讨厌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朕看到你就乏味”李恪甩开李治的手大步踏去。

    李治有种要落泪的感觉，被甩开的手有点颤抖，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平静的接受李恪的冷淡，可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没有谁伤害了爱你的人后，还能够若无其事，终究都要还的，那时被自己误解，看着自己离开，李恪是不是也是那么痛。这样想来李治心中好受了一些，如果非要把李恪曾经受过的苦让他尝一遍，李恪才会原谅他的话，那么他宁愿再多痛一点。

    “皇叔”李恪离开后，李象紧随而来，除了担忧他什么也做不了，李象知道李治与李恪的事情是他无法插足的。

    “象儿，你来了”看向李象的时候李治收起了负面的情绪，对着李象笑了笑，一次的失败算不得什么，当初李恪在追自己的时候不就被自己拒绝很多次了吗？他不会放弃的。

    “恩，这是皇叔做的吗，看上去挺好吃的，我还不知道皇叔会做饭呢”李象垂涎的望着桌上的菜。

    “你也饿了吧，吃吧，如果喜欢我以后再做给你吃”李治把筷子给他。

    “那皇叔可不能食言啊”说了一句李象迫不及待的开始吃饭。

    遭受到了拒绝，李治也不气馁，反而愈挫愈勇，不仅早饭，就连李恪的午饭和晚饭也都全包了，反正他闲着也是无事，就像李忠说的，把李恪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就算李恪不想见到自己的人，也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无处不在。

    而李治的目的也达到了，这么多天李治琢磨着李恪的心思，在李恪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不出现在李恪的面前，尽管如此李恪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李治的存在，从一睁开眼睛道晚上睡觉，这个人的气息都在缠绕着他。

    一开始李恪还能默然以对，但是后来他越是想忽视就越忽视不了，这个人已经渗透到了他生活中的每一处，李治非常了解他，所办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依照自己的喜好习惯，他挑不出任何的不对之处，可正是这样李恪才更加的烦躁，李恪的这种烦躁已经蔓延到各个地方，就连朝中的大臣也没有幸免遭到了李恪的训斥。

    就如同李治了解他一样，李恪也非常了解李治，他很清楚李治想要做什么，如果能够做到，他真的想把李治赶出皇宫，可恨的是他做不到，尤其是看到李治每次因自己的拒绝露出的那种受伤的表情，他除了离开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有时就算是知道李治是故意想要博得自己同情他也无法忽视。

    李恪发现他快要被李治折磨疯了，每天享受着李治为他的服务，李恪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沦陷，明知道那是李治为他编织的网等待着他进入，他还是忍不住一步步向前。等到做后他又告诫自己要狠下心，不要再受李治的影响。就这样一进一退始终的徘徊不前。

    沁人的茶香弥漫在整个房间，让李恪无限烦躁的根源此时正在悠闲地与李象喝着茶。

    “皇叔，你真的不跟着去？”李象问，此时李恪的銮驾已经从皇宫想骊山出发，李治却仍然漫不经心的在这里喝茶，看着李治这样淡然的面孔，李象以为一定是李治受挫了这么久开始灰心，开始努力从脑中整理安慰鼓励的话。

    “皇叔，你不要灰心，其实这些天你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知道父皇还是在乎你的，你不知道，在你走得这三年父皇的表情几乎没有变过，那就是没有一点涟漪的死水，可是你看你才来了多长时间，父皇就变了，还动不动的就对大臣们发脾气，我都要感叹皇叔对父皇的影响力了。”而这次李恪去骊山，在李象看来那就是受不了李治的攻势落荒而逃，他预感李恪坚持不了多久了。

    “哥，你错了，父王才没有灰心呢，父王这是在养精蓄锐，而后再一举拿下，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再说了父王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坚持到底，他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李忠年龄虽小，看的却比李象还要明了。

    “那皇叔为什么不去骊山呢？”李象疑惑，依照他的观点，既然已经小有收获，那么就应该再接再厉乘胜追击。

    李忠也望着李治，这也是他的疑惑。

    李治放下手中的茶杯，好笑的看着他们，不得不说在这些天他们为了自己的事绞尽了脑汁，有没有用暂且不说，他们给他的鼓励却是最重要的，没有让他孤军奋战“谁说我不去，我只是停两天再去”

    这些天他已经确定李恪对他不是无动于衷依然还是爱他的，但是李恪的爱中却参杂了恨，这也是李恪对他依旧冷淡的原因，他要做的就是把李恪的很一丝一缕的消除，那样才是彻底的成功。

    李治能够感觉到李恪偶尔的软化，但也只是偶尔，因为下一刻李恪就会变得冷漠，也对他更加的疏离，这让他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心时上时下，每天游走于天堂与地狱之间，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他也只能承受。

    其实在李恪面前时，他想过要装可怜装受伤来换取李恪对他的关心，但是很多时候都不用装，因为那就是他的心情，李恪对他的每一次冷淡都让他心痛，也提醒他曾经犯下的错误。好多次他都要忍不住想要抱住李恪，想在李恪怀中痛哭一场，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害怕触到李恪的底线，更害怕李恪会推开他再次默然的走开。

    至今为止他都无法习惯李恪对他的冷漠，但是慢慢的他已经能够在李恪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要李恪不赶自己，只要还能看着李恪，只要还能有机会挽回李恪，他的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为什么，既然要去为什么不一起去？”李忠再次疑惑。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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